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书生-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听得白姥姥精神百倍,并频频双手合十。
她似对铁头书生有著特殊的看法。
铁头书生对师执辈一向执礼甚恭,故白姥姥的许多表情他都未曾注意,在他的心目中,这是师父的方外之友,武林中的杰出者。
正当两人谈话告一段落,林中竟走出一个少女来,展露著玫瑰花般的笑意,好美,美得令人不敢逼视。
白姥姥早笑眯眯地,“春儿,你为何现在才来。”
少女一跃而前,“师父!”扑入白姥姥的怀中,也不管有人在侧,仍然是那派小儿女之态。
她虽扑入白姥姥怀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看著铁头书生,一瞬也不瞬。
白姥姥一手扶著少女的香肩,嘴角挂著微笑。“春丫头!你也不害羞。这就是淮道长的高足,你日夜渴欲见著的铁头书生。……”
少女闻言,早是格格地一笑,“师父!你怎么啦!他呀,大风都刮得起来,慢说是抡刀使剑,看他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哼。”
说时嘴角一撇,露出一付不屑的神色。
铁头书生气得粉脸通红,心中暗骂道:“我若不是看在白姥姥的份上,准给你苦头吃足,看你这么瞧不起人。”
白姥姥望了铁头书生脸上一眼,低头喝道:“春丫头,胡说八道,还不向你唐大哥行礼,下次他也好指点你。”
少女更是格格地笑道:“师父!你就饶了他吧!看他这付形态,慢说他不会武功,就是真的有惊人的绝技,我也不请他指点。”
小丫头端地狂妄,她说话,毫无余地。
铁头书生一向是心高气傲,那里曾受过别人的当面羞辱,故红红的脸蛋,早已由红而白而青。
当下星目一转,朗朗地笑道:“哼!在下虽然学艺不精,但想同你这位武林领袖白姥姥的门下,领教几招。”
少女早也一晃娇躯,飞身而出,跟著琅□□,啸天龙吟,手中已多出一柄断金截铁的宝剑。
但见她鼓著一双大眼,也冷冷地喝道:“既然你想领教我师门武学,为何又不亮剑。……”
她说话,与她的相貌完全两样,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会说出又冷又不近情理的话。
铁头书生也冷冷地答道:“同你们这些丫头,也用得著我亮剑,没的辱没了铁头书生之名。”
他的话,也是由怒而发,显然也一改那温柔之态。
少女银牙一咬,恨恨地一声看剑,早是银虹暴涨三尺,直向铁头书生刺到,眼看铁头书生人全被罩在银虹之内。
白姥姥似欲阻止,但却几番欲语还停,终于没有出声。
少女人到剑到,剑虹已先到,好快,但见剑光不见人影。
也不知怎地,铁头书生既未闪身,亦未回避,银虹却自他身旁数寸之处滑过。
少女见一剑走空,剑招陡挺,一招“倒撒天罗”,疾变为“拂柳分花”,进而成为“伏地追风”。
三招连环,快逾闪电,好不威猛。
铁头书生见她剑招变化奇快,几乎喝出彩来,但仍是微微一笑,兀立未动。
少女自忖剑招奇异,但却连对方衣服也未曾沾上,女人的心本来狭小,几乎气出泪来,银牙一咬,又是一招“寒梅吐蕊”进而为“白虹贯日”,这一招两式,不仅快捷无伦,也堪称狠极。
显然小妮子,见两剑无功,因之杀心顿起,更忘记师门与他的关系,故这一招两式,乃是全力而为。
但见层层剑影,风雷之声并发,好不怕人。
白姥姥一皱眉头,你这丫头,也太好强了,他又与你无仇无怨,动手过招居然使出这般绝招。
她本欲出言制止,更准备出手去破掉爱徒这凌厉一剑。
却不料一声娇呼,又听得琅□□,那柄断金截玉的宝剑,亦随著铁头书生一声“撒手”之后,跌落在地。
少女捧著右手,连退七八步,也跌在地上。
原来是小妮子剑招陡紧,杀气横生,铁头书生暗骂道:“我与你毫无仇隙,居然欲置我于死地。”
当下也就微微滑步,左手探臂行龙,轻轻扣住她右手脉门,口中喝道:“撒手!”两指更微一用力,少女不仅宝剑落地,人也踉跄跌在地上。
铁头书生一声冷笑道:“你原来不过如此,为何竟敢大言不惭呢?”
