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封锁线作者:m.猫子-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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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在此时现身,用速攻迫使罗伽德没办法追砍强纳森,紧贴著对方的剑与身体挥砍突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敲动贴满红色人图腾的天顶。
在亚克拖住罗伽德时,四科的人也没閒著,他们默默变换队形,等到敌人惊觉周围有变化时,象徵神圣力量的金光柱早在四方成形。
「换手!」
威尔逊朝亚克大喊,精灵出四科科长入,圣十字剑夹带光柱的威力灌向罗伽德,击中老夜血者的腹部。
不,正确来说是击中挡在老夜血者腹部的黑色人型。
威尔逊瞧见黑人型被金光燃烧殆尽,下一秒剑风就逼近头颅,他连忙往後退,可惜仍慢了一步。
蒙特在千钧一发之际兽化跳进来,忍著被金光馀威灼烧的疼痛抓起威尔逊往外冲,大剑剑尖划过他的背脊,竟将坚硬的狼毛狼皮掀起一大块。
狼人跑到一半就倒下,靠亚克和菲菲露拖拉才回到安全圈内,躺在白石地上咬牙等待伤口复原。
罗伽德没有好心到给敌人重整态势的时间,他在威尔逊、蒙特逃离後立刻将目标放到四科科员身上,大剑一挥扫断光柱阻止神圣力量继续聚集,数名科员躲避不及被馀威扫向墙壁。
薛西莫尔张开魔法阵接住他们,看著人类安全滑落地面,明知自己该进一步反击,但就是没办法运作魔力和指挥身体,只能像一尊石像呆立著。
好在罗伽德的攻势也停住,老夜血者转向薛西莫尔,喊出在场最具威胁性的敌人之名:「幽紫的龙主薛西莫尔……」
薛西莫尔的双眼微微睁大,耳边的声音和称呼都是他所熟悉的,但合在一起就只有诡异两个字能形容。
他不习惯父亲叫现在的名字,即使这个名字已用上数百年,但是在潜意识中,他仍有一部分是专属於『罗西堤』这个旧名。
罗伽德的眼神转阴,握紧巨剑没有迟疑地道:「我的剑将挥舞到刺穿仇敌为止,就算是您……不,就算是黑龙皇驾临也无法阻止我。」
薛西莫尔的脑袋一片空白,没办法正常思考。
罗伽德误解薛西莫尔的沉默,更进一步威胁:「让开,否则就死在我的剑下,或者将我杀死。」
薛西莫尔的背脊一阵颤栗,尘封的回忆一一涌现,无论是受父亲赞美时的喜悦、遭磨练时的泪水,或是对方偶尔展现的温柔,在刹那间都鲜明如昨日记忆。
然後,他将前三名领主的心脏拉出,血液吸乾的画面取代一切。
「我不会退缩,在让仇人付出代价前,我绝对不会退缩!」
罗伽德的杀意随话语骤增,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是愤怒的象徵,巨大的铁剑缠上红色魔雾,做出强行突破的准备。
薛西莫尔的身体倏然绷紧,还没被砍中神经就先送出疼痛,面具下的眼因而睁大,胸膛的起伏也失去规律。
「不……不要,住手……」
他听见自己用破碎的声音请求,然而虚弱的制止无法撼动眼前的恶意,罗伽德的剑仍旧大力挥下。
薛西莫尔没有做防御,眼睁睁看著大剑劈向自己的眉心,最後被两只小紫龙一左一右咬住。
龙是从斗蓬上的防御魔法阵中窜出,因为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薛西莫尔的死角或施法瞬间偷袭而设计,所以不需主人命令就会自行启动。
然而罗伽德不知道这点,他只看见薛西莫尔垂著双手面对自己,好像在暗示敌人自己连根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轻松接下他人的全力一击。
罗伽德无法接受这种侮辱,甩开双龙再次劈砍,但仍被小龙咬住剑身,固定在距离薛西莫尔胸口一寸左右的位置。
「龙主……轻视人也得有个限度!」
罗伽德大声咆啸,弃剑握拳正想捶向薛西莫尔的胸口,一个小球就砸到他脸上,在转瞬间光芒大作刺伤老夜血者的眼睛。
