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书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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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云师太不暇细问,脸色顿时苍白。
但她是有道之人,且对海岛圣尼十分敬佩,虽悲伤中,仍未显露于色,道:“圣尼请携姑娘先走一步,待贫尼下崖去看看。”说罢,人就凌空而起,有如投石入水,快逾飘风般,错眼间就没入夜雾中。
海岛圣尼一把没有拉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携著若兰,迳向前山奔去。
看官!你道梦云师太如何会独在千仞岩上,原来他们与铁头书生分手后,正欲自千仞岩后,直捣藏经楼。
不料老魔布署周详,暗卡甚多,梦云师太偕玉芙蓉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几处魔穴之后,耽误不少时间。却因追赶两起敌人,又适雾重,才在千仞岩附近分开。
梦云师太深知爱徒机警,武功又俊,谅一般贼人也奈何她不得,故才绕到这千仞岩来等候。
不料玉芙蓉因追入另一处巢穴,尚以为恩师遭受贼人暗算,始从山脚寻来。
又因千仞岩巨石之上,若无海岛圣尼师徒的喝彩,她也不会停身,否则纵有人暗算,亦无法伤她。
梦云师太尚不知这段情由,虽目睹海岛圣尼以连绵掌击毙贼人,连一点痕迹也未留下,谅系与爱徒坠崖有关。
因她素性爽朗,豪气干云,虽昂藏丈夫,亦多不及,此时不知道是悲,是怒,是愤,是恨。
山中薄雾更浓,下弦月业已隐去,蓝天也更觉得暗淡,梦云师太打著破锣嗓门,叫著爱徒的名字,震荡著空际。
她明知贼人可能因大声而引至,但她并未留意,若梅在她心中,名虽师徒,情逾母女,从小就由她养大,这时她对悠悠白云,嶙峋怪石,古松瀑布,都视著多余,一心只在爱徒身上。
甚至若梅在她看来,较自己生命也更重要,并将预定自千仞岩暗袭藏经楼,早置诸脑后。
崖底响起一片呼叫的回音,震得群山响应,在秋夜荒山中,更增肃杀之气。尤其声音悲凄,有如鬼哭神嚎,好不骇人。
梦云师太何曾这般激动过,她自闯荡江湖,亦何曾服过谁来,不料今天自己的爱徒,竟遭了贼人暗算。
她找遍了崖底,又沿千仞岩寻找,终未发觉丝毫痕迹,梦云师太不仅心冷,眼也红了,心说:“自债血还,我的徒儿既然已被你们害死,那么,你们也必得用十条命,甚至百条命来还。”
这时,反而心中一定,再也不漫无目标乱找,纵身一跃直上山崖顶,几个起落,就直扑藏经楼。
魔头们正全力注意南天门和山后,却不料梦云师太打从千仞岩上来。
她此时是气极,也是恨极,一到就将她幼年成名的“铁火弹”打出,登时火光四射,一座藏经楼就陷在火中。
跟著又向另两处打出二弹,待全部著火,她偏找著人多的地方窜去,故自藏经楼和祖师殿,早已一片混乱。
梦云师太简直有点疯狂,出手都是绝招,故当者披靡……
这时全山震动,红衣老魔正在后山力御华山老人和铁头书生,虽知藏经楼之变,亦无暇细顾。
※ ※ ※
且说海岛圣尼携著若兰,离开千仞岩后,直扑南天门。
但见金兰十义主要人物都在,淮南子力敌群魔,游刃有余,他那高大身躯,潇洒不群的态度,仍未改掉。
另一个矮胖老者,大概是他好友,人称南阳羽士的了,他那枝金箫,晃晃风动,金光闪闪。
两人这一连上手来,群魔伤残累累。
蓦地那无影女魔,窜到淮南子跟前,连连劈出数掌,淮南子这次主要对头,就是无影女魔和红衣老怪。
当下向南阳羽士笑道:“老儿,这货色交给你了。”
也不知他用何方法,两袖轻轻一拂,卸去无影女魔掌力,大袖一拂,竟将她拂去三四尺远,直向南阳羽士撞去。
无影女魔武功仅次于红魔,轻功则有过之,何以竟如此不济,被淮南子轻轻一拂,也不能禁受。
原来淮南子以驭气誉满武林,早闻得无影女魔武功博学而粗湛,故早作准备,今见她一招出手,就拚出全般气功,一收一吸。
直震得无影女魔内脏直跳,血气翻腾,饶是女魔厉害,也几将扑倒,更觉喉头一甜,头昏目眩。
淮南子见她内功不过尔尔,也就不愿太耗真力,笑声中就向南阳羽士拂去。
南阳羽士也就笑道:“牛鼻子哥哥,我得请你吃喜酒罗!”
