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川-飞云惊澜录-第5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唤晴给他吮吸得浑身似有千蚁游噬,但猛然惊觉他火热的手抚下来,她还是一惊欲起。曾淳的喘息声愈发大了,泰山一般死死压住,口中只道:“晴儿,好晴儿……”她素知他是个情不外露之人,今日这般情形实属罕见,但她还是轻声道:“公子……公子,再过一日就是大帅的百日忌辰了呀!”
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使疯狂的曾淳陡然顿住。“是呀,父帅祭礼,为子的自当沐浴心斋,岂容如此放肆张狂?”唤晴乘他这一愣之际,已经挣扎起来,匆忙地披上了小衣。
“淳哥,”她的脸一片晕红如火,泪水止不住的珍珠般落下,“唤晴不是轻薄女子,你素知我心,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曾淳道:“晴儿,我……”将她的柔荑抚在手中,却长叹一声,再难说下去。
唤晴见他脸上又爬上一层忧郁落寞,心下不由一软,柔声道:“淳哥,不管你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好,是威震边关的大帅之子也好,我对你都从无二心。不管你去哪里,唤晴都会陪着你,天涯海角,一辈子相伴。”曾淳的双眼也有些潮湿,忽然挥手将她重又拥入怀中。她在他的怀中轻颤着,低声道:“其实在我心中,唤晴早就是你的人了,但还是盼着……盼着你能明媒正娶的那一天……”这一声几乎细不可闻,但却使曾淳的身子重重一震。
她欠身起来,眼中隐含幽怨,叹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你自来是家国事大,父冤不雪,便不会顾及私情。但是……我也会永远等下去。”曾淳听她如此一说,心中大是感激,抚着她的香肩道:“晴妹,这一日必然不会太远!”
唤晴垂下眼来,微微沉了片刻,仍是银牙一咬,道:“还有一事定要让你知晓,这一回失陷青蚨帮,却让我遇到了我的生父!”曾淳眼中登时惊疑不定,急问:“你的生父在青蚨帮中,那是谁?”
“是郑凌风!”唤晴没有犹豫,吐出了这个字眼。屋中立时就是一静。
飞云惊澜录 第二十一章 惆怅眼底起波澜(3)
第二十一章 惆怅眼底起波澜(3)
不知怎地,这一静却让唤晴觉出无比的寒冷,她挥起衣袖擦干脸上泪混,低声道:“今日这蒙古武士如何混上山来的,我不知晓,但他来挟持我只怕也是因为知晓我是郑凌风的女儿。我离帮之时,郑凌风便是不允,他说过,天下必会有不少人想将我劫持,进而胁迫青蚨帮。”
曾淳的神色又黯然起来,他苦笑道:“呵呵,原来你是郑大帮主的千金!”唤晴咬了咬牙,这一声冰冷的苦笑登时让她的心内觉出一阵针扎般的痛。“不错,虽然义父没有回来,许多原委我不知晓,但是我是郑凌风的女儿却是实实在在的了。”她说着仰起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孔,她的灵魂里不容有一点渣滓和芥蒂,也藏不住一点疑惑。
曾淳点了点头,望着她的目光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那有谁知晓此事?”唤晴道:“也只有陈将军、何堂主和笑云、盈秀这寥寥几个人而已,青蚨帮中有几人知晓,便不好说了。”曾淳便不言语了,眼中的目光忽刚忽柔,象是有什么事情委决不下。
良久,他才叹了一声:“晴儿,咱们都是苦命之人!”曾淳说着,忽然一把抱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唤晴听他哭得悲切,心中登时软了,记忆中不知这个男人哭过几次了,他经纶满腹,抱负高远,却因迭遭惨祸,终日活在了仇和闷中。他整天在别人面前学着父亲的样子扳起脸来做出刚毅之状,其实心中却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而也只有这样性情凸露之时,这个曾淳才可爱起来。
“淳哥,咱们都是苦命之人,”她轻轻地说,“这世道,是不是好心人都是苦命?我好久没见过你开心笑过了,真盼着有这么一天,见你欢欢喜喜的笑上一笑。”
一个绝色佳丽倚石而立,恬静的夕阳余辉爬上山岚,落在了她的长发上。映着那随风轻拂的漆黑长发,似乎连这抹斜阳都增添了无限韵致。
笑云瞧见玉盈秀这时候独立峰头,便展开轻功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在她白嫩的玉颈后轻轻吹了口气。玉盈秀啊的一叫,回头见是笑云,挥拳做势欲打,口中笑道:“这么晚才来,还偷偷摸摸的唬人家一跳!”
