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多娇 作者:旁观乱世浮华(起点vip2013-11-30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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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月低下了眉，一脸苦楚，道：“继父欺凌，母亲轻视，所嫁非人，姐姐又不幸惨死，我现在已是无家可归的亡命之人，这些事情不提也罢——”
继父欺凌却是真，可是母亲轻视又从何说起呢？
云多娇又不能多论，继续问道：“他们会不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呢？”
“我出嫁那天，姐姐就被那禽兽不如的风季鹰给害死了，我刚刚跑到城门口，便被抓了回去关进了大牢，母亲连看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我对家中之事，自然已是全然不知——”
心月定是不知母亲痴傻了的事情，故而才会误解母亲没有去牢中看她是对她的轻视吧——
“或许你的母亲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云多娇转身望着云心月，只见她沉默不语，仰首望着天空，眸中满是凄怨，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的光亮，那可能就是她心中还尚存的一丝希望吧。
云多娇就这么便陪着她，跟她一起仰望着星空。
此生，还有什么比与亲人并肩坐于这良辰美景之下更幸福的事情呢？
直到深夜了二人实在是困倦极了，才起身欲要回房休息。
云多娇突然拉住云心月的手，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心月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云心月倒是也未迟疑，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云多娇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满心欢喜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心月姐姐答应跟我一起睡觉喽——新月姐姐答应跟我一起睡觉喽——”
躺在床上，云多娇一直睁着眼望着身旁的云心月，这一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自己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儿就会突然不见了。
云心月也侧身望着云多娇，越看她越像姐姐，自己又仿佛回到了五六岁时与姐姐肩并肩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时的情形。
第七章 人生如鸟终飞散（一）
更新时间2013…5…29 20：02：45 字数：2470
一大早，云多娇便爬起了身来，也连带着把云心月一起喊了起来，拉了她的手，就说要带云心月出去四处走走，顺便参观一下莫云山庄。
清明时节，桃雨纷飞，满园的清香。
云多娇沐浴在幸福与馨香的粉红世界里，身体仿佛也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似乎也随这漫天飞舞的花瓣儿一起随风飘萦了起来，思绪也渐渐随之萦绕，自己死而复生，妹妹失而复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一高兴，竟不假思索问道：“心月，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坐在桃花树下，采集桃花，让母亲给我们做桃花酥吃的情形吗，母亲做的桃花酥真的好好吃啊——”一想起母亲做的桃花酥，脸上荡漾开来了淡淡满足的笑容，彷如仍沉浸在桃花酥的美味之中。
却不曾想，旁边一双惊异错愕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待抬眼望时，云多娇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语，忙慌乱的解释道：“对不起，心月姐姐，我实在太思念我那年幼的妹妹了，竟把你当成我妹妹了——”
“我觉得，你的言行举止，一点儿也不像是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倒更像是我那年长的姐姐——”云心月又望着她，在她的眉宇间细细的揣摩着什么。
不想一语更加激起了云心月的怀疑，云多娇又继续解释道：
“我父母妹妹皆遭奸人所害，一个人流落他乡，饱受欺凌，尝尽了世态炎凉，所以自然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姐姐定是思姐心切，才会误把我当成是你的姐姐了吧——”
“姐姐不仅人长得比我漂亮，又聪明伶俐，十分的讨人喜欢，从小到大，姐姐处处都比我强，而我永远都只是姐姐的影子，现在姐姐死了，我还要背上夺姐丈夫，弑杀亲姐的罪名——她就是我命中的克星——”云心月的眸中竟闪烁着不甘，嫉妒丝丝的恨意。
云多娇的心中乍然一凉，却不曾想这么多年自己在用生命去保护的妹妹心中，却是一个给她带来无尽灾难与不幸的人，她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她命中的克星。
“多娇——”云多娇正思绪万千之际，一阵男子爽朗的声音打破了这沉沉的僵局。
“看我给你拿什么好吃的来了——”封凌澈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糕点盒子来，不看里面，单看那盒盖上点点缀缀的的娇艳欲滴玫瑰花瓣，便已让人赏心悦目，馋涎欲滴了。
所有的烦心事儿一下子跑到了脑后，云多娇忍不住踮起了脚，抬手去揭开了那精美的盒盖，一阵桃花的馨香夹杂着杏仁的酥香味儿，扑鼻而来。
云多娇兴奋道：“是桃花杏仁酥哎——”
封凌澈宠溺的拿手指轻戳了戳云多娇粉嫩的额头：“小馋猫，就你鼻子尖——我那天晚上听你说你最爱吃你母亲做的桃花酥，今天一早就让人做了一些，不过我自作主张在里面加了些杏仁，不知你喜不喜欢——”封凌澈不知可否的望着云多娇。
“桃花酥里面夹着美味的杏仁，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奢想的呢，肯定更加的美味了——”
