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死城-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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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魔鬼天使之口的两个字:“孽障!”
然后,一切寂然,意识完全消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消失了的意识,又告复苏。
他睁开了眼,山、树、木、石、沁人的凉风,刺目的阳光,景物似曾相识,努力定神看时,赫然置身在原先与银衣人交手的峰顶上。顿时,思绪杂陈,我难道没有死?怎会来到这里?所经历的难道是一个梦境?然而,一切是那么真实,毫无虚幻之感。于是,脑海中叠出了曹月英叩地而死的一幕,殷红的血,萎顿的尸体,断肠的语丝,他猛一拧身……“孩子,别动!”声音是那么熟悉,慈爱。
他惑然地躺了回去,身前已站定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他,正是那传奇式的人物——不老仙翁。不死仙翁的现身,使宇文烈大感意外。“老前辈,是您?”
“孩子,是我。” “老前辈救了晚辈?”
“就算是吧!”
“那……那……曹月英姑娘……”
“孩子,忘了她。”
“老前辈,我忘不了,她死得很惨……”
“她没有死!”
宇文烈腾身又要挣起,不死仙翁用手一按,道:“你现在不能动。” “她,真的没有死?”
“难道老夫骗你不成?”
“可是,晚辈亲眼看着她……”
“她只是受伤,她师父不要她死,她决死不了!”
想到魔魄天使,宇文烈登时热血沸腾,那股恨毒之气,又冲胸而起。
不死仙翁悠悠地道:“孩子,你不能激动,平心静气的躺着别动弹。”
宇文烈第三次被制止不能动,心中大奇,讶然道:“老前辈,为什么?”
“你施行过手术不久。
“手术?”
“不错,你额上的烙印!”
“我?”宇文烈双目暴睁,惊愕莫可言宣,难道魔鬼天使替自己施行了手术?
但不可能呀,他岂步轻易放过自己……心念之中,茫然道:“晚辈不解!”“魔鬼天使破例为你施行手术,恢复你的容貌!”
宇文烈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道:“这不可能?”
“可是已成了事实!”
“他为什么不杀晚辈,反而……”
“你已经死了一次,这是魔鬼天使的独特作风。”
“可是晚辈不能接受他的恩惠……”
“为什么?”
“我们之间的仇无法化解,这仇晚辈誓在必报!”
“什么样的仇?”
“他以卑鄙手段毒杀了晚辈师伯玉影修罗!”
“据他对老夫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事实俱在。”
“当年他与玉影修罗交手,是最公平的决斗……”
“表面上是如此,他暗中下了慢性之毒,使先师伯功力慢慢消失而亡!”
“不可能!”
“老前辈这话……’“孩子,魔鬼天使的功力,高出玉影修罗至少两筹,当初他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没有下毒的必要,杀徒之恨,他只把他击伤而不取性命,已算是十分破例的事了!”“事由出在他的门下!”
当然这是他不下毒手的原因,而更主要的是他很欣赏你师伯的性格。”
“可是先师伯确系中毒而死不假!”
“也许这其中另有原因!”
“还有他亲口话诺在黄山百丈岩随时等侯找场,却自食其言!”
“魔鬼天使向不失信于人,当初说明期限是一百天,他当然不能无止境的等下去,这一点也许你师伯母疏忽了!”宇文烈一想,事实可能是这样,据师伯母说,师伯当初坚不说出受伤原因,以后被迫透露了一点,又不许寻仇,自承是公平决斗,看来不死仙翁说的也许对,但师伯中毒而死将如何解释呢?心念之中,凝重地道:“晚辈一向恩怨分明,对方施医之德,必有以报,但此仇却不能放下。”不死仙翁揿髯微笑道:“他施医是看在老夫面上,倒不希望你报答,只是这仇却令人不解。”“除非魔鬼天使能拿出具体事实证明他无辜……”
“孩子,玉影修罗中毒的情状如何?”
“功力慢慢丧失!”