二人这时劫后余生,都觉此时静谧悠远的落日和山光是如此难得和美丽,便挨着一株古松坐了下来。笑云一口气地道:“昨日我寻了你一天你都躲着不见今儿个我任大侠是故意拿起架子来让你干等的。”玉盈秀躲闪着他的目光,道:“昨日给爹爹灌了一堆大道理,头都晕了,这里山高景秀,正好透一口气!”笑云瞧见她清丽无限的脸上隐含幽怨,不由微感吃惊,问:“你那老爹什么都好,就是好张口教训人,让人头晕脑胀。他可说了你什么么?”
玉盈秀玉靥微红,忽然问道:“云哥,在见我之前,你对那位唤晴姊姊甚是倾心。你……曾对她有什么亲热之举么?”笑云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脸上陡然一红,想起那日老君庙的情形,不由皱眉道:“这个……抱是抱了,那也是救人要紧我任大侠万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便将那日拼力相救的事情说了。玉盈秀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她顿了一顿,才道:“今日爹爹见了我,便问起你我之事。我便照实说了……”
笑云听得她说到这紧要之处,不由一颗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哪知她却忽然住口不言,眼望着他,莹净的双瞳之中满是顽皮之色。笑云急问:“何堂主说了什么,想必不是欣喜若狂,说不得还要扳起脸来训你一通?”玉盈秀见他急得脸也红了,才皓齿半露,嫣然一笑:“爹爹么,既没有欣喜若狂,更没有训我一通,却有些犹犹豫豫的。只是捋着胡子道,这位任小弟人是不错,天分又是极高,只是终身大事么,还要仔细斟酌!”
说到这里又嗤嗤一笑:“我不甘心,便拐弯抹角的旁敲侧击,最后爹爹才道,任笑云既得沈老哥的真传,又与唤晴往来甚密,怕是秋岩老哥给自己选的干女婿吧!”笑云道:“我还当是未来的泰山大人瞧我不起呢,这么说,何堂主是怕因你我之事坏了他与沈先生的交情!我还当他是老学究,见我迫于形势的抱了唤晴一把,便对我不依不饶!”
玉盈秀却摇头道:“爹爹为人疏狂得紧,世间礼法不会放在心上。却将兄弟情义看得胜过一切。不过,”说着螓首微侧,道:“抱过又怎样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的!”笑云吓了一跳,暗道:“秀儿竟说出这等话来,却也是和他老爹一般,浑不将世间礼法放在心上。只是何堂主是书读得多了,才这么狂放不羁。秀儿却是心中从没有世间的诸多臭规矩,举止之中更带着几分世间罕见的率真无邪,想必是她自幼长在青蚨帮,其母又行事磊落有关。”
只见玉盈秀支手托腮,眼望落日余晖,幽幽道:“你从前怎样,我才不来管你。只要你见了我之后,一心一意地心里面有我,我心里面有你就是了。”笑云听了心中大是感动,又想起了初次和她相见之时她扮的怪样,就不禁一笑:“是呀,秀儿,虽然最初与你相见之时,你还扮作个丑怪模样,但自你在树林中用这锦帕给我包裹伤口之后,不知怎地,就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了。”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块花团锦簇的香帕,轻轻摆弄。
玉盈秀见了他居然将那锦帕洗得干干净净,妙目中就闪出晶莹的光来,道:“想不到你这人大大咧咧,居然还有这样的细心。”她想起那些日子终日以一张丑陋不堪的模样示人,不由有些羞涩的一笑:“当初娘便说过,女子生得太美,未必便是好事,男子图的多半只是你的美貌!她便给我立下了一个古怪规矩,自我十五岁时便要以那一幅丑陋面孔行走江湖,直到……直到我遇上一个人,这人能不在意我的丑陋,更能觉出我的慧质兰心来……若是我二人当真两情相悦,才能以真面目示人!”