“来，我们去双峰亭吃吧——”封凌澈这才想起了站在云多娇身后，默不作声，思绪不定的云心月，道：“心月，你也一起过来尝尝吧——”
如花般灿烂迷人的笑容，可惜却不是为了自己。
云心月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紧拧着眉，故作厌恶装道：“我最讨厌桃花的味道了——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刚刚起得太早了，现在点困了，想回去再多睡会儿——”说着便捂着嘴，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云多娇看妹妹一脸倦意，心生愧疚，道：“对不起，心月姐姐，都是我不好，不该这么早就把你叫醒的——”
封凌澈也低首温柔道：“心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桃花的味道，所以就没有让人单给你做些别的点心，你喜欢吃什么点心，我等下让人做了，给你送过去吧——”
云心月却只是淡淡的一句道：“不用了，我不饿，就是想睡觉，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说着便阴着脸回过了头去。
“嗯，那你回去休息吧——”
那声声的温柔，确如冰凌般击打在自己的心上，针刺般的痛。
封凌澈拉着云多娇的小手，开心的往双峰亭去了，云多娇又忍不住转眼望了云心月两眼，心中内疚极了，没想到妹妹这六七个月的变化这么大，竟然连口味也变了。
云心月边走边留着泪：从前，只要有姐姐在，无论自己怎么表现，在母亲眼里，自己都处处都不如姐姐，现在姐姐死了，自己竟然又输给了一个外貌酷似姐姐的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难道真的是姐姐阴魂不散，抢尽了母亲所有的爱，现在还要抢走自己一见倾心的男子吗。姐姐，你可知我为什么讨厌桃花酥的味道吗，因为那片片桃花上沾满了母亲对你的宠溺和对我的无视。云心月越想心越痛，仿佛一块沉沉的石头压在了心间。
云多娇轻轻的咬了一口桃花杏仁酥，顿觉嘴里一股酥香，用小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酥屑，忍不住赞美道：“这桃花杏仁酥真是太好吃了，跟母亲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封凌澈开心的望着她极其享受的小可爱模样，也跟着沉浸在了她的快乐与享受之中。
突然，一块大大的桃花杏仁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吃，自己都不吃的啊——”云多娇笑着望向他，那笑容既天真，又无邪，仿佛寒冬里飘散天空的白雪般纯洁。
“凌澈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有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妹妹啊？”云多娇突然收起了笑容，眨巴着如同清水般透彻明亮的眸子疑惑不解的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你若是想告诉我，就算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若是你不想告诉我，就算我问了，你也未必会说，而且还会让你更加的为难，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忧伤到让人心疼的孩子，你的内心一定深藏着你无法承载的痛苦，我只想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快乐起来——”
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说出让自己如此温馨感动的话来，那一刻，自己真的好想依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谢谢你，凌澈哥哥，你是这世上除了母亲意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云心月泪珠盈动眸中，却不忍落下。
“凌澈哥哥，你可以陪我再去一次永宁县吗？我想去看看母亲——”
封凌澈深深的点了点头，转而嬉笑道：“陪着我家小公主，别说是去一次了，就是去十次八次我也愿意啊——”
永宁的街，依然那么的热闹，那场血腥的劫囚，仿佛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云多娇惴惴不安的走进了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村庄，走向那埋没了自己所有美好回忆的“家”。
可是刚走到离“家”不远处，便见那两棵熟悉的桃树旁边已是荒凉杂乱的一片废墟——桃树也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不成原形——
怎么会这样，云多娇飞跑到了那废墟旁，发了疯似的寻找着，可是除了一块块残砖破瓦，什么都没有找到。
母亲，母亲去哪里了呢？
第八章 人生如鸟终飞散（二）
更新时间2013…5…30 20：02：15 字数：2251
封凌澈似乎看出了多娇的心思。寻着声，走到旁边一处，里面有人说话的院落旁，轻叩了两声木门。
不多会儿，便见一位微胖的中年妇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封凌澈，见他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衣冠楚楚，气宇非凡，不像是什么坏人，便满脸堆笑道：“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封凌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问道：“大嫂，请问这旁边住着的人家是不是搬走了啊，怎么连房屋都拆了啊？”
妇人寻眼望去，然后惊诧的望着封凌澈，道：“公子，您还不知道啊，他们家因为得罪了县老爷的弟弟，半年多前就都被赶出去了，他们家的房子和田地也全被县老爷拿来充公了，说是要给县老爷的弟弟建另建一座偏院呢——”
“那这宅院里住的人呢？”
