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水殇作者:师承重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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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白天的生活不仅不多姿多彩,简直可以说是日益阴暗,因为浓浓的阴谋之气正笼罩在华北大地的上空。
还是那个土肥原贤二,利用在东北策划“满洲国”的那一套,妄图策划华北自治。
日军利用“张北事件”,说驻守察哈尔省的第29军 “侮辱”日本军人,对南京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南京政府撤去第29军军长宋哲元察哈尔省政府主席一职,并以出兵要挟,提出了一系列条件。
6月27日,南京国民政府同意了日本的条件,双方签订了《秦土协定》,宋哲元部从长城以北撤出,向北平方向集结,使中国丧失了在察哈尔省的大部分主权,也丧失了察省疆土的70%~80%。
郭笑天从参谋部接到消息,就去杨诚的办公室汇报了。杨诚敲着桌子半天没说话,郭笑天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过了一会儿,杨诚问:“你怎么看?”
郭笑天当机要秘书这几个月来,杨诚发现郭笑天不愧为文人出身,对军事战报对时局一点就透、领会得相当快,慢慢的,杨诚收敛起原来对郭笑天心存幻想的不良心思,起了好好扶持点拨郭笑天,把他培养成一个得力助手的心思。
杨诚不知道,郭笑天对时局的把握能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这几个月,郭笑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既要让杨诚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能力。
现在,郭笑天脑子转了一下,说:“团座,日本人欺人太甚,我们是不是加大驻防力度,以备不测?”
杨诚“嗯”了一声,郭笑天看着杨诚漫不经心的神色,知道杨诚一定从邹东那里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郭笑天不动声色,继续说:“团座,那我吩咐兄弟们执行?”
杨诚说:“关师长进城去拜谒何委员长了,等师座回来再说吧。”
“是!”
郭笑天正准备退出去,杨诚又说:“你跟参谋部打个招呼,这个事情,到团部这层为止,暂时别外传。”
“是!”郭笑天夹着资料簿,出去了。
杨诚叹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杨诚确实从邹东那里听到了内幕消息,日本人剑指华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蒋介石不是孬种,他能够草草结束对红军的第四次围剿,调动部队去守长城,就能看出来,在委员长心里,谁重谁轻他是有一本账的。
在蒋介石原来的打算里,用东四省换取几年的清静,先剿灭共匪,与日本的帐,回头再算。
现在,第五次围剿卓有成效,眼看把红军都打到草地边上了,日本人又不安分了。蒋介石恨得牙痒痒,真想找个机会,跟日本人彻底闹翻算了。
但是,先不说心腹大患红军还在苟延残喘,在这个关键时刻,国民党内部又发生了分歧!以汪精卫为代表的国民党党魁,公开在会议上倡导亲日投降的调子,几次与蒋介石唱反调。
时任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的何应钦是个倒霉蛋,他冲在第一线,代表国民政府与日本人谈判。签订协议之后,何应钦给国人骂为“大汉奸”,连祖坟都差点给激进分子掘掉。
陈诚告诉邹东,华北是日本和英国、美国势力争夺的焦点,这一场博弈的结果,谁也不敢轻易预料。别说蒋介石身后还有汪精卫等人使绊子,就算无人使坏,没有英国、美国点头,委员长也不敢公然和日本决裂。
用邹东对杨诚的话说就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杨诚自从庐山培训归来,也理解了委员长的难处。反正和日本人迟早要干上的,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这些话,杨诚是不会说给郭笑天听的,所以,对于郭笑天刚才的提议,杨诚不可置否。但是杨诚没有料到的是,郭笑天已经从这些细枝末节中,猜了个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美女说,这里面的郭笑天太强了,我有点想念《阳关三叠》里的小天天了。
☆、第十一章(下)
相比于杨诚的老神在在,关师长很是焦虑,关师长仙逝后,他的后人曾经评价他:很会打仗,但是在政治上却像个小学生。
听闻何应钦代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在谈判,关师长带着饱满的热情,进了北平城去拜谒何应钦。
关麟征向何应钦恳切陈词:“如果部队不战而退出北平和河北省,党国将丧失民心!”关师长提出,应该利用目前北平驻军较多的优势,先在北平积极筑建工事,同时,各地应该加强军备,随时准备与日军决战。
面对关麟征的一腔热情,何应钦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关师长踌躇满志的回了师部,关师长立即召开全体营级以上人员会议,一番慷慨陈词后,关师长下令:第二十五师全体官兵立即在北平城郊构筑工事,准备与日军作战!
决战岂是你一个小小师长能说了算的?恐怕就算是何应钦答应了,也随时有可能朝令夕改吧?
郭笑天暗暗觉得这个命令下得幼稚,但是脸上则是不显山不露水,郭笑天摆出一副热血沸腾、干劲十足的样子,和兄弟们认真“构筑工事”。
郭笑天从早忙到晚,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杨诚不明就里,看着郭笑天神情果决的样子,忽然觉得很不忍心。
这天晚上,郭笑天刚刚回宿舍,昏暗的灯光下,竟然看见杨诚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抽烟,显然是等了很久了。
郭笑天走过去敬了个礼,说:“团座,你怎么在这?”
