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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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隐约可看见男残的破碎尸体。
狂风扫落叶,猛虎入羊群,就是这场惨烈恶斗的写照,尸体散乱,血肉横飞。
自从飞灾九刀的喝声出现的瞬间,死神便已控制了这些人的生死。
黄泉殿的人,已被强烈的死亡威胁吓破了胆,飞灾九刀的声威,已把这些人的斗志完全
瓦解了,没有人能在他的刀下有抗拒的能力。
这一带地势适于埋伏,也就表示草木丛生视界有限,人一分散,彼此不能相互照顾,便
只有各自为战,生死各碰运气。
西门小昭毙了两名大汉,眼角瞥见右前方不远处,女魃刚一剑贯入一名鬼王的右肋,剑
拔不出,侧后方的一株矮树后窜出贝如玉,悄然扑上剑攻女魃的背心,像偷袭击猎物的豹,
一点也没有武林朋友的风格。
“小心身后!”她急叫,剑脱手飞掷,人也随剑后飞扑。
“铮!”剑翻腾而至,锋尖转处,光临贝如玉的右肋,接触快如电光石火。
贝如玉如果想杀死女魃,自己也得把命赔上,所以不得不在刹那间变招,击落了光临右
肋的飞剑。
贝如玉的武功修为,比西门小昭差了一段距离,但却精明机警经验丰富,感到手上一
震,反震力及体,当机立断脱手弃剑,身形左倒,着地急滚一匝,险之又险地避过随剑后扑
上的西门小昭所发出的一记劈空掌。
滚动的身形刚向上翻转,左手已射出一枚冥河地火珠,随即再翻转,手脚并用贴地飞窜
而走,比惊兔似乎快了十倍,一闪一窜便形影俱消。
女魃刚转身,西门小昭恰好一扑落空,两人几乎撞上了。
冥河地火珠破空而至,幸好是从地面仓猝向上抛射的,速度并不快。但两人猝不及防,
看到珠影,已无法躲避,大难临
黑影斜掠而至,丢掉刀,一手一个抓住两女的背领,拎小鸡似的一跃两丈。
冥河地火珠下落,爆炸。
黑影与两女也再次纵走,恰好在毒汁与阴火飞爆的前缘,危机间不容发。
这一纵又远及两丈,重重地飘落。
突然传出一声娇笑,女魃右掌劈在黑影的耳门上,左掌一挥,把西门小昭拍飞丈外。
“妖妇你……”西门小昭摔倒,滚起尖叫。
可是,女魃已经不见了,救她俩的黑影也失了踪。
“爹……”她厉叫,向前急冲。
飞灾九刀站在一具尸体旁,手中掂着横祸九刀遗留在现场的狭锋单刀,刀沾满了血迹,
但锋刃大部分完好无损,可知一定曾经以这把刀用来砍劈。
飞灾九刀的尖刀,从不用来砍劈。他曾经告诉横祸九刀运刀的要诀,那就是在千军万马
中厮杀,用砍劈是最具威力的刀法,但武林人格斗,用砍劈最容易暴露空门,所以少用为
妙。
横祸九刀用上了砍劈,可知必定曾经不顾一切走险,如果不是情势危急,必定是出了意
外急迫的变故,因此刀锋出现了卷口的景象。
西门宫主母女,站在一旁泪眼模糊。
“李大爷,你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西门宫主强忍悲痛问:“你们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飞灾九刀抢着说:“交朋友贵在知心,他不说姓名,我
不会追问,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有关他……”
“很抱歉,我无可奉告。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猜测他是谁,而是他遭到什么不
测……”
“李……大爷,我知道,一定是妖女恩将仇报,把他掳走了。”西门小昭急急地说:
“爹在千钧一发中救了我跟妖女,岂知妖女却在他身边出其不意打昏了他,我也被妖女一掌
打得昏天黑地……”
“你怎知是你老爹?他蒙了脸。”飞灾九刀笑笑:“你爹姓甚名谁?”
“他姓西门,我是随夫姓,建了碧落宫也以西门宫主自称。”西门宫主说:“他名英,
西门英。”
“他的武功如何?”
“这……”
“他不会武?”
“我……我也糊涂了。”西门宫主苦笑。
“那么,他不会武功,是个读书人。”
“是的……原来是的……”
“中过秀才?”
“是的。”
“当学舍教谕?”
“是呀!咦!李大爷,你……你怎知道?”西门宫主惊问。
“他不住在你的碧落宫。”
“我……我们……”西门宫主感到难以启齿。
“好吧!如果我所料不差,横祸九刀就是西门英,你那分居了的丈夫,暗中跟在你们左
右保护他的笨妻女。”
“哎呀!他……他……”
“我去找他。”
“你知道……”
“我知道,妖女掳走他,其志在我。他的生死,恐怕决定权在我。当然,也可能有其他
意外发生,有许多事是不能由人主宰的。”
“李大爷,你的意思……”
“我让你在心理上有所准备。在他口中,我知道他对女儿还有无比的爱心。对你,至少
我认为他已恩断情绝,他恨床上多了一个事实不存在,而确又存在的男人。
如果他不再见你,或者另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那么,你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不能勉强他重过他无法忍受的生活。”
“这……”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飞灾九刀冷冷地说:“何况他自认不是大丈夫。”
“我……”
“你给我听着!”飞灾九刀声色俱厉:“以他的家世、人品、声望、才华来说,你配不
上他。而他,有了你这么一个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叱咤风云的女妖做妻子,你已经让他够光
彩了!
