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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凌风飞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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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晁凌风点着竹钩杖,胁下挂着包裹,青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撒开大步泰
然自得,向北走了。
  相距已在二十步以上,不可思议。
  “这小辈是个鬼!”柏大空脱口惊呼。
  青天白日,当然不会是鬼,大太阳在头上高照,人怎会比眼睛的视力还要快?
  “小辈,等我!”柏大空抓起包裹出亭急迫:“等我一等,老夫要交你这位朋友……”
  人是不能不服老的,追了两里地,前面晁凌风的背影愈来愈小,等到道路转了两处
弯,背影便消失了。
  柏大空像泄了气的皮球,老了认老,脚下一樱,拭掉脸上的汗水,用平常的脚程赶
路,老眼中冷芒再现。
  “这小子看似不快,又不是用轻功,只是普通的奔跑,我居然追不上了。”拍大空
苦笑自语:“看来,我真是老得不中用了。奇怪,谁调教出这么一位出色的门人弟子?
把几个名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全耍了一招,而又不着痕迹,他已经具备了掀起江湖风暴的
条件,相当可怕!”
  姜是老的辣!
  这位老江湖的心中,油然兴起寻根究底的念头,要查一查这位自称晁凌风的年轻人
是何根底,闯入江湖的抱负和发展。
  他不承认自己真的老得不中用了。
  晁凌风却没有与江湖人打交道的念头,他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尽量避免与陌生人
发生缠夹不清的纠纷。
  在歇脚亭无意中碰上了几个武功颇为高明的人,一时手痒,捉弄了那个什么飞天蜈
蚣,没想到却被隐身在亭后林子里的什么柏大空看出破绽,颇令他感到意外。
  为了避免麻烦,他一走了之,却自以为一定可以把麻烦摆脱呢!
  如果他知道他所碰上的人,全是江湖上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就会明白已经惹上了麻
烦,是不易摆脱的了。
  他把这些功臻化境的风云人物,看成武功“颇为高明”的人物。
  人的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
  相同地,麻烦来了,躲也躲不掉,甚至愈躲麻烦愈多。
  咸宁至武昌府城,全程两百四十里。
  在他的心目中,一天的脚程绰绰有余。可是,歇脚亭无意中碰上意外,耽搁了大半
个时辰,真得要赶几步了。
  摆脱了柏大空,他的脚下虽然放慢了,但比起普通旅客的脚程,仍然快了一倍以上。
在他来说,这只是他的平常脚程,不以为意。
  而在旁人眼中,他的脚程是颇为惊人的!
  走长途的旅客,怎能用快步赶长程?
  走出三十里,谭家桥镇在望。
  他超越了三名旅客,前面走着另三名旅人,一个穿月白长袍的身材修长青年,带了
两位青衣随从,脚下沉稳从容,甚有气派。
  距镇口已在一里之内,他脚下一慢,不打算超越,且到镇上找些吃的喝的,歇息片
刻,不必再快走了。
  前面二三十步的三位旅客,也没留意身后的人。
  他一侵,先前被他超越的三位旅客,却逐渐加快到了他身后了。
  是三位粗壮的大汉,打扮像某些田庄里的长工,但满脸横肉,目光慑人,丝毫没有
长工们朴实善良的外表。
  他清晰地听到三个人勿忙的脚步声渐来渐近。
  蓦地,他心中一动;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似乎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变轻了,轻得像伺鼠的猫在暗中走动,几乎连他都听不真切。
  他本想扭头回顾,却又忍住了。
  前面的三个人,已接近镇口。
  噗一声响,有人在他的后脑上敲了一记,是掌,还不至于打破他的头。
  他打一踉跄,向前一栽,立即被后面揍他的人,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拉住了。
  两个人抢前,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没弄死他吧?”挟左臂的大汉问。
  “没有.打昏了,”揍他的人说:“很可能是保镖,押给老大问口供。快走!”