直羞得无影女魔无地自容,但她自知真气翻动,忙气纳丹田,渊□岳峙……
海岛圣尼不知在若兰耳边说些什么,又拉著她向后山纵去。
正赶上铁头书生力敌黄衫怪人,且受制在“寒爪冰功”之下,若兰此时对红衣上人,虽觉其行为可耻,但其教养之恩,实不忍目睹他身首异处。
但此时铁头书生受毒已深,若不出手相救,定当性命不保,虽心儿跳,脸儿红,但为难之色,则时在变化。
海岛圣尼心思何等精细,在若兰耳边吩咐了几句,人就离开,故登时群山震动,钟声响彻云霄。
红魔老怪和黄衫怪人闻声都大惊失色,纷纷向祖师殿赶去,这时铁头书生跌坐在地,运气自疗,华山老人正欲将他背走。
海岛圣尼始用千里密传音制止,若兰也才飞身而出,铁头书生在海岛圣尼精湛功力之下,得迅速复原。
若兰红著脸,一言不发,但星目则注视在俏冤家脸上。
蓦地,山顶更是一阵混乱,华山老人笑呵呵之声不绝于耳。
若兰看一看师父,又看一下俏冤家,更想到红衣上人,以及这泰山绝顶种种,星目中隐现泪珠。
这时,倏地传来一阵惨叫,前山更是巨响连声,火光四射,满山都被火光照耀,若兰微一颤抖,一声“师父”尚未叫出,人就如脱弦之弩一般向绝顶纵去。
海岛圣尼微微一叹,并未出身相阻。
倒是铁头书生心中大急,脱口叫道:“兰妹,你不可涉险。”
好似他这声“兰妹”,有如玉律纶音,果然发生功效。
若兰闻声中,似是回头一瞥,眼圈儿红,芳心也跳,虽未回答,但行动顿然一缓,铁头书生更施展移形换位上乘气功,瞬眼就已追上。
海岛圣尼在一声轻叹之后,也随著二人身影,扑奔泰山绝顶而去。
第三章 狡兔三窟鬼见愁
正当刘若兰目睹著泰山种种,复因铁头书生与海岛圣尼立在身伴,更是感叹丛生,这时那武林恩怨,以及个人情、爱、恨一股脑儿摆在前面,就是有万般定力,恐怕也要遭受不起,何况一个少女,怎不令她泪珠滚滚,芳心欲碎呢?
真是满腔心腹事,皆在那轻微叹息中,欲哭无泪,欲语还停。
海岛圣尼深知若兰宅心仁厚,本质纯良,正欲出言相劝,不料绝顶竟传来阵阵惨叫之声,若兰登时花容失色。
也就如脱弦急弩一般,纵身飞去,铁头书生见圣尼竟未加阻止,才出言呼唤,并施展移形换位功夫追去。
海岛圣尼这时也感叹不已,见两人都向著绝顶纵去,心说:“我本欲成全你们两人,如果竟因红魔事败,兰儿不顾他去,倒令我为难了,说不得还得我来辛苦一趟……”身形也就随著这心念一转之间,腾空飞起。
虽然她起身在后,但任两人多快,也脱不去她视线范围,三人恰如三缕轻烟般,真是飘风不足以逾其狂,飞鸟不足以逾其疾。
这时蓝天已渐渐泛出鱼肚色来,南天门虽仍是火光触天,但那里已是一片寂静,仅祖师殿还乱成一片,满山都是血迹斑斑。
三人赶到时,不禁都楞住了。
但见梦云师太满身血迹,左手持著拂尘,右手挥动著宝剑,完全拚了命上去了,虽然金兰十义门人甚多,但二三代高手,那当得起她这般冲、点、刺、砍,两手并用,快逾电光石火,故宝剑起处,寒光耀目,血膏横飞,惨呼之声,此起彼落。
华山老人仍是面团团,笑呵呵,连骂带损……,
淮南子与红衣老怪动上手,任由红衣老怪挥动玉禅杖,他凭著一双肉掌,直劈得老怪哇哇怪叫,且已身受重伤。
他那“游身循环掌”,“封闭腾挪”,虚飘飘,有如“落叶纷飞”。
黄衫老怪见红衣老怪不敌,也顾不得住持颜面,出手就是“寒爪冰功”。恁地作怪,这种功夫在淮南子跟前,竟如没事一般。
红衣老魔在黄衫老怪未插手时,倒也能挥杖自如,这么一来,反不临帮助黄衫老怪双取淮南子。终因顾虑寒毒损伤自己功力,退而用劈空掌进攻。
