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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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从未曾有过之事,凭着与他们这些混混多年打交道的经验,不说闹出人命,起码也要来几个缺骼膊断腿的。范捕快强烈的感到这里面透着不寻常,而对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却是他十分不原见到的。
他陡然起身招呼左右的差役道:“走,随我去瞅瞅这些人在玩什么花样?”
只听见唰唰唰的声音,从茶摊五六张椅子上站起二十来个衙役,手上分别操着锁炼、铁
尺、佩刀之类的兵刃,威风凌厉的似平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茶摊的老板心想,总算是把这些瘟神给送走了,二十多人早早的来这里,不但连吃带喝将自己这小茶摊横扫一空不说,还一文钱不付,最可恨的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拿刀动杖的在此,其他老百姓如何敢靠近,这日头眼看就使要下落了,今日的买卖算是全完了。
尽管心里不断暗骂这群瘟神,可茶摊老板嘴上还得恭送道:“范大人,您和兄弟们走好呀!有空再来。”
范捕快回赠他的,只是微微那么一点头,从鼻腔里随意的发出一个“嗯”。
当范捕快带着这班差役来到茶馆门口时见到的,确实如那个回报之人所说,数十个来自两派不同势力的混混,共同把守着入口,将那本来应该很宽敞的大门包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范捕快心中泛起一阵不祥之兆,原本两派间的相互争斗,他是乐于看见的,或者说这其中本身就有他们这些吃皇粮的衙役特意纵容的因素。在范拎决的预想中,最坏就是一方将对手铲除,而自己也元气大伤,好的呢就是两败俱伤,这争斗在有局限的程度内继续下去。
可让他吃惊的是,两边的人看上去虽然多少带点伤,衣服上也留有打斗的痕迹,可他们彼此间的态度却相当的和睦,看见他们到来时,所采取的步调竟然都是统一的,这完全和他预想的背道而驰。当他们联合在一起时,那受罪的可就是自己这些当差的了。
范捕快急切的想知道里面的情景,疾步走到他们前面,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怒道:“干什么?想造反呀!谁再敢妨碍本官办案,马上就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法办。”
那些混混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眼看范捕快便要下令抓人,幸好由茶馆里传出话来:“哎呀!范大人,哪阵风把您和兄弟们吹过来了,快快里面请。你们这些人别尽挡在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
正是白老么赶着出来了,他扒开众人,将范捕快等人引进来,还假意向他抱怨道:“咳,范大人您瞧这是什么事呀!一大早的这群人就挡在我门前,也不进来喝茶,也不让开道,害的我生意都少做好几桩。”在他的暗示下,门口的诸人知趣的各自散开了。
范捕快知道白老么的底细,自然也不会将他的话当真,抬眼往茶馆里望去,只见这空旷的大堂里,只有那一桌四个人,正是今日这场争斗的几个领头之人,他径直的望那边走去,手下的衙役们也分两路将他们围住。
“霍,这不是坤哥吗?我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了,回成都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好让兄弟我也摆桌酒席为你洗尘接风呀!”
朱北坤与范捕快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这家伙的难缠,回道:“岂敢,岂敢,范捕快不介意,改日朱某做东,请范大人到陶然水榭好好的聚聚。”
“那怎么好意思让坤哥破费呢!呵呵。”转而范捕快又望向赵小刀与邝铁化说道:“邝大爷、赵爷,今日又是玩的哪出戏呀!这门口一排排的,该不是聚众闹事吧!”
“范大人您说的是哪里话,弟兄们今日就是来聊夭的,哪来的聚众闹事一说哟!”赵小刀自然不会给他为自己等人安置罪名的机会。
邝铁化也辩说道:“是呀!范大人您看我们大家都是在和和气气的坐下喝茶,聊天,哪来的闹事呀!”
这么多的疑点,范捕快要想找出破绽自也是不难,他看着邝铁化冷笑道:“和和气气的喝茶?只怕未必吧!喝茶会叫人将外面堵的死死的?这地上会有这么多的瓷碗碎片?”
他的冷眼让邝铁化心中直发毛,也不敢回话,躲避着他望过来的眼神。
白老么赶忙抢着圆说道:“大人,是这样的,小的店铺里新往了一批瓷器,也不知道好坏,便请几位大爷过来帮着瞅瞅可不曾想尽全是次品,小的上了当也找不到那商人,便一气之下都给摔了,正准备清理呢!赶巧您就来了。”
虽然这话错漏百出,可人家在自己的铺子里砸东西也不犯王法呀!范捕快心想,好呀!你们都串通一气了,说道:“横竖都是你们几个说的,有别人能证明吗?”
“啊!还有个人的话,您一定会相信。”赵小刀将文定指出来,道:“这位朋友也在场,他是头次来成都,起先和我们大家谁也不认识,他的话应该不假吧!”
范捕快这时才注意起这里面的最后一个人,竟是昨日那群外地商人之一,还是知府大人点名要请到衙门的,他不禁奇怪道:“你不是昨日那些商人之一吗?怎么跟这帮人搅在一块了?”
