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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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需描述那聚集在费尔蒙公园的人山人海吗?大批火车把周围各州好奇心甚的人都卸在了宾夕法尼亚洲的首府——费城;还需讲述工商界都停了业,以便使人们能来观看这一伟大场面吗?老板、职员、工人、男人、妇女、老人、孩子、国会议员、军队代表、法官、记者,当地的白人和黑人都挤到林间开阔的空地上来了;还需计算当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出现在挂着美利坚国旗的飞艇下方的吊舱上时,四周像放焰火一样爆发出的连声喝彩吗?还需说明大多数好奇者是专程来目睹使旧大陆对新大陆羡慕不已的这两位人士吗?
11点20分左右,第一声炮响了,宣告准备工作全部完毕。
11点25分,当第二声炮响了时,“前进号”被网绳拉着,在林间空地升高了15米左右,吊舱升到了无比激动的人群头上。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站在吊舱前部,把左手放在胸前——这表示他们和在场的人们心心相通。然后,他们把右手指向天空,这意味着充气量达4万立方米——迄今为止最大的气球将占领空间领域。于是十万只手放在十万个胸前,另外十万只手指向天空。
11点30分,第三声炮响了。
“全部松开!”大叔庄严地喊道。
“前进号”“威严地”升起来了!多么壮观的场面,仿佛一艘巨轮刚刚驶离船台。
“前进号”笔直地上升,这证明空气绝对平静。它在250米的高度停住了,它开始水平移动。在两个螺旋桨的推动下,以每秒十米的速度迎着太阳飞去。这是鲸在水中的速度。将它和那种北方海域里的巨兽相比,倒没什么不恰当,因为它的形状和那种动物一模一样。
接着,“前进号”在舵的作用下做出各种飞行动作:环绕,斜飞,直飞,转小圈,前进,倒退,……
令人遗憾的是没有风,否则人们会看到“前进号”表演各种飞行动作,或是像逆风行驶的帆船那样斜着偏飞,或是像蒸汽船那样逆风行驶。
这时,飞艇又上升了几百米。它想到更高的空中寻找气流,以便使试验进行得更全面。它巨大的体积在人们眼里逐渐缩小,好像是由于光学作用似的。巨在的鲸鱼渐渐变成了鼠海豚,过会儿还会变成普通的鱼句鱼,观看的人们望得颈椎都要折断了。最后它到达4000米高空。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叫喊,紧接着是十万声。所有的手臂都指向地平线上的一点,这点,是在西北方。
蓝天的深处出现了一个移动的物体,这物体在靠近,在变大。是一只鸟在高空振翅飞翔?是一颗轨迹斜切大气层的流星?
好像“前进号”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它肯定觉得受到某种危险的威胁,因为它正在快速地向东逃去。
人们明白了!十万张嘴重复着一位韦尔顿学会会员吐出的名字:“‘信天翁号’!……‘信天翁号’……”
正是罗比尔的“信天翁号”,它正像一只巨大的猛禽朝着“前进号”扑去!
九个月前,飞行器被炸毁了,螺旋桨被炸折,平台断成了两截。要不是工程师惊人地镇静,“信天翁号”的全体船员会由于急速下落窒息而死。然而,如果说他们逃脱了被窒息的命运,罗比尔和他的同伴们又怎么没溺死在太平洋呢?