同时,强纳森由後扣住薛西莫尔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後,举起枪口对著罗伽德连射。
薛西莫尔闻到血腥味,瞬间惊醒想阻止强纳森攻击老父,却碍於闪光弹的伤害扑空两回才抓住外骨架系统的手部机枪大喊:「停下来强纳森!快点停下来!」
「停?为什麽?」
「因为他是我的……的……」
薛西莫尔说不下去。罗伽德是他的什麽?说是父亲,但是早在『罗西堤』被押入地牢时,罗伽德就宣布断绝父子关系;说是敌人,他又无法攻击老夜血者。
强纳森没有等薛西莫尔想出答案,他丢出第二颗闪光弹,并且解除左臂的机枪模式,圈住薛西莫尔的腰一面用右臂扫射一面往右後方移,远离罗伽德也远离二科、四科。
蒙特吓一跳,不顾伤口还没愈合完毕,跳起来挥手大喊:「欸!强纳森你跑错地方了!回来啊!」
「待会就回去,你们先挡一会!我会做掩护射击。」
强纳森话一说完,又送出一颗照明弹一枚小型导弹,逼罗伽德退回原位。
薛西莫尔连忙撇开头遮住双眼,待光线暗去才放下手转回来,发现强纳森掀开外骨架系统的头盔盯著自己。
强纳森问:「那家伙是你的什麽人?」
「是、是……」
「老爸吗?」
薛西莫尔肩膀颤抖一下惊讶的问:「你怎麽知道?」
「看年龄和脸,还好你们父子的年龄差够大。」
强纳森将头盔拍回原位,监视著远处的罗伽德低声道:「这是什麽鬼发展……」
薛西莫尔垂下眼,他也不能接受这种状况,不能接受养育他百年的男人成为敌人,而且非得由自己的手了结对方。
「不行的话就算了。」
薛西莫尔愣了愣,盯著强纳森不懂对方的意思。
强纳森隔著头盔轻笑一声,以轻松不在乎的口气道:「你不是非要杀死自己的父亲不可,我们有别的选择--我说过我不怕死也不介意和你关在同一个空间。」
薛西莫尔的双眼缓缓睁大,弥漫胸口的冰冷、纠结和哀痛被暖意驱离,令他热泪盈眶不知如何回应。
但是温柔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剑风骤然闯入两人之间,将外骨架系统的合金骨架与护盾削成碎片。
06…09
薛西莫尔看著外骨架系统整个往後倒,合金碎片掠过自己的脸颊和发丝,一切都慢得像静止画面,可是又快得令他无法阻止。
「……强纳森!」
薛西莫尔在尖叫同时扑向碎裂的系统,不顾合金的断口是否锐利,发狂的翻找拉扯,将碎裂的、完整的装置通通丢到一旁。
混乱间,有只手扣住薛西莫尔,他本能的想将手甩开,好在在动作前手的主人出声大喊:「喂!喂停下来,我没事!」
薛西莫尔动作停顿,瞧见强纳森躺在半毁的外骨架系统中,手上身上都是合金碎片,但是没有伤口,一个伤口都没有。
他垮下肩膀盯著强纳森两秒,俯身紧紧抱住挚血打颤,像个迷路多时终於找到妈妈的孩子。
强纳森抖抖左右手脱掉毁坏的装置,把手放上薛西莫尔的背脊拍抚,贴著爱人的耳畔轻轻地道:「别怕,这可是最新型的人类武器,坚固的很不用担心。」
「但、但是……你被砍中了,都破掉了……」
「只是装甲破,人半个洞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要蒙特拖住人吗,怎麽会突然一剑……咦!」
强纳森短短的抽气,还没告诉薛西莫尔自己瞧见什麽,就被夜血者抓著连滚两圈,躲开罗伽德下挥的大剑。
薛西莫尔在身体停下来同时扬手叫出魔法阵当盾牌,拥著强纳森躺在地上硬接第二次劈砍,在卡住剑身後使力将剑弹回去。
他惦记强纳森的安危出手没有保留,即使罗伽德将剑插入地面想对抗冲击,仍被震退近六公尺才停下来。
薛西莫尔趁机爬起来,站到强纳森和罗伽德之间後,斜眼确认同伴的状态,这才发现二科、四科不知何时遭黑色人型包围,难怪罗伽德有馀力偷袭他和强纳森。
薛西莫尔将手指向天空,半径两公尺的大魔法阵在他头顶展开并面向混战群,小紫龙成群冒出,在主人挥手瞬间飞向黑色人型。
「一定要动到别人才会认真吗?」
罗伽德的低语从斜前方响起,将薛西莫尔的目光从二科、四科处拉回来,两人隔著大剑拉出的长裂缝对视。
罗伽德将大剑抽出地面,盯著薛西莫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道:「太轻率了,您这样还算是黑龙皇唯一认可的子嗣吗?」
薛西莫尔默不作声,想起幼年时时父兄们常说的批评──打你你不会认真,打别人你才会发狠,这算温柔还是自大?
