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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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可以飞向星际了——假如你愿意的话。”
马特摇摇头。“你和邓宁——起初我们获得了它,然后又失去了它。”
“你要使我们造出反重力来,这只是一个鬼把戏!肯定我们将看到行星,甚至可能在我们瞑目前越出太阳系。但是,我将要呆在这里,与你一道工作。一、二个行星微不足道,或毕竟算不得什么。如果我们能学会利用人类头脑中的最高噪声级,我们就将能够征服整个宇宙!”
《榨取》作者:'日' 岛崎一裕
住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愁肠百结。这是因为来自宇宙的“征服者”实行着一种灭绝人性的统治。
他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颗祥和的行星上,以绝对优势的科技力量,不费吹灰之力。转瞬之间便控制了这颗星球的住民们。
“我们决定要统治这颗星球。你们的权利,我们一概不予承认。对命令要绝对服从,反抗的人,立即杀掉。明白吗?”
开始的时候,住民们对这种高压性的语言颇具反感,一部分住民屡次进行反抗,但每次都是参与反抗的住民惨遭杀害。渐渐地,住民们便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欲望。因为“征服者”们的野蛮和凶狠,使他们明白只有服从才能够活命。
“征服者”们实行统治以后,住民的财富被他们掠夺一空,住民们已经衣不蔽体哀鸿遍野,有的住民甚至啼饥号寒,“征服者”们却丝毫也有手软。每天的生活就像在做一场噩梦。生活就是杀戮,每时每刻都充斥着不平。在这颗星球上,住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躲,就连活命用的粮食都颗粒不见。
兹萨索是一位诗人,又是一名歌手。他在各地流浪,四处奔波,抚慰那些住民们。住民们之间情绪低落、万念俱灰。如果不抚慰,也许都会自暴自弃的。他希望自己能为人们带来希望。因此,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拼命地歌唱。人们听着他的歌,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因他的歌声鼓起勇气的住民,把他比喻为拯救星球的神。
有一天,兹萨索被“征服者”的总督请去。他还以为总督会以煽动住民的罪名将他逮捕,然而不是。总督对他说道: “我们的母星球上有一个管理星球的委员会。不久,这个委员会将派出部分委员来这里视察,在欢迎他们的仪式上,我想请你唱歌助兴。据说,你唱歌唱得很棒。如果你愿意唱的话,我会奖励你,如果你拒绝的话,我立即就处死你。怎么样?”
总督明显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命令式语气。
“我明白了。”兹萨索低下了头。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表明我们的统治非常安定,所以我才来请你。”
“是……”
兹萨索在心里盘算着对住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要用自己的歌,诉说住民们的痛苦。如果能让那帮委员会的委员们知道总督他们的残暴统治,即使我惨遭杀害也无所畏惧。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写诗。他回想着在各地流浪时亲眼目睹到住民们受到欺压凄苦,和那些惨不忍睹的情景,将满目的疮痍变换成了诗句。
他写完诗以后,马上就为诗句谱上动听的曲调。曲调的节奏十分优美,人人都能随兴吟诵,只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那天,兹萨索被请到客席上。大部分“征服者”都在场,桌子上堆放着美味佳肴,场面隆重。
兹萨索手上拿着乐器,开始弹唱起来。
人们都安静地翘首聆听。对“征服者”来说,那悲切的曲调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他们流着眼泪聆听着。然而,歌声一结束,兹萨索就被逮捕了。
“喜欢吗?”总督问委员会的代表。
“嘿嘿,好极了。如此郁闷的心情,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这样流眼泪,我也是第一次啊!”
“总督,看样子计划推进得很顺利啊。”
“谢谢您的赞扬。”
“刚才的歌,能立即把它录制下来吗?大家都想听这样的歌。母星球上美术品和宝石、贵金属都已经多得数不胜数,衣食丰足,日子过得十分优裕。但是,我们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东西。现在我们才发现,我们缺少的,就是这东西——体会一种悲戚的情绪,那是多么难得啊!”