  两个人连架带拖,将他架出路口,进入树林,疾趋镇侧的一条小巷。
  他的竹钩杖勾挂在左臂弯里,居然没掉下来,连着胁下的包裹,一并被带走。
  这是镇东的一家农舍,厢房显得窄小幽暗。
  两个人将他的包裹、竹钩杖,放在唯一的木桌上,一碗冷水泼醒了他。
  “哎唷……”他挣扎着叫,用手猛揉后脑:“哪一个天杀的贼胚!在我脑袋后面敲
了一记狠的?”
  他好不容易从壁角里爬起来。吃惊地楞住了。
  眼前站着两名抱肘而立的大汉,怪眼盯着他不住冷笑。
  桌前坐着一位佩刀的豹头环眼中年人,正和两名同伴,逐一检查他的行囊,和他的
腰囊中各种杂物。
  桌上摆满了他的物品:换洗衣物、五锭十两的金锭、十两的十锭官银、一些三两一
两的碎银、药瓶药包、还有他的路引身份证明等等。
  “唔!看来咱们可能捉错了人。”中年人停止检查,向两个同伴说。
  “老大,可不一定哦!”一位左眉有条刀疤的大汉不以为然:“所有的身份证明都
可以伪造。至少,他身带了这许多金银,就大有可疑。”
  “依你之见……”
  “先问问。宁可捉错一百,也不要错放半个人。”
  “也好。”老大的目光,凌厉地落在昆凌风身上:“你叫晁凌风?干什么的?”
  “我是个乡下人,要想到外地见见世面。”
  他站得笔直,神色似乎仍然有点委顿:“这次要到南京,找龙江船行的亲友,希望
能在船上找份差事,到京师天子脚下见识见识。龙江船行经营海舶客货联运,看看海洋
逛逛京师,不虚此生,所以才经过此地。”
  “唔!龙江船行,不是三江船行?”
  “我没听说过什么三江船行。”
  “哼!你撤慌!分明是三江船行的人。”大汉拍桌大声说,神气凌厉威猛。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是三江船行。”他也大声抗议。
  “哼:先前我还以为捉错了人,现在……”
  “现在你们仍然捉错人了。”
  “你不要再装了。”大汉冷笑:“三江船行在武昌有行站,受到青龙帮的帮主保护。
龙王公冶长虹的次子白鲤公冶胜宙,到咸宁访友被咱们盯上了,在此地布下埋伏捉他。
你走在他后面,定然是他的保镖,咱们没捉错人。”
  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也有点心中不安,这些江湖寻仇事件牵涉到帮派,惹上了真
有无穷尽的麻烦。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三江船行,什么青龙帮,也没有
听说过什么龙王什么白鲤。”
  他开始镇静地整理衣袍:“我这人很讲道理,虽然我年轻血气方刚,修养有限,但
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能忍就尽量忍。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要走?”大汉狞笑。
  五个人都笑了。
  “是的,我不想介入你们的事,我要平平安安到南京。你们的人,无缘无故在我头
上敲了一记,拖死狗似的把我拖来,好在还没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我不和你们计较。现
在你们已经知道捉错了人,当然该放我走,是不是?”
  “唔!可是,在下认为捉对了人。”。
  “这……你打算怎样?”
  “怎办?哼!要口供。”
  “问口供?”
  “不错。年初。贵帮的人在九江掳走了咱们大副堂主金狮宋斌的一门远亲,不知囚
禁在何处。在下要在你口中,问出一些线索。”
  “真是见鬼!一个什么帮已经够糟了,现在又有一个什么堂。”他摸摸脑袋:“我
不管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我要走了。”
  “哼!你……”
  “你听清楚没有?我要走。”他不说地说,举步向木桌走。
  两大汉双手齐出,分别擒住他的双手反扭制住了。
  “可恶!”中年大汉拍案站起,怒容满面:“居然胆敢在我陶天雄面前说这种话,
揍他!”
