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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田反 - 你是我学生又怎样-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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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外,是一片雨幕,枝头粉白的花瓣被打落下来,打着旋坠落,但它们藤蔓却仿佛是蔓延向上的,雨点打在花枝簇拥的绿眼睫上,发出灼眼的新绿。 
  正所谓,伞外一世界,伞内一世界。 
  很快,放了暑假,谈书墨留了几天,还是飞回北京,赵水光每天和他打电话,发短信的时间仿佛就是一天标志性的事情,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的颓废,想找点事做做。可惜还没等赵水光想好,事情就来了,赵妈妈打电话来:“丫头,现在快打车到人民医院来,你外婆今早突然中风了。”   
  仲夏之夜   
  赵水光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推开门,阿姨,还有表妹晨晨全在那了,赵妈妈回头看见是她,喊了句:“丫头”,眼眶泛红。 
  赵妈妈向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鲜少在自己女儿面前如此脆弱过。赵水光见这样也慌了,逼着自己走上前,看见她家老太太全身插面管子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也是黄得吓人。 
  赵水光有点不相信,上个月还在老太太家吃的饭,嚷着:“还是外婆烧得糖醋排骨最好吃,下次要吃外婆烧的。”老太太笑眯眯的帮她盛饭,边说:“好,好”。没想到,再无机会。 
  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姨轻声说:“妈,大丫头来了。”赵水光赶紧靠到病床前,喊:“外婆”声音还未出口已经沙哑。 
  赵水光突然想起外婆以前总会说:“以后要是走不动了怎么办?” 
  当是她还拍了胸脯说:“操心什么啊,有我们呢。” 
  那个时候,她从来都没想过老太太会真的有站不起来的一天,原来这样的事,老太太却是在天天担心着害怕发生的。 
  小学的时候,赵水光大部分时间都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每日放学老太太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接她,她还在路上闹中要吃冰棍,但老太太都说太脏了,不让吃,她就赖皮说不走了,虽然老太太也会生气,但总能有几次成功的。 
  赵水光看着老太太脸上深刻的纹路,干枯的皮肤,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她还能想起老太太背着手出去打牌的精悍身影,她还能记得儿时老太太给她说的故事,她还能忆起在放学路上老太太的手握着她的小手温暖,她是怎么也想象不当如今的。 
  赵水光握着老太太干枯褶皱的手,就快落下泪来,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发现,突然很后悔自己有那么长时间没有握着老太太的手出去走过。 
  老太太过了七十后就不再跑远了,常笑着说:“这十年,我都快记不得新街口是怎么走了。”现在再想来这话,辛酸的令人落泪。 
  大家都会说:‘人都是犯贱的,失去了才会珍惜’,原来,说的永远都没有事情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来的凶猛。 
  只有真正发生了,你才会去后悔,而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赵妈妈上前,拉开赵水光,说:“医生说过了今晚危险期就好”赵水光抬头,原来是有希望的:“真的,就能好起来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对她妈妈的话坚信不疑。 
  赵妈妈正色说:“小光,你外婆年纪都那么大了,不可能指望像以前那样了,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赵水光一直以为外婆醒过来还会像以前一样,背着手精悍得去打牌,说话。现在想来八十多岁的老人倒下了,又怎么可能像年轻人一样有如此强的恢复力了,她突然觉得“生命很脆弱”这句话远比书上写的残忍。 
  赵妈妈看她失望难过的样子,说:“今天晚我守夜,回家帮我拿点换洗的东西,这是条子,你爸爸下班后就过来。 别想了,先把这关过掉。” 
  赵水光接了条子,往外走,出了医院,正午的阳光辣得人眼疼痛无比,进门和出门这短短的时间,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她突然想打个电话给谈书墨,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很可能就会在电话里哭出来。 
  回到家,赵水光很快地收好东西,检查了几遍,往医院赶。 
  晚上的时候,赵妈妈和赵爸爸都在医院守夜,赵水光坐在电视前,不停的换台,还是赶不走心中的恐慌,气氛压抑地让人尖叫,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害怕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意味着不好的消息。 
  结果家里的电话没响,她的手机响起来,赵水光飞快地奔回房间,看到那人的名字,二话不说接了起来,“喂”的一声突然觉得自己一天的紧绷,心中所有的恐惧在这轻轻一声中流泻掉了。 
  那人低笑:“在干吗?”性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就像轻喃在耳边。 
  赵水光拿了手机走到客厅说:“没事,没干什么。”窝在沙发里,没力气说什么。 
  谈书墨顿了半天,他的直觉告诉他,赵水光每次的“没事”绝对是“有事”,平时她都是叽叽喳喳说今天看了什么电影,吃了什么好吃的。 
  半晌,赵水光轻轻的说:“我外婆住院了。” 
  谈书墨本事靠在北京家里的阳台上,听见,捏紧了手机,站直了身子问:“是什么病?” 
  赵水光说:“不清楚,妈妈说是脑梗,就是常说的中风。” 
  谈书墨接着问:“现在怎么样了?” 