罗伽德显然认为是後者,他怀著满腔愤慨举起大剑道:「作为一名将一切赌上的战士,我不允许您以此种态度与我对战,拿出您的实力,否则我现在就让所有人跌入空间夹缝中!」
薛西莫尔整个人僵直。他很清楚父亲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开口就绝对不会反悔或迟疑。
「我数到一,你不动手我就破坏领地。」
罗伽德将剑尖朝向薛西莫尔,面无表情地吐出第一个数字:「五。」
薛西莫尔的额头冒出冷汗,右手抬起又放下,慌张的看见罗伽德张嘴喊出第二数字。
「四。」
--我说过我不怕死也不介意和你关在同一个空间。
强纳森的暖语浮现,薛西莫尔一度想放弃战斗任由罗伽德破坏领地,可是做为二科科长的责任、期望挚血获得幸福的念头很快就做出否定,将他推回杀父与坠入无间的挣扎中。
「三。」
残酷的到数继续进行,过去与现在的对抗也持续著。
作为罗西堤,他不想也不能杀死亲生父亲;做为薛西莫尔,自己必须击退威胁科员和挚血的敌人。两个身分两个相斥的决定,还没做出抉择,倒数就跳入下一个数字。
「二。」
薛西莫尔的心紧紧揪起,繁杂的思绪一下子扫空,只剩下最纯粹的情绪──撕心的悲痛。
「……不要,不要这样。」
他扯著颤动的嗓子低喊,向著罗伽德缓缓跪下,仰望老父的脸庞说出放置数百年的称呼:「父亲……」
罗伽德双眼睁大,好像突然听见外星语言似的满脸问号,疑惑地皱眉问:「您刚刚叫我什麽?」
「父亲……父亲大人。」
薛西莫尔在喊第二次父亲时,口气声音几乎和过去没什麽两样,除了声音中蕴含的强烈悲伤,活脱脱就是四百多年前的『罗西堤』。
喊声让全场冻结,二科、四科甚至黑色人型通通停下攻击或防御,转过头注视另一侧的发展,而其中最专注、最僵硬的当然是伊兰诺──他怎麽可能忘记老师的说话声调。
罗伽德也是,即使是他亲手将儿子交给伊兰诺发落,亲手写下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件,不过他并没有将爱子的记忆抹去,只是沉淀在心中永远不提,如同一个被忽略的伤口。
老夜血者手中大剑缓慢地垂落,凝视薛西莫尔的面容、身躯,将人看过数回後猛然提剑用力摇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我的罗西堤已经死了!他已经……」
「死过一次了。」
薛西莫尔将手伸到脑後,在紧绷与激动下差点解不开面具的绳结,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假面落地。
面具掉到石地上,除了轻响外还敲出两个人的抽气声,伊兰诺、罗伽德一远一近同时吸气,不过前者在惊愕过後就冷静下来,後者则是连退三步贴上墙壁混乱地道:「你……怎麽会……怎麽会这样,我的确看见你……」
「我被现在的父亲大人──黑龙皇大人──救了,明明不想再活下去,但是却变成唯一能适应龙血的夜血者,变成强大的夜血者活到现在。」
薛西莫尔带著苦笑述说,一手撑地一手揪住胸口,遥望父亲的脸请求:「我不想杀死您,不要让我杀死您,拜托……」
「那就别挡我。」
薛西莫尔摇头痛苦地道:「我不能,不能让您杀死伊兰诺,不能让您将大家拉进空间缝隙。」
「……」
「求求您……求求您住手!」
薛西莫尔大声哭喊,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哭出来,也无暇去擦拭满脸泪光,一心祈祷、乞求、希望父亲能把手从剑上放开。
罗伽德没有放下剑,可是他收起敌意和怒气望著儿子,提剑一步一步走到薛西莫尔面前,低下头悠悠地道:「我把你母亲和家里的人吸乾了。」
