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流光换揉少忧伤(书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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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停车场到他所在的住所入口,有一条雨花石小路。
橘黄色的伞,在灰暗到要被黑色淹没的天地间,明丽得逼迫人眼。
姒非微扬起手中的另一把伞,唇角微笑如白色的茉莉花清雅盛放。
“你回来啦?”
忽然间,安心了。
Min接过那把伞,却又轻巧地躲到了姒非微的伞下,那举动熟练得仿佛他从来如此一样:“嗯,回来了。怎么会想到出来等我?”
姒非微盈盈双瞳望向Min,那两汪倒映着他身影的清澈水影里写满了担忧。
随着她的一字一吟,他的心,就如夏日雷阵雨过后的午后池塘,仿若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涨满了。
“因为,今天,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Takki靠着墙,用眼角余光盯着楼下那橘色的伞翩然而过,一层冰霜凝结在他俊朗的脸上。
“蠢才!”他对着伞下隐约的身影冷笑。
多少有关她勾引Min的传闻,通过一张嘴到另一张嘴,犹如瘟疫在剧组蔓延。可笑她这个白痴好像还毫无察觉的样子,现在居然还傻乎乎地站在雨里等人,简直就是坐实了罪名。
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那个他口中的笨女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雨幕后的宾馆大楼。
期待的目光,在无所收获后又凋零。
“你在看什么?”Min问道。
姒非微只是摇摇头。
回到自己的单人间,Min一眼看到电视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恐怖片。除了那天掉落在Takki房间的碟片,还有好些新片子。
这就是那个家伙表达歉意的方式吗?Min叹了口气,把碟片扔在一边,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形。
他偏头,手心里依然握着姒非微递上的伞。
想起那抹娉婷的身影,Min不禁苦笑——
自己好像,扯进一段牵扯不清的关系里了……
Takki伫立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纱窗的帘子在夜风里舒展如海藻,拂着他的脸,温柔地包围着他。
很想就这样,把自己藏起来。
就在方才,姒非微抬头望向他所在的那一刻,他侧身隐进了阴影,忙不迭地退回到自己的堡垒里。
他有些恼怒。
为什么对上那两泓幽潭,他还是会像个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孩子一样,会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只有把自己当做蜷缩在黑暗里吐着鲜红信子的冷血动物,偷窥着那个人的一切,才不会有被太阳灼伤的感觉。
同样的时刻。
姒非微支着下巴靠在自己的房间窗台上,端坐成旧欢如梦的姿态,任凭前尘往事绕上心头。
天地这样大,雨声如蚕食桑叶沙沙。
浸在这潮湿的空气里,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冰凉。
Chapter 04 那件疯狂的小事叫爱情
'1'
雨至半夜才渐渐收住了。
第二天天一晴,剧组又出工了。
“啊——”
拍摄场上,容雪雅的高分贝尖叫像细细的钢丝刺破了天空。
“我不行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武行们刚刚将容雪雅吊离地面试戏,她便花容失色地大喊大叫起来。
今天的执行导演,负责武戏部分的潘副导演一副头大表情,命令一旁的武行们:“快快快,放她下来。”
这是剧组第一次拍吊威亚的武戏。
奇幻武侠剧,自然少不了飞檐走壁的戏码。高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飞檐走壁的特技大多通过吊威亚来完成拍摄。
威亚便是钢丝的音译,吊威亚顾名思义就是穿上特制的衣服,借助一根或者几根钢丝,用升降机或者武行们动手将人吊到半空,通过滑索和钢丝飞来飞去。
落地的容雪雅立刻瘫软得像煮过的米线,伏在地上啜泣,她的助理们慌忙上前搀扶,将她架到一边休息。
容雪雅在抽泣的间歇,透过指缝观察着场上表情烦躁的工作人员。
太失算了!她心想。
今天的武戏原本是容雪雅主动请缨亲自上阵的。自那个武替大姐一怒之下不干之后,剧组中剩下的都是愣头青武替。一是对他们的身形不满,二来,容雪雅心底打着小算盘,希望通过自己的上阵,挽回一点剧组工作人员对她的好感。
谁知刚一拉离地面,容雪雅顿生出欲哭无泪的慌乱。她硬着头皮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身形随之一晃,不可抑制的恐惧就向她袭来——如果这细细的钢丝断了,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还是上‘幕后英雄’吧。”潘副导演敲着剧本走到容雪雅旁边,“容小姐亲自上太辛苦了些,有些戏不如交给替身吧。”借着好话,把这个难弄的人晾到一边比较好,他想。
容雪雅刚想含泪点头。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点,眼睛立刻一转,指着那个柔弱的身影喊道:“潘导,让她上行不行,大家都说我们身形很像。她也是替身嘛,让她上!”
