雪夜[出书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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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不会觉得我随便就和男人上床很变态？」

　　「不会。」莫理斯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我会很不高兴。」

　　汤姆愣住了。

　　「你不高兴什么？」

　　「因为我不想去想象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样子。」

　　汤姆从来没有什么认真的正式感情关系，所以他当时还不明白莫理斯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因为莫理斯的反应和他之前遇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明明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挑逗这纯情的男人，说：「还想再来一次吗？」

　　莫理斯抬起眼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着讶异与渴望，但很快渴望就被压抑下来，只剩下……疑惑与悲伤。

　　然后他摇摇头，慢慢站了起来，不再与汤姆眼光相触。

　　汤姆碰了个软钉子，觉得自讨没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明明就想要，为什么还要拒绝？

　　他到底在想什么？

　　汤姆实在不明白！



　　一天的登山行程终于结束了。

　　汤姆把所有的游客都带下山，在山口处附近等待登山中心的接驳车。

　　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默默地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拿着已经凉掉的饮料慢慢喝着。

　　这时候他不想和任何人讲话，只想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休息。

　　登山中心派来的接驳车来了，游客们一一上车。

　　接驳车开走之后，汤姆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上车。

　　已经工作了一天，此刻他也没什么心思再放在莫理斯身上，他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但那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汤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莫理斯问。

　　「没有。」

　　这倒是实话。

　　其实莫理斯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麻烦，顶多只是让他觉得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而已。

　　「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只是累了。」

　　「怎么没坐接驳车回去？」

　　「我想一个人先休息一下，而且山里还有其他导游，等一下我们会一起坐车回去。」他喝完饮料，转头看了一眼莫理斯，又问：「你呢？你留下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汤姆的心揪了一下，这种揪心的感觉很奇妙，他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心脏部位，想着这代表什么意思？

　　游客散去的山脚下，安静异常，偶尔只有从山林间传来的清脆鸟叫声。

　　突然一只绿色的大鹦鹉从丛林间蹿了出来，不怕人似地一直跳到两人面前。

　　莫理斯看了汤姆一眼，后者像是早就见多了这种场面，只是淡淡地说：「是来要食物的。别给它，给了就是害了它。让它习惯向人类讨食物，以后它就不会想认真靠自己的本能找食物了。」

　　「和人类真像。」

　　「人类本来就是动物的一种，只是穿着衣服的禽兽而已。」

　　那只绿色鹦鹉见两人都没什么施舍食物的动作，没多久就自讨没趣地又飞回丛林里去了。

　　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偶尔风吹过来带着细雨打在两人身后的山林叶片上，发出温柔的沙沙声响。

　　汤姆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冷。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莫理斯，男人的侧面很是英俊，早上还刮得很干净的下巴，现在已经冒出点点胡渣，但反而让他显得更有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气质。

　　这么优质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汤姆的眼神再度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手上的结婚戒指，想着是丧妻的悲伤太过头让这男人神智开始不清了吗？

　　听说有很多人在受到重大打击后，会完全变了样，但性向从此转性的，倒是没听说过。

　　「你喜欢男人？」汤姆突然问。

　　莫理斯吓了一跳，当下反应是想立刻否认，但头才摇到一半就觉得不妥，可是要他点头……恐怕也有条件。

　　「我只喜欢你。」最后他这么说。

　　「你是鸭子吗？」

　　「啊？」

　　莫理斯听不懂。

　　「初生的小鸭子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会从此认定那是自己的母亲。如果是母鸭，那它就认对了母亲；如果刚好是一只猫、一只狗或是人类，它也会认定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一直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你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的一夜情是和我这个男人度过，所以才有雏鸟情结，从此就傻傻认定了我？」

　　「我……」

　　其实莫理斯不知道。

　　但汤姆说的似乎也不全无道理。

　　他一向是个规矩的男人，甚至可以说保守，妻子就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人，他也从来不想和其他女人发生这种亲密关系；而汤姆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男人，虽然自己并不是同志，因为他对其他男人从来没有这种充满欲念的渴望，可是他对汤姆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那还不算是爱。

　　倒不如说，是同病相怜的同情与心疼，让他放不下。

　　而且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没有他，自己现在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两个心爱的孩子也成了孤儿。