“以后呢?”
“死后遗体发紫!”
“他本人认为是魔鬼天使下的毒?”
“这……倒投有。”
“那是怎么回事?” “先师伯与对方交手,负伤而回,死后才发现这中毒现象。”
“如何证明是魔鬼天使下的毒?”
“先师伯前此并未和其他人交过手,受伤之后,足不出户,一直到死。”
“你不嫌太过武断了些?”
“据理推断,应无他途!”
“依老夫看来,那不是中毒的现象。”
“何以见得?”
“以玉影修罗的武功修为,断无不发觉自己中毒之理,而且,任何慢性毒药,不论时间久暂,发作之后,本人必有所感。” “那尸体变色的现象应作何解释?”
“这也许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谜,也许是一段恐怖的秘辛,关于这一点,老夫有一个折衷的办法,你目前暂忘记这一段仇,稍假时日,你带我去开棺验骨,或可查出端倪。如果是毒,遗骨必有残余。”“先师伯遗体经特别处置,不会腐朽。”
“哦!那更好,老夫一看就行了!”
“老前辈对毒之一道……”
“并非自诩,为精研过。”
“好,晚辈遵命,不过……”
“怎样?”
宇文烈大感踌躇,师伯遗体,系在秘宫石室之内,师伯母会允许陌生人进秘室吗?但事实上又非如此办不可。不死仙翁察微知著,沉声道:“你有什么困难?”
“此事须先禀过晚辈伯母才能定局。”
“可以!”
“晚辈面上的……”
“你可以起身了!”
宇文烈翻身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用手一摸,额上被布包扎着,想来是敷了药,但并没有什么痛楚的感觉。“三天后,你自己撤去包扎之物,大概就算复原了!”
宇文烈心头一阵跳荡,三天后,他将还我本来面目,这简直近乎奇迹。可是为什么偏偏又夹上这一段仇?“老前辈,晚辈想当面向魔鬼天使致谢……”
“不必,老夫可以转达!”
“那位曹姑娘……”
“你应该忘了她!”
“她真的没有死?”
“你已问过一次了。”
“但晚辈总觉得放心不……”
“你不慧剑斩情丝,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晚辈只是要表明并不以她曾受过辱而对她有任何轻视。”
“她明白这一点!”
“那……””
“她与你无缘,不要增加她内心的痛苦,你虽无视于她之被辱失身,但一个女孩子的想法却又不同,如果你不希望叩地自决那种事重演的话,最好听老夫的话。”宇文烈悚然而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她太可怜了!”
“不错,她遭遇可怜,值得人同情,不过,别人也无能为力。”
“是的,晚辈明白了。” 。
“你可以走了!”说着,递过宇文烈原先的蒙面紫巾,又道:“你目前还用得着。”宇文烈双手接过,恭施一礼,诚谨地道:“老前辈大德,晚辈永铭五衷,就此告辞!”“去吧,我们不久会再见!”
宇文烈本想说出此去参与万流归宗大会的打算,但想到对方精于易理卜算之学,说了也是多余,想了想,把话咽了回去,重施一礼,纵身下峰。他想到自己此番来时,误会黑衣蒙面女别有用心,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缕歉意。万流归宗大会之期,算来还有整整四天,足可赶到。他无从想象这一次万流归宗大会演变的结果将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死城方面必有周密的布置,以胁迫各门派俯首称臣。
不死仙翁既说不久再见的话,看来这位武林异人是必然参与大会的。
所不解的是黑衣蒙面女与白小玲,她俩的作为,等于反叛师门,帮助敌人,到底为的是什么呢?白小玲与黑衣蒙面女是什么关系?与死城又是什么关系?白小玲与沈虚白既是青梅竹马之交,那白小玲很可很是死城一分子,如此说来,她的母亲岂非也与死城有极深的关系。他不期然地又想起子父亲白世奇,他是生是死?神风帮组织庞大,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于武林?父亲一帮之主,何以被囚死城?