几句话,气得少女银牙咬得吱吱地响,连白姥姥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但白姥姥城府极深,对淮南子交往又厚,本来自己的徒儿太过好胜逞强,对江湖上传说,不特不信,更立志想同他斗斗。
故此两人一见面,就用话来激怒铁头书生,果然铁头书生不仅武功高绝,连他如何出手亦未发觉,真是又愧又恨,更是羞惭无地。
白姥姥早又笑道:“春丫头!今天要你见识了罢!还不好好地去用功,快来见过这位唐大哥。”
她的话,一半是替爱徒掩饰,一半是□勉,却不料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妮子,挺身而起,拾取宝剑,恨恨地一顿脚道:“我三年之内,必报这仇:::”
话落,人影一晃,迳向林中隐去,连向白姥姥也不说句别离之语。
白姥姥一手未曾拉住,也是一愕。
但她素知爱徒的个性,娇纵惯了,好胜心又强,虽然这次是败在自己人手里,她也不能服这口气。
白姥姥向铁头书生,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贤契!这事我当不可辞其咎,我这徒儿,好胜心强,从不服人,早就立下心愿,想同你斗斗。
没料到败得恁般不明不白,你既未亮剑,也未还手,这教她如何不气,说不得,还要我自己回去一趟。……”
说罢,也是身形微晃,如飘风一般,疾驰而走。
铁头书生愕愕地,真是感慨万千,因为这误会的形成,或将造成不可思议的后果,尤其是白姥姥一向护短,今天虽然是她的徒儿无礼!但人家总是个年轻的少女,为何竟不能忍耐,而逞以匹夫之勇呢?
想到这些,铁头书生更是混身不自在,如果真的与自己为仇,则从此以后,武林中,又更多事了。
忽然,那笑意,那娇嗔,那凶巴巴地,目空一切的模样,都出现脑际。
这个姑娘,较之若兰,可说是两个不同的典型,但美丽则分不出轩轾,高傲亦有内外之分。
若兰温婉、敦厚,虽然武功精湛,即使目下武林中亦无人能望其项背,但从未像这个姑娘高傲,而对铁头书生,更是无以复加。
大地又恢复宁静,铁头书生的心却是惶急不安,这凶巴巴的影子驱之不去,而若兰的芳迹,却又呼之不来。
顿使这豪气干云的铁头书生,武林的奇葩,也深觉有宇宙茫茫之感。
蓦地,一阵女人的哭泣声,破夜空而传入耳际,这哭声,悲悲切切,但其中却夹杂著听不清的呓语。
铁头书生凝神静听,这荒郊,何来女子哭泣之声。
但哭声,又好似发自左近,当下不由犹豫再三,这女人若无疑难之事,决不会恁般悲苦地哭泣。
我若不曾听见,倒无所谓,如果有什么冤仇,那就……。
他本是仁心义胆,豪气如虹,虽然为情所苦,但对偶发之事,却兴致盎然,兼且好奇之心,使得他非有一探之必要。
况之前那叹息之声,被白姥姥和她那狂妄的徒儿一顿打扰,致使中途放弃。
这哭泣之声,如果与刚才长长叹息有所关连,则更非查明不可,那怕自己也卷入这是非圈中,也将毫无顾及。
他循声辨向,放快脚步,迳向那哭声附近走去,但他却未施展出轻功,显然他对这哭声,好奇中带著惊异。
就是走去,也较之常人快上一倍,差不多走了一顿饭工夫,始终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而哭声则宛在数里之外,就是不易走近。
铁头书生是何等样人物,论武功,石破天惊;论胆识,则豪气干云,他更不信一般鬼怪之说。
但摆在面前的,则又不令人不得不信,当他骤然间停步,而哭声,似更为响亮。
