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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明龙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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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回到偏厅坐定,张伟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施琅,施琅猛拍大腿,怒道:“郑老大委实是鼠目寸光,放着台湾的千里沃野不要,白白便宜了荷兰人,现在郑老大拥兵数千,海船数十艘,占了台湾,募民垦荒,将来便是设官立府,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为之事。现下颜老大一死,他便要弃台湾于不顾,这可真教人寒心。”    
  张伟劝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现在郑老大占了澎湖不过半年左右,归附的海船虽有数百,又扫了一些小盗,但海上红毛鬼和官兵也为数不少,还有几股大盗对郑老大并不买账,海上生意的根基究竟是在海上,你让郑老大把心思用来开垦土地,这也是为难了他。”    
  何斌也道:“志华兄说的没错,强拧的瓜不甜,郑老大志不在此,你又何苦总是逆他的意。”    
  施琅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老逆着他的意并不讨好,我看郑老大对我是越来越不喜欢,以前还顾忌有用的我处,现在他势力坐大,投奔来的好汉成天是不绝于海上,我看我总有一天,会被郑老大下令处死。”    
  张伟招手令下人上茶,又令人端上了些从内地运来的时鲜蔬果,下令厨房整治酒菜,一时间乱哄哄人来人往,三人便不再说事,只端坐闲谈。    
  约莫快到月升时分,三人联袂来到后院小花园赏月,花园到也不大,只一个小池塘,里面放养着一些金鱼,此外便是几株花树,左右不过是梅兰竹菊,花树中央,便是赏月用的小亭,亭中放置着三个石凳,平日里也是张伟与人下棋闲谈消遣之处。    
  张伟让着两人坐下,因是圆桌,到也不分宾主,团团围着石桌坐了。何斌先举怀道:“本来这酒是要志华兄先敬,不过愚兄先僭越了。借贤弟这杯水酒,谢过贤弟上次大义相助。”    
  施琅不知就里,张伟却只一笑,说道:“些须小事,不要总是放在心里。如此,我满饮了此杯就是。”    
  原本何斌也用不上张伟帮忙,他是郑芝龙的心腹谋士,郑芝龙早就给了何斌三艘海船,何斌之富,除郑氏兄弟外到也不做二人想。敦料天有不测风云,何斌留在内地的家产突然被抄,因又花钱打点,那银子用的与流水一般,正巧又是进货的时候,何斌去寻郑芝龙周转,郑却因自已要进货而婉拒,却没有想到张伟平日里交情只是一般,在何斌急难的时候,却将大把的银子先借了何斌,让何斌的商船不至于闲置在码头,自已却少买了不少货物。何斌因此事对张伟大是感激,平日里到也不说,只是有什么事都先关照着张伟,今日后院饮酒,因知道施琅与张伟交情非同一般,故而借水酒公然向张伟道谢。    
  施琅到也没有细问,自顾自的喝起闷酒来,张伟看他左一杯右一杯的下肚,又抬头看看天色,只见那月亮刚刚升起,只不过是个白月牙,便笑道:“施琅,你这般喝酒,到不如先给你一坛,你回屋里喝去。咱们好友三人,来这后院是喝酒赏月,谈心闲话来了,你如此灌闷酒,成何道理。”    
  施琅无奈,只得先放下酒怀,抬头看了一下月亮,浑然不觉有可赏之外,却也不敢说走,他的倔强脾气,只是在外人面前敢发,在张伟这待他一直不薄的大哥面前,到是不敢乱耍倔驴脾气。    
  张伟见施琅老实许多,便开口道:“两位,此番请二位来此,一则是饮酒叙旧,二则,却是要和二位商量大事。”    