这是因为平台的碎块、推进器桨翼、舱房的隔板,所有“信天翁号”剩下来的这些东西集成了一堆残骸。如果受伤的鸟掉进波涛,它的翅膀还可以把它维持在水面上。罗比尔和他的人先在残骸上度过了几个小时,然后又乘上了在洋面上找到的橡皮艇。
天亮后几小时,一条英国的驶往墨尔本的三桅船发现了他们,不仅收容了所有的人,还收容了漂在水面的飞行器的残余部分。工程师只说他的船撞沉了,对方也没有强求他说明身份和姓名。
工程师在船尾舱楼的残骸里找到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钱,这使他可以供给同伴们的一切需要,不用求助于任何人。到墨尔本后不久,他买到了一条一百吨左右的双桅纵帆船。就这样,精通航海的罗比尔回到了X岛。
他只有一个确定的念头,他那些船员和他有一桩共同的心事——报仇。
总之,八个月后,工作完成了,一个和被炸毁的那个一模一样、同样强大有力、同样快的新“信天翁号”可以起飞了。
四月初,“信天翁号”离开X岛。一路寻来,正赶上“前进号”升空,这是罗比尔和他的同伴们无时不在寻找的报仇的绝好机会。
“前进号”一直在逃。但它很快明白了:靠水平飞行,永远也逃不掉。只有垂直运行寻求生路。不是要靠近地面,因为飞行器会挡住去路,而是上升到受不到攻击的高空去,虽然危险,但合乎逻辑。
但是“信天翁号”也开始跟着上升。它比“前进号”小得多。就像是箭鱼在追被它刺伤了的鲸鱼,鱼雷在奔向将被它一下子炸毁的巡洋舰。
下面的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信天翁号”围着“前进号”兜圈子,半经一圈比一圈小。它一跃就可以把对手撞坏,把那脆弱的皮囊戳破。那样,主席和秘书就会摔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前进号”上挂着美利坚国旗;“信天翁号”也悬挂着旗帜,那是一块薄纱,上面缀有星星和征服者罗比尔的金色太阳。
突然,地面上惊叫声一片。
“前进号”明显变大了,它是在往下跌!由于气体在高空过度膨胀,胀破了皮囊,气球瘪了一半,迅速向下摔。“信天翁号”减低了提升螺旋桨的速度,在匀速下降,在离地面1200米的高度追上“前进号”,靠了上去。罗比尔要结果它吗?……不,他是要救出飞艇上的人!
“信天翁号”行动灵巧,“前进号”的驾驶员和他的助手一下跳到飞行器的平台上。
两位会员可不想那么做,工程师手下的人扑过来,强迫他们又上了“信天翁号”。
地面上笼罩着可怕的沉默。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见泄光了气的“前进号”落在森林中的树上,像一大团破布挂在半空中。
“信天翁号”不但没有飞走,还不断降落,在离地面两米停住了,传来工程师的声音:“合众国公民们,我完全有理由行使复仇者的权力。但是,看到‘信天翁号’的成就在他们心中引起的情绪,我明白了,对于征服空间将导致的重要革命,人们的思想还没有作好准备。我决定让他们自由。”
看到四个人都回到地上后,他接着说:“我的试验做完了。但是我认为今后什么事物都不应过早成熟,进步本身也是这样,应该水到渠成。看来我来得太早了,各民族实现联合的时机尚未到来。因此,我走了。再见,合众国公民们,再见!”
“信天翁号”用它的74个螺旋桨拍击着空气,由两个推进器推动着,在一阵暴雨雷鸣般的乌拉声中——这次是赞赏的欢呼——消失在东方。
现在,再回到这个问题:“罗比尔是谁?人们有一天会知道吗?”
今天就可以知道了:罗比尔是未来的科学,也许就是明天的。这是未来的所在。
至于“信天翁号”,它是否仍然在大气层中,这个谁也不能从它手里夺走的领域中遨游?这一点是不应怀疑的。征服者会像他说的那样有一天重新出现吗?会的!他一定会来提供一次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上社会条件和政治条件的发明的秘密的。
至于空运机器的未来,它属于飞行器,而不是飞艇。
征服天空的事业终将属于那些“信天翁号”!