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又成了无辜炮灰的姒非微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疑惑。
“哟,又是她呀,哪里得罪了容雪雅吧。”
容雪雅休息区的不远处,化妆师Faye给Takki边补妆边低声说道。Takki今天的重伤装,剧组的首席化妆师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完成,可不能花掉。
Takki坐在躺椅上不答腔。
事实上,他的眼角余光早就发觉姒非微把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慢吞吞地向自己走来——今天Min在宾馆呼呼大睡补眠,她的靠山不在,Takki扯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等着姒非微开口求自己。
然而,大出Takki的意料,姒非微竟然视他为无物,掠过他直奔潘导而去,而且应得分外积极:“真的可以让我来吗?好!让我来让我来!!”为了表达决心她甚至高举起手来,雀跃得像在课堂抢答的小学生。
一通预备好的嘲讽哽在了喉咙里,Takki有气没处出,于是泄愤般对着Faye的粉刷猛吹,吹得对方一脸的粉。
继承了梁冶樱衣钵的Faye立刻一招天灵盖罩顶回击他。
吊威亚,首先要穿特制的威亚衣,钢丝绳就编织在威亚衣里面。
“好,吸气!”
姒非微屏息的一瞬,威亚衣重重地在她胸口和腹部勒紧了。
在测身体柔软度,蹦跳着暖身后,姒非微在武行们的帮助下穿好了笨重的威亚衣。
手脚不听使唤得好似被五花大绑了一样,姒非微走了两步,顿时觉得憋屈得气也喘不上了——维多利亚时代的紧身衣也不过如此吧!
“第一次穿确实很难过,但等下吊起来更难受呢。”武术指导走过来和她招呼道,“等下的动作要点我给你讲解一下……”
一心复国的野心家重伤倒在山谷里,隐居在此的少女,从山间翩然而至,落在忽然闯进谷来的陌生人身边。
翩然而来的那一刻,她纤尘不染的雪白裙裾和丝绢在空中尽情舒展,轻盈得像落在青色衣襟的一片雪花——
这便是今天的重头戏码,女主角和Takki饰演的角色的初遇。
这一场景要用长镜头和远景表现,从容而至的女主角要有冰雪仙子入凡尘之感。
想拍出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演员能不能做出优美的飞翔动作是关键。
姒非微被吊到了半空做适应。
钢丝好像嵌入了肉里一样痛苦,相当糟糕的感觉。更悲惨的是,她看着地面就一阵晕眩。悬在一二层楼高的地方,好像全部的生死都交付给身后那几根细细的钢丝了。
如果说跳崖只需要克服一瞬间的恐慌,之后便是生死有命,那么现在则是时时刻刻在与恐惧搏斗。
耳边山风凌厉,稍稍一动便有从高空坠落的错觉。姒非微力图向四处眺望来分散注意力——
呵呵,话说,其实这样的视野可是全新的呢,俯视全剧组的人,想看Takki也用不着躲躲藏藏,只管放心大胆地看,还不必担心被他瞪视……
对不起,清歌……
姒非微俯望着那个坐着凝神静气的身影,心中升腾起愧疚。
我不知道怎样的道歉与补偿,才能抚平你的心伤。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笨方法,直到你消气为止。
“武术组的人就位,先演练一下。”潘导拿着扩音器喊道。这场戏非同小可,多彩排几次才能正式开拍。
一个武替先替代Takki靠坐在了一块大岩石上。另一头,几个武行一使劲,将姒非微高高拉起。
“去——”
在钢丝和滑轮的共同作用下,姒非微变做了一只蝴蝶,而山风变做了呼啸的鸣笛。
迎面而来的凄厉的风,逼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姒非微咬牙,按照剧本要求的那样展开四肢,白色的衣袖如云卷云舒,流水般优雅地飞舞而来。
“拉住!”指挥的人吼道。
然而武行们收力的动作慢了半拍,姒非微直接从那个替代Takki试戏的武行肩膀旁荡过,来不及收起的腿撞到他身后的岩石,痛得直吸气。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武术组的人慢慢把姒非微放下,“第一次,怕不怕?”
比起剧组其他部门,武术组对姒非微可是亲切得多,他们并没有受到那些传言的影响,毕竟她吃苦肯干他们是有目共睹,何况武术组全是由愣头青组成的。
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姒非微才觉得心安。
回想刚才的那段飞翔,她对着武术组的人微笑:“没事,我相信你们。”
试位的武替也笑起来:“刚才你从我头顶飞过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拍的是倩女幽魂!”
“如果能碰到这么漂亮的女鬼,我觉得死了也值得。”另有武行插话进来。
武替暧昧地眨眨眼,若有所指:“你想得美,人家可是有主了!”
尚不知道自己跟Min早被全剧组认定为某种关系,姒非微讶然:“啊?”
远远望着那边其乐融融的聊天景象,Takki只觉得肚子里又有无名的怒火腾起。
不,自姒非微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他的肝火就没好过!
'2'
再试了三次戏,武行对控制落点与下落速度也比较熟悉了。
眼看时间不多了,潘导宣布:“各组就位!”
