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霓虹作者:梓园郁金(完结)-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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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乐融融闹到近半夜，伯爵忽然来了，冷眼环视了一圈，坐到一边的安乐椅上，翘起二郎腿，说：“我发现我最近总是错过热闹。”
威廉灿然一笑，“普罗斯佩尔，怎么听起来有些幽怨啊？”他指指左面，说：“过来坐下，一起玩两圈。我敢打赌，你肯定会赢。”
金童很有眼力见地起身搬了把椅子，放在威廉与云檀的座位之间。
伯爵并不挪动，挥挥手，对金童玉童说：“你们俩，退下。”
那两个孩子便匆匆躬身行礼，倒退着离去。
伯爵向后靠好，双手交叉相握，抵住下巴，闷声不语地与余下的四个人相面。
云檀不禁感到惶然，猜不到伯爵要做什么。不过伯爵大概经常如此，因为威廉和布莱德都是一副恭候下文的姿态。
过了足有五分钟，伯爵用下巴示意云檀和云杭，“你们两个，从此以后和我住。卧室已经由人布置好了，你们的东西也搬过去了。”
云檀沉不住气了，问道：“和您住？为什么呢？我们在这边挺好，不必麻烦了。”
伯爵看了云檀一眼，“和我住，为我服务，你们不可以嫌麻烦。”
云檀直觉地知道“服务”二字的含义，慌张地望向威廉。
威廉表情严肃，语调少有的郑重，略微提高声音说：“普罗斯佩尔，这个问题我们早谈过，你答应把他们交给我，随我处理，绝不不干涉的。”
“嗯，这个嘛，”伯爵拉长声调，“我的确答应过。但是我当时有些欠考虑。这一段时间，通过仔细观察，我决定了，我很喜欢他们，因此改变主意了。”
威廉的脸上现出疑问，用柔软的声音说：“普罗斯佩尔，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过。”
伯爵皱起眉头，“威廉，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一诺千金。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又不是价值百万的合同之类，念头闪动之间，不过是玩，谈不到信用。”
威廉脸色铁青，口气不善地说：“就算是玩，他们也是我的玩具，你不可以和我抢。”
“哦？为什么不可以？”伯爵的嘴角上挑，玩味地说：“就因为我从未和你抢过？心肝，万事都有第一次。这两个孩子，就是你我之间的第一次争抢。”
威廉站起来，走到伯爵面前，“你是希望我乞求对吧？好，普罗斯佩尔，那我就向你乞求，”他单膝跪下，右手按在心口，“我的爵爷，请您遵守诺言。”
伯爵撩起威廉黑亮卷曲的长发，握在手里抚弄，过了很久才说：“威廉，但凡你以前向我乞求过一次，我们之间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不是万事都有第一次吗？普罗斯佩尔，我是真心求你。”
伯爵站起身，拉威廉起来，说：“我很抱歉，威廉，你的乞求来得太晚了——晚了整整十年。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为体谅你的心情而改变。”
威廉大笑起来，“这一点，我二十年前就明白了，但我以为你至少说话算话！”
“不要用这种幼稚的道理来激我，没用的，”伯爵说着往外走去。
威廉一把扯住他，“不行！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他们俩是我的，我不许你碰！”
伯爵猛然站定，转身面对威廉，变了脸色，“你的？我真是太惯着你了！这么多年，满足你的一切奇思异想。你难道忘了？连你都属于我，还妄言什么你的东西我不能碰！”
威廉抡起巴掌向伯爵脸上搧去，狂怒地大骂：“你个操…杂…种！和你说人话完全是浪费！”
伯爵举手挡住，叫道：“来人！”
布莱德急忙上前从背后箍住威廉的身体，“蜜糖，蜜糖，别发火。”
威廉反而以布莱德为支撑点，飞起腿乱踢。
布莱德被他挣得气喘吁吁，对伯爵说：“普罗斯佩尔，帮帮我，按住他。”
伯爵看来是不善打架，他笨拙地躲避威廉的踢打，找不到机会出手，索性站到一旁，掏出手机吩咐了几句。
这时四个保镖跑了进来，扭胳膊抱腿，把威廉抬到沙发上按住，布莱德一个劲地说：“轻一点，轻一点，你们这群莽兽，别伤了他。”
威廉却仍不罢休，一面叫骂，一面挣扎。保镖们不敢太用力，又不能不用力，与他胶着在一起，不一会便满头大汗。
门开了，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修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细小的注射器。
威廉一见，狂野地大叫：“不要！不要！你个冷酷无情的疯子，操…你！”
布莱德转向伯爵，“普罗斯佩尔，没有必要这样，你让我劝劝他，他会冷静下来的。”
伯爵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布莱德，何必自欺？他什么时候听过你的劝告？”
修女熟练地把针扎入威廉的手臂，慈眉善目地微笑，“别怕，只是帮你静下来——过分激动对你不好。”
威廉不再挣扎，瓷蓝色的眼睛望向虚空，重复着说：“不要，不要……”
布莱德示意保镖退下，坐到沙发上，把威廉抱在怀里，说：“甜心，不要紧，忍两天就好了，我会留下来照顾你。”
威廉摇摇头，“布莱德，为什么我每次想保存一点纯净，都不可能？”