再加上在床上一个八荒人龙的鬼魂,他能忍受了三十年,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啦?”
“天啊!我……”
“如果众香谷主要嫁给他,他做众香谷主,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再见!”
“李大爷……”
飞灾九刀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夜幕低垂,视野有限,人一闪便无影无踪。
西门小昭也一闪即逝,她的轻功值得骄傲。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空阒无人的大道上飞掠。
“你要与我比轻功?”飞灾九刀脚下渐快:“会跑断粉腿的。”
“当然我不能和你比。”西门小昭说得相当谦虚:“看了你与男残炼魂羽士较量遁术,
我再苦练一百年,比跟不上你呀!”
“那你为何要跟来?”
“父女连心,你忍心不让我跟来?”
“还没证明他是你老爹,你可不要一厢情愿哪!”
“要是你,要不要求证?”
“当然要。”
“所以,我要跟你去求证。”
“所以,我让你跟来。”
“谢谢啦!大爷。”
“我喜欢横祸九刀,所以我不希望他是你老爹。”
“为什么?”
“他对我说过有关他的故事,我觉得他很可怜,居然忍受得了这种事,而且还忍了三十
年。这种爱好痛苦,我就没有勇气面对这种事。”
“你……你所说的这种事,是指……”
“不便对你说,小女孩。总之,我认为他该做横祸九刀,永远忘了你娘和八荒人龙的
事。但他爱你这个女儿,我觉得他应该保持这份爱,所以我愿为你们尽一番心力,能否成
功,无法保证。也许,关键在你身上。”
“我还是不懂呢!大爷。”
“以后,你就懂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你可以问你老爹;如果他真是你老爹,他会告诉你的……唔!不对,他怎能在女
儿面前说这种事?我糊涂了。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大爷……”
“以后再说,赶两步。”
三岔路口往北行,五里外是信阳北面的第一座小镇马堂冈,是一座有七八十户人家的小
市集,也是南来北往客商的歇脚站。
小镇在官道的东面,镇东的农舍零星散布,每一户人家都是独立的庄院,邻居如果发生
事故,假使没有巨大的声响发生,谁也不知道。
众香谷的人,寄居在一座姓周的农庄中,大院子正好停得下四部车,牲口厩也可以容纳
二三十匹坐骑,说明了这周家农庄是富户,庄院房舍甚多。
这一天,众香谷损失惨重。与酆都四鬼一群人激斗,损失了七个人。再经黄泉殿的人一
场猛攻,又损失了四个,人手损失将近三分之一,说惨重决不为过。
十一具尸体不带入农庄,停放在左近的田里,派了两名女弟子守尸,准备天一亮再设法
买地掩埋,处理这种事相当麻烦,既不能带回众香谷,更不能惊动官府、买地建坟墓也不是
容易的事。
飞灾九刀算定她们不会乘夜离境,她们也严防仇家找上头来。
整座庄院静悄悄,主人以及所有的老弱妇孺,长工佃户,全被赶到前进院安顿,不许任
何人外出,灯火全熄,擅自在外走动格杀勿论。
三更天,五个黑影出现在中院。
不见有人出面拦截,静悄悄像是空宅。
“蓝天成请见曾谷主。”中间的无双秀士朗声说。
厅门大开,众香谷主带了四位同伴,出厅降阶而下,香风入鼻。
“我以为你要硬闯呢!”众香谷主冷冷地说。
“在下诚意而来,岂敢乱闯?”无双秀士话说得相当客气:“洋山镇事故,错不在谷
主。”
“你知道就好。”
“谷主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为了家兄,容或手段有点过火。”这几句就不怎么客气了。
“是冥婆要你来讨公道的?”
“不,她与四鬼不再管家兄的事了,一切恩怨自己了断。”
“很好,我等她来。我想,你不敢为他们讨公道。”众香谷主可就不怎么客气。
“这……”
“因为你怕我也逼你向黄泉殿主讨公道。酆都五鬼信口雌黄,说我师妹谋害了他们的老
三,无凭无据,说我们手段过火,你已经有偏袒他们的嫌疑。
黄泉殿的人公然埋伏袭击本谷的人,杀死了本谷四名女弟子,而毫无袭击本谷的任何理
由。如果我要求你出面讨公道,你能处理得了吗?”
“大敌当前,诸位却互相仇视极不相容,再这样下去,咱们是栽定了。”无双秀士似有
无限感慨。
“你是来诉苦的?”
