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爱我吧！ by 柚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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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希望他们平安快乐。

　　意识到这一点的欧阳继，突然觉得这个爸爸很可怜。可以想象出来，即使他付出父爱，一定也是很严厉、很含蓄的那种。也许孩子们长大以后慢慢会理解，但是对于还不懂事的他们来说，只会觉得爸爸是个很遥远的人物。

　　天佳他们是以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父亲的呢……

　　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让欧阳继不断地走神。以至于后来离开皇帝的房间，再被专车送回齐志高的公寓后，依然有点晕晕乎乎。直到坐在沙发上的齐志高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他才从这个问题里挣脱出来。

　　「别打岔，我在想正事呢！」欧阳继捂着额头，朝齐志高大声抱怨。

　　「就凭你的脑袋，还想想正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对了，志高啊……」欧阳继突然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梦想过有个当国王，或者总统的爸爸？然后自己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你被电击啦！」齐志高用看疯子的表情看着欧阳继。想是不是应该马上联络精神科的医生给欧阳继看看，不然病情严重下去，也许明天他就会问自己有没有想过有个外星人的爸爸了。

　　「我正常得很，回答我的问题。」欧阳继的表情很认真，连看着齐志高的眼神都写着罕见的诚意。这让齐志高不好拒绝，虽然奇怪，但略一思索后，他还是给出了答案：「……好像，有的时候真的会这样想吧。特别是被欺负的时候，就会想如果我爸爸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物，你们还敢这么对我？」

　　是呢……寻常人家长大的小孩都会有这种憧憬吧，希望有个威风凛凛的爸爸，然后在孩子堆里面，可以把头高高昂起来……

　　「喂，别想了。你的脸很不适合沉思耶……」齐志高有些汗颜地推了欧阳继一掌，把他从妄想状态中召唤回来。真是的，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他认真思考的表情，这次见到了，倒不知该怎么接受才好了，总觉得特别别扭，怪怪的。

　　

　　Chapter　14

　　「喂，别想了。你的脸很不适合沉思耶……」齐志高有些汗颜地推了欧阳继一掌，把他从妄想状态中召唤回来。真是的，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他认真思考的表情，这次见到了，倒不知该怎么接受才好了，总觉得特别别扭，怪怪的。

　　「校长刚刚打电话来了……」微微顿了顿，齐志高切入正题，「……他叫你明天去上班……」

　　上、上班？！欧阳继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总之他是这样叫我转告你的——无论教什么课都行，无论有没有文凭和经验都行，但一定要去，而且必须是二年级三班！」

　　齐志高模仿着校长专制的语气，绘声绘色地再现把当时的场景。讲完后，还做势捂住额头，头痛地说道：「我总觉得，叫你这种人走上讲台，根本就是亵渎国家的法律嘛……而且还残害祖国的花朵，真是罪过啊……罪过……」

　　「拜托……」

　　闻言，欧阳继的眼睛变成了两条平行线，而且后脑上还冒出了几根粗大的黑线条，「就你那一班的小花朵们……还叫『花』？我看都快枯萎成『花肥』了，还怕我？照我说，让他们来学校上课，才真正是对国家法律的亵渎！」

　　「不要这么说啊……」齐志高不高兴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他们都是很可爱的。」

　　「可爱？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欧阳继难得理他，起身朝卧室走去。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大睡一觉，不好好养足精神，怎么有力气应付未知的明天呢？许天佳……许天佳……好，你有本事！跟我对上了！我就接受你的挑战，有什么小把戏就尽管使出来吧……我们看谁先把谁整趴下！

　　「欧阳啊……现在就算想给你补课，也来不及了……」见对方要走，齐志高郑重地说道，「我只对你说一句话——你知道当老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当老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好问题……欧阳继停住了脚，偏着脑袋想了一想，不一会儿才扭头望着齐志高，问道：「什么啊……」

　　坐在沙发上的齐志高冲他微微一笑，双手交叉，按住心口，整一圣母模样。而且还闭上眼睛，万分陶醉地说：「是爱啊……爱……」

　　爱……欧阳继只感到一阵恶寒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然而齐志高毫无查觉，继续恶心欧阳继道：「要用心底里去『爱』他们，用『爱』教导他们，用『爱』感化他们。其实老师要教的东西，由始至终只有一样，就是『爱』啊……」

　　天、天啊……难怪你会被李颜哲看上，志高啊，知不知道，就你现在的模样，活脱脱同性恋里躺在下面被人压的那一方！欧阳继再次发抖，庆幸自己没吃早饭，没吃午饭，没吃晚饭，不然一定全给吐出来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有啊，当然有……」欧阳继摸摸额头，再次朝对他吸引力比较大的床走去。没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齐志高说了一句：「志高啊，不是我说你。如果你把你下面那根东西一刀切掉，再来对我说这些话，我才觉得比较有说服力……」