文定从容不迫的说道:“回禀大人,小可是闲暇之余,游逛至此的。”
“那刚才你都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
“回禀大人,这茶馆韵味十足,老板一手沏茶的手艺,更是让小可大开眼界,茶水也是凝聚巴蜀特有的的精华,真是让小可深感不虚此行。”
白老么还回谢道:“不敢,不敢,客官若是喜欢,可以时常来小店,我白老么一定好好招待。”
“哪里,哪里。”二人还客气起来了。
气的范捕快牙直痒痒,心道算了,错过今日,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们,过来对文定说道:“这位朋友还请再和我回衙门走走,知府大人还想要你协助调查罗府的命案。”
文定起身随他往外走去,其他几人以为范捕快是藉故生事,忧心的望着文定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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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曙光乍现~
跟随着范直夫等差役,文定在这两日内再次来到成都知府衙门,一路上范直夫还是不死心的伺机查问刚才茶馆里所发生之事,文定自然是不会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与他,不管他是软磨还是硬泡,干脆就来个装聋作哑,弄的范直夫也是全无办法。可他转而一想,瞧茶馆外的架势,必然是十分机密之事,那伙人不会将这等事告诉给这个外来的商人,也就没再怎么逼问了。
今日府衙里依旧是繁忙不堪,来往进出之人也如昨日般频繁,这回范直夫未将文定引往大堂之上,而是悄然的带到后衙,林知府的书房之内。
稍候了片刻,知府林伯瞻来到房中,范直夫忙恭敬的道:“启禀大人,卑职依命将昨日的商人带回。”
“嗯,范捕头,这事你做的很好,本官还有些关于案情的机密之事要问询于他,你先下去吧!”
“喳,随时听候您的调遣。”接着范直夫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书房。
待他走之后,林伯瞻又几步行至书房门口,将脑袋微微伸出门外左右窥探了一下,见附近确实无人影后,将房门严实的关上才走回书案前。林知府如此诡异的举动,不由得文定心中猜测这究竟是所为何事。
林伯瞻坐下后,不再是公堂上那副严厉的神情,眉宇间首次在文定面前舒展开来,轻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足上该是姓柳吧!”
“回禀大人,草民正是姓柳,烦劳大人惦记,实在惭愧。”文定诚惶诚恐的回话。与昨日冷傲的态度相比,他更为担心林伯瞻此时的平易,也不知这知府肚子里是何种心思。
林伯瞻呵呵的笑了两声,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坐嘛!坐嘛!”
文定忙回道:“不敢,大人驾前何来草民之位,有何差遣您尽管吩咐就是。”
“呵呵,足下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当铺的掌柜,想来必是有过人之处,不必拘束,本官只是在案情上有件证物,仿佛是件珍品,可你知道这天下的膺品何其繁多,本官实在有些拿不准,便想着要烦劳柳掌柜一趟,不知可否?”
文定心想,原来只是帮着鉴别物品,害的自己一路之上还在担忧是何等大事,这么急着召见呢!这识物辨品本就是自己的行当,有何为难的,拱手回道:“大人之命,草民自当遵行,只是草民入行尚浅,恐有负大人所托。”
这个商人倒是有些对自己的脾气,林伯瞻笑道:“无妨,无妨,本官但求个明了便是了。”说着由书架上慢慢的抽出一卷画轴交与文定。
接过画轴后文定缓慢的打开,那枯黄的卷面,自然随性的草书,刹那将文定惊呆了,他逐字逐字的辨别,丝毫不肯错过这一笔一画。过了大约顿饭的时候,林伯瞻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轻声的询问道:“柳掌柜,这卷草书到底是如何,你倒是瞧出来了没有?”
文定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这稿卷交还给他,言语间还略带点激动道:“回禀大人,这卷书稿,草民想大人必然也不陌生。”
“当然。”自信布满了林伯瞻的脸上,他赞赏道:“此贴本是稿本,原非作为书法所写,但正因其无意作书,才使此幅字写得神采飞动,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甚得自然之妙。本官身为读书人,如若不知道这幅字画,岂不是贻笑大方了?然天下临摹者何其多,故想探知是否真本尔。”
文定的神思还游历在笔划间,道:“那行笔或渴骥奔泉,如狂飙扫野,字形穿插而疏能起马,密不透风则无暇雕琢,却又法情俱在,以草民愚见,便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卷’。只是此天下第二行书,自唐以来临摹者如过江之鲫,草民才疏学浅,实难敢断言真假,还请大人恕罪。”
林伯瞻心知其真实的可信度已然不小了,即便不是真品,临摹的如此像亦是价值斐然。他珍惜的将其原样收好,转而又严肃的对文定说道:“柳掌柜,这件证物关系到一件案情重大的要案,我不想在外面听到关于这幅字的流言蜚语。”
这衙门的事,文定多少懂得一点,主要还是多听、多看、少说。闻言马上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押行的规矩就是不论究竟是在哪门哪户,或见到何种贵重物品,也不能到外面散说去,要为主人家紧守秘密。”
林伯瞻欣然点头,道:“那就好。”又闲扯了两句后,便打发文定离去了。
待书房里空无一人后,林伯瞻又急不可耐的拿出那幅行书欣赏,反覆的注视,任眼神游走多次后,才无比珍视的将其锁入书架的夹层中。
话说文定有机会见到了这天下第二行书,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毕竟天下间读书人的字,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学自颜氏的笔墨,文定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如今有这个机遇得见他最好的一幅字,自然是喜不自禁。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知府衙门,整个心思都回想那字里行间的一笔一划,连周遭的一切都没注意,什么差役,什么公堂,什么石狮,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穿出了衙门,走过了民舍,路过了摊贩,擦身过了店铺皆不曾停下,直到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疾走几步一手拍上他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喂,你这是怎么了?”