笑云这时才知她扮作丑女的苦衷,吐了一下舌头:“令堂想来也是一位怪人,才给你立下这么一个古怪规矩。”
玉盈秀笑道:“这确是一个古怪规矩。但我自幼在青蚨帮中长大,少年才俊见过不少,但若论心肠好的么,却是寥若晨星。这些人见了我的丑陋模样,从来都是厌若蛇蝎,嗤之以鼻。后来也不知是谁,无意中见过了我的真面目,便哄传了出去,这一群人又对我趋之若骛,没完没了的巴结奉承。我无奈之下,只得戴上了面纱,这才知道母亲立下这么一个怪规矩,确是真心为我着想。”笑云频频点头:“如此看来令堂大有先见之明,这规矩非但不怪,更是极有远见。若不是这规矩,只怕我便遇不上你了。”
她的明眸在暮色之中熠熠生辉,道:“那晚你在树林之中对我说,你是一个人间难得的好女子!我听了之后,心中好生欢喜,想不到真能在这世间遇到这样的人。娘说过,遇上了这样的人,便将那块玉送给他,让他贴身戴着,那样你二人的心便永远在一起了!”笑云听她说得动情,心中也是暖暖的,一手伸出搂住了她的纤腰,一手掏出了那块剔透的美玉,道:“这块玉一直贴身挂在胸前,那几日想你想得紧了,每天都要掏出来看上他百八十回。”远山已经给落霞浸染成一片瑰丽的绛紫色,夕阳已逝,那块美玉在淡淡的余晖下闪着一抹动人的光泽。
笑云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问道:“秀儿,若是令尊何堂主发起了脾气,死活不让你嫁给我,那又如何?” “爹不会这样做的,”玉盈秀想了一想,又道:“若是当真如此,咱们便离开鸣凤山,管他天涯海角,是风是雨,只要咱二人在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了。”笑云听她说得毅然果决,心中更是阵阵热潮滚动,但觉玉盈秀的纤腰柔若无骨,阵阵甜香款款袭来,不由心魂如醉,臂上加力,便将她带入怀中。玉盈秀给他健臂紧紧揽着,立觉身子酥软,芳心更是如小鹿撞击,嘤咛一声,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夜色阑珊,鸣凤山沉醉在温柔而又飘渺的幽暗之中。二人双唇相接,心神更是交融一处,真盼着这美妙时分能长久凝住。
飞云惊澜录 第二十一章 惆怅眼底起波澜(4)
第二十一章 惆怅眼底起波澜(4)
如痴如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身后传来嗤的一响,一只草兔惊窜而出。玉盈秀啊的一挣而起,笑云瞧她面上玉涡红量,娇媚横生,不由心荡神迷,正待再抱过来接着温存,却见玉盈秀伸出一根葱白玉指抵在自己唇上,轻声道:“嘘,有人来了!”
笑云这才把渴骥奔泉般的欲念强自压下,他内力精深,心识展开,立时昂首道:“在东南,那里象是有人!”二人侧过头去,果见数十步草丛中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一闪而逝。笑云笑道:“哈哈,是梅老道!”
玉盈秀双眉微蹙,道:“由此向前,便是陈将军所居的擎天堂了。父亲说过,这老道曾经私自跑到陈将军的擎天堂中一次,问他去做什么,却死活不说。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去了?”笑云嘻嘻笑道:“这老道终日颠三倒四,管他这闲事作甚?”玉盈秀知他心思,不由颊晕红潮,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弹,笑道:“这怎么是闲事?山上近日变故颇多,你不为了旁人,为了你未来的泰山大人也要留心一二!”笑云以手拍头,装模作样地道:“正是正是,我怎地忘了这关键所在!事关何堂主,便不是闲事,咱们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二人敛气屏声,展开轻功,一路追了过去。
梅道人跑得不快,几步之后便给他二人堪堪撵上。却见朦胧的夜色之中,梅道人一脸嬉笑的神色,直向擎天堂奔去,这老道轻功奇高,举步落足,恍若御风而行,若非适才惊起一只野兔,实是让人难以发觉。
片刻之后,梅道人已经到了擎天堂外。堂外这时却没有兵丁往来巡视,他脸上更喜,绕着擎天堂转了半圈,已经看准了一扇后窗,脸上神色跃跃欲试。玉盈秀看准时机,长身而起,低喝一声:“梅老道,你要怎地?”