　　就算他傻，傻到了底，但他认为就算把自己整个人都奉献给汤姆来报答也不为过，而成为他的情人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他看见汤姆脸上的瘀青痕迹就难过，而他更痛恨去想象那些无赖混蛋男人在汤姆身上为所欲为的猥琐恶心模样，那些人根本配不上！

　　他想要保护汤姆，将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纳入自己强壮的羽翼下，让他不再受伤害。

　　很大男人主义的想法，却也带着天真的纯情。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汤姆又问。

　　莫理斯很感激汤姆把话题转开，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他点了点头。

　　「那今晚住在哪里？」

　　通常汤姆话说到这里，对方就已经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

　　但莫理斯不是他常接触的那种男人。

　　「还没决定。可能随便找一家旅馆过夜。」莫理斯老实回答。

　　汤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直接了当地问出口——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夜？」





　　第六章

　　面对汤姆这样的「邀约」，莫理斯很清楚那代表什么意思。

　　但他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似乎有些踌躇，最后见到汤姆有些受伤的眼神时，才急忙点头答应。

　　「如果你不想要来，可以不用勉强。」汤姆转过头去。

　　「不是，我不是不想，只是……你向来都是这么直接吗？」

　　「你是大忙人，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你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也没有关系，我不会怎么样的。」

　　话是这样说，但莫理斯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在期待与失落中不断摆荡。

　　自己怎么会突然对这个男人认真起来？

　　今天晚上和六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们依旧在第二天就会分道扬镳，从此不再有瓜葛。

　　这天晚上，莫理斯并没有到汤姆居住的地方，而是希望汤姆能到他住宿的饭店，他的理由很简单：那个地方曾有过许多蹂躏汤姆的男人待过，他厌恶那里。

　　但他没有把心里的念头告诉汤姆，但汤姆多多少少也察觉了他这么做的用意。

　　「看来我那破烂地方不值得你大驾光临？」他故意揶揄莫理斯。

　　莫理斯只是看着他，用坚定的语气说：「我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还不都是看上他的身体？

　　不……莫理斯真的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汤姆其实心知肚明，但他一直不敢去相信，这样的自己居然会吸引到像莫理斯如此的优质男人。

　　而且在遇见汤姆之前，莫理斯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直男！

　　这只能怪老天爷开了好大的一个玩笑？

　　还是该说莫理斯的「潜能」终于被开发成功？

　　总之不管怎么样，汤姆其实都已经打定主意，今夜之后他不想再和莫理斯有任何牵扯。

　　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因为那会让他有一种也许能被救赎的错觉。

　　来到饭店房间里，汤姆不客气地直接先进入浴室里洗澡。

　　工作了一天，他需要好好洗个澡让自己精神振奋一下，好应付接下来的「活动」。

　　明亮干净的浴室让人感觉很舒服，他忍不住在可以容得下两人的按摩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泡了一会儿澡。

　　温暖的热水按摩着他疲惫的身躯，他闭上眼，昏昏欲睡，实在很想就这样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他躺在浴缸里，呆呆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脑袋完全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打了开来，有些忧心的莫理斯探头进来，见到躺在浴缸里的汤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在浴室发生什么意外了。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又没声没息的……」

　　「你等不及了吗？」

　　汤姆抹去脸上的水珠，缓缓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刚洗干净的肌肤在热水的浸泡下隐隐泛着粉色，毫无赘肉的修长身躯不断滴着水滴，两腿之间若隐若现的器官在明亮灯光照射下显示出漂亮的颜色与形状。

　　「不是。」莫理斯否定了汤姆的猜测。「其实不做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累了。」

　　汤姆一脸奇怪表情，好像刚刚莫理斯说的其实不是地球话。

　　他都已经跟着莫理斯回到饭店，还自己先脱光光、洗得干干净净，就准备等会儿和这男人在床上大战，现在莫理斯却很体谅地对他说如果很累，不做也没关系？

　　汤姆的脑袋简直要打结了，他实在无法理解莫理斯到底在想什么？

　　「不做的话，你不亏大了？」汤姆开玩笑地说。

　　「为什么？」

　　「浪费了一间这么棒的房间？」

　　汤姆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一罐啤酒。

　　「要不要喝点酒？」

　　莫理斯摇了摇头。

　　「不喜欢啤酒？」

　　「我比较习惯喝葡萄酒。」

　　汤姆这才想起这男人拥有一整座葡萄酒园。

　　他很容易不小心就忘记莫理斯的身分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也对。啤酒这种廉价的东西，怎么入得了像你这种品酒行家的口？」