三人这一较上掌力,显然强弱之势立辨,红衣老魔伸掌劈出,都是自己数十年精研之降魔掌法,不仅碎石乱舞,十丈外树叶也被震落,挟风雷之声,有如山崩地裂,好不怕人,但一经接触淮南子宽大袖袍,就如击上钢墙一般,震得几个跄踉,退后三四步。如接触淮南子掌力,则软绵绵地,且被一股热风带动,自己必前进四五步,才能稳住势子。
当下不禁大惊失色,这个牛鼻子那来恁般怪武功,且更不信自己就如此不济,再看黄衫老怪,也已面色铁青,发掌亦不若当初俐落。
两人心中都是一般盘算,但却两般功力,终于无法联手。
淮南子好似透视二人心意,暗道:“我就让你们自己吃点苦头罢。”
错眼间,也不知他使用何种身法,即立在两人足以联手相攻的有利位置。
两魔心中不觉一喜,也在暗中骂道:“好牛鼻子,我看你威风到几时。”
黄衫老怪右手向红魔一晃间,更趋身迫近淮南子三尺,“寒爪冰功”,凌厉无俦般拍出。
但觉一股冰寒,有如数百道钢针,有如狂风暴雨一般掩至。
红魔也运足了十成功力,“降魔掌”按“天”“地”“人”连出三招,真是每掌有每掌奥秘,每掌有每掌毒招,掌风起处,有如奔雷迅电。
淮南子微笑中,两眼神光暴射,双袖抖起,轻飘飘,一声暴喝,两人都跌在一丈开外,红魔两腿显然废去,黄衫老怪右臂已折断。
但见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呼。
原来淮南子察知两人欲联手进攻,才故意让两魔占得有利位置,果然两魔交换一个眼色后,同时发掌。
淮南子存心要毁掉两魔,故两袖飘起,使出本身“驭气术”,将红魔功力吸出,再引用黄魔掌力向他下盘劈到。
待两人发觉,已是迟了一步,红魔不仅真气引动,又因全力发掌,故身不由己地进出五六步。
尚未站稳,淮南子所引黄魔“寒爪冰功”,即已袭到,快逾电光石火。
红魔此时正如强弩之末,心浮气动,这般一击,那有不摧枯拉朽之理,登时被劈出一丈余。
两腿同时粉碎,所幸老魔功力深厚,受伤之余,仍能气纳丹田,抵御寒毒,故可保得性命。
淮南子引用黄魔“寒爪冰功”之后,乘其功力分散,门户洞门之际,左掌快速无俦般劈到。表面只见他左袖舞起,也未带出强大劲风,但待黄魔知警时,罡风砭肤生寒,已劈在右肩之上。
登时半边身体一麻,人也随著那一劈之势,后退七八步,终于跌倒在地,一条右臂也就报废。
那边南阳羽士已将无影女魔戏耍得团团乱转,面孔铁青,因为他尚不知女魔恶迹,故未下得毒手。
这时见淮南子竟一招而破两个恶魔,心中一喜,金箫出手较重,蓦听得琅□一声,无影女魔宝剑竟被击落,腿上也似被金箫点到。
但见她踉跄跄,一跃丈余,跌坐在地,随又吐气开声,一掌劈来,但并未进逼,反竟一跃而起,就向山下退去,转眼即没入林中。
南阳羽士自击落女魔宝剑,点中膝头后,并未进击。
无影女魔惟求自保,乃纵身跃退,虽跌坐在地,但仍能狠命劈出一掌,待南阳羽士接过这掌,她则退身林中,逃命去了。
南阳羽士见女魔逃走,并不在意,转脸向淮南子笑道:“老道哥哥,今晚我可开了眼界,你一招破两魔,将成为武林千古奇闻……”
两老只顾说话,蓦地白影一晃,一个少女扑到红魔老怪身边。叫了一声“师父”,就泪如雨落。
跟著海岛圣尼和铁头书生同时纵入。
淮南子尚未引见南阳羽士,见海岛圣尼面孔严肃,爱徒微现紧张,那个姑娘是友是敌,大费猜疑。
