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水殇作者:师承重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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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笑天神色如常的跟着老太太到了街上,心里一道道的过滤着,老太太单独叫上自己的原因。
老太太在街上东挑西选,买了一大堆东西,郭笑天好脾气的跟着拎东西。老太太偶尔问问郭笑天意见,郭笑天就根据自己眼光如实的说,老太太对郭笑天的眼光很是满意。
“哎呦,走不动了。”老太太停了下来。
郭笑天说:“老太太,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边歇歇?”
“好。”
两个人去亭子里坐了下来,郭笑天小心的把手上的东西码放在脚边,虽然感到老太太灼热的眼光从未离开过自己,但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手上未停。
老太太开口问:“小郭今年多大了?”
郭笑天抬起头,笑着说:“过年就22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比小七小一岁。”
“是的。”
老太太又开始问了一番郭笑天的家庭情况,她问得很细致,郭笑天都一一仔细回答。
回答的时候,郭笑天在心里分析着,老太太问的问题太普遍,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顾虑什么。郭笑天和她相处的时间很短,就算是邹东对自己有怀疑也绝不会派老太太来打探,还打探得这么明显。
郭笑天确定了不是邹东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就定下了心。中共中央和红军已经有了新的根据地,安顿下来的李然和特科同志们,一定会把当年的一些疏漏之处弥补上,这个时候再查自己,应该是没那么容易查出破绽的。
那么,老太太又在疑虑什么呢?
莫非,是怀疑自己和杨诚的事情?郭笑天心里一揪,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自己总共来杨诚家才两次,与杨诚确定关系也不过才一个月,老太太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是怎么发现的呢?或者,她仅仅是猜测?
老太太拉着郭笑天东拉西扯了很久,最后敲了敲自己的腿,说:“哎呀,老了不中用了,小郭扶我起来。”
郭笑天走过去扶起了老太太,老太太说:“真是个好孩子。”两个人就这么回来了。
郭笑天给老太太整的一头雾水,晚上吃过晚饭后,借着散步的机会,把白天的事情和自己的疑虑告诉了杨诚。
杨诚蹙紧了眉头,说:“她问了些什么?”
郭笑天一一转述后,杨诚眉头拧得更紧,说:“不对劲。她是怎么发现的呢?我们昨晚等她上楼以后,才进的房间啊,我把门都关好了,她不可能看到的。”
郭笑天问:“会不会虎子哥漏了嘴?”
杨诚说:“不会的,虎子哥就怕舅妈经不起刺激,这么多年一直瞒着她。”
郭笑天早就看出杨诚一家人对老太太的重视程度,不由有点着急,说:“现在怎么办?”
杨诚说:“她不捅破,就装呆。虎子哥后天开始放假,我明天抽个空给他打个电话,先告诉他。”
郭笑天说:“要不,我明天尽量跟七哥在一起,少在你家待着。”
杨诚笑了,说:“小七跟未婚妻黏糊着呢,你不伺候你夫君,夹在人家夫妻之间算什么?”
郭笑天睨了杨诚一眼,说:“跟你说正事,谁是你夫人!”
杨诚笑得更灿烂:“我说了你是夫人么?”
“我——”郭笑天知道自己又被杨诚绕进去了,咳嗽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一切等虎子哥回来再说?”
杨诚也收了笑容,说:“当然,就算要摊牌,也得拖上虎子哥。”
杨诚握住了郭笑天的手,说:“安之,我说过许你一生,绝不会负你。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郭笑天听了这话,忽然觉得一个沉甸甸的担子压向了心头,郭笑天有种想逃开、彻底消失在杨诚面前的欲望。
郭笑天不自在的撇开了头,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受什么委屈。”
杨诚直视着郭笑天,说:“哪怕一丁点,我都会受不了。”
郭笑天觉得无话可说,只好继续沉默,杨诚放开了郭笑天的手,笑着说:“因为你是我夫君。”
郭笑天笑了,说:“皮厚!”
杨诚忽然翘起了兰花指,捏着嗓子说:“夫君,人家要洞房——”
郭笑天浑身一抖,砰的一拳打在杨诚肩头。杨诚竟然不避让,被这一拳打中后,故意晃了晃,一把扑到了郭笑天怀里,捏着嗓子说:“夫君,你对弱者使用暴力,我要去蒋夫人那里告你,告你侵犯弱者权益!”
郭笑天举起拳头,对着杨诚后背噼里啪啦打过去,边打边笑,说:“好,我干脆把你暴力彻底了,带着证据陪你去蒋夫人那里告状!”
“谋杀亲夫呀——”
月牙湖畔星光点点,两个人的嬉闹声温暖了冬天的风,嬉闹声随着风,拂过星光下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细细的涟漪……
☆、第十八章(下)
第二天,杨诚带着郭笑天去看孟七的新房,孟七的新房在鼓楼,房子是军需司下属兵工厂的职工宿舍,不用说,是陈哲奇动用关系弄来的。
杨诚带着郭笑天进去晃悠了一圈,是一个一居室的小套,面积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墙上、窗上红红的“喜”字已经贴好了。
郭笑天感慨的说:“七哥漂泊半生,终于有个家了。”
郭笑天看见杨诚两只眼睛迅速亮了一下,连忙说:“穆白,你别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闭嘴。”
杨诚双臂抱胸,笑嘻嘻的说:“夫君与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要是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那你不就成了透视眼了?”