父亲当年所造血劫,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另有原因?母亲何以含恨至死,不提父亲片言只字?他在迷茫之中,感到无比的怆痛。虽然,他已练成了威震天下的身手,但并不能稍减他内心的惶惑与痛楚。复杂的恩怨情仇,加上凄迷的身世,使他觉得整个人生都是灰色。正当心烦意乱之际,忽见十丈外两条白色人影,横越山坳,没入峰侧林中,紧接着又是十数条黑色人影,消失在同一方向。 宇文烈心中一动,转身向山坳掠去。
在他的潜意识中,凡属黑衣人,都会勾起他的杀机,因为死城属下,除了死亡使者是白袍之外,一律都是黑衣。又是一条黑衣人影疾泻而至,身法快得出奇。
宇文烈横身一截,陡喝一声:“站住!”
黑衣人急刹身形,口里惊呼一声:“噫!”
宇文烈冷森森地扫了对方一眼,道:“报名!”
“前辈是……啖鬼客?”
“不错,报名?”
“秘字第四号!”
“死城所属?”
“是的,前辈……’宇文烈冷哼一声,道:“拿命!”
黑衣人暴退数步,惶然道:“前辈,晚辈是秘字第四号!”
宇文烈手掌一扬,栗声道:“管你是第几号,碰上本人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将近手连摇道:“前辈,您忘了嵩山……”
宇文烈恍然而恬,少林下山途中,活裂秘字第四号,恰巧碰上空空祖师的弟子欧阳治,奉师命传信各门派准时参与万流归宗大会,欧阳治曾索走秘字弟四号的腰牌,空空祖师以轻功与易容之术称绝,他的徒儿当然错不了。心念之中,激动地道:“你是欧阳治?”
欧阳治目光朝四下一扫,抑低了嗓音道:“晚辈正是,借用了第四号的腰牌和一张面皮!”“哦!你这样不太冒险?”
“秘探四处游动,很少聚集,不易露出破绽,目前晚辈已经差不多完全熟悉对方情况,身份还可以保住不泄。”“很好,令师的遭遇,你……”
欧阳治泪光一转,惨然道:“晚辈听说了,誓报师仇!”
“你知道杀死令师的是谁?”
“是……”方才说了一个宇,一条白色人影,闪电般掠来。
欧阳治话声一窒,惶急地道:“前辈,请毙了来人,以后再联络!”话声中,人巳飞逝而遁。白衣人影瞬已近身,赫然是一名死亡使者。
宇文烈冷喝一声:“站住!”
死亡使者应声刹势,道:“朋友报上名……”话出口一半,突地面色大变,向后一挪步,栗声道:“你……是啖鬼客?”
可能这名死亡使者是第一次见到宇文烈。
宇文烈冷冷地道:“不错,阁下想来也是一位使者了?”
死亡使者一再退身,怯怯地道:“阁下有何指教?”