《蜘蛛男孩》作者:'美' 尼尔·盖曼
马骁 译
第一章 姓名和家庭关系
世界,同万事万物一样,也是从歌中诞生。
起初是话语,随后它们有了韵律。世界由此而成,虚空由此而分,大地、星辰、梦境、生物和诸般小神由此而生,也由此进入世界。
它们被唱了出来。
巨兽们被唱了出来,而在此之前歌者已经唱好了星球和山峦和树木和海洋和众多小兽。标志世界边际的悬崖被唱了出来,还有那片猎场,以及黑暗。
歌曲留存。继而延续。一首恰当的歌可以把帝王变成笑柄。歌曲可以流传很久,即便词句中的事与人早就归于尘土、梦境和虚无。这就是歌的伟力。
歌曲不仅能创造世界,或是重塑现实,还能实现很多别的事。比如说,胖查理·南希的父亲就会用歌来实现他希望和期盼中的美妙夜晚。
在胖查理的父亲走进酒吧之前,那里的侍者正觉得今晚的“卡拉OK之夜”要落得惨淡收场。但这个小老头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从几位金发女郎身旁走过。她们就坐在角落里的简易舞台旁,带着游客特有的笑容和新鲜的晒痕。老头戴一顶干干净净的绿色软呢帽,还有柠檬黄的手套。他冲姑娘们脱帽致意,随即向她们的桌子走去。女孩都咯咯笑了起来。
“玩得高兴吗,女士们?”他问。
她们依旧咯咯笑个不停,然后说自己玩得很快活,谢谢。还说她们是在度假。胖查理的父亲说,只要稍等片刻,就会更加美妙。
他比这群女孩老,老很多,但却有股子自然而然的魅力,像是从优良礼节和典雅举止还被世人看重的往昔岁月中流传下来的遗风。侍者放松下来。有这样的人在,今夜肯定会令人难忘。
有人唱着卡拉OK,有人开始跳舞。那天晚上,老头在简易舞台上放声歌唱——不止一次,而是两次。他有动听的歌喉,还有灿烂的微笑,跳起舞来脚步轻快又漂亮。他第一次上台唱歌时,选了《猫咪最近怎么样?》。而他第二次上台唱歌时,就毁了胖查理的一生。
胖查理只胖过几年,这是从十岁前开始的。当时他妈妈刚刚向世人宣布,这个世界上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和那头老山羊结为夫妻(假如这位男士有任何异议,也请滚到一边去);她说当初肯定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个人;而且她一大早就要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那老山羊最好也打消追来的念头。到了十四岁,胖查理长高了些,又进行了一点锻炼,也就不再胖了。说实话,那甚至算不上富态,只是身上的棱角略有点肉乎乎的罢了。但“胖查理”这个名字还是粘在他身上,就像嚼过的口香糖粘在网球鞋鞋底一样。他会自我介绍为“查尔斯”——二十岁出头时是查兹,书面签名则是C·南希。但毫无用处,这个名字终究会悄悄爬进他的新生活,就像蟑螂终究会侵入墙壁裂缝和新厨房的冰箱后面一样。不管喜不喜欢——他确实不喜欢——他都会变成胖查理。
他知道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言。因为这昵称是他爸爸起的;他爸爸要是给什么东西起了名字,这名字就会牢牢地粘在上面。
胖查理小时候住在佛罗里达,街对面那户人家养了条狗。栗色的拳师狗,长腿尖耳,一张脸看上去就好像小时候曾经撞到墙上似的;脑袋始终仰起,小尾巴翘得老高。它绝对是狗中贵族,参加过很多狗展,拿过不少“犬种冠军”和“犬类冠军”的奖章,甚至还有个“展会冠军”。这只狗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坎贝尔的麦金罗里·阿巴斯诺特七世;那家的主人们自觉跟它熟谙,则昵称它为卡伊。直到有一天,胖查理的爸爸坐在他家门廊外坏掉的秋千上品着啤酒,忽然注意到那狗在邻居家的院子里来回溜达,脖子上的皮带从一棵棕榈树一直延伸到了篱笆桩。
“瞧这条古菲狗,”胖查理的爸爸说,“跟唐老鸭的那个朋友一个样。嗨,古菲。”