　　莫理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辩解，但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好像说什么你都不高兴。」

　　汤姆听了这话后心里很闷，觉得莫理斯似乎是在怪罪他把气氛都搞砸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和莫理斯本来就不熟，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从朋友开始，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和莫理斯谈些什么？

　　反正自己就是个肤浅的人而已，他们现在会在这里唯一的交集只是肉体上的需求——而他其实到现在都还不是很确定，莫理斯到底是不是同志，还是只是纯粹一时好奇，想要转移丧妻的注意力罢了。

　　「我说什么又不重要。」他闷闷地喝完半罐啤酒。

　　莫理斯没有答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起来。

　　等到汤姆喝完一整罐啤酒，他才站了起来，在莫理斯面前脱掉身上的浴袍，有些示威的意味。

　　「可以开始了吗？」



　　全身赤裸的男人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汤姆跪在他大张的两腿之间，正用自己的嘴吞吐着男人的硬挺器官。

　　他对自己的口交技术算是相当有自信，整个含住之后用嘴唇微微施力上下舔弄，偶尔停在敏感的铃口处时加强吸舔的力道，就能感觉到身下的男人忍不住整个人一跳，同时倒抽一口气。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知道男人身上什么地方最敏感，才口交没多久莫理斯就缴了械，脸上带着赞叹以及些微罪恶感地看着抹去嘴边体液的汤姆。

　　「你真的……好厉害。」

　　「要休息一下吗？」汤姆笑了笑。

　　要等男人第二次硬起来，起码还需要点时间。

　　「那你怎么办？」莫理斯从大床上立起上半身。「都是你在替我弄。」

　　「那现在要轮到你了吗？」汤姆指指自己两腿间半硬挺的东西，说：「你含得下这东西吗？」

　　莫理斯睁大眼看着汤姆两腿之间的东西，吞了一口口水。

　　「没试过怎么知道……」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听得出来他没什么自信。

　　汤姆好笑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口交的。」

　　「可是我……我想碰你。」

　　他想要的不是只是单纯的肉欲发泄，他想要更多，譬如他想触碰汤姆身上的肌肤、想要感受他的体温，想要近距离看着他陷在情欲中的表情……莫理斯想要的是更深一层的交流与激荡。

　　汤姆听到他这么说，却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潜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怕被别人碰触，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家暴的黑暗阴影。

　　莫理斯墨绿色的眼珠静静打量了汤姆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汤姆的手臂，汤姆本能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在见到男人的眼神时，强忍住那股冲动，让男人的手搭上自己的手臂。

　　很大的手，

　　也很温暖的手。

　　而且很温柔。

　　莫理斯可以明显感觉到，汤姆的手臂肌肉是完全紧绷的，过了一会儿之后肌肉才放松下来。

　　他以为汤姆讨厌自己的触摸，有些受伤，但当他抬起眼看汤姆的时候，却发现男子脸上露出不安，甚至还有些受惊。

　　莫理斯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一直……

　　「你是不是不习惯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莫理斯问。

　　汤姆猛地抬起头，像是想要瞪他一眼，但眼神却如同受伤的小动物那般无助。

　　「你胡说些什么？」

　　「天啊，汤姆，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你？」

　　莫理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将汤姆紧紧抱在怀里，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却要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好人身上都会发生不幸？

　　「放开我！」

　　但莫理斯说什么都不愿放手。

　　他紧紧抱着这副修长结实但伤痕累累的身躯，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肌肤触感，还有在那胸膛下激烈跳动着的心脏。

　　「放开我……不要……不要这样抱我……」

　　他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拥抱。

　　因为除了妮亚，从来不曾有人这样亲密拥抱过他，即使是他的母亲也不曾这样抱过他。

　　那个女人永远只会躲在角落啜泣，看着他被凶暴的父亲一次又一次毒打。

　　而妮亚是他的朋友，他对她从来不曾抱有任何欲念。

　　在床上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深情拥抱，对汤姆来说很别扭，也很惊愕。

　　为什么要突然抱他？

　　他低下头，看见莫理斯光洁宽厚的肩膀就在自己眼前，他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肩膀，脑袋里再度一片空白。

　　然后莫理斯慢慢放开了他，眼神里满是复杂难懂的情绪。

　　莫理斯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汤姆觉得很不自在，然后想到自己脸上的瘀青还没有完全消退。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