杨诚熄了香烟,说:“怎么,你小屋里藏着什么宝贝,不能来?”
郭笑天呵呵笑了两声,连忙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郭笑天让杨诚先坐下,然后打了一盆水,先去简单洗洗脸。折腾了很久,郭笑天才想起来,给杨诚倒了一杯热水,不好意思的说:“团座,对不住了啊,我这没茶叶了。”
杨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说:“老太太给你备了不少,怎么,都做好人送人了?”
郭笑天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杨诚说:“你根基浅,在参谋部混的风生水起的,也不容易。以后缺什么,去我那里拿!”
郭笑天连忙摇手,说:“团座,那怎么行!”
杨诚笑了,说:“小七脸皮太厚,你这个弟弟脸皮又太薄,你们倒真是好兄弟啊!”
郭笑天也笑着说:“团座,我哪能跟七哥比。”
杨诚睨着郭笑天,说:“我今天是准备来和你说心里话的,你这么见外,那我走了啊。”
郭笑天急得站了起来,说:“团座,你这是什么话呢,我——”郭笑天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跟团座拉近关系,我求之不得,可是,我怕你觉得我势利,又怕别人说闲话。”
杨诚啧啧嘴,说:“看看,小知识分子的酸劲上来了吧?东北爷们,有你这么心肠九曲十八弯的么!”
郭笑天的脸上起了一点红晕,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看着杨诚,说:“团座,我以后把你当兄长一样,绝不见外!”
杨诚微微一笑,说:“这才像话!”
杨诚看着郭笑天,说:“以后没旁人的时候,别团座长团座短的,多生分哪!”
郭笑天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可是七哥一直称呼你‘团座’。”
杨诚摆摆手,说:“嗨,小七就是四川人说的‘锤子’,明白不?他能懂‘穆白’什么意思?”
郭笑天轻轻说:“穆如清风,白璧无瑕,此乃君子。穆白,伯父很疼爱你。”
杨诚点头,说:“是的,你的字也很好,‘笑天’二字锋芒太露、过刚易折,而‘安之’平缓和润,正好互补。”
郭笑天说:“父母亡故得早,我的名、字都是家兄起的。”
杨诚说:“安之,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今天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我要告诉你,与日本,也许没那么容易打得起来。”
郭笑天不可置信的看着杨诚。
杨诚说:“日本虽然在进行军事威胁,但是华北跟东北不同,他们毕竟没有真的动刀兵。外交上的事情,不该是我们军人过问的。关师长虽然下了命令,准备作战,但是,其实上峰没有下达任何作战命令……”
郭笑天的右手握成了拳,身体微微颤抖着。
杨诚说:“安之,你别这样。我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才特意先来跟你说一声的。”
看着忍着情绪的郭笑天,杨诚站了起来,忽然把他抱住了。郭笑天握成拳头的双臂垂在身侧,身体在杨诚怀里依然轻轻的颤抖着,杨诚拍了拍郭笑天的背,说:“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
杨诚发现一直颤抖的郭笑天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杨诚很快放开了他,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后,杨诚轻声问:“你好些了么?”
郭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谢团座!”
两个人又重新坐了下来,杨诚又和郭笑天扯了一会闲话,才告别回了宿舍。
送走了杨诚,郭笑天的神色高深莫测,郭笑天趴在地上,一口气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才去洗漱休息。
杨诚不敢公然违抗关师长的命令,让弟兄们别构筑工事,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弟兄们满怀希望的干这些傻乎乎的事情。
杨诚向关师长报告,既然是备战,炮兵团不如练好基本功,普及并提升一下炮兵知识。关师长高兴的答应了。
于是,就在第25师其他弟兄们努力构筑工事的同时,炮兵1团开展了技能练兵的学习。
团参谋部是文职,不用学习实际操作,杨诚把团参谋部、后勤部、军政部等文职部门集合在一起,办了一个培训班,由杨诚和参谋长教学,由各处负责人轮流上台讲解心得体会。
培训很有成效,最起码,一段时间下来,杨诚觉得团部各处之间的沟通联络都顺畅了许多。参谋长高兴的对杨诚说,团部的团结互动,带动了士兵,现在他处理的纠纷都减少了。
让杨诚没有想到的是,郭笑天利用这次培训机会,和团部里的许多人打成一片。抗战结束后,这些人都分别奔赴了国共对决的战场,而那时,这些人中的十之五六,都在郭笑天及其他中共中央特科同志的精心策划下,反水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邹东在电话里听了杨诚说办了培训班之后,笑着说:“穆白啊,你真是懂事了啊,这样既不得罪关师长,又能给兄弟们找点事情干,一箭双雕啊。不错,不错!”
杨诚说:“跟虎子哥你学的啊!”