过去的“展会冠军”突然消退变化。胖查理感觉就像通过父亲的双眼看到了那条狗,他觉得它要不是条邋里邋遢的古菲狗才怪呢。简直是邋遢透顶。
没过多久这名字就在街上传开了。坎贝尔的麦金罗里·阿巴斯诺特七世的主人奋力抗争,但与其如此,他们还不如去和飓风对抗。从未谋面的陌生人都会拍着这条曾经傲气十足的拳师犬的脑袋说,“嗨,古菲。你好啊。” 很快,它的主人就不带它去参加狗展了。他们没了这个心情。“样子好像古菲的狗。”评委们都这么说。
胖查理的父亲起的名字,都会牢牢粘住。事实如此。
这还不是他爸爸最糟糕的地方。
在胖查理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事可以进入“他爸爸最糟糕的地方”的候选清单。比如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和几根同样不老实的手指,至少附近的年轻小姐们都是这么说的,她们会向胖查理的妈妈抱怨,接着家里就有麻烦了。比如被他称为“方头雪茄”的小黑香烟,只要他一抽起这玩意,所到之处都会沾上这股气味;再比如他特别喜欢跳的一种软鞋踢踏舞,胖查理觉得这种舞步顶多只是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纽约黑人区里流行过半个钟头;还比如他对世界流行趋势的一无所知;更不用说他似乎坚信电视连续剧是一场真人真事的半小时直播。对胖查理而言,这些事单独来看,都不算他爸爸最糟糕的地方,不过它们都对最糟糕的地方有所贡献。
胖查理父亲最糟糕的地方说来简单:他实在令人难堪。
当然,所有父母都令人难堪。这是与生俱来的。父母的天性就是光靠他们的存在便能让你难堪,而一定年龄段的孩子的天性就是:那怕父母只是在街上跟他们说句话,他们也能深刻地体会到尴尬、羞辱和自惭。
然而,胖查理的父亲把这种事情提高到了艺术的层次,并且乐此不疲,包括搞恶作剧,从简单得异乎寻常)——胖查理永远不会忘记头一次爬上苹果派睡床的事——到复杂得难以想象。
“比如说?”有天晚上,他的未婚妻罗茜问道。胖查理很少谈及自己的父亲,所以此刻不得不磕磕绊绊地向罗茜解释,为何他觉得邀请父亲来参加他们即将举行的婚礼是个毁灭性的馊主意。他们此时坐在伦敦南区的一个小酒吧里。很多年来,胖查理始终觉得六千公里的距离和辽阔的大西洋都是绝妙的存在,足以把他和父亲阻隔开来。
“嗯……”那些难堪的事儿组成阅兵方阵,从胖查理的脑海中闪过,每一件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头。他最终选出一件来。“嗯,我小时候刚一转学,老爹就不断跟我说,他小时候是多么期待总统日①的到来。因为法律规定,如果你在总统日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总统的样子去上学,就能得到一大包糖果。”
“哦,这法律真不错,”罗茜说,“希望英国也有类似的规定。”罗茜从没离开过英国,除非算上那次Club 18-30旅游公司的小岛假日游——她相当肯定那是某个地中海的岛屿。罗茜有温柔的棕色眼眸和善良的心,但地理的确不是她的长项。
“这哪是什么不错的法律啊,”胖查理说,“根本就没这条规定。是他编出来的。大多数州郡在总统日都会放假,就算有些地方依旧上课,也没有让人打扮成最喜欢的总统去上学的传统。打扮成总统的孩子不可能得到由议会颁发的大袋糖果,也不会成为日后的校园明星,从初中一路红到高中。他还说这全看你打算扮谁,普通孩子都会打扮成最著名的那几位,林肯、华盛顿或是杰斐逊,但想出风头的孩子,则会扮作约翰·昆西·亚当斯或者沃伦·盖玛利尔·哈定之类的人物。而且在节日前谈论你的计划,就会带来坏运气。当然根本没这回事,可他就是这么说的。”
“无论男孩女孩都扮成总统?”
“哦,对。无论男孩女孩。所以我在总统日前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