  坐在桌下首的一名勾鼻大汉,离座向他走去,脸上的狞笑十分可怕。
  “不要这样。”他沉声说;“要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欺人太甚。己所
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要揍我,必须想到有一天会被我揍……”
  “噗”一声闷响,勾鼻大汉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力道奇重。
  “我再说一遍,我年轻,耐性有限。”他浑如末觉,说话的腔调丝毫未变。
  勾鼻大汉一怔,接着勃然大怒。
  “砰噗噗!”
  三记重拳又急又猛,全捣在他的小腹上,一拳比一拳沉重。
  “够了吧?”他的腔调丝毫不变,站得笔直。
  两个擒住他的大汉,将他扭转在背后的双手拼全力往上扳抬,但丝纹不动。
  “咦!”中年大汉脸色一变。
  “噗噗!”勾鼻大汉在他左右颈根又劈了两记重掌。
  “陶天雄,你还不制止你的人?”他向中年大汉冷冷地说:“你还来得及。”
  勾鼻大汉被愤怒冲昏了头,不甘心地挫身给了他一记凶狠无比的霸王肘,要撞断他
的左胁骨。
  “岂有此理!”这一肘可惹火他了,双手一振,擒住他的两大汉向外跌,直摔出丈
外,撞翻在壁根下。
  “噼啪!”耳光声震耳。
  “哎……”勾鼻大汉狂叫,仰面急退。
  他到了桌旁,首先抓起自己的竹钩杖。
  “劳驾。替我把腰囊和包裹收拾好。”他向中年大汉陶天雄平静地说;“我不愿和
你们计较,你们……慢着!阁下,你如果想动刀子,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陶天雄的手僵住了,腰刀已出鞘半尺,但竟然不敢再拔,脸色大变。看了他的轻松
镇静神态,和刚才丝纹不动承受打击的光景,陶天雄失去拔刀的勇气。
  挨了两耳光的勾鼻大汉晕头转向,不甘心地大吼一声,莽牛头向他的腰胁凶猛地撞
去。
  他大手一伸,五指如钩,扣住了大汉的脑袋,扭身信手一带,五指一松。
  勾鼻大汉嗯了一声,转向闭上的房门撞去。“砰”一声大震,房门崩塌,大汉也反
弹倒地,蜷曲着抱头挣扎,起不来了。
  “你不打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他的竹钩杖轻敲着桌面:“小心哦!阁下。小心
我要你赔偿损失,那就对阁下大大的不利了。”
  陶天雄如受催眠,惊恐地替他收拾抖散的衣物,将金银塞入腰囊,手不住发抖,显
得慌乱心虚。
  “好啦好啦!我自己来。”他将竹钩杖放在桌上,自己收拾。
  另一位一直在旁戒备的大汉,突然乘机在他的左例发出一枚三棱镖,射向他的左胁
要害。
  “不可……”陶天雄及时大叫,要制止大汉发镖,但已晚了一刹那。
  他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着,身形丝纹不动,左手反手一抄,及胁的三棱镖到了他手
中。
  “我要还给你。”他亮镖向发射的人说;“你用暗器偷袭,存心要我的命,我不能
饶恕你。阁下,你准备接回你的三棱镖。”
  “跪下!老七。”陶天雄沉叱:“是什么人教你一声不吭,用暗器偷袭的?”
  大汉老七脸色大变,惊恐地向没有门的房门退。
  “陶香……香主,这……这人太……太强了……”老七惊恐地说:“我……我……”
  “跪下!”陶天雄沉叱,伸手拔刀:“你还敢强辩?你丢尽了本坛弟子的脸,你……”
  老七不敢再退,颓然跪倒。
  “把手伸出来。”陶天雄走近咬牙叫。
  “香主请大发……慈……悲……”老七爬伏着叫号。
  “算了算了。”晁凌风将镖往老七的身边一丢:“陶天雄,你还算条汉子,用不着
把责任往手下的人推。你也有错,明知捉错了人,仍然不想承认错误,还想将错就错以
掩饰你的无知无能,怎能怪你手下的人也用不正当的手段妄为?”