  何斌咪眼自饮了一怀,笑道:“志华,有何事情你尽管说来。除了让我去捅死郑老大,任何事情都成。”    
  将手中酒怀一顿,何斌睁开双眼,对张伟道:“志华,你不会是想离开郑老大,一个人单干吧?虽然你现在有些根基,但郑老大在海上经营已久,你此时决不会是他的对手。”    
  张伟笑道:“廷斌,切莫紧张,你知,我自然也知。我怎会有背叛郑老大之意。我思量了许久,自觉不是做海盗的材料,象郑老大那样在海上与人好勇斗狠,实在不是我能做到的,又一直听施琅兄弟台湾如何的好,因此,聚了些浮财,想招些人手,自去台湾做个田舍翁。刚巧,今日又听说颜老大死了,依我之意,待郑老大宣布撤台之前,向他陈情,让我去帮他把码头、船只,财物、撤回澎湖,却只让他留些人手助我,至于如何在台湾发展,自不用郑老大操心。”    
  施琅本在发呆,听得张伟如此一说,大眼圆睁,大叫道:“大哥,你当真是我再生父母,如果此事能成,小弟愿终生侍奉大哥,奉大哥为龙头。”    
  张伟喝斥道:“休要胡言,此事成与不成,是郑老大的事,且我二人都以郑老大为首,下次切莫胡言,小心传到郑老大耳中,先要了你我二人的性命。”    
  何斌思忖半响,方言道:“此事,或许可成……”    
  “哦?小弟愿闻其详,请廷斌兄为我解惑。”    
  何斌手持竹筷,沾些酒水,在桌面上划了三条横杠后方才说道:“弃荒野之地于郑老大无所失,此其一;驱眼中钉施琅斗红毛番,郑老大旁观者得利,此其二;不欲内斗而失人心,放逐志华远离身边,如拔芒刺于背,此其三。”    
  张伟失笑道:“廷斌兄,你这其三亦太搞抬我了吧?我投奔郑老大不过半年多,人不满,船只三艘,何患之有?”    
  “不然,志华你志向高远,行事决断,面和而心狠,舍小财而趋大利,我看你投奔郑一官不过这短短时日就有如此成就,将来的发展岂可限量?我能看出,郑一官能看出来,他身边的虎狼兄弟自然也不是瞎子,志华,你若不快走,只恐性命难保。”    
  张伟沉吟道:“其实事亦不至此,我与郑老大终究是八拜之交,他若寻不得好借口,杀我恐失众人之心,一时半会,我看他也杀我不得。”    
  施琅涨红了面皮,怒道:“郑一就是这般心胸狭窄,张大哥,咱们这次说什么也得离了他身边,我施某再不愿与这小人同处一室。”    
  “廷斌兄,你意如何,可愿与我们同去台湾么?”    
  “志华纵然不提,我亦要向你提出,何某愿尽起大陆家产,以志华为首,共去台湾谋划大计。”    
  张伟击掌大笑道:“好!得一何斌,胜过十万白银。”    
  何斌诧道:“怎地不是十万大军,却只是十万白银?”    
  “廷斌兄之才,大多在经商上,因材施用,将来台湾是不是能日进斗金,可就看何兄的谋划,是故,胜过得十万白银哪。”    
  三人一齐大笑起来,此刻月已高升,一轮满月将清辉洒向大地,月光直映的这后园如同白昼一般,三人不再说话,小酌慢饮,只静心享受这良辰美景,不知不觉,居然都饮的大醉。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伟刚起身洗漱,便有小厮禀报道:“爷,一早郑府来人传话,让爷去议事。”    
  张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回来这么许久,他的性子早已历练的比早前沉稳的多,若是半年之前,想来他已兴奋的傻笑起来。    
  周全斌却侍候在堂下,张伟一出门,便看到他垂手站在石阶上,因问道:“全斌,一清早的,你在此做甚?”    
  周全斌抬了一下眼皮,仍是面无表情,回道:“回爷的话,昨儿听爷说起那事情的变故,特来请示,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全斌,你性子看起来是磨练的沉稳多了,但要记住,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表面功夫,真遇到事,心内不起波澜,那才是真的历练出来了。咱们现在就准备,让外人见了,却是什么想法?”    