“在下并无此意……”
“那你来干什么?”众香谷主态度极不友好。
“特地来请谷主明示……”
“示什么?”
“贵谷与家兄的襄助协议,是否仍然有效,请谷主明示,以便斟酌。”
“得看令兄的意思。”
“家兄目下已经星夜北上,这里由在下作主。”
“好,这就看你的了。”
“如果谷主不计较,请暂时搁置彼此的恩怨,仍按前议衷诚合作,不胜感激。”
“本谷并没取消协议。”
“谢谢。那么,请谷主明早就动身北上,随后急趋许州,在路老狗的老本营决战,彻底
消灭河南群雄,家兄在前途翘首相望。”
“这……”
“这里的善后事宜,在下派有专人料理。”
“好吧!那就劳驾你的人了。明天一早,本谷的人即加快道途北行。”
“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不送。”
五个人越墙而走了,众香谷主也退入大厅内,整座庄院又恢复原状,黑沉沉像是空宅般
的。
在一间偏僻的内室中,门窗不但闭得紧紧地,连菜油灯也加了木匣型的灯罩,只有一面
透光,光聚在房门的一方,进入的人,看不见房内其他角落的景物。
这是说,入房的人在明,房内的人在暗,明暗之间情势差别甚大。
床上的设备很简陋,一帐一枕,简简单单。
床没有柜,没有栏,活动方便,发生事故不至于碍手碍脚,这种大众化的床,武林朋友
颇为喜爱,应变方便。
床上躺着和衣而卧的横祸九刀,手脚软绵绵,一看便知经脉或穴道受到禁制,不能用
劲,也不能随意活动,像个废人。
床口坐着女魃吕春绿,手中有连鞘剑,衣裙完整,似有所待。
“你与飞灾九刀真是相交不久的朋友?”女魃神态悠闲地问:“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
也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告诉你,我这人没有说谎的习惯。”横祸九刀显得有气无力:“不想
说的就不说,我姓甚名谁就不曾告诉飞灾九刀。”
“如果我逼你说呢?”
“我不说,你逼也没有用。”
“你知道逼的手段是如何可怕吗?”
“我知道,你们这种邪魔外道,尤其是你,号称女魃,什么不具人性的事都可以做得出
来。但我不在乎,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经历过人主的痛苦,生死惨痛对我并不是稀罕的事,
你逼不出什么来的。”
“既然你不知道飞灾九刀的事,我没有逼你的必要。等他来了之后,你对我就没有利用
的价值了。”
“他不会来的。”横祸九刀说:“似乎你还不明白,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何会
来救我?”
“在我计算他之前,我曾经对他下过一番知彼的工夫去了解他。他没有朋友,并不表示
他不要朋友,而是没有能与他武功相等的人配合他,宁缺毋滥不想滥交。一旦把某个人看成
朋友,便会珍视这份友情。正如他对女人的态度一样。”
“对女人的态度?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对你,当我和他首次操刀合作时,他就着重地向我表示,不许向你动手。吕姑娘,
你和他到底是……”
“不知道就不必问。”女魃打断他的话:“他一直就躲在我身旁保护,你去猜好了。”
“我猜……唔!你对他毫无情意?”
“他的要求太过份了,居然要我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妻子,简直存心坑人。”女魃冒火地
大叫。
“他要求你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妻子,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不是平庸的人,我受不了平庸的日子,我要……”
“你要傲视江湖,你要随心所欲……”
“你给我闭嘴!”
“我那个妻子,就像你一样,要傲视江湖,要随心所欲,所以我才离开她的。”横祸九
刀不在乎她的发怒:“似乎年头大变,看来,我们男人是没有什么好混的了,真是反常。”
“你只要有雄心壮志,女人怎会放弃你?想必你也是一个不中用的人,哼!家师姐很喜
欢你,只要你肯帮助她,发挥你横祸九刀的威力,你们将是理想的一双江湖佳侣,将
是……”
“老天爷!我有一个那样的妻子,已经逃避唯恐不及,还敢沾惹你那位女残师姐?”
“等我解决了飞灾九刀的事,把你交给我师姐,你再和她说这些话,你将没有好日子
过。”
房门突然传出三声叩击,事先听不到丝毫声息。
女魃欣然离床,急步到了灯后隐身。
“进来,我正在等你。”她沉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看透了你。”
门没上闩,一推便开。
白影踏入房,俏立在灯光的聚照下。
女魃大感意外,也吃了一惊。
她以为来的是飞灾九刀,料错了。
“我当然会来。”一身白的西门小昭怒容满面:“但你决不可能看透我。碧落宫的人不
是善男信女,对付恩将仇报的人决不善了,你必须还我公道。”
“怎会是你?”
“不该是我?”西门小昭柳眉倒竖:“你出来到院子里公平一决呢!抑或是躲在灯光后
斗嘴皮子?”
“哼!你这小泼妇吹起牛来了……”
“是否吹牛,你心里明白。你外面埋伏有四个武功不差,已获众香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