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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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斌斜他一眼,却不答话。本多忠政脸色一红,情知自已说话幼稚。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借战争大胜敲上一笔,自已却与对方探讨军费多少,当真是可笑之极。
“幕府绝非张将军想象的那样富庶,两百五十万两的白银已掏空了我们的国库,若是何先生仍不满足,那我们只好将这笔钱用来募集大军,购买武器军马,与张将军会猎于江户。”
何斌知他说的是实话,日本白银虽多,但毕竟政体与中国不同,民间财富不可以尽集于中央政权,当下伸出五只手指,笑道:“再给这个数,就成了。”
“五十万吗?”
“那是当然,五百万的话,阁下想来会跳起来与我拼命了。”
见本多忠政面露难色,其余幕府家老亦都沉默不语,知道对方实不欲再拿银子出来,便又伸出一根手指,笑道:“要不然,多给一百万石粮食,也成。”
阁内诸人顿时如释重负,连忙点头答应。这一百万石粮食在产粮大国的日本来说,当真是算不上什么。可是在流民造反,赤地千里的中国,可要比银子难弄的多了。台湾有上好的樟脑等防虫之物,张伟大建粮仓,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对粮食,他向来是多多益善的。
见各人都点头答应,何斌又笑道:“张将军亦是知道,让贵方割让领土,委实有些为难……”
各人都忙不迭点头,均道:“日本立国千多年来,从未割让半寸领土,请阁下见谅。”
“是以大人在我临来前亦曾说到,日本朋友若是顾及面子,啊,这个名义上可以不需要割让长崎,改为租借好了。”
见各人面面相殻В允遣恢狻白饨琛钡暮澹伪笕魅灰恍Γ晕萝暗挠锲蚰桓钊私馐偷溃骸罢飧鲎饨瑁褪撬党て槿允侨毡镜牧焱粒曳讲还乔肴毡九笥言萁枰皇保庾馄诿矗投ㄎ迨辍C磕旮断蛘餍缘淖饨鹑舾桑迨昶谠家宦羰橇奖叨纪庑猓蚣绦庥茫羰怯幸环讲辉敢猓蛴扇毡菊栈爻て椋魑豢慈绾危俊薄
这样的理论自然是来自西方,当时的日本人自是闻所未闻,虽觉荒唐,却亦是解决争端的办法,不然的话,因长崎之事争执不下,再打起来却也是双方都不愿意的事。
本多忠政疑道:“贵方如何能保证五十年后长崎一定归还?”
何斌大笑道:“一则有租约在,二来,贵方五十年后以全国之力奈何不了小小台湾,那么要不要长崎,也不打紧。”
他虽说的难听,到也切中要害。日本今日受辱,又怎会不想办法报复?看着立时神态轻松的幕府众臣,何斌心里暗暗冷笑:“果不出张志华所料!不过,你们港口被封,不得与外相通,任你以土法重新集结训练二十万大军,只怕数年之后,仍是一个惨败之局。”
又向诸人说道:“鉴于长崎要租借多方,我们必然是要少量驻兵,以防海盗、乱民。贵方为显示诚意,切不要在九州地区驻扎幕府的正规军队,至于藩主自已的军队,我们到还没有放在眼里。”
为难之事已经解决,九州不驻兵不过是此许小事,日方自然连忙答应不迭,双方又商讨了支付交割的细节,两日之后,于江户将军府内,中日双方正式缔结了《长崎和约》,结束了因日方驱逐张伟使者引发的这场贸易战争。
张伟待和约签订,留下左良玉校尉领两千神策军将士镇守长崎,又在临行时大募日本民伕,将原本的长崎城翻建改护了三倍有余,留下四十门放于新筑的长崎城头,待左良玉送张伟至码头之际,张伟交待道:“若倭人反复,不必出击,倚坚城利炮而守,控制住长崎,我便能及时来援,也方便登陆。切不可贪功而出,切记切记。”
见左良玉唯唯诺诺连声答应,又道:“我此番回去,会派行政官员过来接管此地。驻军要配合他们,不可以枪杆子在手便轻忽文官,我若知道你有违令或是纵容属下败坏军纪,定斩你不饶!”
