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小厮也艰难 by 悠冥炫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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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无奇的相貌,人海中极易被忽略的外表。
中庸姿色。内心快速下了结论,女人微眯着晶亮的黑眸,自眼镜后冷冷地打量着撑伞的少年。
惟有那双抑不住好奇惊讶的眼睛,似曾相识般地闪耀着独特的光华。到底哪里见过呢……她细细地在脑海中搜索着。
虽然模样狼狈万分,然那显现于眼前的倾国之色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眼见女子猎豹般锐利眼神与凌厉凶狠的气势,又察觉到她的迷惑,少年尴尬地一笑,一手将伞伸向前了些,一手搂过一个娇小的身体,保护似地拥在了身前,不让之受大雨的侵袭。
女人的目光淡然地下移,不觉有趣地冷笑。大约十岁的双髻小女孩,白瓷般晶莹柔嫩的肌肤,精致艳丽的容颜,想必不出五年,必是国色天香的料!
只是啊……那美丽的眼眸却如人偶一般,没有丝毫的生命波动。
这是什么诡谲的组合啊?她斜唇,却忽然抬头眼神认真地直视着目光惊异的少年:“就是你了。”
“啊?”
女人上前一步,浸润着水滴的冰冷手指爬上他僵硬的脸颊,猛地收紧拉近!
“你,叫什么名字。”命令的口吻,惯于发号施令的气度。
少年在泥泞中一个踉跄,已经被打湿大半的身体整个暴露在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中。
“我?我叫怀采薇。”虽然诧愕,然而他似乎相当迫不及待地报上自己的名姓,看来很乐意让别人知道他这个名字。
女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青山形聚的檀眉微皱:“你,是怀舒瑜的儿子?”
少年也是一愣,随即欣喜而激动地自眼底闪出崇敬的光芒:“您、您就是北辰贤者尹悠梅小姐!?”
尹悠梅眼底滑过一丝厌恶,抓着他下巴的手指进一步收拢,寒声道:“不知者无罪,但如果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个称呼,小心你的小命。”
大型食肉动物般的残忍凶狠,让人丝毫不怀疑摇头的后果是被撕成碎片,然而那透着优雅的强势,又是那样惑人心神。
怀采薇表情有些抽搐地连连点头。
“这小子就是屈涟?”她放开了手,凌厉的视线落在了紧偎在他身旁,神色如死水般的小人身上。
“对,他就是我家小涟!”他说得很骄傲,也很自豪。尔后他干脆地将伞交到那双小手上,和她一同在雷电轰鸣中承受着暴雨的冲击。
尹悠梅沉静地观察着这个行事利落的少年,豆蔻五指将胸前的黑发向后用力一拨,荡起一泓美丽而危险的笑容,看得人直忘了今夕何夕。
“小鬼,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奴隶?”那弧度完美的唇如此宣言道。
“为、为什么?”饶是从母亲那里听闻过此人的行事作风独特诡异,怀采薇依旧是满脸疑惑——有人会一见面这么说话的吗?
她轻展着柔美的笑靥,仿佛已将胜利的酒盏高举,绝美诱人的嗓音轻柔地吐字:“让我见识一下,你对未知的渴求有多深……”
他的表情陡然凝结。
修长白皙的手指看似挑逗地抚过他温暖的脖颈,却暗藏着说不出的冷漠与高傲。
“做我的奴隶,我会将我所知的全数教导予你……”
怀采薇一双眼只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明亮的眸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这一点,与尹悠梅记忆中有过一面之缘,却颇得神交的故人一模一样。
他咧嘴笑开,在雷电交加中笑得灿烂而自信:“答案只有一个,对吧?”
“既然如此,现在就跟我走,去找间客栈冲个澡,再去买几件衣服来。”马上就开始进入角色了,而另一个似乎也乐在其中。
“是!主人!您尽管吩咐!”
“叫我‘教授’!给我记清楚了!”
