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水殇作者:师承重黎-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七骑着马很快来到杨诚身前，孟七看着无辜倒地的小树，气喘吁吁的说：“团座，参座和安之请你回去。”
杨诚单手安抚着被自己吓到的马，说：“什么事？”
孟七说：“参座说，是构筑工事的事情，刻不容缓，让我请你立即回去。”
杨诚眼睛一亮，莫非汤毓文有了什么好点子，于是点点头，跨上马往团部疾驰而去。
杨诚把马交给勤务兵，就一头冲进了团部小会议室，汤毓文和郭笑天以及团部几个参谋都坐在会议室里，显然是等着杨诚。
汤毓文先开口：“团座，请入座，我们刚才在讨论构筑工事的事情。”
杨诚拍拍身上的尘土，到主位坐了下来。
杨诚看着汤毓文，说：“汤参谋长，这次又有什么好点子？”
汤毓文微笑了一下，说：“这次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是郭参谋出的，刚才我和几个参谋讨论了一下，觉得虽然可行，但是由于在我军中无此先例，所以，请你回来定夺。”
“哦？”杨诚看着郭笑天，起了兴趣。
汤毓文说：“郭参谋，把你刚才的构想，跟团座汇报一下。”
“是，参座！”郭笑天应声，随即开始阐述他的建议——
“根据特务连的侦查，我独立团防线过长，并且无险可守，为了保证顺利布防，我建议此次构筑工事以修建战壕为主。为了保证作战的机动灵活，建议战壕加宽修建，最好宽度能在6公尺左右。”
杨诚抽了抽嘴角，6公尺？这么宽的距离，就意味着战壕的高度也要增加，这么大的工作量，怎么完成？
郭笑天继续说：“我算了一下，建议发动我独立团所有人等参加构筑工事，分成四批，每批6个小时，轮流上。”
杨诚忍不住插话，说：“每批就6个小时，要到哪天才能完工？”
汤毓文笑着说：“团座，别着急，听他说。”
郭笑天看着杨诚，说：“请团座与参座接洽保定城各地方军政官员。”
杨诚问：“干什么？”
郭笑天说：“让地方官员发动百姓，全体参与构筑工事，年轻有力者在我团官兵带领下分批参与构筑，年老体弱者为年轻者做饭、送粮。”
杨诚一惊：“全民动员？”
郭笑天点点头，说：“是的。这是第一步。第二步，由参谋部组织文宣人员，在我团驻防区周围进行宣传，稳定民心；然后，由团座亲自表率，留诀别书，让弟兄们知道对手的强大，为保疆土，必须以死报国！”
小会议室内寂静无声，汤毓文知道杨诚此时的感受，自己刚才和团部另外几个参谋听到郭笑天的建议后，比杨诚还要吃惊，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成长得如此成熟？
不得不承认，郭笑天的建议是最佳方案，而且，让杨诚亲自留诀别书，告诉弟兄们对手的真实情况这一招，连汤毓文都没有想到。
此次参与华北大战的日军总兵力约有28万人，逼近保定的兵力约8万人，而独立团此次面对的，是号称日军中最强悍精锐的部队——第六师团和第十四师师团。第六师团自甲午海战以来，先后6次踏上侵略中国的征程，师团长是臭名昭著的谷寿夫；第十四军团是一个重兵师团，武器先进，曾参加过1932年的淞沪之战，杨诚虽然没有与其直接交锋，但是师团长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土肥原贤二。
面对这样强悍的对手，对于胜负，汤毓文的心里早就有了底，但是，把真实情况告诉弟兄们，会不会影响士气？会不会造成大家避战逃跑的情绪？
杨诚开口了：“这样，会不会让弟兄们提前泄了气？”
郭笑天的声音低沉有力：“与其让弟兄们上了战场才发现差距，不如让大家早点有心理准备。而且，上了战场才发现差距，容易造成混乱。团座亲自表率，受到团座人格魅力的感染，弟兄们反而不会退缩。兵法上说，背水一战，哀兵必胜！”
杨诚和汤毓文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闪亮的信心和希冀。
杨诚说：“诸位以为呢？”
汤毓文说：“我刚才说了，我们都觉得挺好的，主要考虑到没有先例，还请团座发个话吧！”
杨诚说：“好，我们采纳郭参谋的建议。汤参谋长，你会后……朱参谋，你……”杨诚立刻安排布置了起来，很快，在座的几个人都得令去安排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杨诚和郭笑天。
杨诚等到大家都走了，立刻快速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直接把郭笑天拖起来，一阵狗啃。
许久，杨诚放开了气喘吁吁的郭笑天，杨诚搂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安之，你这回帮了大忙了，小七喊我过来的时候，我正在野地里拿小树撒气呢！”
郭笑天翻了一个白眼，说：“你把小树怎么了？”
“一脚跺断了。”
“嗨，德行，你不是吹牛徒手倒拔垂杨柳，堪比鲁智深么？欺负小树算什么？”
杨诚的脑袋在郭笑天脸颊上轻轻蹭着，说：“倒拔垂杨柳需要状态好的时候么，我最近急火攻心，哪能做得到呢，等以后到了南京，我表演给你看。”
郭笑天伸手摸了摸杨诚的脑袋，说：“你是一团之长，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急火攻心也要忍着。”
杨诚“嗯”了一声，又嘟哝说：“急火攻心要忍着，欲火攻心也要忍着，好辛苦。”
“你！”郭笑天耳朵有点红，还是咬牙说：“昨晚我不是已经帮你了！”
“可是你都不让我用凡士林。”
郭笑天一把推开在自己脸上狗蹭的杨诚，怒了：“穆白！与日军血战在即，你成天在想什么！难怪一个人拿小树出气，却想不出主意！”