黑白的拍板“咔”一声,场上迅速悄无声息。
白衣胜雪,那曼妙的身姿飘飞而来。
摄像机安静地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Takki颓然地靠坐在岩石上,衣襟沾血,重伤晕迷的模样。他的戏份就是安静地坐着,等待姒非微落在他身侧。
然而随着扑面而来的气流越加强烈,“啊!!”Takki忽然听到姒非微惊吓的叫声。
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他胸口猛然一滞——由于拉威亚的武行失误,姒非微过迟地从空中落下,糟糕的是,俯冲的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下降的速度太快,姒非微落地的一瞬,脚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没能制止这股巨大的冲力,反被它带着弯腰向前踉跄冲去,一头向着Takki
扎去!
“让开!”姒非微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
但Takki没有移开,即使他有着发达的反射神经。他直愣愣地让姒非微扑了个满怀,两具身体叠加在一起……
一秒钟后,两人叠在一起狠狠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痛,好像五脏被顶得挪了位!
Takki直龇牙。
下一刻,当他的手触及怀中的柔软时,忽然意识到了方才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他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双手一扬——
“砰!!”
变故又生。
远处的人只看到姒非微和Takki撞在了一起,紧接着,当了肉垫的Takki大发脾气,对着姒非微发狠推搡,不,他那样的力度,简直可以说是把姒非微扔出去的。
一撞一扔之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姒非微,像个破木偶一样被推倒在了地上。
Takki气冲冲地向场边走去。
两三个武行跑过去扶姒非微,对Takki的背影怒目而视:不就是个有点名气的歌手吗?不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的吗?
倒是姒非微慌忙向众人解释:“没事没事,不痛的。刚才多亏他保护我,他特意不躲开的,不然我撞在石头上才是真的会受伤。”
而且……姒非微呆呆地抚上自己的脸。
方才,撞在一起的瞬间,那个比花瓣跌落在水面上更轻柔的触觉,是错觉吗?
“给我水!”
Takki一屁股坐下,向助手欢欢大声喝道。
难得看到脾气这么火爆的Takki,小菜和欢欢立马战战兢兢地端茶送水,还举着小电扇给他降温。
化妆师Faye也靠过来:“妆有没有花掉……咦?”她吃惊地看着Takki红得要滴血的耳垂,“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了?”
Takki大吼:“关你什么事?闭嘴!”
他恼怒地用手盖上自己的耳朵。
可恶!怎么这么烫!降温,给我降温!
浑蛋,刚才自己魔障了吗?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种事……
在姒非微嵌入自己怀里的一刹那,比神经末梢亮起一星火花更短暂的时间里,意乱情迷的女子体香充盈了他的整个嗅觉。
几乎是梦游般,Takki温润的唇擦过姒非微的脸颊……
恼人的情景如慢镜头重复播放,Takki耳朵的红潮不退,反而蔓延至脖子了。
他一定吃错药了吃错药了吃错药了……小菜等人靠在一起瑟瑟抖个不停,向喜怒无常的Takki投去鄙视的目光。
这场戏在第二次拍摄的时候,终于平安通过。
Takki听得导演喊pass,立即跳起身向场边走去,冷着脸不理向他欠身说谢谢的姒非微。
以为Takki冷漠的态度是出于对姒非微这种小人物的不屑,坐在
场边候戏的容雪雅跟她的经纪人叽叽喳喳开了,用她们毫不掩饰的大嗓门:
“第一次时摔在一起的镜头看到了吗?啧啧,这才是高手啊,当众不动声色地投怀送抱。”
“厚脸皮的高手吗?这么低级的方式……”
“可惜对方不吃那套哦,你看Takki刚才气成那样,把她当沙袋丢出去……”
“呵呵,就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姒非微的摔跤硬被她们扭曲成了别有所图,她们的对话点着了周围工作人员中心有不满的女生的火:“就是!这人真够不要脸的,勾搭了Min还不够,竟然连Takki都不放过!”
像是为了印证她们的看法似的,Takki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把眉头打成了一个结,于是她们更加得意起来。
“其实我还满羡慕那个替身的,”容雪雅荡着两条雪白的长腿,支着下巴颏儿,眼波一横,向着坐在不远处的Takki猛送电波。她像个甜腻入骨的小妖精,连偶像的外皮都不顾了,娇嗲的话语简直是赤裸裸的撩拨:“真好,我也想吃Takki的豆腐……”
吃豆腐?
妈的,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脸上,有冰冷的手在一寸一寸探索着,贪婪地不放过任何一处,滑腻得如同蛇在慢慢爬过。
Takki心底大吼,努力抑制住嘴角抽动的冲动。但止得住嘴角,却控制不了眉毛。
“NG!”潘副导演忙不迭喊停,“Takki你这个时候是昏迷的好不好!眉毛别动呀!”
皱成川字,都能夹死苍蝇了!
拍摄一停,Takki立马从容雪雅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容雪雅这个白痴女竟然仗着剧情需要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现在剧组拍摄的镜头,便是女主角落在受伤的他身边后,查看他伤势的镜头。无数观众在屏幕上看到的行云般流畅的画面,都是通过这样反复拍摄的远近镜头衔接而成的。
Takki大步走到潘导身侧,从监视器看方才的表演。容雪雅也立刻跟来,热络地挨着他看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