“‘教授’……吗?是,我明白了,教授。”
尹悠梅冷笑着看了一眼默然的小涟,哼声道:“便宜你了小鬼,买一送一啊……不过老娘我没兴趣雇佣童工,还有你对那小子的宝贝程度我早就一清二楚,所以!哼哼!给我用心干活!”
“哦!万岁!多谢教授!多谢您啊!嘿嘿,那么,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啊?”少年乐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发问。
看着他这副模样,一直扳着脸的尹悠梅心情也不禁有所好转:“苍辉山,那里有朋友暂借给我的一套房产。”
“……”苍辉山?那上面……有住宅?
带着满心的疑问,一行三人开始了混乱的宿命之旅。
…………
层云依旧深笼苍穹,风雨照例惨怛相鸣。
岭色千重万重雨。
※※※※※※
当个小厮也艰难————悠冥炫天'中'
不断攀升的体热由内而外地焚烧着我的身体、意识。头痛欲裂地辗转呻吟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那灼人的热量。
我又想起了从前的事,那个悠闲的午后,还有她……
“采采,你打算何时下山?”她舒展着纤柔的肢体,惬意地躺在柔软的藤椅上,那椅子做工精细,原为某国帝王的御用品。
我手上的揉捏动作未停,却奇怪她会在这个时候发问。往昔她都是舒服得躺着小寐片刻,自在地享受着被人服侍的感觉。
“十二月初五,那一日我便动身。”山下的气候不比山上,大陆上诸多地域都积雪覆盖着,而苍辉山的白鹿青崖,却始终是一派春光融融的美好景致。
“初五啊……还有一周。”她眯着眼,将素来锐利的目光收起,声音慵懒而甜腻,“采采啊,给我记住,猪圈里先拉出去宰的都是高声乱叫的,下山以后给我注意你的言行,能敛则不露,识玉知音的家伙自会辨出和氏、焦尾,用不着你像白痴一样在那里叫唤……知道吗?没了价值的玩意儿绝对是早早地就会被废弃掉哦~~”
她绽开如花似玉的绝美笑颜,乌黑的眸中却闪着残忍的光芒:“三国祢衡的事你应该记得深刻吧?那小子本事多高?太招摇的后果只有被咔嚓的份哦……如果你忘了……很简单——给我抄个三百遍《三国志·祢衡传》再准走!!”
我如捣蒜地狂点着头,全心全意地投入按摩师的角色。
“我说的吧,锥子哪怕到了深袋中也会露出尖角……呵!这可是个乱世啊……你又是个没势力没脸蛋没金钱的小鬼,绝~~对~~会被人家欺负的惨!你以为你是湘天黎那小美人?他可是来头大得很呢!”
我苦涩地一挑唇:“放心啦教授,采薇绝对会谨遵教导!再说我演戏的水平本来就很好,在你的调教下就更是上了N个层次。不用担心,绝对没问题!”
“我他XX的!@#%#^&&*&~~~你这混帐小子少在那里自做多情了!老娘就是老年痴呆了也绝对不会担心你这臭小子!”
“唔唔唔!教授快住手啊!脖子!脖子!头快掉下来了啦!痛痛痛痛~~~”
“还不快给我用力敲腿!力气小得你几天没吃过饭啊!用力!你还是不是男人!不是的话我就XX再OO你!”