杨诚故意嘟着嘴巴，说：“我回头写诀别书的时候，要写上这一条，人家都要以死报国了，可是夫君都不让我完成愿望。唔，家庭冷暴力。”
看着杨诚作怪的样子，郭笑天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其实，是担心自己压力过大，才故意这样的吧？郭笑天看着杨诚，心里觉得有某种东西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杨诚笑着拉着郭笑天的手，说：“安之，你表现得很好。他山有鸟，三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胜任一个常规团团参谋长的职位了！”
郭笑天跟着笑了笑，杨诚接着说：“不过，要想接毓文兄的位子，还要锻造。”
郭笑天点点头，两个人开了会议室的门，一前一后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喜欢杨诚多一点，还是喜欢郭笑天多一点涅？
不要跟小美女比，她这个大脑被雷劈过的，只喜欢孟七！
☆、第二十四章（下）
杨诚很忙，忙得要虚脱了。杨诚与汤毓文走马灯似的到处拜会地方政府官员，按照郭笑天的建议，杨诚甚至亲自拜会了周边刘庄、田庄、南庄、大营庄的族长、里长等人。
每天见得人太多，杨诚都记不住他们的姓名，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次次的展露笑脸面对这些满口俚语的老者，一连几天，杨诚觉得眼前晃悠的全部是这些乡绅们的大胡子。
杨诚没有想到拜见这些须发花白的老者，效果惊人。
独立团驻防地上很快密密麻麻全是人，正是农忙时节，可是似乎本该在田间劳作的人都到了驻防地上。这些农民们自备工具，一批批的参加战壕工事的构筑，并且秩序井然，还有很多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和妇女，几个人一起推着独轮车，到战壕工事旁边来送饭送水。
杨诚发现，独立团的后勤部甚至不需要给构筑工事的兄弟们准备饭菜，因为那些送饭送水的乡亲们，把独立团的那一份也准备上了。
独立团按照既定计划，是白天黑夜24小时不歇、轮番休息干活的，杨诚发现自己驻防地的工事里，晚上依然有很多的百姓在干活！凌晨，杨诚起来到工事巡查的时候，竟然遇到一小队吱吱呀呀推着小独轮车来送饭的。
杨诚很吃惊，跟他们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那些族长、里长也按照独立团的分组方式，把村庄里的人分组，大家轮流上阵，跟着独立团24小时不歇的干活。杨诚了解到，所有来干活的人都是义务劳动，但是族长表示，等到干完活，会给每户一点表示。他们的饭菜等物品，都是乡绅们自发出钱资助的。
杨诚从来不知道，百姓可以做这么多事情！看着不远处工事里喊着号子干活的百姓们，杨诚的心里盈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很快，第52军其他部队纷纷效仿独立团的做法，在当地百姓的奋力苦干下，第52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挖掘了马厂经大城至文安、文安至雄县、雄县至新安镇、新安镇至徐水、满城至安新的许多战壕、反坦克壕。
这些战壕每段都长达数十公里，宽4米至6米以上，工程相当浩大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战壕的质量。委员长听闻此事后，给予口头表扬。
同时，杨诚按照郭笑天的建议，在独立团开展“留下诀别书，明以死报国志”的活动，正如郭笑天所言，坦白与日军的差距，不仅没有给弟兄们带来不安和退缩的情绪，他们还被杨诚的决心感染了，整个独立团抗日热情空前高涨。
杨诚等人的防御工事没修好多久，日军就对第一防线区展开了猛攻，由于涿县、保定一带地势开阔，使得日军的装甲部队所向披靡，日军以装甲车打头阵，一路强行冲撞。
9月17日，日军以铁甲优势迂回度过永定河，两面夹击，第26军苦战不敌，涿县失守。
战火很快就要烧到独立团所在的保定北郊，蒋介石连夜拍来电报，下达命令“我军应在保定附近与敌决战。”
国军围绕保定城附近开始了新一轮的部署：第52军军部其他部队一起，大约6万人共同守保定城；杨诚所在的独立团驻防地未作调整，依然在保定城东北方；王卫武所在的第12团跟随第25师驻守位于保定西北的满城。
不远处炮火隆隆，独立团是保定城外围的最后防线，现在只有看热闹的份。
团部指挥所里灯火通明，杨诚左手捧着茶杯，右手拿着小指挥棒斜靠在桌子前，手上的指挥棒一下一下在简易沙盘旁敲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某种乐曲的前奏。
汤毓文和郭笑天正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并且不时小声说着什么，其他几个参谋也在各忙各的，整个指挥所里气氛很宁馨。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指挥所里看似平静的气氛，离话机最近的汪参谋接起了电话，没说几句，他的嗓子就尖锐高亢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诚等人都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汪参谋。
汪参谋挂了电话，朝杨诚敬了一个礼，说：“团座！”他刚一开口，两行眼泪已经从脸颊落了下来。
杨诚语气平静：“说！”
汪参谋哽咽了一声，说道：“日军第十四师师团占领满城，正在往保定方向推进。”