文定转过头望去,竟是朱北坤,不免惊奇的问道:“咦,朱兄,你何时跟在柳某身后的?”
朱北坤没好气的望着他,道:“何时?那姓范的将你给抓了去,我担心有事,便一直在衙门口等你的消息,见到你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便想着与你聊聊,谁知你出门后却是箭步如飞,我差点还追不上你了,你真的是没练过武功之人吗?”他的眼里充满了怀疑。
文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生了何事,不知不觉已走的老远,尴尬的笑道:“让朱兄见笑了。对了,在下走后,几位的事情谈的怎样了?”
说到这事,朱北坤倒是满面的轻松,一直压在心头的这副担子终于是卸下了,道:“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说好了以后都四六分帐,我的兄弟人少便让了他点。”
能用缓和的方式促成此事,文定也是非常的高兴,道:“这样最好,大家不伤和气嘛!”
正因为有了文定冒冒失失的介入,才使得冤家和解,使得一场干戈化为玉帛,朱北坤等人对文定都是非常的感激,谢道:“柳兄弟,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对我们做的一切,如有任何差遣,只管言语一声,朱某虽然没什么本事,在这地面上还是很认识些朋友,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这人确是挺仗义的,文定轻笑道:“哪里,哪里,柳某实在没做什么事,朱兄不必过于介意。”
“唉,我朱北坤有仇必究,有恩必报,图的就是坦荡,你柳老弟这么说,便是不给我面子了。”
文定为难的说道:“不瞒朱兄,在下这次来只是凑巧,再过几日便要返程了。”
“这么快?”朱北坤有些沮丧的说道:“就不能多留几日,让我和兄弟们也尽尽地主之谊。”
“确实不巧,在下本是随人来此进批货,可卖家却不幸蒙遇巨变,实在是让人惋惜。”想到罗府那灭门的惨案,文定便不由得感到冷气从脖间直入。
“什么买卖没做成?给我说说看。”
反正罗府曹此巨变后,这买卖也不再是商业上的机密了,文定便将事情的梗概有所保留的说了一遍。朱北坤也难以想象是谁行事如此的灭绝人性,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哪来的王八蛋如此的心狠手辣?虽说那罗守财我知道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也不必连家人都不放过啊!这几日一回来便忙着那地盘的事,竟不知道这成都还发生了这么件大案子。”
文定也是愤慨不已,只要想到凶徒那惨绝人寰的手段,衙门好些日子也未曾查清,不由得有丝沮丧的说道:“可惜的是不能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
朱北坤犹如自语的喃喃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朱兄有办法抓住那群歹人?”文定惊奇的望着他。
朱北坤望了望文定,知道他误会自己方才的话了,有些羞愧的轻声说道:“罗氏双兄弟在江湖上也是叫的出名号的两位侠士,我朱北坤只是一江湖混混而已,他们都被人杀了,我哪够瞧呀?”
“哦。”文定的语气中难掩一丝失望。
朱北坤又说道:“不过柳掌柜,你们与罗守财的那笔买卖还有机会做成的。”
若真是这样也是值得庆幸的,自己一干人跋涉数月,为的就是这批古玉石,可文定转而一想,那罗府都完了,这玉石上哪找去呀!于是灰心丧气的说道:“朱兄,你不必安慰我了,罗府全家都不幸逝去了,还有谁能卖东西给我们呀?”
“你怎么不想想,他罗某人没指望了,不是还有向他提供货源之人吗?这玉石不是说年代有些久远吗?那就不会是出自现今的工匠之手,肯定是有人将这东西卖给罗守财,他才能转卖给你们嘛!”
是呀!自己这些人怎么没想过在货源上更进一步的探求,文定欣喜的说道:“是呀!找到那人,那货不是就可以直接买到吗?”
大海捞针,在这成都府想找个不知名的商人,那会是多难的事呀!特别是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到文定又有些泄气,朱北坤料想他必是有所顾虑,宽慰他道:“放心,这事看起来很难查,但真正做起来也不是没希望,你且安心回客栈,给我一日的时间,必然为你查出人来。”说着便向文定告辞,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文定回到客栈便见着杨括与谭管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