“哎——”妇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这素娥真是前世造的孽啊，命薄如纸不说，还连连克死了两个丈夫，又嫁了个嗜酒成性，整日里流连赌场的禽兽丈夫云浩生，整天不是挨打就是遭罪，没想到去年秋天大女儿多娇又被自己的妹妹心月给杀了，素娥一急之下，竟一下子疯了，到处跑着要找女儿，也就再没回过这个家了——那个该死的云浩生去年就被关到大牢里——到现在还知道是死是活呢？”
“那您有没有在哪里到过云夫人呢？”
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从那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转而又道：“这城中的疯子乞丐，都是披头散发的一个模样，就是见到了，也未必能认得出来了啊——”
妇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公子与云家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问起他们家的事情来了呢，县老爷现在正四处搜查血洗法场，救走心月的人呢，凡是与云家有瓜葛的人都被抓进大牢里去了，四里相亲都吓得躲得远远的，都唯恐避之不及呢，你怎么还敢在这节骨眼上来打听云家的事情啊，万一被官府知道了，可是不分青红皂白都要被抓走的啊——”妇人一副惊恐害怕，很是为他担忧的样子。
“大嫂不必为在下担心，我只是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听说云家房倒屋塌，死的死，被通缉的被通缉，实在是太可怜了，便想来问个究竟；给亡者上个香什么的，也看看生者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哦，是这样啊，云家两个小女孩也确实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那个禽兽不如的云浩生给糟蹋了，后来又为了给禽兽父亲还赌债，被迫嫁给了风季鹰这个恶霸，哎——不过这次总算遇上了好心人，把心月从法场上救走了，但愿这个孩子能跑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永宁县了——”妇人叹惋了一声，道。
“多谢大嫂，可否请大嫂再帮一个忙，大嫂若是看到素伯母，可否给在下捎个口信，在下云寿县莫云山庄封凌澈——”说着从袖中取出两个拳头大小的金元宝递到妇人手中：“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算是感谢您这些年来对云家母女的照顾——”
妇人推诿了一番，还是收下了。
“我们也是穷苦人家，根本帮不了她们什么，只是近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哪里能要得了这么多的银子啊，若是早些时候她们知道自己有一个像您这么阔绰的远房亲戚，也就不用受这么多的罪了啊——”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造化弄人啊——公子放心，我们只要一有素娥的消息，就一定会去莫云山庄找您的——”
封凌澈这才略略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揖，便转身要走。
那妇人突然又从身后叫住了他：“多娇的尸体被那恶霸扔到了乱坟岗上，乡亲们可怜她，就从紫竹山上挖了些土把她的尸骨给埋了，也算是让她死了有个落身之处，公子若是想上香，就去乱坟岗上给她上柱香吧——这孩子也实在是可怜，一尸两命，每年清明连个拜祭上坟的人都没有——”
封凌澈点了点头，心中一阵酸楚，便往残垣处去了。
只见云多娇一个人正坐在已经枝零破碎桃树下，仰着头，望着树上残缺的枝叶，她小小的背影，无助而悲凉。
“多娇——”封凌澈走到树下，轻唤了一声：“多娇，隔壁的大嫂说方夫人已经疯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封凌澈蹲下身，抚摸着云多娇秀美的丝发，疼怜的望着她。
云多娇突然转身紧紧的抱住封凌澈，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母亲，都是我害了母亲啊——”
泪水，冰凉凉的，一滴一滴滴落在封凌澈的衣衫上，此刻，封凌澈已不知该如何来安慰眼前的娇小人儿，一切的语言都变那么的苍白而无力，唯剩下心疼的，柔柔的一句：“别哭了，多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日暮黄昏，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了山去，云多娇才停止了哭泣，回首望了一眼身后荒凉的废墟，咬了咬牙，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到母亲——不让她再受苦了——”然后转眼望着封凌澈道：“凌澈哥哥，你可以帮我吗？”
“傻丫头，无论你要做什么，凌澈哥哥都会帮你的——”
每一处，素娥可能去的地方，每一处有着母亲记忆的地方，还有刑场，埋葬自己尸骨的乱坟岗，乞丐聚集的破庙山洞，母亲经常带着自己祈祷的神庙，就连紫竹山这些平日里没人去的地方都找了，可是却连母亲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待他们重新回到那废墟旁的桃树下时，已经是第二天天明了。
“母亲，你到底在哪儿啊，多娇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求求您，您若是想多娇了，就出来见见多娇好吗——”云多娇站在桃树下，忍不住抽泣了起来，那种绝望而心痛的感觉竟比半年前那个似血的黄昏还要剧烈。
“多娇，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走了一夜，一个晚上都没睡觉，肯定累坏了吧，莫云山庄的眼线遍布五湖四海，我会让他们继续帮你打探云夫人的消息的——我们出来了一天一夜，心月在庄里也肯定担心死了——”
云多娇又凝望了一眼那伤痕累累的桃树和身后的的残砖断瓦，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封凌澈走了。
封凌澈拉着云多娇的小手，走在铺洒着朝阳的春色之中，心却比走在萧瑟秋色里还要悲凉。
身旁的小人儿，如此的可怜无助，可是自己却丝毫帮也不了她——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好痛好痛。
第九章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