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水殇作者:师承重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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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诚说：“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不一定非要成年取，小七，我来取一个吧！旭乃新日，虽朝气蓬勃但是光过于弱，恐怕以后遭遇乌云遮挡，我给他取字叫‘子恒’，以求旭日恒久昌盛之意，怎么样？”
郭笑天也点点头，说：“子恒，子恒，这个字取得好。”
孟七乐颠颠的去书桌上翻来纸和笔，递给郭笑天，要他写给自己看。
孟七趴在椅背上，看着郭笑天在纸上写着“孟旭，字子恒”几个字，笑得合不拢嘴。
杨诚侧着头，看着互动的两个人，微微向后靠着，也笑了。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远处看你看风景，安之，有你在的地方，都是风景。
☆、第二十六章（上）
杨诚预料的不错，日军根本没打算理会委员长在长江沿线拖住日军的计划。日军按照既定目标，进犯保定的第六师团、第十四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在香月清司司令官的指挥下，继续往河北南部推进。
保定之战后，黄展飞向杨诚提出，请求由郭笑天一直代三营营长一职，黄展飞申请扩编秦川小队，将其编制从三营里划出来，以加强连的身份直接受团部指挥。
杨诚与汤毓文商量了以后，同意了黄展飞的要求。
郭笑天说得不错，哀兵必胜，经过了保定血战，也不知道那个闷葫芦黄展飞是怎么拉队伍的，仿佛一夜之间，秦川小队的人数就多了起来。等到大战在即，黄展飞给杨诚汇报训练的时候，杨诚惊讶的发现秦川小队已经是一个正规加强连了。
黄展飞在原来的投弹手、机枪手、狙击手配置里，直接加了大刀兵，杨诚看过黄展飞对大刀兵的训练，他们只有两招——第一招，举刀；第二招，砍！
第一次看训练的时候，杨诚一个没忍住，差点落泪了。只有两招的训练方式，完全没有防守的训练方式，明摆了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啊！
杨诚知道不用明说，弟兄们其实心里都有数，大家都知道保定战役后，秦川小队的身份已经变了，进了这个秦川小队就是进了“人肉炸弹队”。但是，还有这么多人进来了，还有这么多人积极的训练着……
杨诚无话可说，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想让弟兄们用这种办法打鬼子。事实胜于雄辩，保定战役之后，整个第52军，杨诚部是死伤最少的队伍之一。原因很简单，敢死队兄弟们用血肉之躯迟滞了日军装甲的前进步伐，让我军的火炮武器有了用武之地。
训练时，杨诚什么话也没说，黄展飞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杨诚不说话，他也站在一旁看着大家训练，也什么话没说。
训练后，杨诚只对黄展飞说了一句话：“展飞，给我一把刀。”
杨诚把刀拿在手上，转过身，对弟兄们只说了一句话：“下次白刃战，我跟你们一起去。”
秦川小队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人群里爆发出吼声——杀！
训练还在继续着，杨诚已经走远，杨诚听着身后整齐的吼声“杀！杀！杀！”一滴眼泪悄悄的滴落在河北的黄土地上。
秋风冷冷拂过，很快吹干了那滴泪水的痕迹，秋风里，杨诚的步伐依然坚定。
10月下旬，不断推进的日军强渡漳河，杨诚部在漳河南岸遭遇了杀害王卫武的老对手——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
家国之殇，故土之痛，杀友之仇一波波的涌上心头，杨诚在战前动员会上给大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弟兄们，我不管你们怎么打，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打，给老子把土肥原贤二打到漳河北边去！”
东北的苦难啊，华北的低泣啊，仿佛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哀兵必胜！
日军第十四师团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与以往国军防守为主的战法不同，独立炮兵1团发了疯一样的往前冲，大家都红了眼，只记得杨诚的命令是把鬼子赶到漳河北岸去！
杨诚言出必行，不顾汤毓文的激烈阻拦，亲自背着黄展飞送给自己的大刀，冲锋在第一线！
汤毓文为了保护杨诚，只好命令部队往前冲锋，而弟兄们看到杨诚和汤毓文都在往前冲，于是更加急迫的往前冲。
国军不要阵地，只是往前冲？这是日军从未见过的打法。日军第十四师团根本来不及使用重武器，就稀里糊涂的和独立团开始了白刃战。
日军刚刚渡过漳河，还来不及搞清楚情况，就这样和独立团面对面打了起来。战况激烈，双方都死伤惨重。
杨诚带着独立团就这样不要命的杀啊杀啊，冲啊冲啊，一番昏天暗地的打杀下来，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竟然真的给打退了。
独立团的弟兄们杀红了眼，也没注意到日军在退，还是一味的往前砍啊打啊，等到脚里面都进了水，才发现，咦？追到河边来了？日军退到漳河北岸去了？！