说罢飘然而去,自乘船回台北去也。此番征日所获良多,数万大军经过这场大战,不但是新兵经历战火洗礼而迅速成长起来,便是那打过台南的老兵,亦是受益良多。张伟又命随行参军记下战役中的种种得失,汇编成教材,所有的伍长果尉,以及台北讲武堂的学员每人一本。这种实战中记录的战术教材,可比一百次演习都有用,张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提高部队战斗力的机会。除此之外,又下令将战斗中表现良好的伍长、果尉征入讲武堂,一面学习更高深的战役理论,一面以战术教官的身份向学生讲解战术。再过两年,这些首批入讲武堂的学子毕业,便可直接以果尉职充实军队,这些经历过系统的文化知识教育、军纪军规教育、火器科学教育,以及系统战役战术训练过的学子一旦加入军队,整个台湾三卫军的实力,必将大步跨越几个台阶。
回台后半月不到,水师便护送着百余艘运输船自长崎而回,只是此番到不是运送兵员,而是满载了整船的白银及粮食而回,船队一回,便象征着整个伐日之战的彻底终结。
接下来左右不过是犒赏三军,除了猪牛羊鸡上好美酒外,每人二十两银的犒赏足足令大半的三卫士兵笑的腮帮子疼。张伟这番大手大脚的犒赏,足足费了台湾政务署七十余万白银,若非是日本赔款送来,还当真是支付不起。何斌少不得要埋怨几句,张伟也只笑笑便罢了。那清朝时八旗绿营出征,比如征小金川一战,几年时间花了白银三千万两,动员军队也不超过十万人,银怎么用的,不过是买粮雇工,以及打了胜仗的赏银。是以清朝外战不行,内战却是近两百六十年甚少打败,何也?清朝统治者舍得花钱在军费上,不象崇祯皇帝,连军饷都要士兵自已想法子,两相对比,张伟自然知道钱要花在何处方是合算。
除去应有花费,自日本得银仍有半数被封存在台北政务署的库房,这笔钱张伟有言在先,任何使费皆不得动用,全数拨给台北船厂造舰。征服日本后下一步自然是要剑指南洋,而南洋之战,海军的作用却又比陆军重要的多,没有一支强大到与列强周旋的海军,称霸南洋自然也无从谈起。何斌调集了工商财务署下所有积年的算账好手,将造船的成本、火炮、每船所需水手费用都算入其中,算来如同镇远级大舰可造八艘,每船配十二磅炮四门,八磅炮十二门的小型炮船十五艘,加之原本就购买建造的远字级大艘八艘,小型炮船二十二艘,计有大型战舰十六艘,小型炮船三十七艘,海军军官水手,以及岸上辅助人员,一共一万两千人。这样的海军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当时除荷兰外的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在亚洲的驻防舰队。
待预算做好,便立时拨银至船厂,买木料、雇佣人手,扩大船厂规模,原本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造船的台北船厂越发的繁忙起来。
“廷斌,尊候,咱们的船厂规模,总该大过当年南京的宝船厂了吧?”
“这谁能知道……宝船厂早被焚毁,当年夏原吉大学士上疏宣宗,言道南洋取宝船劳民伤财,应行取缔。皇帝准了他的奏章,从此南京的造船便停止了下来。”
施琅答完,又长叹道:“原本泉州的造船业亦是极为发达,宋朝泉州实为天下第一繁盛之地。造的船只又何止成千上万,来往的客商比之今日,当真是多到不可胜数啊。现下一来是港口拥塞,船只渐渐向广州而去,而来朝廷厉行海禁,毕竟不如宋朝时对海外贸易那么看重和支持,船业和商业,慢慢凋弊,若不是这十数年来朝廷控制力日渐削弱,只怕连现今的规模也是没有呢。”
三人兀立在台北码头不远处的高岗之上,那台北船厂便建筑在三人脚下,看着熙熙攘攘忙着造船的数千名匠人及民伕,由不得三人不发出兴亡之叹。
张伟因又问道:“尊候,你军中英人教官已然尽数离去了么?”