杨诚看着汪参谋，汪参谋颤抖着嘴唇，说：“我第25师第12团，王卫武团长部，全军覆没，王团长以身殉国！”
汪参谋是跟着杨诚的老人了，杨诚还在原炮兵1团的时候，与王卫武的第12团驻地很近，王卫武以前经常来杨诚这里玩。完全不同于杨诚的倨傲，王卫武脾气是出名的好，长得矮矮胖胖、圆圆滚滚，平时总是把一双小眯眼笑得成了两条线，大家对这个同样出自教导总队的王团长一直抱有很深的好感。
汤毓文倏然挺直了腰杆，咬牙说了一句：“第十四师师团，土肥原贤二！”
杨诚缓缓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把左手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茶杯瞬间摔得粉碎！
郭笑天站了起来，走到杨诚身前，两眼定定的看着杨诚的眼睛，说：“团座，请慎重考虑我的建议！”
汤毓文呼了一口气，站到了郭笑天的身旁，看着杨诚，说：“团座，事实胜于雄辩，请采纳郭参谋的建议！”
原来，几天前，郭笑天给杨诚献计，郭笑天认为此次是平原作战，日军的装甲车和飞机无任何天堑阻碍物，肯定会如虎添翼，是我军的大忌。
目前，对付空军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但是友军八路军已经有了一套对付日军装甲的办法，就是组织自杀式袭击的敢死队，身负大量炸药，专炸日军装甲车的底盘，以摧毁日军装甲车为目标。
郭笑天建议组织这样一批敢死队，跟随秦川小队，负责掩护独立团的作战。
杨诚一听到这个建议就否决了，杨诚觉得这个建议过于残忍，简直是拿弟兄们的命当儿戏！
可是汤毓文在仔细思考之后，竟然也赞同郭笑天的建议。汤毓文说，敌我悬殊太大，要想打败日军简直是异想天开，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自己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尽量多的给敌人带来损失。汤毓文劝杨诚，与其到时候全军覆没，不如用少数人的性命换大多数人的生存。
杨诚很难理解郭笑天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建议，更难理解汤毓文一路鼓吹的态度，于是，汤毓文的劝说被杨诚置之脑后。现在，王卫武所在第12团的全军覆没，让杨诚不得不重新考虑郭笑天的建议。
杨诚看了看郭笑天，又看了看汤毓文，再看看泪流满面的汪参谋和一旁神情哀愁的几个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朝汤毓文摆摆手，说：“毓文，执行吧！”
汤毓文一个立正：“是！”便匆忙走了。
杨诚看着郭笑天，苦笑了一下，说：“卫武兄在上海的时候，曾经跟我说，他和张青要保着我，因为我是炮兵，他们应该在前面挡着。现在，张青走了，他也走了……”
郭笑天神色焦虑，说：“团座！”
杨诚抬手制止郭笑天说下去，自顾自开口：“我记得，我是一团之长，不能自乱阵脚。”
杨诚盯着郭笑天，说：“我不忍心，我反复怀念卫武兄，只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狠心的理由。”
郭笑天看着杨诚那墨黑的眸子，忽然很想把这个人揽到自己怀里。郭笑天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杨诚，看着他眼眸里的哀愁和柔软，慢慢化成了苍凉和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美女说她喜欢汤毓文，为了她一句话，汤毓文活下去了，王卫武挂掉了……
卫武兄，我对不起你！
☆、第二十五章（上）
汤毓文雷厉风行，第二日清晨，敢死队就全部准备完毕。
由于敢死队由黄展飞统一指挥，黄展飞必须带着秦川小队和敢死队冲在一线，三营缺少指挥官，郭笑天向杨诚请缨，临时代任三营营长一职。虽然杨诚其实很想把郭笑天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杨诚只好同意了。
战前动员会之后，杨诚特意把郭笑天叫住了。周围人来人往，杨诚看着郭笑天，恨不得把他看到眼睛里，让他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安安稳稳住在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要离开。
郭笑天站得笔直，杨诚忽然发现，郭笑天跟从前很不一样了，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这个家伙，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啊，成长得好快啊！
杨诚轻轻说了句：“注意安全！”
郭笑天说：“谢团座！”敬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郭笑天直奔三营的队伍而去，连头都没有回，杨诚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虽然早就清楚自己在乎他比他在乎自己要多一些，可是这么明显的感受到，嘴巴里还是觉得有种涩涩的味道。
唉，这个家伙，也只有在床上才会出现那种火热的温度，平时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所谓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