郭笑天的嘴角微微弯成一个弧度,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一天到晚把夫君两个字挂在嘴边,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接着,郭笑天伸手做出防御状态,说:“光天化日的,你别过来啊。”
一眨眼间,杨诚就窜了过来,把郭笑天逼到到墙角,笑得很邪恶:“安之是不是欲迎还拒?我要不要成全你呢?”
郭笑天身手不如杨诚,脸皮也不如杨诚厚,给他弄得实在没辙,于是干脆也不反抗了,闭上眼睛装死。
预料中的吻久久没有落下来,郭笑天诧异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杨诚早就从自己身前离开,靠在对面的墙上喜滋滋的看着自己。
咦,色狼改性了?
杨诚很乐呵,说:“安之,蒋夫人倡导的新生活运动一再强调礼义廉耻,你我乃党国人才,怎么能白日宣淫,有负党国栽培!”
郭笑天心里忽然盈满了感动,他知道杨诚嘻皮笑脸的背后,是一颗害怕自己有负担、受委屈的心。自己同意与他交往后,杨诚一直主动守着理智的防线,甚至于,明明在团部培训室那一晚杨诚发现了喉结处是郭笑天身上的敏感点,至今杨诚的热吻都果断地维持在郭笑天下巴以上。
谁说爱情就是自私和占有,尊重是爱情的首要前提,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有先做好自己,才是别人的某某。
郭笑天明明告诉过自己无数次,道不同不相为谋,与杨诚很难有携手终老的未来,可是心,还是沉沦了。明天会怎样,谁知道呢,“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因为担心舅妈会在邹东回家之前发难,杨诚和郭笑天从孟七新房出来后,在外面玩了整整一天。
两个人在秦淮河畔看金钗画舫,在下关码头看人来人往,在小火瓦巷品正宗的鸭血粉丝汤,在中山门外静静的看紫金山雄壮……
杨诚看着郭笑天说:“可惜我们年假放不了多久,三月份的时候,中山门城墙下的迎春花都开了,一片嫩黄色环绕着城墙,美不胜收!”
郭笑天笑着说:“你以前经常来看?”
杨诚指着东面说:“教导总队的原校址就在卫岗下面,我在教导总队的时候,经常从中山门这里进出。其实我还是以前在东北的时候,跟虎子哥来陈哥这里玩看到的。我在教导总队的时候一次都没看到过,两年的春天我都在打仗,头一年在上海,第二年在长城。”
杨诚笑嘻嘻的瞟了郭笑天一眼,说:“安之,以前经常来看是什么意思,唔,我的身心都是纯洁的,专为伊人开启!”
郭笑天没有搭理杨诚的胡扯,觉得心头氤氲着一片温软,仿佛没有战乱没有忧愁,仿佛没有信仰之争、家国之殇,有的只是身旁这个叫杨诚的男子,和他那永远晶亮柔情的眼眸。
杨诚在电话里已经和邹东达成共识,于是两个人一直拖到天色将黑,估计邹东应该到家了,才磨磨蹭蹭回了月牙湖。
一进门就发现热闹非凡,邹东和陈哲奇携了妻子、孩子都在,孟七二狗腿的在给老太太捶背。
邹东看到他们回来,便吩咐陈妈上菜,一群人闹哄哄的到了餐厅。
陈哲奇在桌子上宣布,今年过年在这里过,今晚带着妻子过来就不走了。老太太一向喜欢热闹,非常高兴。
可是,这样一来房间就不够了,孟七主动说:“老太太,我跟安之凑合几晚上吧,我初二都要去鼓楼那边睡了。”
老太太还没点头,陈哲奇就说:“不行,不行,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喜气才在这住下的,你跟小郭挤会影响休息,到时候曹家知道了,还不抱怨我们。”
这不是添乱么,邹东恨不得用眼神揍陈哲奇一顿,但是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邹东只好压住想吐血的欲望,说:“穆白房间的床大一些,安之就跟穆白挤几天吧,初二以后小七那间就腾出来了。”
邹东敏锐的发现,老太太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邹东朝陈哲奇瞪了一眼,陈哲奇也看到了老太太的异样,于是故意蹙着眉头说:“不好吧,要不晓蓉你跟爸爸妈妈挤一下?”
陈晓蓉连忙推了碗筷,跑到老太太身边,撅着嘴巴说:“奶奶,我都是大姑娘了,我不要跟爸爸妈妈挤!”
老太太连忙搂住了陈晓蓉,说:“晓蓉乖,晓蓉一个人睡,奶奶教训爸爸。”
老太太看向陈哲奇,故意板着脸说:“哲奇,你丫头过年都12岁了,在乡下的话,过两年都可以嫁人了,还让她跟你们睡,你也能说得出口!”
老太太一边轻轻拍着靠在怀里的陈晓蓉,一边看向郭笑天,说:“那就委屈小郭几天啊?你大哥成亲,委屈你应该的!”