这时红衣老怪正在运气逼退自己寒毒,虽知两腿已毁,但恶魔并未死心,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不能报得仇来。
陡闻一股幽香,犹以为在梦中,复听得一声“师父”的叫声,才微睁双目,见是自己爱徒若兰归来。
这在平时,不知自己如何故作惊喜,但老魔已闻报爱徒背叛自己,虽然她未出手,但山中秘密,可能都由她泄漏。
登时双眼圆睁,气得牙齿吱吱作响,顿起杀心。
若兰尚以为师父痛楚难受,正欲替他查看。
不料老魔一掌拍出,正好击在若兰乳根穴上,登时两眼一黑,樱唇微张,吐出一口血来,人即如断线风筝,随著掌风飘起。
原来若兰蹲在红衣老怪身边,她本天真无邪,虽然听说老怪种种恶迹,总念念不忘其教养之恩。
故在老魔受伤时,不顾危险,扑奔老魔身边,她既无恶意,当然不会想到师父会对她下此毒手,一如小女儿态,依依父母膝前般。
故老魔这一掌,虽在伤中,仍有五七成功力。
若兰在骤不及防下,当然不能抵挡,身被掌风震起,约有丈来高。
铁头书生相隔较近,救人要紧,也就不顾嫌疑,双手将若兰娇躯接住,平放在地。否则若兰跌下,也必身骨折断。
海岛圣尼眼含泪珠,探手入怀,取出一颗“玉莲子”,塞入若兰口中,这时她已闭气,呼吸亦将停止。
海岛圣尼复将自己真气,对著若兰口中吹出,使“玉莲子”能迅速纳入腹中,并代为推拿……
这时淮南子面露凝霜,一言未发,但十分不屑地,向红衣老怪投一瞥。
南阳羽士一向狂放不羁,在这沉闷气氛,那里受得了,早就破著嗓子叫道:“老道哥哥,这就是你所说的海岛圣尼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淮南子露出一种无可言喻的苦笑,仍是未曾作答。
华山老人这时也将群魔击退,一跃而前,不禁大惊失色。
只有梦云师太却依然未觉,不停地挥动宝剑与拂尘,自己满身都是血迹,看得淮南子等三人,直皱眉头。
经过海岛圣尼运用本身真气,助长若兰行功,又不断地推拿,约有一盏茶工夫,才悠悠醒转。顾不得人多,微睁星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是伤心,是悔恨,也是身世满怀。
海岛圣尼抚著她的娇躯,一语不发,她也是想到这善良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厄运。
铁头书生生兀立一旁,如痴如呆。
见若兰哭出声来,终于放下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事,这时才缓步过来向淮南子行礼,又拜见南阳羽士。
南阳羽士一见这个少年俊彦,直乐在心中,笑在脸上。
他与华山老人,都是这般面团团,容光焕发,未开口先是一阵呵呵,好似成为两人标帜。
南阳羽士不过自铁头书生神光内蕴,步履安闲,在这拚命当儿,仍是恁地沉著中看来这朵武林奇葩,定已成就非常,否则不会若此。
华山老人心中则是更兴奋,他庆幸未丧失这朵武林奇葩,但他却不知道海岛圣尼用“般若禅功”,暗中助长铁头书生功力,不然在新伤初愈,怎有恁般定力。
惟海岛圣尼潜修“般若禅功”,已在半个甲子以上,也是铁头书生造化,故能得圣尼真力相授。
淮南子一双神目,望著铁头书生,他对这个爱徒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