梅道人一惊回首,见了他二人,登时堆出一脸苦笑:“原来是二位……嘿嘿,适才老道匆匆路过,二位做些什么,老道是一眼也没瞧见!”玉盈秀玉面飞红,却笑吟吟地道:“我二人不过在一起说些话儿,又能怎样了?可不比你,半夜跑到此处,又要私闯陈将军的擎天堂!”梅道人听了这话便哭丧起脸来:“嘿嘿,老道运气总是不好,回回撞见事!求求姑奶奶,可不要四处乱说,给何堂主知道了,说不得又要将我囚起来!”
玉盈秀笑道:“想不让我说也好办,先要告诉我你为何要私闯擎天堂,总共闯过几回,那一回回的,又撞上什么事了?”梅道人笑嘻嘻地走近,道:“小姑娘美貌机灵,任兄弟忠厚老实,老道便跟你们说说也无妨!”笑云平生第一次给人赞为“忠厚老实”,不由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梅老道张大眼睛:“怎么,老道说得可是真心话,上次小姑娘的老爹何堂主缠着问了我多时,老道恼他终日扳着脸的怪模样,硬是没说!”说到这里,愤愤不平,自怀中摸出个物事来,放到嘴中狠狠地嚼起来。玉盈秀也觉忍俊不禁,却在笑云臂膊上轻轻掐了一把,道:“梅道长说得对,不要打岔,请道长快讲!”
“嘿嘿,这事也就跟你们后辈说一说,”梅道人舔舔嘴唇,“老道跑到擎天堂来只是想偷他一桩东西。那便是——酒!山上戒酒多日,老道的口中都要淡出鸟来了。正好有人跟我打赌,说有个地方藏有上好的美酒数坛,却不知我有无胆量偷来,这地方便是陈将军所居的擎天堂了,老道岂能给他唬住,为了酒瘾,更为了老道的面子,便隔三差五的赶来瞧瞧。”玉盈秀蹙眉道:“跟你打赌的人是谁?”梅道人又张大双眼:“嘿嘿,这个可不能说,说了,这赌便算老道输了!”玉盈秀哭笑不得,心想此人医术绝顶,武功卓绝,偏偏性子疯癫,浑似顽童。笑云知他和顽石和尚最是好酒,这话也多半可信,不由连连点头:“以道长的绝世轻功,来此盗酒岂不是手到擒来?”
梅道人却摇头叹息:“手到擒来个屁!来此偷酒简直就是交足了霉运。第一次刚刚到得屋外,便瞧见叶孤烟的尸身直挺挺躺在堂外,害得就差何竞我盘问老道祖宗十八代的名讳了。第二次就是昨晚,倒没撞见死尸,却撞见两个活人在吵架。嘿嘿,夜深人静的不去睡觉,偏偏在此压着嗓子吵架,他奶奶的也不怕虚火上升,肝肾阴亏,耳鸣目眩,心悸气短!”
玉盈秀强忍住笑,问:“是什么人半夜跑到这里来吵架?”梅道人道:“还有谁?自然是说要和陈莽荡联床夜话的那个肖同知了,和他吵架的也没有别人,自是陈莽荡了。”笑云听得心中大奇,问:“他二人听说是老朋友了,又要吵什么架?”梅道人大头猛摇:“这个可不好说了,老道见酒是偷不成了,还哪里有兴致听他二人胡吵?只是……隐隐约约的听那肖同知嚷了一句什么‘便因咱们是好兄弟,我才特来求你!’嘿嘿,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必是给陈莽荡抢了老婆去,才来此巴巴的求他!”
任笑云和玉盈秀二人对望一眼,均觉匪夷所思。梅道人却又苦笑一声:“这第三次么,倒没撞见两个人打架,却在半路里撞见两个人在一起咬架,咬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玉盈秀恼道:“好老道,这话你再说半句,我便让山寨中人都知道你违背山规,胆大包天的来此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