杨诚知道日军一旦退回北岸，肯定会组织重炮攻击，连忙命令大家停止追击，集结队伍退回阵地去。
不同于谷寿夫的狂傲，身为中国通的土肥原贤二是个谨慎的家伙，他退到漳河北岸之后，先用重炮对南岸打了一通，确认独立团没有追击过来，就组织队伍到邯郸城郊驻扎了。
独立团的阵地上欢欣鼓舞，对于这次的胜利，大家都很意外。杨诚趁热打铁，对大家说，日军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怕的时候，只要弟兄们团结，我们一定有彻底打败日军的一天！
傍晚，前线指挥所，侦察兵小邓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杨诚答应着。
小邓走到杨诚跟前，开始汇报：“日军第十四师驻扎在邯郸北郊，驻扎情况是……他们在那里建好了一个飞机场……”
听了小邓的汇报，杨诚蹙起了眉头，说：“飞机场？”
汤毓文在一旁说：“土肥原贤二果然心思细腻，今天上午吃了亏，马上就打算出动飞机！”
杨诚问小邓：“飞机场是新建的？有多大？把侦查到的情况详细说说！”
小邓一一回答之后，杨诚挥挥手，让小邓先下去休息了。
杨诚随即要求指挥所里的其他人等一律回避，大家给杨诚和汤毓文敬了个礼，都出去了。
汤毓文迅速领会了杨诚的意图，说：“穆白，你想偷袭？”
杨诚点点头，汤毓文吸了口气，说：“太危险了！”
杨诚说：“要我说，这件事，比你们搞的敢死队希望还大一些！”说着，杨诚走到地图前，开始给汤毓文解释。
汤毓文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抬起头看了看杨诚，说：“我去喊黄展飞过来？”
杨诚笑了，说：“知我者毓文兄也，我让小七去叫。”
孟七很快带着黄展飞来到指挥所，杨诚一番布置之后，黄展飞立刻出发了。
晚饭后，郭笑天看着不停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的杨诚，问道：“穆白，你怎么了？”
杨诚给郭笑天说了自己的偷袭行动，郭笑天并没有像汤毓文那样持反对态度，想了一会之后，说：“预定时间是几点？”
“11点。”
郭笑天看了看怀表，说：“现在7点还不到，你下命令，我带着三营去接应。”
杨诚站住了：“这怎么行！”
郭笑天看着杨诚，说：“穆白，你的计划有漏洞，黄展飞手上没有重武器，人数也太少，万一日军有能力迅速集结，或者他们偷袭失败了呢？”
杨诚说：“侦察兵的消息不会错，日军来不及集结部队……”
郭笑天打断了杨诚，说：“万一呢？你能承担得了后果？秦川小队的地位和作用，不用我说的吧？”
杨诚吸了口气，说：“你小心！”
郭笑天说：“我带三营马上出发，你去指挥所等消息，让通讯兵跟我们保持联系。”
杨诚看着郭笑天迅速出门的身形，笑着摇了摇头，成长惊人啊，这家伙！
黄展飞进行得很顺利，土肥原贤二根本没有料到，独立团白天才和自己打得乒乒乓乓，晚上就摸到飞机场来了。
郭笑天命令三营急行军，很快就赶了上来。
黄展飞带着秦川小队一口气炸掉、烧毁日军十架飞机，捣毁了飞机场内的汽油仓库，还误打误撞找到了飞机场内弹药库。
郭笑天带着匆忙赶到的三营正好当了运输队，大家七手八脚把武器弹药全部带了回来。
大家喜气洋洋的回了驻地，日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在睡梦中被打扰，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嗷嗷叫，在电话里脸红脖子粗的把土肥原贤二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第二天，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关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委员长蒋介石只担任了很短一段时间，很快就委任程潜接替）电令嘉奖第五十二军，很快，关军长把电话亲自打到了杨诚这里，关军长高兴的说，弟兄们如果都像杨诚这样想着办法主动出击，那么日本人就在中国猖狂不了多久！
杨诚看着身旁的郭笑天，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美女神情激愤：杀杀杀！把土肥原贤二干掉！
我：要不我把你穿过去吧？
小美女迅速跑向房间，我问：你干什么？
小美女：把移动电源带着，送姑奶奶我穿过去，灭了他！
我：……
☆、第二十六章（下）
与独立炮兵1团意气风发的气氛相悖的，是整个抗战局势的阴霾。
第一战区，杨诚部的短暂胜利扭转不了大局，日军蚕食河北省的速度越来越快；10月下旬以后，上海的抗战形势越来越糟糕，蒋夫人不顾摔伤肋骨的伤痛，亲自在一线慰问士兵，英美各国媒体的报道，却没有给中国带来任何有力的援助；第二战区，国军与日军在忻口大战，国军英勇杀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9军军长郝梦龄以身殉国，在日军强大的炮火攻势下，忻口失陷。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寒风里，独立炮兵1团撤出河北，跟着大部队转战河南和山东一带。
11月9日，傅作义部在太原与日军血战不支，太原陷落……
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上海失陷……
11月20日，南京国民政府正式迁都重庆……
独立炮兵1团驻扎在河南省漯河附近，从直线距离上看，漯河离武汉已经很近了，日军从华北南推、从上海西进，双管齐下，直插中国心腹，万一连武汉都守不住，中国还能往哪里退？