  周全斌嘴角一抿,将头又垂了一点,小声回道:“爷,是全斌想的左了。请爷责罚。”    
  “这到也不必,遇事要多想,你不待我吩咐便想到了,这很好,我满意的紧。就怕你推诿责任,我不说,你不做。那是奴才,我张某人不要。你下去吧,暗中知会几个心腹之人,提防有变。”    
  周全斌诺了一声,自去寻刘国轩等人交待张伟的话,张伟肚子里暗笑一声:想起在半年多前,自已哪有这般威风。人说掌握权力的人一旦权力到手,便再也舍不得放下,自已现在手底不过百余人,就这般令行禁止,这滋味到也舒服的很。只是自已要小心,切忌将来权力越大,行事越荒唐,许多聪明才志之士,原本也小心自律,只是手底下人一呼百诺,就弄的自已也如同神仙一般,这到是要小心提防的……不过,多娶几个老婆的权力,那是无论如何不想放弃的。只可惜这南边的女子大多面黑个矮,自已委实是不喜欢……    
  张伟坐在轿子里胡思乱想,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郑府门前,弯身下轿,发觉门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郑氏手下有头脸的头目大多已到了。张伟一下轿,便有平时吃酒耍闹的朋友上前招呼,张伟立时露出招脾似的可爱笑容,周旋其中,一时间其乐融融,竟好似庙会一般。    
  “郑爷传见,大家雅静了。”    
  郑府总管老郑开了府门,扯起嗓门叫了一声,众人停止了寒暄,一齐往议事厅行去。    
  张伟肚里暗骂一声:现下不过是个海盗头儿,便弄的这般威风,将来做了太师,掌握国柄,那还了得。难怪隆武皇帝被这郑芝龙欺侮的暗中流泪。    
  表面上却也是一副恭敬模样,随诸人一同进了议事厅。这议事厅原是李旦府内的戏楼,郑芝龙改动了一下,到可容得数百人一同议事。郑家子弟坐在原来戏班表演的台上,其余众人散坐在四周,凡有大事便召人来会议。看起来到是民主的紧,只可惜,方针早就由郑氏内部定了,召集人来不过是宣布罢了。    
  待众人乱纷纷坐定,郑芝龙干咳一声,说道:“此番召集大家伙来,却是有个不好的消息。”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乱做一团,便有人说道:“莫不成是官兵要进剿了?”    
  立时有一粗豪汉子说道:“官兵来了又怎地?官兵怎么与郑老大斗。依我看,定是海船遇了风浪,货物受损。”    
  “呸呸呸,大吉大利。”    
  “休要胡说,我的身家性命可都押在船上。”    
  郑芝虎喝道:“乱个鸟,全闭了臭嘴。”    
  张伟心中一阵不快,这郑氏诸子弟依仗着其兄的势力,一直对众人吆三喝四,如斥奴仆,可笑这厅内诸人,在海上也各自英雄了得,竟也能受得如此窝囊气。    
  郑芝龙却未觉其弟有何不妥,继续说道:“昨儿得了台湾那边的消息,颜思齐颜老大,前天已过世了。”看底下众人一片讶色,郑芝龙道:“大伙儿也不必诧异,颜老大虽然年青,但幼年就奔波海上,染了痨疾,前年身体就断断续续的犯毛病,今年方去,已是多拖了两年。今日召大家来,便是商议一下台湾那边的基业,该当如何料理。”    
  “大哥的意思是,台湾那边无人料理,把停在那边的船只,水手,货物,都转移到澎湖来,待将来招安,再移往内地。”    
  还未等众人有什么意见,郑芝豹便一股脑的将郑家内部坐议的决议告知场中诸人。    
  “我赞同,郑老大的主意正合我的心意。”    
  “台湾那边鸟都不下蛋,咱们何苦去那儿吃沙子。郑老大的主张,小弟完全赞同。”    
  “郑老大,小弟赞同。”    
  “顶……!”    