心想着“人果然不可貌相”,我再度无奈地屈服于淫威之下,然而一想到就要远离这样的日子,又不禁觉得有些落寞……
韬光养晦,藏锋守拙。
那一天,她教给了我这八个极其重要的字,为了活得更长久。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我喘息着从梦境中浑噩着醒来,模糊的视线好不容易对准了焦距,仔细辨别,却见昏暗狭小、黄土堆砌的柴房,冷风直从缝隙往里钻,以我现在的状况倒也舒服,就是身下的木柴干草混在一起磕得人骨头实在发疼——真是……比我在客栈的那间住房条件还差……
不过……这里……就是邺城吧……邺城,轩辕怀瑛的大本营。
本能地察觉到身边有人,我撑起头重脚轻的身体,这才意外发现一只手被铁琐定在半墙,脚上牵动镣铐,叮当作响。
实在是考虑周到啊……不过我这么一个高烧的病人,还让你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我艰难地努力撑大眼,用仅剩的一只手拉开被换上的干衣服,泛着潮红的胸口上,五色茉莉熠熠生辉。
呵呵……真不枉费我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个时辰……
身旁默立良久的人终于冷冷开口,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魄力:“轩辕怀瑾,我一直认为你胆子很大,但没想到你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我气息不稳地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容,打探了一番周围的气息——很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很久不见了,看来你混得不错。”
白水的眼底滑过明显的厌恶,态度冷静、口吻森寒:“故意揣着那个封筒让士兵在河边发现晕倒的你,计划得很不错啊。”
我耸了耸肩:“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晕过去啊……不过在我没意识的时候事情还进展得那么顺利,还要多亏你接应啊……清攸表·兄。”
这一次,他的眼中强烈地显现出嗜杀的气息,嘴上尖锐地嘲讽:“我并没有与你合作的意愿,还有,谁是你表兄?况且你我还没有亲密到以字相称的地步吧?”
“啊?这个啊!”我抬着摇晃的视线与他对视,“你好歹也是我母亲的娘的父亲的父亲的堂兄弟的儿子的女儿的女儿的儿子,论辈分我理应称你一声表哥,你说是吧?”
昏暗的柴房中气息鬼魅之极。空气凝滞了半晌,终于从白水那抿紧的嘴里传来磨牙的噪响:“想当年,涘珞国名门将相之族舒家的掌上明珠与穷困书生私奔的事可是闹得举国皆知、颜面尽失!汝乃名门之嫡后,白某名分疏远,高攀不起。”
我用力地咳嗽着,想要压制喉间的瘙痒,苦着脸笑道:“我外公的浪漫罗曼史,麻烦你不要这么咬牙切齿地陈述行么?”
“听说,”白水抱臂而立,似乎很满意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舒家的家主现在可是派了不少人手暗地里满大陆地找你呢……呵,不回你的故国去挥霍享乐,跑到这种地方来……你果然很想找死么?”
我淡然一笑:“我可没兴趣去奉陪那老头子的恋妹情结。外婆活着的时候他死缠着外婆,外婆去世后他又纠缠我娘,现在……终于轮到我了?哈哈……老年人的执着可真让人受不了啊……呼!不是自己搞来的钱挥霍起来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啊……不论是涘珞还是沂茉,我可一个都没有当作‘故国’过,这点麻烦表兄你记住。”
白水挑起一侧浓眉:“我是否现在就该去通报消息,以便彻底扫除你这个障碍?”
“表兄你又说笑了。”我左右摆着软绵绵的手,“你是宁愿错过杀了我的机会也不愿意和那个家发生丁点联系的,这点,我可是相当清楚哦!”
他沉着脸,眼里的杀意更浓:“我让你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你听不懂么!”
唔……好像踩到痛脚了……高烧折磨得我神志模糊,但现在我必须坚持住!
我咬牙,努力睁开眼无奈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这么称呼你吗?隶属于涘珞国谍报组织,‘虹草’之一的——‘紫棠’?”
白水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惊恐地投向我,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你、你为何……”
“这个是‘阿蔺’亲口告诉我的哦。”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声道:“虽然我对三年前登基的新国主并无好感,但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地直呼陛下名讳!”