团部临时指挥室里，杨诚看着参谋部绘制的地图，默默的想着心事，连手上的香烟都快烧到手指了都不知道。
汤毓文静静的走到杨诚身边，伸手把烟头拿了过来，扔到了用罐头盒子做成的小烟灰缸里。
杨诚回了神，看着汤毓文，一言未发。
汤毓文说：“穆白兄，我都问了几次了，可是军部一直没有给我们明确指示，不如，你问一下你表哥？”
杨诚苦笑了一下，说：“都乱了。”
汤毓文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杨诚和自己两个人在场，才小心翼翼的说：“你看南京能不能守得住？”
杨诚说：“那要看谁去守。”
汤毓文小声说：“听说教导总队守。”
杨诚缓缓摇了摇头，说：“守不住。”
汤毓文咬了咬下唇，说：“怎么还没有听到消息，让百姓转移？”
杨诚说：“谁敢？一转移就乱了套了！”
汤毓文捏紧了拳头，说：“南京无险可守，能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杨诚烦躁的抿了抿唇，把桌上的地图收了起来，对汤毓文说：“我去找安之练练拳脚，你来不来？”
汤毓文两眼一亮，说：“安之现在都能跟你对打了？他学得好快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诚和汤毓文一前一后走着，听着汤毓文又恢复到话痨状态的喋喋不休，杨诚的心情不知不觉的愉悦了起来。
很快，杨诚和郭笑天就在团部前面的小空地上对练了起来，汤毓文又是鼓掌又是喝彩，不一会就吸引了一大堆人跟着汤毓文观战。
郭笑天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不过杨诚，但是招式却很到位，在杨诚的故意放水之下，看起来倒是虎虎生威。杨诚本来就不是为了比试，只是练招，所以两个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简直就是格斗技巧现场版演练。
小空地上已经左一圈右一圈站满了人，杨诚平时虽然治军严格，但是一向爱护下属，弟兄们对他敬仰爱戴的成分要远远多于畏惧。杨诚和郭笑天打得风生水起，弟兄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评头论足了起来。
三营一个圆脸的士兵说：“看看，我们郭长官可厉害了，都能跟团座对打！”
旁边一个一营的长脸不高兴了：“那是咱们团座让着他，真打起来，没人能敌团座那三下子！”
圆脸两眼一瞪：“就算是让着他，我们郭长官在独立团也能排上号的，文武双全，哼，咋弄都比你强！”
长脸口气也冲了起来：“嗨，你死小子怎么说话呢，当然比我强，我们一营赵营长可是神枪手，团座说了，赵长官可以去当狙击手！你让你们郭长官来比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火朝天，旁边劝说的后来也参加了进来，很快演变成一营和三营的语言对掐。
杨诚和郭笑天打着打着，怎么听着围观的声音变了味道，杨诚收了手，很快就发现了根源，立刻往圆脸和长脸士兵那里走过去，郭笑天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杨诚出了一身汗，心情舒畅不少，看见一群人在口水互掐，也没有发火，淡淡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正在群掐的众人没发现杨诚过来，一个高个子士兵顺嘴说了句：“今天我们一营跟三营这帮鼻孔朝天的狗日干上了，不是一营的滚蛋！”
杨诚提高了嗓子，说：“哦？那我现在下个命令，把我加入到一营去，来得及么？”
高个子一回头，看到跟自己搭话的竟然是杨诚，惊了，结结巴巴的说：“团、团座！”
高个子看着还在互掐的弟兄们，急的狠狠几脚踢了踢旁边几个人，立正敬礼，大声喊道：“团座！”
给高个子几脚一踢，大家很快回神，立刻停止了热血沸腾的口水战，讪讪的看着杨诚。
杨诚说：“你们精力很旺盛啊？”
“没有，没有……”传来一阵低低的诺诺声。
杨诚说：“全体立正！向右转，齐步跑！绕场地跑二十圈！孟七——”
孟七小跑过来，立定：“到！”
杨诚说：“给我看着，二十圈跑完，在场地上每人做五十个俯卧撑，做不完不许吃饭！”
孟七大声喊着：“是！”
郭笑天低下头，抿嘴笑了笑。杨诚面色不变的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汤毓文，喊了一声：“汤参谋长，走吧？”
“啊？”汤毓文还没搞清楚状况，愣了一会，看见一大群人已经苦着脸在绕场地跑步了，只好跟着杨诚和郭笑天的背影，匆匆走了。
三个人到了杨诚宿舍，杨诚靠在椅子上，看着为汤毓文沏茶的郭笑天，说：“你很得意啊？到三营没多久，手下人都能为了你跟别的营口水战了！”
郭笑天把茶杯递给汤毓文，微笑着说：“团座要不要我也去跑圈呢？”
杨诚迷恋的看着郭笑天浅浅的笑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点酸，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那个，你的兵维护你是好的，但是搞小团体不对，更不能看不起别的弟兄们。”
郭笑天笑容未变，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是，谨遵团座教诲。”
汤毓文觉得这两个人甜的要化掉了，简直无视自己这个超级瓦数电灯泡的存在，立刻狠狠咳嗽了一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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