铁头书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穷目力之所及,这原野中除刚发芽的麦穗、豆苗而外,实在看不出异样。
周围都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刚才这一阵奔走,少说也有二十来里了,而哭声依在,人迹却渺然。
当下霍地纵身而起,人已腾空而上,约有三四丈高,拳腿再起,人则如乳燕穿云般,斜飞而走。
以凌空渡虚及驭气飞行,两般绝技同时施展,不仅快捷无俦,一晃而逝,甚至连声响和人影,皆未留下。
一口气,就前进数百丈,倏然双脚著地,哭声仍然如此。
虽然他不信鬼怪,但也得承认此时的现实情景,仔细听来,哭声不仅凄凄切切,也如泣如诉。
所谓人不伤心,泪不流,这女人若无极端痛苦之事,怎会恁地伤心痛哭。
他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因此,旋身间,人就拔空而起,好快,如飘风一晃,就向前扑去。
渐去渐远,人影也渐小,铁头书生此时的轻功,不仅登峰造极,因他驭气于飞之故,又得那绝世高人伐毛洗髓之助,这段时间的变化,更有如长江之水,大海之狂涛一般,令人无法测度。
他已施展轻功至极限,身上也微觉燥热,按时间来计算,怕不有百十里之遥。
但哭声依旧在前面二三里附近。
这才使得铁头书生讶然而惊,既非他耳朵听差,而哭声迄未停止。难道真地有鬼魂出现不成。想到鬼,也教这豪气如虹的铁头书生,毛发耸然。
但他心思敏捷,所谓“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而鬼对拳经剑诀,必远而避之。
当下胆气一壮,琅□□,啸天龙吟,那柄断金截玉的上古奇珍,出得鞘来。
但见金虹一晃已脱手飞出,铁头书生也跟踪而起,登时前面一道金虹,有如长虹贯日,有似怒潮飞瀑一般。
铁头书生却紧随在金虹之后疾驰而走,快捷无俦,似飘风,也好像怒马狂奔。
恁地作怪,哭声依然隐隐可闻,鬼怪之说,显系荒唐无稽,倏然间,身形一定,金虹乍隐,卡嚓之声落,宝剑还鞘,更猛提一口气,人又掠地而起。
东方已经渐渐地出现鱼肚色,斜月已隐入云际,晨雾甚重,铁头书生头上正冒著丝丝热气。他已施展上乘轻功,狂奔了一夜,这时鸡鸣犬吠之声,正此起彼落,渐渐将哭声掩盖住了。
远望去,约二三里之处,出现一座小山,隐约可见房屋,惟因树林太密,辨不清是何设计。
铁头书生也是精神大振,心说:“既然有房屋,就必定有人居住,否则也可歇息一会。”这数里之遥,何消半盏茶工夫,即已扑到当地。
小山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三五游鱼,正在饱尝著晨间清静,数十株垂杨,并立两岸。
可惜此时绿叶全无,虽然垂枝满树,乍见之下,宛似那风烛残年,垂死老人的白发白须,令人怵目惊心。
沿石级而上,山径曲折,显经人工细心修饰,两旁林木如画,花卉排列,有条不紊,身入此间,也顿有出尘脱俗之感。
铁头书生暗忖道:“此间主人必为名士,否则,那里觅得这片清静之地,更布置得如人间仙境一般。”
再入内,幽径更狭,仅能容一人通过,而花卉名目也就更多,怕不有百来种,虽非四时不谢之花,但在此时此地,也弥足珍贵。
铁头书生不时点头赞赏,显然他为这名山秀色所吸引,一时之间连疲倦饥饿,也都忘记。
这时他只注意附近名花异草,竟舍小径而步入花丛,渐走渐深,林木亦渐茂密,头上亭亭华盖,无尽的接连,林中地上,更遍是奇花异草,随著阵阵清风而摇曳,散发著沁人心肺的幽香。
这景象使得这武林的奇葩,豪气干云的铁头书生,顿时杂念尽去,几乎入于忘我之境界。