薛西莫尔停下哭泣,突然无法理解父亲的话语。
「为了成为领主级夜血者向伊兰诺复仇,我把大家杀了。当然,我没有强迫他们,都是自愿的。」
在罗伽德说话时,黑色人型一个一个冒出来包围他、薛西莫尔和强纳森,细看後不难发现这些人型高矮胖瘦都不一样,与法莫叫出来的果冻人型有不小的差别。
薛西莫尔很快就理解这代表什麽,脸色瞬间转为死灰,看向父亲的眼里除了哀伤还有难以置信。
「大家都在这里,为了你大哥、二哥和四弟,为了保护我们世代守护的努比亚的狮鹫主付出生命,变成我的使魔和力量。」
罗伽德环顾黑色人型一圈,把视线放回薛西莫尔身上沉静地道:「所以我已经无路可退,为了家人、对我有恩的狮鹫主大人,我无路可退了。」
「怎麽会……」
「是啊,怎麽会?当我举荐你当伊兰诺殿下的教养者时,完全没想到会引发这麽多灾难,你咬了殿下,殿下自此心性大变害死至亲和你的兄弟,蒙蔽狮鹫主……啊。」
罗伽德止住话语,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造成异变的人是薛西莫尔,而作主将儿子送进伊兰诺身边的是罗伽德,就算两人没有实际造成之後的死伤,但引起一切的无疑是他们。
「是我……是我们。」
罗伽德喃喃自语,泪水滑过被岁月和丧子之痛折磨的老脸,一手扯开衣襟露出心脏的位置,一手高举大剑大喊:「赎罪吧吾儿!和我一起偿还一切!」
薛西莫尔愣了半秒,了解父亲所想透的事,站起来抛开斗蓬举起左手,做好被杀和杀人的准备。
「和我一起在地狱忏悔吧!」
罗伽德的呐喊震彻云霄,大剑夹带剑风扫向薛西莫尔的身躯,而他自己的胸膛也同一刻被儿子刺穿,心脏被硬生生扯出,被人类的血液喷得湿润腥甜。
没错,喷出的不是夜血者的血,是强纳森的血。
薛西莫尔眨眨眼,不能理解自己看见的画面──强纳森挡在他和父亲之间,从右肩到腹部完全被切开,内脏、血液和碎骨黏在他身上。
「谁……准你动我的……」
强纳森没能将话讲完,他前仰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手脚抽动几下,距离断气只剩半步远。
薛西莫尔抓著父亲的心脏,机械性的进行吸血和吞噬的动作,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远离,只有眼前的血味、刺眼的鲜红和微弱的心跳是清晰的。
要死了。
他的挚血要死了。
他又要失去珍贵的挚血了。
「不要──」
薛西莫尔丢开乾枯的心脏跪到强纳森身旁,以手做刀切开自己的胸膛和肚子,将血液尽数浇在人类身上,以最蛮横的方式进行制造血子的仪式。
他听见强纳森的心跳声一下子增强,心中一下子被希望占满,更加卖力的扯断自己的血管,下一秒却发现心跳速度骤降。
薛西莫尔急著找问题,血不够吗?动作太慢吗?还是浇到的部位不够多?他慌乱的揪头发咬嘴唇,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正确答案突然自己闯入脑中。
他的血有毒。
薛西莫尔双手落地,不敢相信自己忘记这麽重要的事,他的血中有毒,他的血本来就比一般夜血者危险──看玛丽亚和雷格斯就知道,此刻又累积了两名剧毒夜血者的毒素,普通人类哪可能受得了?
「啊、啊……啊呃……」
薛西莫尔颤抖的抚摸强纳森的肩膀,想将上面的毒血拨开,然而那是不可能达成的愿望,血早就渗入人类体内了。
他等於亲手杀死强纳森,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