布莱德说：“甜心，你忧虑过度了，普罗斯佩尔只是喜欢你的两个宝贝而已，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对吧，普罗斯佩尔？”他抬头望向伯爵，“这两个孩子不适合做这个，而且Jay的心脏不好，承受不起。”
伯爵冷笑一声，“不过是陪我睡觉，又不是上断头台，哪至于这么悲壮。”
他面向一直在惊恐观望的云檀和云杭，说：“别在意这些，威廉是个典型的戏剧女王，什么事都要闹到天翻地覆才罢休。你们跟我来，用不着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我今天没情绪和你们玩，你们好好睡一觉，然后仔细想想，应该怎样行为。我从来待人慷慨，被我看中，是你们的运气，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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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霓虹》——梓园郁金著——第55…伯爵（3）
亲，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鞠躬ing……
夜的霓虹 下卷·复仇 第56章 绝境（1）
章节字数：5521 更新时间：10…06…04 20：57
56。
伯爵领他们来到三楼，这里的结构比较常规，宽敞的走廊两侧分布着不同的房间。伯爵的卧室在顶头，他们两人的卧室，一左一右，与伯爵的卧室相邻，彼此对门。两个房间里的摆设一模一样，很豪华，但是谈不上有什么特色，好像酒店的房间。云檀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单人床，对伯爵说：“先生，可以在我弟弟房间里加一张床吗？他夜里需要有人照顾。”
伯爵不动声色地望着云檀，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嘲弄，过了几秒钟才开口道：“Kay，你认为我是个愚蠢的人吗？”
云檀不知他所谓何来，被动地摇了摇头。
伯爵说：“布莱德为你弟弟测的心电图，我请不止一位专家看过。他心脏功能不全是真，可是并不严重，连中度都算不上。你用不着这样虚实参半地糊弄我——白费心思。”
云檀十分窝火，觉得伯爵根本不懂道理，耐着性子说：“我没有想糊弄您。心脏功能不全，即使是轻度，也不能大意。等真的到了中度以上，就需要卧床了，一刻都离不开人的。”
伯爵举起手，目光严厉起来，“Kay，到此为止。记住，我的话不是供你置疑的。”
云檀闭上嘴巴，心里很慌，难道说，伯爵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
云杭转动了几下门把手，问伯爵：“先生，钥匙在哪里？”
伯爵笑笑，“没有钥匙。我这边的门都是敞开的，反正没有窃贼。当然如果你希望保持私密，可以从里面锁上，防止别人不经意的闯入。”他看了一下手表，收起笑容，板着脸说：“好了，不早了，你们赶紧睡吧。”
有伯爵在一旁盯着，云檀和云杭也无法商量什么，简单道了晚安，各自进屋休息。
云檀把耳朵贴在门上，先后听见云杭和伯爵各自锁门的声音。他将自己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侧身溜出去。他转动云杭门上的把手，发现果然打不开，略微安心。
隔门传来云杭的声音，“毛毛？”
云檀凑在门缝说：“三三，搬两把椅子抵住门，万一有人闯入，会翻倒发出声响。”
“好的毛毛，你也一样。睡吧，别担心我。没事的。”
云檀却没有回卧室，返身往威廉的书房走去。
听伯爵的口气，灾难不可避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请威廉帮忙。
威廉和伯爵之间，显然关系很复杂，今天伯爵的行事，激怒了威廉。虽然他现在落在下风，但正因为如此，才有可能倾力相助，不让伯爵得逞。
书房里的情形让云檀很诧异。
威廉身上裹着绒毯，被布莱德抱着靠在沙发上。他目光呆滞，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声音。布莱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断重复着说：“甜心，甜心，不要紧的，我在你身边。”
平时，因为威廉张扬跋扈，长得又比布莱德高，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显得威廉气势压人，布莱德就像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此刻，安静地蜷缩在布莱德厚实的怀抱中，散乱的鬈发镶着他苍白的面庞，威廉看上去却是异常的娇弱。
听见云檀进来，布莱德抬起头，有些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檀看着威廉，惊疑地问：“他怎么了？”
布莱德叹气，“这就是那一针的效果。”
云檀说：“我有事和他讲。”
布莱德摇头，“有什么事，得等两三天再说了。不过你来的正好，帮我扶他上床躺下吧。”
和布莱德一起架着威廉慢慢走向卧房，云檀偶尔侧头看看威廉，碰巧与他的眼睛相对。那双瓷蓝色的眼睛张得很大，里面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平日里嘻怒笑骂的生动与活泛，全都无影无踪。云檀不禁打了个冷战。
云檀看着布莱德细心安置威廉躺下，疑惑地问：“镇静剂怎么会是这个效果？”
布莱德苦笑一下，“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镇静剂。是给狂躁型精神病患者用的。”