“这恰恰就是艺术啊!这样的艺术,在富庶的星球上是绝对不可能产生的呀!”总督自信地说道。
“嗯。好,再加大压制的力度。因为真正的悲伤不经受压榨是不会产生的啊。”
“明白了。就这么做。大概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兹萨索吧。不过,怎么处置他呢?是处以刑罚,还是带回到母星球上去?”
“当然要带回去。但是,对这颗星球上的住民,要告诉他们,说他被判死刑了。这样,这家伙就会变成一个悲剧性的人物,这会催生很多与他有关的艺术吧。不仅仅是音乐,还有在文学、戏剧、绘画等各个方面,都会出现催人泪下的作品吧。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作品,从现在起,这样的期待不就是一种很快乐的享受吗?”
《摘葡萄的人》作者:詹姆斯·格利森·毕晓普
作者简介
毕晓普上尉是科罗拉多大峡谷空军学院的英文教官。1961年他出生于佛蒙特州的姆蒙伯莱,曾就读于四所学院,于1983年毕业于纽约州立大学,获得学士学位。作为一名空军通讯保密检查官,他就职于空军学院预备役学院。1988年他返回海姆夏尔大学获取英国文学的硕士学位。婚后,他有了三个孩子。他曾为《波士顿环球》周刊写过文章,出版了一本教科书的三次版不。他精通文学,善于写作,编辑了许多杂志。但他从未出版过一本小说,我们相信他将再创辉煌。
“您的葡萄酒,先生,”柯蒂斯说,“这是九一年的最后一瓶了。”
“谢谢。”我注视着玻璃杯中的酒,一边转动着上个世纪的葡萄酒,一边研究着我的侍从的任何无礼的手势。与一个人不停地转动舌头而使舌根生疼一样,出于同样的本能,我不会对这个高大的黑人说什么了。很久以来,我一直忧心忡忡,怕他很快成为我的上司,怕失去我积攒下来的微薄财富,怕在互换工作时失去自我。
我用指甲弹着玻璃杯。心想:我的葡萄酒比勃民第酒的颜色还深,比任何一种政府指定的酒都要辛辣。五年之中,我一直试着挽回阿根廷葡萄栽培长官的职务。每当提起我的职业,我总是对人们说:“我照看着沸腾的葡萄汁。”但那已成为过去。
在三十五个年头里,这已是我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调职了。我够幸运的了,有些贵族武贫民不得不和处理放射性废物小组或处理垃圾的人调换工作,那些都是中产阶级丢弃的职业。起码这里我还是接近富有,只是和柯蒂斯交换了一下阶级——一想到他就要成为“惠特尼先”而我变为“特拉维斯”,我心里就难受。如我曾经拥有财富,那它再也不属于我的了。
与核武器装吊队的工人比起来,当男仆也无所谓了。他们不得不搜索战争遗留下来的以及核裂变和聚变反应堆中剩下的有毒区域,然后将废料放置到北部的地下垃圾场。他们穿着保护服,但经常遭到核武器的侵扰……真的,我够幸运的了。
柯蒂斯注意到我在盯着葡萄酒出神,而且我相信,他为我感到遗憾。“快退休了,先生?”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调换工作。”在将近五年的共事中,难道我真的从没告诉过他?也许没有吧!我对他的了解可比他对我的了解多得多。我盯着落地钟看了好长时间,带着孩子般的爱我喜欢那个胡桃木的老祖父钟——而现在我惟一知道的就是,这个钟和其他的好东西就要成为我的仆人的了。已经是11时44分了,我的交接将在午夜生效。
柯蒂斯读懂了我的眼神,“我会带走它的,先生,到明天我们就会忘记钟了。”
“多么宽宏大量的小伙子啊!”我心里想着,“允许我延续六七个小时吧!但他还有十六分钟就开始掌权了。”
“还是要谢谢你,柯蒂斯。”我大声地说,尽管这没有必要。为我准备蒸气浴吧!”