我委屈地举手投降:“好歹也是一起经常共事的同伴啊,叫亲热一点他也没反对啊……”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住在白鹿青崖的三年里,每到夏至那日公仪蔺便会出现门前,然后进屋和教授一起喝茶,两人一言不发地喝一上午,最后连午饭也不吃就走了。
真服了那两个神经超强韧的家伙,我在屋子外光是看就郁闷得可以了……
然而那天芥子庐因教授吃火锅不慎而烧个精光后,她一封飞书下山,阿蔺几天后就带着工具上山二话不说地帮忙修建新居芥子庐·改……当然,我也有出力啦,就那女人最轻松,坐在抚湫亭里自在地差遣我家小涟……
白水沉思片刻,揣测道:“我听传闻,自从陛下登基后每年夏至时节都要称病不朝近一个月,难道……原因就是?”
我无力地点点头:快马加鞭地来回赶一个月的路,却只为了短短一个沉闷之极的上午,真比牛郎老兄还累啊……
“不用担心啦,虽然很乱来,不过每次‘青萝’都在他左右。公仪陛下可是亲口告诉我‘虹草里的紫棠和你渊源颇深,你要用就尽管用’……白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记恨的事情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可是一抽一抽的阴险得恐怖诶……”
他眯着眼冷笑:“看来,我要认真考虑新帝是否值得我继续效忠了。”
我干笑几声,认真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你宁可违背招回的命令也要留在这里,想必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就这一次,请你放下一些东西,帮我一回,等事成之后,要杀要剐……当然,还要看你的本事。”
注视着白水毫无变化的冷漠表情,我暗自咬了咬牙,垂着脑袋说出了禁句:“就算……看在我娘的份上。”
他压抑已久的愤怒一瞬间全数爆发!
“住口!不许提她!”他双手握拳不住地颠动,冲过来一把拽着我的衣服提了起来!“我是为了抹消她所有的污点才坚持在这里!可是你!轩·辕·怀·瑾!你这个她最大的耻辱!人生最大的污点!我总有一天要亲手解决你!!”
窄小的柴房里只听见他急剧的粗喘,我望着他愤怒的眼,好半会儿才回神:“在执着方面而言,我们果然是兄弟啊。”
他将我向墙上猛地一扔,凶狠的眼神像要撕碎我一样:“这种屁话你对轩辕怀瑛说去!反正他很快就会过来。哼,你有多少本事,就现给我看看吧!”
我捂着发疼的喉咙,闭着眼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
时间……差不多了……而且……那股气息近了……
抬起头,我调整了一下声音,冷冷嘲讽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哈哈!真是愚蠢啊,生同时又如何,生同时……你能肯定你们还能邂逅么?”
白水猛地扑过来,红着眼下死力掐着我的脖子!我抓着他如铁的双臂挣扎不得,氧气迅速流失,急速接近濒死的境地!
他如野兽一般疯狂的眼里倒映着我痛苦扭曲的脸,就在我以为我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个声音带着笑意悠闲地传入我俩的耳中。
“白水,我已经告诉你好几次了,他不过是个玩具而已,你啊,别老这么正经啊。”
施加在脖子上的禁锢立即消失,白水声音勉强保持着冷静:“殿下,颜大人也来了。”
我大张着嘴像离岸的鱼一样呼吸着,眼前一片漆黑。头发被毫不怜惜地拉了起来,我吃痛地抬高头,冰冷的手指立即撕一样地扯开我的衣襟!
“呵!这次是真货啊。”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轩辕怀瑛那阴鸷的眼神好似要撕开我的皮肉直到灵魂深处。
我瑟缩了一下,张皇失措地愣在一旁。
“啊,这就是传闻中的轩辕怀瑾?哈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油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将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微微发福的丰满体态,油腻光滑的脸,一双浑圆的眼珠子不时得转上一圈,一副精明奸商相。
哟!看来是正得宠的家伙啊,敢这么嚣张还真是不得了。对了,刚才白水叫他……那么这个人就是原本驻守邺城的颜风了。
哼哼,收容了逃亡流离的轩辕怀瑛,果然有嚣张的本钱。
轩辕怀瑛扯着我的头发玩弄着,像哄孩子一样地命令道:“来,十六,告诉皇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嗯?”
我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却又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