郭笑天连忙说:“老太太哪里的话,就几个晚上而已。”
陈晓蓉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晓蓉最喜欢奶奶!”老太太也乐了,笑着让陈晓蓉回座位上吃饭。
陈哲奇用眼角勾了勾邹东,得瑟无比,邹东悄悄横了他一眼。
一群人吃晚饭以后,邹东妻子又拖着老太太要打麻将,老太太、邹东妻子、陈哲奇妻子和孟七凑成一桌,几个小孩子在楼下观战、打闹。邹东看了杨诚一眼,陈哲奇、杨诚、郭笑天都起身,三个人跟着邹东上楼到了书房。
四个人迅速关了房门,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邹东板着脸,说:“老太太怎么发现的?你们是不是在家里亲热了?”
郭笑天的耳朵迅速红了,杨诚还没说话,陈哲奇就笑了:“啧,老族长!”
邹东脸色好看了一些,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是想不开——”
陈哲奇说:“别小看你妈,她厉害着呢。她能忍着没发作,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陈哲奇这话说得不错,就连让郭笑天和杨诚挤一张床的事,老太太都忍住了,邹东想了想,问道:“那依你意思?”
陈哲奇说:“直接摊牌。”
“不行!”邹东一口回绝。
陈哲奇挑了挑眉,说:“你有好办法?”
邹东拿出一根烟,烦躁的吸了一口,身体重重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郭笑天看了看面色沉重的邹东和杨诚,开口说:“要不,我找个理由,到外面去住?”
“不行!”杨诚回答的很坚决。
陈哲奇朝杨诚眨眨眼,笑得很促狭:“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这不是躲的事情。”
郭笑天只好闭了嘴,静静的看着他们。
邹东很快抽完了一根烟,他狠狠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说:“摊牌就摊牌吧,明天就是除夕了,忧愁不隔岁,商量一下,明天上午跟老太太说!”
看邹东这么说,陈哲奇也收了不正经的笑容,一脸正色的说:“我明天上午让威尔逊医生过来。”威尔逊医生是南京教会的医生,医术精湛,与陈哲奇私交很好,陈哲奇请他过来,是防止老太太被刺激狠了,出现什么身体状况,大家也不至于过于慌乱。
邹东点头同意,对杨诚说:“早点休息吧,我晚上跟你嫂子说,明天一早让她带孩子们出去,到午饭时再回来,就留我们几个人在家。”
邹东打发杨诚和郭笑天回去休息,自己和陈哲奇在书房里叽叽咕咕说了很久。
郭笑天知道杨诚心里是紧张的,杨诚12岁就被舅舅家收养,老太太对杨诚的关怀爱护不比亲妈差。
郭笑天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看邹东和陈哲奇的架势,是打算正式以杨诚另一半的身份接纳自己。这份情义,太沉太重,郭笑天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一刻无比懊恼自己把持不住答应了杨诚。
两个人默默的洗漱,默默的脱了衣服躺到了棉被里。杨诚的床是双人床,两个人平躺在上面一点也不嫌挤,郭笑天仰面躺着,两只眼睛睁着,漆黑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见。
杨诚的左手轻轻伸了过来,握住了郭笑天放在身侧的右手,千言万语已是多余。
两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进入了梦乡。
☆、第十九章(上)
第二天清早,威尔逊医生就提着急救箱过来了,老太太给几个孩子缠在餐厅包红包。陈哲奇给邹东打了个眼色,便把威尔逊医生带到了楼下小会客室,安排陈妈给他上了点心和茶水,请他在小会客室看报纸。
不一会儿,邹东妻子拉着陈哲奇妻子,带着几个孩子出门去了。
邹东和陈哲奇走到餐厅,邹东轻轻喊了一声:“妈。”
老太太转过身,看着邹东和陈哲奇,叹了一口气,说:“上楼说吧。”
三个人进了书房,就看到杨诚和郭笑天以军姿笔直的坐在沙发上,杨诚看到舅妈进门,连忙噌的站起来,郭笑天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太太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大家都坐了下来。
邹东开口喊了一声:“妈。”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两行眼泪就从脸上淌了下来。
邹东和杨诚都慌了,一个找手帕给老太太擦眼泪,一个拿了杯子倒水。看着两个人人仰马翻的模样,郭笑天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发现陈哲奇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郭笑天便在沙发上沉默的坐着。
折腾了好一会,老太太终于收了眼泪,她一手握着邹东的手,一手握着杨诚的手,说:“你们坐吧。”
邹东和杨诚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邹东看着陈哲奇,陈哲奇朝老太太努努嘴,邹东咬咬牙,还是开口说:“妈,您听我说,穆白的事情——”
老太太抬手打断了邹东,说:“多久了?”
邹东没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愣了一下。
陈哲奇在一旁接话说:“穆白和安之也就是今年夏天的事情。”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杨诚,说:“时间不长,能断了么?”
杨诚眸光一缩,说:“舅妈——”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郭笑天,说:“你呢?”
郭笑天张了张口,看着杨诚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忽然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于是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