我慢慢地走向浴室,感觉着柔软的、厚厚的地毯,轻抚着老祖父钟那磨得又光又滑的胡桃木外罩。
仅仅在贵族式的任期中呆了一年,我现在就已感到财富的流失。在学校的时候,调换职业是一种游戏。有时要忍受在一天内从贵族宿舍搬到贫民小屋的变换,向旁人显示你是百分之八点五的好学生中的一个,聪明得不仅可以经营整个工业,而且也愿意去做地球上最讨厌的工作。
随着我的好工作就要永远地消失,而最糟糕的工作即将到来,我再也不“情愿”了。每当想到荣华富贵渐渐逝去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
我把衣服扔在柯蒂斯手臂上,深深地浸入到散发着香气的水中。温热的水令我全身放松,我的大肚皮变成了粉红色。柯蒂斯既没在看我,也没朝向别处。我愉愉地瞥了他一眼——是不满,甚至是仇恨的瞥,好像是在等待我的死期。
“柯蒂斯·惠特尼,”我开口说,惊动了他,“上次从学校毕业时,你得知被分到了这儿,你恨我吗?”
这是一个幼稚的、显而易见的问题,而何蒂斯天生就有看透人的能力。
“我们都不想这样,不是吗,特拉维斯·麦科米克?博尔纳说过‘在你们贫穷之旅中感觉精神上的伊甸园’。”
“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用充满了讽刺的话语说,就像从婴儿口中流出的口水一样毫不避讳,让他知道我对他直称我名字的不满。对我而言,称他的名字是一种宽厚仁慈,而对他来说,称呼我的名字,能使我足足抵触三分钟。柯蒂斯转向别处。
最后他开口说:“是的。”
“嗯?”
“是的,我恨你,但与你恨我不一样。”他的眼神看透了我的心思,缄默不语是对他最强大的反抗。“你记得奴隶制度?”柯蒂斯接着说。
“当然,我们都学过的。”
柯蒂斯点点头,“我的一个祖先是奴隶,是祖先或是朋友,在20年代的那场小型战斗中,任何有记录都被销毁了。(“小型战斗”是柯蒂斯的专有名词,指的是那使大部分欧亚和北美地区夷为平地和成为辐射区的导弹互换事件。那具有讽刺意味的事件发生在2020年,这使柯蒂斯十分高兴。他有一次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对以后的即将发生的轰炸感到遗憾,而对从前发生过的轰炸无动于衷呢?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从傻瓜头脑中想事情而不是用眼睛去分析事情。”)
“五年前,就在我毕业前,我第一次遇到这个朋友。”他说,“她背上鞭痕累累,嘴唇皱裂又总在流血,黑炭般的眼睛总是凝望着北方,那寒冷、丑陋、死寂的北方。”
最后一个字一出口,那个胡桃木的老祖父钟就开始响起来。我暗自呻吟着,但并没有从柯蒂斯·惠特尼先生身上转移视线。开始时我有些怀疑,他是在捏造故事为我解闷,现在也没搞清楚是真是假。
“特拉维斯,当我参加贫穷之旅时,她的眼睛更大更黑了——犹如在你想像着另一颗炸弹就要落下时,一个倒塌的小屋的黑黑的内部,令人恐惧。要么或许她什么也不明白,要么或许她什么都明白。”老钟随着他的话不安地响着。“但我清楚我的贵族之旅将减轻她的痛苦,特拉维斯,我同情她。”老钟敲了最后一下。
“你认为我不正常吧?”
“不,先生。”我回答,“我想——”我停了一下站起来擦干身子,努力想说一些尊敬的话,而不让他感到我在讨好他。“我想,你也许,对调换工作的反感是有贵族式渊源的。”
“是的,”惠特尼先生脱掉他的黑色仆人上衣,露出结实的灰色的胳膊,他自己挂上外套——这是一个友好的举动,否则他会把外套扔给我。“我现在退休了。我们在五点用早餐,七点再结束,好吗?”