忽然,脚下一软,才发觉他正踏在一片细草如茵的地上,细草上微现黄色,但仍未失去原有的特质。中间几片红叶,点缀其上,宛似名画家的手笔。
铁头书生不禁脱口狂呼,“好一片天然图画”。
语落,又深悔自己太孟浪,忙用手在嘴上一掩,其实他的欢呼声,早已使空际泛起一阵回音。
蓦地,一声娇笑,跟著又是一声冷哼。
铁头书生不由一怔,凝神四顾,不仅不见人影,而声息早已渺然。
一个思想立即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霍地振臂,身形拔起三四丈来高,单脚点在树梢。
但见清风吹打著树梢,白云在天上疾驰而去,阳光早已洒满了一地,却未发现半个人影。
但他却再不怀疑,只因适才进得林来,被林中景色及那些奇花异草吸引住了,竟将山上房屋,以及昨夜所闻的哭泣之声,忘诸脑后,现在从这笑声中认定此处一定隐有高人,否则也不配住此仙境。
铁头书生忙又纵离树梢,心道:“我既然来此,也断无不入之理,虽然稍嫌冒昧,也顾不了许多。”身形轻轻一闪,又迳从小径而入。
果然,踏径而行,穿过短短一带茂林,前面即已开朗,这树林布置,较之普通林木,显有不同。
铁头书生略一回顾,不禁微微颔首,心中暗忖道:
“这座山林,表面上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每一草一木,无不暗藏变化,即前面那片花卉,也不过是惑人眼目的东西。”
铁头书生立身此间,不禁为难起来,按此人以林木花草布置这所园林,无一不是按五行变化,中间确已隐藏无尽之玄奥,一个不慎,就将被困此间。
当下心中顿觉一寒,暗道:“好险!刚才自己正走入那片花阵之中,顿觉空灵飘渺,万念俱灰,若不是偶闻那笑声,说不定自己已丢人现眼了。”
这时他望著一排排古松,中间点缀些翠柏,也有竹林,更将桃梅杏李各种果木,汇集而栽。
若是春夏之交,定然泛出一片花海来。
铁头书生徘徊甚久,心中泛起阵阵疑团,若说此处所隐高人,无意与武林中人接触,其实也用不著这般心机。
忽然,另一个念头又掠过脑际。“此人不仅武功高绝,且精习五行生克之变化,他之所以隐居于此,一定有其不得已之苦衷。
或养时待势,或精研绝学,或含冤负屈,……以其艺成之后,徐图报仇雪恨,或培养其子女……”
他这一番假说,当然是入情入理,否则常人断无恁般布置之理,也不可能设计得如此精细。
铁头书生审视四周之后,内中虽无高人埋伏,但似乎另外隐藏奥秘,也隐隐的现出杀机。
他虽不识得这林园如何,但自各种方位判断,亦可大致看出。
因为他自幼随淮南子练“乾坤神剑”,按乾为天,坤为地,天地合一,是为宇宙,又乾为阳,坤为阴,阴阳交合,故万物生。
乾坤神剑本以八卦之首,乾三连,坤六断,演变而成,故剑招之变化,步法之转移,亦皆以此为准。
铁头书生又得绝世高人,授轩辕三绝招,“一指挽狂澜”。亦为自中极而发,按中央戊已土,土旺四季,故可以挽狂澜,无往而不克。
这些在铁头书生脑际,都一晃而逝,而面前森森林木,又实足发人深省,武林中,真是奸险重重。
他不愿露怯,也不愿被人认出,故意放缓脚步。
微提丹田之气,向前移动,外面看去,他似在欣赏这优美的景色,其实他正凝神注意著各方动静。
又约前进半里许,几间楹舍,赫然而立,虽非红砖绿瓦,但却有另外一种令人乐以忘忧之感。
好静,在这优美的环境,修筑这精致居室,是雅人、是高士,但幽静与此时情景颇不相称。
门前一口两丈大小之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