云檀吃了一惊，“为什么？”
布莱德在床边坐下，抚…摸着威廉的长发，“因为他不听话。”
云檀的心被恐惧攫取，“伯爵…经常给人用镇静剂吗？”
“哦，不是的。这一手是专门对付威廉的。他有抑郁倾向，平常靠兴奋剂维持情绪，镇静类的药物对他的伤害特别大，用一次，很久恢复不过来。”
云檀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么说，威廉也不能帮助他们了。
他迟疑地问：“布莱德，伯爵到底要从我和我弟弟这里得到什么呢？”
布莱德说：“Kay，和陌生人做性…事并不是世界末日，如果你能在这一点上看开，伯爵也就不是难题。他这个人其实也很简单，有点专断，喜欢施虐。想得到他的欢心，你要乖，要听话，可也不能太顺从。如果把握好分寸，伯爵也是很可亲的。至于Jay，他的身体状况我和伯爵讲过，伯爵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云檀急无所措，恳求道：“布莱德，你放我们走好不好？”
布莱德摇摇头，“Kay，我谁也救不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浑浑噩噩蹉跎了二十年。”他低头看看漠然望向虚空的威廉，说：“我最初见到他，也是这个样子。那是伯爵第一次给他用药，自己也被结果吓住了，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危险。那时候还没有原驼堡，这里只有一栋二层楼，伯爵和威廉两个人住着。威廉当时只有十六岁，和阿力克斯现在的年纪一样，漂亮极了，好像瓷娃娃。我照料他几天几夜，看他一点点活过来。”
云檀盯住布莱德，“你那时候就爱上他了是吗？难道你不后悔，没有带他走掉？”
布莱德笑了笑，“Kay，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威廉并不是囚徒。他们两人相爱。只不过破坏性都太强，彼此折磨，直到绝望。”
云檀不以为然，冷笑道：“相爱？伯爵的言辞，威廉仅仅是他的所有物而已。”
布莱德挠挠头，“孩子，各人对爱的理解不同。”
云檀白了他一眼，干脆地说：“那都是曲解。”
他顿了一下，加强语气，“布莱德，我们不想成为伯爵的玩物，请你帮助我们。”
布莱德摸摸胡子，“Kay，你大概觉得，我只要拉开门闩，就可以给你们自由。可是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换个角度看怎么样？你们本该去前面伺候赛德派的客人，现在却只需为伯爵一个人服务。这难道还不是幸运？你还不知足？非要大家良心发现，帮你们和邪恶作战，让你们回到光明世界才好，是不是？也不想想，如果你的那个世界真的如此光明，你们怎么会被送到此地？”
云檀不喜欢他的狡辩，说：“我看不出有什么复杂的。关键在于你肯还是不肯。你把我们带出去，伯爵会怎样？杀掉你？或是让你撤股？和你断交？还是生几天闷气就算了？我当然无权要求你为了保全我们而赔命，但如果只是破财得罪人的话，你还不肯，那就是良心的问题了。不要反过来说我们头脑简单，不知感激！”
布莱德举手作投降状，“好了，Kay，你可以和我争吵，但是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伯爵。我早就说过，我是为你们好。威廉帮你们说过话了，可是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云檀无动于衷，“如果威廉真想帮我们，早就放我们走了。”
布莱德瞪着云檀，“Kay，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
云檀点头，“对，我很自私，我的身体和灵魂只属于我自己，不打算奉献给别人奴役。我很自私，可是我不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更不曾伤害他人从中取乐。”
布莱德又叹了口气，“Kay，我知道为什么威廉喜欢你了，你们有点像，很野性。明明不该说的话，偏要一吐为快。为了这个，他受尽了折磨。我怕你会重蹈他的覆辙。”
云檀笑笑，“布莱德，你真是个好人，富有同情心，希望天下太平。可惜你的同情心对我毫无意义。在我的定义里，袖手旁观与落井下石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
………………
云杭依照云檀所说，搬了两把椅子摞起来抵住门，虽然他认为这样做没什么用处，仅仅是心理安慰而已。伯爵肯定有钥匙；在他自己的王国之中，出入哪里，他当然要随意。
威廉书房里的那一幕，更加证明伯爵的专横。放…浪不羁如威廉，依然是伯爵的私属物品，和惊弓小鸟般的阿力克斯一样，只不过伯爵对威廉比较放纵，界限很宽，通常情况下，威廉都可以自由主宰。然而一旦过界，惩罚就来得毫不留情，难怪阿力克斯不敢逃走。
对于即将而来的灾难，他倒不像云檀那样焦虑，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伯爵是这里的绝对主人，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既然无法避免，再为它发愁就没有必要了。云杭只希望自己足够坚强，挺过去，然后设法离开。阿力克斯答应十一月底为他们送信，那就是整整三个月，从韩戎接到信到行动，也要有一段时间。他不想给予自己太大的希望，但是无论如何，最多再过半年，总应该能获得自由了。
六个月虽然很漫长，却不是没有尽头，咬牙熬过去，就是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