“好的,先生。”这种仆人的标准回答脱口而出。我真的成为仆人了吗?葡萄栽培长官也只是我曾经戴过的法兰绒面具吗?我惊恐万分,思绪万千。如果我现在感觉不像是一名贵族,我再也不会是了。那是我最后的一期贵族之旅。我惊慌失措,身上冒出汗来,转过身背着柯蒂斯,不让他察觉到我涨红的脸。
“出什么事了吗?特拉维斯?”
“没有,先生。”
他拍拍我的后背,“睡个好觉,过几个星期你就没事了,顺使说一下,我要在一个月后结婚,而且把新娘带来这里住。”
“我知道了,先生,祝贺你。”
我根本睡不着,偷偷走到酒窖,摸到平常放着葡萄酒的那一排,想找到其他战前酿的葡萄酒。这是件危险的事。我猜想柯蒂斯正等着品尝呢!早上他会气得发疯的,但我并不希望成为他愤怒的目标。我发现他把它藏在最后一排,标签朝下。我细尝了几口,但然后就像一个小孩怕别人抢了他的饼干一样,一口吞下所有的酒。
我说不清使我放弃新工作的冲动是一种什么心情,急切战胜了理智;我感觉好像一个奴隶在沿着地铁逃亡。
喝得晕头转向,我收拾了一个大箱子,塞进一些衣物和不值钱的纪念品,如我的缎面枕套。当我试着捡起枕套时,我以为我的手臂要欺骗我。这种打击使我一下子面朝下栽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吐出一滩起沫的紫色液体。我甩掉手提箱,往兜里揣了一些钱,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回想一下,当时柯蒂斯一定听到我的动静了。我砰地关上门,走入夜幕中,大喊大叫:“自由!自由!”
在外面,我被一块砖头绊了一下,摔倒在鹅卵石车道上。我的面颊狠狠地撞在地上但没有痛感。我躺在那里,轻轻抚摸着这些石头——以前我从没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光滑的表面、粗裂的边缘。当车子驶过时,轻微下沉了一些。车子!为什么我不能开车走而偏要步行呢?我用袖于擦去血,摇摇晃晃费力地走进厨房。
一排排的瓶瓶罐罐底朝天摆放得十分整齐。我们平常总把车钥匙放在面缸里,但我摸索着伸手进去时,我的手只空空地抓了一把白面。我把面缸扔在地上,面粉撒得遍地都是。然后又掉了糖罐子、茶罐和瓷苏打罐。我打开第二个面缸,找到了车钥匙。看着遍地狼藉,我意识到没有退路了。
我跳上车,开这辆车已有五年了,我笨手笨脚地在黑暗中摸索钥匙眼儿。我发动了引擎,猛地撞过车库的门,那扇可怜的门发出木框折断和撞碎玻璃的声音,又发出一声尖尖的,充满遗憾的金属般刺耳的尖叫。
每个拐弯都令人措手不及,所以我只是开到我的邻居家——柯蒂斯的邻居家向东一公里就不再沿公路行驶了。柯蒂斯的车和劳伦斯·鲍恩的石栅栏迎面相撞,栅栏赢了,车前的保险杆撞进了发动机里。发动机保持高速,而我在前座上被无情地弹来弹去。除了我的眼下出血外哪里也没伤着,我从窗子滚了出去,向东2号国道走去,这条国道北接美国的不毛之地,南接我们这里靠近阿根廷的下端。
三月冷冷的空气清醒了我的大脑,使我能够沿着1号国道的外围走,避开了不时来回呼啸而过的卡车。几个小时以后,我转向北上了二号车道,在那里,许多卡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它们带着四五辆载满人的拖车,那些人在美国南部大陆不停地迁移寻找工作。每个人都在极度激动狂乱的心境下渡过几个星期。我蹒跚地向前走了大约三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