　　「欧阳继！」

　　大吼一声，出离愤怒的齐志高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就朝他的脑袋砸去！还好欧阳继反应敏捷，转身一把拉过门板，只听『咚』的一声，那水杯砸到了门扉上。接着又是数声『咚』『哐』『咚』『铛』……齐志高扔完了手边所有可以扔的东西后，依然不解气地冲过来，对着门狠踢了几脚。

　　「欧阳继，你有种给我出来！」

　　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认没种算了……

　　于是欧阳继把耳塞堵进耳朵，音量调到最大，闭眼朝席梦思上一躺，慢慢进入了梦乡……

　　

　　Chapter　15

　　现在的情况真的是非常糟糕，一个半秃的老伯在那张乌黑的办公桌后面叽咕叽咕不停地翻动着嘴唇，发出的却是一些不知所谓的音节。不，严格来讲，应该是对欧阳继来说不知所谓的音节。昨天晚上，本来带着耳机不想听齐志高的聒噪，没想到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被吵人的音乐折磨了整个晚上的欧阳继，现在不仅耳边嗡嗡作响，连眼睛底下也黑了好大一圈。

　　虽然能有份稳定的工作也不错，但是……

　　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如果是搬运工或者拉皮条，他还有办法应付……但叫他当老师，教书育人！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首先从小到大，欧阳继每逢考试必不及格，每逢作业必错。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虽然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每次作业都几乎全军覆没，但是欧阳继却没有缺过一次勤，或者拖欠过一次作业。

　　这一点，全校师生都认为可以被列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了。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齐志高却是其中之一。用高中时代欧阳继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当老师真的很不容易……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妈她教书时的情景……」

　　也许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欧阳继去世的母亲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人民老师。在齐志高的印象里，那个高挑身材的美貌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言一行仿佛都是可以透露出她不俗的修养，在童年的记忆里，她就像女神般高高存在。不过……

　　是否最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存留在记忆里呢？

　　她死去的时候，小小的欧阳继连校门都还没能踏入。

　　记得那是冬日里一个飘着雪的夜晚，停尸房里一遍一遍地放着压抑的哀乐。纸钱的灰烬漫天飞舞，就像外面雪花一样，只不过是黑色的。阴暗的房间，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小小的欧阳继一直蜷缩在那里，守了三天三夜。任凭别人怎么拉，他都一动不动，直到饿昏过去，才被人抱了出来。

　　那之后，欧阳继在齐志高家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来到齐家，说要带他走。记得那时，小心的欧阳继拼命抵抗，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肯。最后，那个男人只得离开，后来就再也没能见到。直到现在，欧阳继仍然不承认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我只见过他给我的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的脸……」

　　也许是出于对老师这个职业的一些特殊感情，让欧阳继在潜意识里不容许自己缺勤，或者逃课。鬼使神差地考进了高中，但是最后，依旧没能成功跨入大学的门槛。

　　「欧阳……」

　　「欧阳？」

　　「欧阳！」

　　「欧——阳——！！！！！！」

　　在齐志高一阵刺耳的尖叫后，欧阳继从半昏睡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耳朵，龇牙咧嘴地皱紧了眉。而因为刚刚那声大喊微微缺氧的齐志高，深吸了几口气，对着他的耳朵质问道：「校长在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的？」

　　「讲话？讲的什么？」

　　果然……什么都没听进去！齐志高受不了地耷拉下肩膀，把校长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道：「校长问你最擅长的科目是什么……」

　　最擅长的科目……自己真的有这个东西吗……欧阳继一阵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语文。」齐志高替他回答了出来。

　　「语文？」校长眯了眯眼睛，显然是持怀疑态度。

　　然而齐志高却非常肯定地点下头道：「也许校长你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如此，高中语文课本里几乎所有的课文，他都背得出来的。」

　　不、不会吧……欧阳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本事，正想冲过去捂住齐志高的嘴，不让他乱讲，但对方却先他一步说道：「可是墙上的斑点不是一个小孔……」

　　「它很可能是什么暗黑色的圆形物体。」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下面一句课文欧阳继脱口而出。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同样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

　　「曷不委心任去留！」

　　……

　　齐志高和欧阳继一个前句，一个后句，说得又快又顺，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事先对好了的。校长此时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杀了他也不敢相信，这个流氓一样的人，居然还这么……这么……有文学素养……