  赵水光调高点空调的温度说:“在观察,会好的,没事,不用担心。”与其说给他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谈书墨眯起眼睛,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市高楼,他仔细听着她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呼吸,、想象着那孩子说这话是是何种神态,有着何样的姿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有点无力,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就在她的身边。 
  赵水光努力想想,说:“你那怎么样?现在在家吗?” 
  谈书墨都一一应了,两人稀稀拉拉讲了些什么,其实都不记得了,赵水光说:“我要睡了,晚安。” 
  谈书墨说:“晚安”末了,很是认真的说:“不管有什么结果,打给我。” 
  赵水光“恩”了一声挂了电话。 
  其实就算挂了电话,她也是睡不着的,但她知道他明早也是有北京的那边工作要做的,何必拉着他,再说讲些什么她都不知道,一门心思全在电话上。 
  后来,迷迷糊糊地,赵水光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赵水光跳起来接的,赵妈妈的声音带着疲惫,语气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丫头,医生说你外婆情况好多了,别担心了,你爸爸马上就回家了。” 
  赵水光这才揉了眼睛,抱了被子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来,看看时间,想想还是发了短信过去:“外婆情况稳定了,不用担心,谢谢。” 
  才发了过去不到一分钟,手机就震起来,赵水光奇怪,一看那号码,接了,问:“你还没睡?” 
  谈书墨的声音依旧平稳:“没,在查点资料,医生怎么说?” 
  赵水光一五一十地把她老妈的话汇报出来,他居然认真地听了,赵水光看看时间,快6点, 
  明白那人哪是真的要查资料,暖暖的东西蔓延在心中,她轻轻说:“谈老师,谢谢。” 
  谈书墨淡淡地说:“赵水光,你的家人以后也会是我的家人。家人是不需要说谢的。” 
  赵水光一时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人生十九载,从来都没人对她这么说的。 
  谈书墨柔了声音:“我订了下周的机票,回来后,想来看看你外婆。” 
  赵水光还沉浸在彻底的震撼中,想都没想答:“好” 
  谈书墨哄她:“快,现在睡觉吧。”声音里有低低的笑意。 
  她点头“恩”地一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死活也睡不着,突然间“啊”了一下,他说要来看她外婆,看她外婆?只是来“看看”?啊。这是什么事啊! 
  过了几日,赵水光把这话和希妙说了,希妙那时在涂指甲油,听了就画歪了,摔了涂抹棒,抓了电话说:“亲爱的,你行啊,都见家长了!” 
  赵水光莫名其妙说:“什么见家长,他只是来看看我外婆。” 
  希妙笑得她头皮发麻说:“少来了,你妈现在请假天天在医院里,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妈碰不着他”阴恻恻地笑说:“小光啊,现在见家长都是从见女方的开始的,听姐姐的,没错。” 
  赵水光和希妙争了几句,挂了电话,觉得自己真是大难临头了,嘴上她是说不信,其实她真是太相信谈书墨是那种人了。 
  为了不让她老妈吓出心脏病来,赵水光同志决定先给她妈打个预防针。 
  赵水光最近也一直在医院忙活,撑着她外婆早上情况好点,她妈妈貌似心情舒畅,她开口:“妈,我有件事和你说。” 
  赵妈妈正在忙着收拾这几日客人送的花和礼品,说:“什么事啊?” 
  赵水光看赵妈妈忙活的手,缩了缩头:“先说好,你不能打我,也不能骂我。” 
  赵妈妈一听就把手上的东西全放下了,坐到隔壁的空床上,看着女儿心神不宁的样子,非常不妙,急了说:“是什么事啊,你快说啊。” 
  赵水光这才扭扭捏捏地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赵妈妈一口气才缓过来,大叹一声:“哦哟,我还以为有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赵水光摸不着头问:“你以为有什么事啊? 
  过了很久,赵水光和希妙说起这事,希妙笑得都站不稳,说:“你妈不是以为你怀孕了吧!” 
  赵水光打她,想起她妈当时的表情,真觉得很有可能。 
  赵妈妈换了个姿势,摆摆手说:“没事,那男生是谁啊?我还见过?” 
  赵水光到了这步真是难以启齿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是哪个男生,你见过的,我们高中时的英语老师。”赵水光赶紧加了句:“你当时还说他帅呢,说这种人怎么会到我们学校当老师的那个。” 
  赵妈妈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直说:“难怪,难怪。”才说了一半,自觉不对,拧了赵水光耳朵一把:“你要死啊,高中居然给我搞师生恋!” 