“没有,尚有十余人留下。言道咱们的军饷待遇比英国高的多,他们原本是下层小官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升的上去,到不如给咱们卖命,直接就能做中上层的军官。”
张伟点头道:“这些人在海上多年,考察其仁勇智信,方可任命为一舰之长。不要太过迷信英国人,他们也有孬种。”
见施琅点头,张伟便不再多说,水师一向归施琅统率,如何用人管理,自当有施琅做主。他一来甚是相信施琅为人品性,二来所有的水师官兵家属财产皆在台北,便是有人想反,也得考虑后果。是以统领之权,他便放心交与施琅。
又问施琅道:“尊候,廷斌兄银子给的极是痛快……”
回头看了一眼何斌脸色,又笑着接道:“是以船厂诸般所需,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是张口便给,如此,所造诸船,要多久才能投入使用,又有多久那些水手军官,才能真正掌握战舰,投入战斗?”
施琅低头算了片刻,方答道:“一年。需以一年之期,一则造船便需半年,还最少要有半年让我训练水手,虽说咱们募来的水手都曾经上过船,不过战舰与商船不同,还需要重新训练才是。还需带他们出海远航,找些小股海盗打打,练练胆色和临战反应,最少得一年时间才成。”
此时是阳历一月中旬,阴历十一月底,距离年关不足一月,张伟想了一下,距崇祯二年皇太极入关还有五个月左右,这段时间足够自已准备了。大量的运输船只到时候可以征集商船,军队还需要扩充,还得加派探子往辽东窥探,否则皇太极改期出关,自已可就后悔不迭了。
何施二人见他低头沉思,知道他心中又在思考大事,两人便静立一边,等他想完说话。
张伟因向何斌问道:“库银还有多少?”
何斌打一冷战,答道:“辽东贸易获利颇丰,此番兴军又没有动用台北的银子,全由倭人支付了,去掉日常使费留银,还有七十多万两。”
“辽东贸易,女真人不肯卖马吧?”
“不错,兽皮人参什么的,咱们要多少给多少,唯独马匹,那是一匹也不卖的。”
张伟沉吟道:“看来,只有去内地买走私的马匹,所费不少啊。廷斌兄,年前便派人去内地购买一万匹,全买咱们福建的晋江马,虽然个矮,速度也慢,不过耐力很足,请兄务必要快些买来,我有大用。”
说到此处,叹道:“可惜没有办法弄到阿拉伯马,这晋江马虽是耐力十足,不惧炎热蚊虫,不过只适合挽车、驼乘,不适合长途奔袭。”
当下何斌皱眉道:“志华,你可是要组建骑兵?这样代价未免过大,咱们承受不起啊!一万匹马,连买带运,少说也得三十万的银子,再加上一年所耗的食料,所费当是不少。况且买的马又是晋江马,用来做运输之用还算不错,若指望用它来打仗,那是不成的。飞骑卫骑的都是上好的河曲马,是那河套地区千年来杂交的优良马种,你若是组建骑兵,干脆多花点银子,咱们还是买河曲马,如何?”
张伟咂嘴摇头道:“骑兵自然是到了组建的时候。一点骑兵没有,那是绝对不成的。此番对日做战,若不是敌军疲敝之极,又有步兵紧随其后,仅凭张瑞的那一千多飞骑,纵然是屁股上绑上马尾,又能把那么多的敌军怎么样呢。张瑞手下若是有五千骑,我就可以不必冒险,与敌骑硬捍!不过,那河曲马不是上好马种,不必花钱大量购买了。”
说罢连声长叹,显是还为当日决战时苦无骑兵可用而嗟叹,过了半响,方又向何斌道:“台湾现下虽是地广人少,土地肥沃,不过终究不够建立大规模的牧场,廷斌兄,那阿拉伯马你可知道?”