　　其实真相是这样的，欧阳继的高中时代遇上了一位很有责任感的语文老师，只要欧阳继上课一打瞌睡，就立刻被罚抄书。可以说，他从诗歌，一直抄到散文；从朱自清，一直抄到高尔基；从现实主义，一直抄到意识流作品。最可怕的记录是，他曾经花了三天时间抄完了五十遍《阿Q正传》。在这样的魔鬼惩罚政策下，就算他想不倒背如流，都难得很啦……

　　「好吧。既然如此……」校长一锤定音道，「从今天开始，欧阳继，你就是二年三班的语文老师了……好好加油吧……」说着拍了拍欧阳继的肩膀，重重点下了头。

　　

　　Chapter　16

　　「好吧。既然如此……」校长一锤定音道，「从今天开始，欧阳继，你就是二年三班的语文老师了……好好加油吧……」说着拍了拍欧阳继的肩膀，重重点下了头。

　　不要这么草率就决定下来啊……欧阳继汗流浃背。虽然今天来到学校，来到校长室的他早就有所觉悟了，但立刻就叫他走马上任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自从高考以后，他就从来没有碰过课本了……

　　「大大啊，你至少先放我两天假，让我备备课什么的啊……」欧阳继非常有诚意地恳求着，其实只是单纯想拖延时间而已。

　　「放假？」校长皱起了眉头。

　　哪有人还没上班就要放假的……看到校长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后，欧阳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想补救，但校长却破天荒地转怒为喜，和蔼可亲地拍拍欧阳继的肩膀，点点头道：「假期啊，好啊，你就三天以后正式来上班吧……」

　　不会吧，这么好说话的……校长的体贴温柔，让欧阳继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在他感激涕零之时，对方用下巴指了指门外说：「没什么事了，欧阳老师就先去跟你的学生打声招呼，再回去好好备课吧……」

　　还要……打招呼吗……

　　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考虑到校长已经做出了重大让步，答应放自己三天假，自己也应该知道满足才对。于是欧阳继听话地离开了校长室，朝二年三班的教室走去。但是，齐志高却没有出来，因为校长突然说有重要的事找他商量，需要多留一会儿。

　　到底是什么事呢……欧阳继一边痞痞地走着路，一边回想着刚才校长的表情。总觉得那张铺满坠肉的脸，在说要齐志高留下时的表情，有点……阴险？当这个词从欧阳继的脑袋里跳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不祥啊……总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要发生了，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还是回去偷听一下是什么事情吧……这么想的欧阳继猛一转身，却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甜甜的、同时让他从头寒到脚的声音——

　　「老——师——」

　　这、这声音……欧阳继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小恶魔许天佳，还能有谁呢？看来他不但是小魔王，而且还是小幽灵。不仅无处不在，而且缠人的方法更是厉害。伴随着那一声甜腻腻的『老师』，许天佳已经蹦到了欧阳继身边，趁其不备，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欧阳继的腰。

　　「放手啊！」欧阳继恼火地抓住许天佳的手，想把它们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但是对方却像章鱼一样、用吸盘吸住了般，任凭欧阳继怎么弄，就是弄不开。最后欧阳继干脆放弃了，叹一口气道：「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啊……我怕你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不好！」许天佳噘噘嘴，甚至还把头贴到了欧阳继背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说，「我一松手，老师就会跑的。」

　　「我发誓我不跑，你先把手松开。」

　　「其实老师你不用太害羞的，又没有人会看见……」

　　怎么可能没人看见，这里可是学校耶。公众场合，光是学生就近万人了，在加上老师、保安、清洁人员之类的人物。恐怕除了贫民窟，就算学校人口密度最集中了。但是，许天佳接下来的话，却让欧阳继很吃了一惊。

　　「老师大概还不知道吧，三天之后我们就要期中考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学生都放假三天。现在，学校里可是空得很呢……」

　　「放假三天……」欧阳继总算明白那个眼神阴险的校长大人，为何如此轻易就同意放他三天假了。原来根本不是恩惠，而是理所当然的假期嘛。

　　「老师啊……」许天佳贴在欧阳继的后背上，眨巴眨巴眼睛说，「如果老师连要放假都不知道的话……那么，那件事也不知道啰？」

　　「哪件事啊？」心惊胆战地问道。

　　来了，终于来了……令欧阳继感到不祥的预感，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三天里，欧阳老师你就是我的专属补课老师了。我已经像校长提出申请，并且得到批准了哟。」

　　专属！补课！老师！

　　这六个大字在欧阳继的脑袋里用特写镜头打出来，并且还不停地旋转浮动。欧阳继觉得自己简直快昏厥了，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太正常啊。

　　看不到欧阳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