邹东告诉杨诚,华北事情可能最近要出结果了,日本风头太健,英美有退缩的意思。
杨诚的心抽搐了一下,英美的退缩,是不是意味着政府又要让出华北?中国国土再大,也架不住这样东让一块、西让一块啊!委员长不是一直决心抗日的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1935年7月,国民政府代表何应钦被迫与日方签订《何梅协定》,按照条文规定:国民党中央部队和宪兵要撤出北平和河北省。
杨诚所在的第25师在撤兵范围内。关麟征得到消息后,急忙致电蒋介石,请委员长慎重考虑,他把那日向何应钦陈述的话向委员长又说了一遍。
关麟征的电报如石沉大海,南京政府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这一年的夏天,长江又一次出现了洪灾,据不完全统计,约有14万人死于水灾。
而北平,却酷热难当。曹逸昀从女校毕业,回到南京,在邹东的关照下,进了南京市立第一中学,当了一名中学音乐老师。
没有了未婚妻的你侬我侬,落了单的孟七回过头重新缠上了杨诚。孟七惊讶的发现,郭笑天和杨诚走得很近。
郭笑天与杨诚不仅仅互相以字相称呼,而且,杨诚经常对郭笑天勾肩搭背。孟七被深深的震撼了!
杨诚也许是因为受过特种兵训练的原因,他一向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孟七跟了杨诚这么多年,杨诚大不了敲敲他脑袋、碰碰他头发,孟七清楚,杨诚的这些动作,都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小毛孩看待。
可是,杨诚跟郭笑天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呢?其实杨诚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在孟七看来,这画面就是莫名的具有违和感。
明明是两个身高、身材都相仿的大老爷们,孟七却屡屡觉得,杨诚碰郭笑天时,有点象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或者,有点象自己存心亲热曹逸昀。孟七晃晃脑袋,被自己的比喻惊到了,瞎想什么呢!
☆、第十二章(上)
杨诚其实没有存心轻薄郭笑天的意思,春节在南京的时候,杨诚在放出笼子的兴奋中,确实对郭笑天起过歹念。
但是,回了部队,那一时的情绪过后,杨诚对郭笑天的赏识之情日益攀升,杨诚并没有打算象陈哲奇挑唆的那样,直接上了郭笑天。
最起码,在杨诚的潜意识里,就算有一日真的把郭笑天怎样怎样,那也一定要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
可是杨诚忘了,男人之所以是下半身动物,是因为有很多时候欲念是超越理智的。
不管是以男人或是女人的眼光来看,郭笑天绝对称得上是“佳偶”。郭笑天虽然一直小心隐藏了身手,但是毕竟受过一段时间正规的格斗训练,那劲瘦却挺拔的身姿,再配上出众的相貌,和淡淡的、疏离的气质,非常能引起人的征服欲。
这种吸引是不知不觉的,所以,杨诚不知不觉的对郭笑天动手动脚,而对杨诚十分熟悉的孟七,一眼就看出了异常。
郭笑天心情很复杂,近一年的相处下来,郭笑天对杨诚的脾气性格也摸了个大概,郭笑天可以断定杨诚没有存心要让自己难堪的意思。
只是,杨诚这些频繁的示好动作,实在让郭笑天很为难,推拒吧,会难堪,也许会破坏自己早日获得杨诚信任的计划;由着他吧,郭笑天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忽略掉。
自从郭笑天十分精准的解释了“穆白”二字的意思后,杨诚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和郭笑天东拉西扯,最近杨诚发现郭笑天对历史知识很熟悉,而且对很多历史问题还有独到的见解。
杨诚这些年难得遇上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反正仗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杨诚于是每逢周末晚上,就约郭笑天小聚。
郭笑天最后决定尽量减少与杨诚单独相处的次数,在工作时间之外,大多数时候,只要杨诚叫人,郭笑天就把孟七拖上。
这天,杨诚又叫郭笑天晚上去喝茶,吃过晚饭后,郭笑天拖着孟七一起去了杨诚宿舍。
杨诚的宿舍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是个独门独进的小院子,比较清静。杨诚没有料到郭笑天今天来的这么早,郭笑天和孟七走到院子门口,看见杨诚光着膀子,正在院子里练拳脚。
看到孟七和郭笑天,杨诚一个侧飞腿,在半空中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落地,站住了。
杨诚脱了上衣之后,可以看出上身的肌肉薄发有力、恰到好处。杨诚刚才的那个飞腿,一气呵成、姿势潇洒,这个姿势瓦里西曾经教过郭笑天,郭笑天一直没有练好。
也是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瓦里西在无人的旷野里,一边演示着,一边骂郭笑天是只“笨得路都跑不动的兔子”,郭笑天曾疑惑的问瓦里西,兔子明明很机灵,为什么瓦里西总是说兔子笨?
瓦里西对着空气挥舞着铁拳,小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瓦里西气急败坏的说,兔子是俄国民谚里懦弱、胆小的代表。瓦里西对郭笑天毫无风度的大吼着:“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这只没有常识的兔子!”
陷入回忆的郭笑天愣愣的看着杨诚,久违的刺痛感又一次漫了上来。
孟七拉拉郭笑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