  张伟听得一个“顶”字,猛的打了个激灵,眼前顿时浮现起当年泡论坛时的情形。仔细一听,却原来是一个广东佬在激动的嚷嚷:“顶你个肺!”,以示严重赞同郑老大的英明决策,却原来数百年后流行网络的“顶”,源出自此。    
  向何斌使了个眼色,何斌心领神会,站起来说道:“郑老大,小弟有些话要说。”    
  “何兄,有话便说吧。”    
  “郑老大,小弟的家业全在内地,前一阵子被官府查抄了一番,近日又有新来的知县上门勒索,小弟不胜其烦,正想着把家人财产都转到台湾,郑老大的决定,小弟当然赞同,只是……”    
  “何兄,这澎湖也尽够你安排家人,又何苦一定要去台湾。”    
  “郑老大,这澎湖地少人多,又常有台风,实在不适合耕作。小弟向郑老大讨个情,能允准家人迁台。”    
  郑芝龙却不料何斌在此时要求迁台,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眼角余光觑向身边的杨帆,那杨帆却不愿公然得罪何斌,轻咳两声,却不说话。    
  郑芝虎却不耐烦,说道:“何斌,此时你要去台湾,可不是给我老大添乱!”    
  “芝虎,这却如何是添乱?我只是要把家人送往台湾垦荒,过几天安稳日子。大家伙都知道,朝廷吏治败坏,家人留在内地,实在是不胜其烦。再说,郑老大在台湾的基业虽撤,也不能把当年带去的人全数撤走,总需要留人看守。我去台湾,也是大家两便。”    
  张伟此时也站起身,笑道:“何兄之苦衷,我想大家也都明白。两全其美的事,我想郑老大也不会阻拦。”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点头称是,又对郑芝龙笑道:“大哥,小弟也对土地田产颇有兴趣,听说台湾虽然是蛮荒之处,无主的好田到也不少,也想招些贫苦无地之人去屯垦,不知老大之意如何?”    
  郑芝龙很是意外,这张伟海上生意越做越红火,手下也啸聚了上百的悍勇之徒,不知何故也要去台湾那不毛之地。思忖一番,郑芝龙显是觉得张伟却台湾是少了身边一患,此人善于交际,手腕人缘极佳,留在身边不除是祸患,除了又恐失人心,现下他自请去台,未尝不是避祸之举,到是可以成全。    
  因笑道:“我这边放手,你们到急赶着要去,莫不成那边发现了金山不成?也罢,两位兄弟的面子,我郑一不能不给。两位前去,那边还有些粗陋住处,可以暂且安身,至于其它,就得两位自个儿想办法啦。”    
  张伟何斌一齐喜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郑老大为我们操心。”    
  郑芝龙又对施琅笑道:“倔驴,知道你与张兄弟交好,又一直想着去台湾吃沙子,也罢,这次放你与他两人一同去,看你过得几年,来不来寻我叫苦!”    
  施琅一时间大喜,他与张伟何斌不同,自来人缘极差,因而张伟千叮咛万嘱咐,令他千万不可开口,待风声稍弱,再去向郑芝龙求告,谁料郑芝龙此次到是大方的紧,不待他开口便允了此事,施琅喜不自胜,当即向郑芝龙做了一揖,连身称谢。    
  郑芝龙见众人再无话说,便吩咐张伟何斌二人立时动身,协助已去台湾的郑彩主持撤台诸事。    
  张伟等三人待其余人等各自离开,便去寻郑芝龙辞行。郑芝龙已换了长衣,只穿一身对襟短褂在偏厅中歇息,看三人进来便笑道:“施琅且不去说他,被家中娘子乱了方寸,张兄弟与何兄弟却如何受了他的蛊惑,想去台湾受那份罪。那里的情形却与澎湖不同,连一处好房子也寻不到,若不是颜老大在那边经营了几年,只怕除了荒草别无长物,现下又有荷兰红毛在台湾闹腾,两位现在一定要去,我也阻拦不得,只怕将来会后悔不迭。”    
  张伟笑道:“郑老大当真是有心,其实我们到也不是要把台湾当成扎根的地方,只是在澎湖挤的气闷,这施琅又一直嚷着说那边如何的好,小弟到是无所谓,只是做着看罢,小弟的海船一样的营运,那边不行,还是回澎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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