  赵水光冤死了,搓了耳朵说:“没有,没有,是毕了业才在一起的。” 
  赵妈妈这才罢手,站起来说:“就说你那时老不对劲”继续收拾,想到了什么,说:“你那老师大你不少吧?你没给人家添什么麻烦吧。” 
  赵水光真是气死了,哪有当妈的这么说的,但她又不能不低头,说:“没有,怎么可能”看看她妈的凶狠眼神,赶紧收回话,说:“真的没有,但他说想过来看我外婆。” 
  过会,病房里传出一阵暴骂:“这小孩真不懂事,哪有第一次就让人来病房见面的,你说说你……”   
  双边会晤   
  谈书墨是在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吱嘎”一声推开病房半遮的门走进来的。 
  当时,照顾外婆的护工去吃饭了,赵水光正和赵妈妈拿了毛巾,帮外婆翻身擦身体。 
  老人家的身子水肿得厉害,赵水光知道自己不是个手脚麻利的人,做得尤其小心翼翼,却还是让外婆大喘了几口粗气。 
  和一个人相处久了,连脚步声都是清晰的。听到走廊上的脚步时,赵水光已经紧张得心快跳出来, 
  她抬了头看那人推了门进来,映着寂静的走廊笑得唇红齿白,许久不见的脸庞似乎更加清俊,他抬了步子上来,走到赵水光旁边,翻了考究的棉麻长衫袖子,说了句:“我来吧。”修长的双手就接了外婆的半边胳膊。 
  赵水光愣了,赵妈妈也愣了,赵妈妈先反应过来,忙说:“这怎么行……”,谈书墨抬头笑笑,手却是不带松懈,也也不说什么。 
  赵水光上去帮忙,低了眼瞄他,看着他细心地帮外婆调整姿势,看到老人大腿上大片的红肿,连眉头都没皱,手上的动作却极轻柔,卷翘柔软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密密的阴影,这样的一瞬间,突然就让赵水光觉得这辈子,无论活到多老,无论走到何处,无论再遇见什么样的人,这一刻是永远都忘不掉了。 
  心里的震撼一时都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一见到,你的心就可以立即安稳下来,除了父母,竟有人可以如此放心依赖。 
  三人各怀心事地忙活着,病房内十分安静,擦完身,自己身上也是出了层薄汗,谈书墨把病床调回原来的位置,这才太抬头,喊了句:“赵妈妈”,赵水光被母亲使唤着去洗水果,听了这声,一阵恶寒,回头盯着谈书墨直瞧,这人是不是被哪个给穿越过来了吧! 
  看到谈书墨警告的眼色飞过来,这才颠巴着去洗水果。 
  赵妈妈是笑得合不弄嘴,忙说:“快坐,快坐。” 
  等赵水光回来,这两人居然聊上了,亏她洗水果时担惊受怕,洗出一身冷汗。 
  聊了会,赵妈妈见外婆睡完午觉,有点清醒的样子,就凑到外婆耳边大声说:“妈,这是丫头的男朋友。” 
  外婆病后,伤到了大脑神经,说话很是吃力,和小孩子一样,要努力听才听得懂,连说话的内容都像个小孩,有的东西能记得,有的记不得,她会成天嚷嚷自己的存折藏哪了,好好的说家里有小偷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家都好言好语地哄着。 
  外婆有一日还突然对赵水光说:“不要老吃肉,要吃蔬菜。”赵水光莫名其妙,但还是连连说好,过了一分钟,外婆又说:“要多吃肉,不许减肥。”赵水光又心酸又好笑,她真是从没想过外婆会变成这样的。 
  外婆睁了眼,看了谈书墨一眼。屋里乌拉地说了一通,赵水光怕外婆又讲些不知所云的,谈书墨这样的性子,肯定要不耐的,赶紧和外婆介绍:“外婆,他就是特地来看看你。” 
  谈书墨却站起身来,接了话说:“外婆,你好,我是谈书墨,您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就站到床边,弯了腰,倾了身子,耳朵凑到外婆嘴边。赵水光的角度看见他墨色的浓密黑发轻轻点着,谈书墨听了会,大声回外婆的话,赵水光站得不是很近。听不到她外婆到底问了什么。努力凑上去,只听谈书墨说:“好”“恩”“放心”种种的话,赵妈妈边切水果。边用眼睛瞄瞄。 
  八月下旬,天气开始凉爽,微风伴着夏末特有的清甜花香徐徐吹来,他俯着身子,侧着头耐性倾听,阳光照进的室内,尽让她忘了上月酷暑的炎热,只觉得看着他柔和的侧脸,如同被早春的晨光包围,安谧,柔和,却给人以力量。 
  空气里飘荡着浮尘的小小颗粒,她在想到底是哪一瞬,从他轻柔地翻身开始,还是他喊她的外婆“外婆”开始,还是他弯下腰时开始,不,不,或许是更早的那一刻,他挑了眉眼喊她“赵水光”,她在楼梯上撞上他的唇,他已经住进了她心里。再回头,呵,原来他们已经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美好就散在温湿的空气中,如那点点的浮尘,化成她记忆里最美丽的那一景。 
  谈书墨起身告辞,低了头,大声和外婆说:“外婆,您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赵水光凑过去说:“外婆,别担心,我们很好的。” 
  外婆咕里咕噜说了一句,赵水光脸瞬间红了,斜了眼睛看那人,他嘴角早已心情大好地勾起,眼中有坏坏的笑意睇了她眼,她脑羞成怒,一肘子夯过去。 
  外婆说:“这丫头还让我放心,你找了个好人家,要好好听人话,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怎么行!” 
  赵妈妈说:“不坐了”,谈书墨说:“不客气,不了。”拿了电解式氧吧说:“这是给外婆的,还有着几位是江浙这带专治这类老人病的专家,赵妈妈有空可以打个电话咨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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