宇文烈嘿的一笑道:“指教不敢,要你的命!”最后一个命字出口,手掌已推了出去。死亡使者快逾屯光石火地朝侧方弹开……宇文烈掌虽推出,但却含劲未吐,就在对方弹身之际,掌随身转,猛然吐劲。 “砰!”夹以一声闷哼,死亡使者一个踉跄,张口喷出一蓬血雨,身形再弹,以惊人的速度,向树林方面闪射而去,虽在伤后,仍快逾电掣雷奔。“哪里走!”宇文烈大喝一声,如影附形地追去,呼地击出一掌,以他的功力,即使随便挥掌,放眼江湖,已没有几人能接得下,何况是存心要置对方于死地。“哇!”一声令人股粟的惨号破空而起,死亡使者向前飞栽,仆倒三丈之外,寂然不动,看来是活不了。宇文烈心里惦记着欧阳治未说完的话,以他的经验,从死城所属的人口中迫供,是不可能的事,对方身藏烈性毒药,在不得已之时,立即仰药自尽,欧阳治是最好的一条线索,他既知他师父的死讯,可能也知道凶手的来路,不难查出杨丽卿的底细。再一方面,对这一行人的去向,心中不能释然,意料中必无好事。是以在心念一转之后,弹身便朝欧阳治适才消失的林中追去。越过树林,眼前是一个一眼可望到底的死谷。谷口,两个死亡使者与十四个黑衣汉子,呈月形封堵住。宇文烈幽灵般地欺了过去,不带任何声息。
两名死亡使者,显为此行之首,扬声向谷里哪叫道:“徐副总监,令主既往不究,盼你不要自误!”宇文烈不由一怔,徐副总监当然是死城属下的副总监无疑,不知是巡察总监万亦秋的副手,还是秘探总监无情剑客的副手?为什么会被自己人追截呢!”只听谷中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老夫并非三岁小孩,要死也希望个痛快,不想尝那十殿轮回的滋味!”“徐副总监,本使者保证阁下根毛不损,仍自复原职!”
“你算老几,也敢奢言保证?”
“令主一向说一不二。”
“老夫早已洞悉那毒妇的蛇蝎心肠,伺必你多费唇舌。
死亡使者似已恼羞成怒,厉声道:“徐千,你说话得有分寸,敢出口辱及令主……”“哈哈哈哈,老夫只恨无力手刃她,不过,有人会的!”
“徐千,白世奇是本城逃犯,罪在不敕,迟早会缉回按律治罪,希望你三思。”宇文烈一听提到他的父亲白世奇,不由心头巨震,听话意,父亲尚在人世,而且业逃出死城。他这一喜,委实非同小可,只不知道徐副总监何以被牵涉到父亲的事?只听那徐千的声音,充满了嘲弄意味地道:“白帮主智勇超人,总有一天会毁灭死城。”宇文烈又是一震,对方称父亲为帮主,难道也是昔年神风帮属下弟子?但怎会做了死城的副总监呢?那矮个子的死亡使者似已按捺不住,狞声插口道:“徐千,你知道反叛的后果?”“不错,老夫反叛了,怎样?”
”你将悔恨莫及。”
“废话,若非老夫手中有了这颗霹雳球,各位想来不会如此客气罢?” 高个子的死亡使者接过话头道:“徐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嘿嘿,老夫说是喜欢吃罚酒,进来吧!”
“你不出来?”
“老夫为什么要出来,有种的就进来,咱们同归于尽!”
“你打错主意了,徐千,本使者给你半刻时间考虑……”
“老夫无须考虑!”
“可惜你选错了栖身的地方……”
“怎么样?”
“半里长的死谷,绝壁千仞,插翅难飞,本使者在半刻时间后,下令焚谷!”
久久,谷中才传出一声回话道:“焚吧,老夫可不会束手待毙!”
舌战停止,场面顿呈死寂。死寂之中,透着栗人的杀机。
宇文烈暗中自忖,这山谷草木岩石各占一半,如果徐千是藏身岩穴之中,火焚又岂奈他何?片刻之后,高个子的死亡使者举右手,沉声道:“准备!”
十四个黑衣汉子迅快地各从背上解下一个黑色圆筒,端在手中。
死亡使者又道:“注意,各人距离五丈,向谷中掩进,叛逆藏身之处约在二十五丈处的右侧壁间,发现穴口时,立即以火焰掩护进攻!”十四个黑衣汉子齐应了一声,鱼贯向谷内踏进,每人距离五丈。宇文烈这才恍悟死亡使者不惜大费唇舌的原因,是要借对方答话之声,判断藏身之所,这种喷火筒,威力奇大,火焰可喷身到三丈之外。徐千所恃的是一颗霹雳球,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至多能炸死两个火筒手,而他却难逃火焚之劫。这一着棋,的确毒辣。待第五名火筒手举步,第一名业已到了地头,只见他火筒高举三次,想来是发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