  缺了门的房门外,突然冲入两个人,像一阵狂风,一刀一剑几乎同时攻到。
  竹钩杖一闪,铮铮两声脆响,刀剑被震偏,杖影再闪,从中楔来一记快速利落的分
花拂柳,随即响起两声着肉的怪响。
  “哎唷……”刀剑的主人狂叫,丢了刀剑向两侧暴退,几乎摔倒。
  “似乎你们有很多人。”晁凌风到了桌旁收拾行囊:“人多人强,算我怕你们,好
不好?”
  “罢了!”陶天雄泄气地说:“咱们这些人学术不精,受到你老兄的教训,算咱们
栽了,没话说。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这就难说了,陶老兄。”他将腰囊系妥,抓起包裹挂上肩:“天有不测风云,人
有旦夕祸福,后会是否有期,谁也不敢断定。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祸福操在你自己
手中,日后见面,再有这种情形发生,你一定会后悔,所以你最好心理上早作准备。再
见,诸位。”
  他大踏步出房,不久便到了镇上唯一的小街上。
  家家闭户,好像一座死镇。
  但巷口屋角,不时可以发现手中有刀剑的人隐伏。
  这种路旁的小镇,又小又穷,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三四十户人家,与唯一的小街,
但住宅零星散落。
  小街的几家店铺平时就没有几个客人光顾。但举目四顾不见人踪,气氛就足以令人
心中不安。’
  绕出街口,便是南北官道。
  北端的镇口外,是一座风水林,松树三五百株,传来阵阵松涛声。官适从松林西面
绕过,视界可远及三里外。
  三里之内,不见人踪。
  似乎近午时分,旅客大概纷纷打尖歇脚了。
  松林前,陶天雄抱肘而立,脸色凝重,目不转瞬地目迎他走近。显然是抄小巷抢在
前面等候的,神色中流露出凶兆。
  他心生警兆,脸色渐变。
  “陶老兄,咱们再见是不是太快了些?”他在路中心止步,向站在林前的陶天雄说:
“林子里的几个人,是你老兄的同伴吧?”
  “他们是在下的顶头长上。”
  “哦!幸会幸会。”
  林子里共有三个人,同时绥步出林。
  领先那位佩剑的青袍中年人,天生的山羊眼不带表情。
  “陶香主已将经过情形已一禀明了。”青抱中年人声调也呆呆板板:“当然,他断
定捉错了人。”
  “他本来就捉错了人。”他沉静地点头。
  “但在下不以为然。”
  “阁下又有何高见?”
  “青龙帮的地盘,下游虽然仅及太平府,但太平府距南京近在咫尺,与南京的道上
朋友,多少有些交情。”
  “有此可能,可惜晁某对这些事毫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据在下所知,龙江船行确是经营海舶,海舶不往上越过南京。龙江船行的东主追
魂拿月杨震寰,为人四海颇负时誉。虽然没有人能证明他与青龙帮的帮主龙王有交情,
至少在水上行业上,他不可能与龙王没有交往。”
  “晁某还没到过南京,此次算是第一次前往龙江船行,杨东主的事,晁某毫无所知。”
  “在下却不作此想。”
  “但不知尊驾……”
  “你已经知道得太多。”青袍中年人语气一冷:“为免走漏风声,必须将你留下。”
  “把在下留在此地?岂不耽误了在下的事?”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阁下。在下会派人彻查你的身份,甚至会派人至龙江船行
求证。如果证实你的确与青龙帮无关,在下会释放你,当然要等到本堂与青龙帮的过节
解决之后。阁下,你愿意留下吗?”
  “抱歉,在下一点也不愿意。”
  “你……”
  “你们不能把自己看成天下的主宰,你们无权任意发施号令迫害他人。”他的脸色
逐渐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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