“知道,当今天下最好的马种。耐力足,身量大,冲刺速度也快,只是咱们这里不好买,万里海途,能买几匹?”
“咱们也不必派船过去买,来往于那边的商船多了,托人家带些种马回来,咱们这儿再准备些上好的母马,待将来有了适合养马的地方,再说吧。”
施琅见他意兴萧索,忍不住说道:“我看那日本马就不错,咱们上次长崎之战拢共俘获了三千多匹呢,个头可比咱们中国的马高大多了。”
张伟点头道:“那到不是日本本地的马,是他们从荷兰人手中购买改良的西洋马种,论起来,确实要比咱们的马种好上一些。”
眼前一亮,在施琅肩头重重一拍,笑道:“尊候,不是你提醒我到忘了,快,派船将那些战马运回来,再派人与幕府接洽,向他们再买五千匹马,这样我的战马也有万匹,勉强可以成军了。”
何斌问道:“那还要大量买晋江马做甚?台北台南的官道马车早就买了不少马匹,便是有不足用的,慢慢购买就是,何苦一下子买这么许多。”
“一来岛内需用,二来,山人自有用处,现下却是不方便说。”
两人知他夙来如此,也不逼问,又观察了一阵船厂,便各自离码头而回。何斌自去务署布置买马之事,施琅仍至船厂,日夜监督,船造好一艘,他便立刻安排水手军官上船,总之务要追赶时间。南洋战略,张伟已向他透露一二,是以施琅知道时间紧迫,每日总是忙碌不已。
张伟自回台以来,每日奔忙不已,抚恤伤患,慰问烈属,颁布郧章,提拔功郧敢死之士,又是大镐三军,这些事均需他亲力亲为,别人无法代替,虽是疲累不堪,这一日却约好了要去军营任命三卫九军的将军,无奈之下便命马车缓慢而行,时正响午,阳光透过车窗均匀的洒在他的身上,到也是温暖舒适,一路上马路平整,车身不晃不动,车身轻摇之下,他竟是酣然而睡。
待到得军营,自有人将他唤醒,张伟深知军队实乃他安身立命之本,无论何时,绝不可让手下的兵士轻视,于是略整衣裳,端正仪容,方在身边皮甲飞骑的护卫下,骑白马入营。
只见数万军士以方阵肃立于点将台四周,咳喘之声不闻,亦无人敢扭动身躯分豪,各兵均是持枪而立,将火枪直立平端,枪托直至于胸口,随张伟移动的方向转动头部,眼光紧紧相随,眼见着如黑色波浪般的方阵紧随着张伟的行踪而摆动,张伟心中喜悦之极,数年辛苦,几乎没有睡过几个好觉,始有今日这般的基业规模,如此下去,离中兴大汉的目标越来越近,却教他如何不喜?
他这几年威福自擅,性格思想已与初来时大为不同,若是数年前见了这般阵势,必将是手足无措,或者是喜难自禁,此时固然心头喜悦,脸上却也只是淡然而笑,策马过方阵时,亦是目不斜视。虽万千人为他欢呼雀跃,亦只不过引得他微微颔首而已。
待策马行至点将台下,自有都尉以上的将军亲自相迎,他们却不比持枪而立的士兵可以不必向张伟行礼,各人见张伟下马,忙同声拱手道:“末将恭迎指挥使大人!”
说罢便齐涮涮单膝而跪,垂首待张伟上将台。便是那周全斌等人,原本按照品阶不需向他下跪,只是张伟在台湾地位堪比帝王,却又有谁理会那朝廷规矩了?
见各人跪伏脚下,张伟却没有初来时的那般惊讶与抵触的心理,单手虚扶,令道:“众将起来。”
因此番不是大阅,而是封将,故而除张伟与卫队外,任何人也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