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雨飞花 by玉隐+追忆篇[碎梦琴伤]+篇外篇[最爱艳阳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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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连伤痛都感觉不到的时候,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踏入鬼门关了。”聂小文突然想起了义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了,当初还答应过义父一定会活着回去见他的,自己的命是属于他的。但是心呢?如果自己有心,有情,会留给谁呢?武刀好像说过要来拿的……
冥冥中聂小文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是小寒吗?”他下意识地问。
“是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
聂小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提了一口真气道:“机关的开口在外面。这是《奇门机巧》第十三个机关的异体。”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密室的门打开了。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一个动人的身影投了下来,是小寒,聂小寒。
聂小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寒感觉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原来他笑起来也很美,衬着他那苍白的脸,就像冰雪中绽开的一朵玫瑰。
三
还是山坳中的那处小宅院,只是换了一个房间。
床上,聂小文悠悠转醒。小寒正关切地看着他。小寒长得并不美丽,没有晚秋的楚楚动人,没有风摇柳的妩媚多情,更没有谢焰的狂野妖娆。她有的只是清秀与平淡。如春天里的一缕阳光,不温不火;如深山里的一池碧水,不起波澜。
“小寒,很高兴又见到了你。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爱穿男装,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啊。”很久没有这样近地看着小寒了,每次只是在约定的日子匆匆的一面而过,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
“小文,你昏迷了两天,刚醒过来,不要说那么多话。”小寒看着聂小文俊美而苍白的脸,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他身上那么多的伤,眼中那么浓的愁,却仍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吧,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吧。就算从小与他生活在一起,就算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早应该麻木了,不会再心疼,却为什么每见到他一次,心中的痛就又深了一分呢?
“两天了,那么只剩下一天了。”聂小文喃喃道,“晚秋呢?她还好吧?”
“她身子太弱,还没有醒过来。”
“义父那里有什么吩咐吗?”
“他知道你辛苦,让你多注意身子。”小寒答道,“另外,他说让你小心景夫人,那个女人似乎对你起了疑心。”
“请你转告义父,孩儿会小心行事的。”聂小文顿了一下,“小寒,说让我注意身体的人是你吧。义父是从不会对我说这种话的。”
小寒并不否认。义父只是让小文做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好像从不关心小文的感受,也从不对他嘘寒问暖,小文也好像从不奢望得到这些关怀似的。
“我明天必须回到杨睿身边。晚秋就先拜托你照顾,等她身体好一些的时候,把她送到大哥那里去吧。对了,百里雪燃还在洛阳,有机会去看看他吧。”
小寒知道小文决定下来的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劝阻也没有用,“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身体支持得住吗?”
“没关系的。”聂小文微笑,虽然每一次呼吸都会给他带来剧痛,但命都不是自己的,还在乎身子干嘛?
确定四野无人,聂小文施展轻功向着与杨睿约定的地点奔去。
天地灰白,寒风刺骨。
猛地,一片刺目的猩红映入聂小文的眼帘。
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八九个黑衣人。
然后他看见了风摇柳。
她秀发散乱,面色潮红,月牙戟已经丢到了一旁,双手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要释放身上的热量。
聂小文知道她中了合欢散。凡中此毒者,无论男女都会欲火焚身,如果五个时辰内不与人交欢,必死无疑。这种药就是景夫人当年在聂小文身上试出来的,聂小文当然了解它的厉害。他匆匆一瞥,发现黑衣人都是男子,而且都是一招致命,可见风摇柳对付这伙人是绰绰有余的。她应该知道此毒的性情,可为什么还要把来人全都杀死?毕竟是女人把自己的贞节看得比命还重要。
“……小文……小文……”风摇柳呢嗫道,她的双瞳涣散,显然早已神智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
听见风摇柳喊自己的名字,聂小文忽然全明白了。原来她爱他爱得这么深,这么苦。当初答应帮他,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吧。是了,还欠她一个人情呢。聂小文想。
聂小文在附近找到一间废弃的茅屋,他把风摇柳抱到了那里。
风穿过破窗呜咽,雪从坍塌的屋顶上滑落,四壁空荡荡的,只有人在忘情地缠绵。
聂小文亲吻着风摇柳的唇,任胸前的伤口裂开,血流在她光滑细白的肌肤上。
“小文,是你吗?”风摇柳抚摸着他布满伤疤的身体,扭动着,让他进入得更深。恍惚间,她想,如果两个人的心也能像这样交融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好想就这样抱紧他,抱紧他,一辈子不放。
渐渐的,风摇柳的体温恢复了正常,昏昏地睡去。聂小文知道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她的毒就完全解了。他为她穿起衣服,好像是她的初夜,真的没有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路过,她会否就那样死去呢?站起来,头有些晕,于是又坐下,聂小文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失血与劳累。聂小文苦笑,看来要爽约了。
风摇柳醒了,看见身边的聂小文,于是笑了:“你还没有走?”
“解药呢?”聂小文平淡地问。
“什么解药?”风摇柳一愣,“我中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我问的是你唇上涂的七日断魂散的解药。”
风摇柳忽然想起来了。临走的时候,喝下了合欢散,景夫人笑着对她说:“你的胭脂淡了,拿我的补一下吧。”她接过胭脂,含入口中,真是很特别的味道。现在知道了,原来那就是七日断魂散的滋味。怪不得夫人会说:“如果没有把聂小文带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于是风摇柳笑了,笑得很妖艳,眼中却分明写满了伤心:“聂小文,真的很好笑,你居然也会中毒?”
聂小文看到了她眼中的伤心。“柳儿,你其实并不想找到我吧。”
“……”风摇柳的心一阵刺痛。当时答应夫人设这个局把聂小文带回来,这样就算她得不到他的心,也可以留住他的人。当她喝下合欢散后,却发现自己竟然那样爱他,爱到无法伤害他,爱到只愿见他幸福。在药效快发作的时候,她出奇不易地杀掉了夫人派给她的帮手,在雪地中静静地等死。原来心中有了最爱,连死也并不觉得可怕了。
聂小文大概是因为欠了她的人情才救她的吧,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她唇上涂了毒药的吧?那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并非无心,难道他也如此多情?
“是夫人让你把我带回去的吧?”
风摇柳不笑了,她的眼中噙满了泪花:“小文,没想到会害了你。”
“夫人真得很了解我啊。知道我明知是圈套,也会往里跳的。”聂小文轻叹,然后柔声说,“你不是也中了毒吗?我跟你回去,夫人或许会给你解毒的。”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聂小文却淡淡地笑了:“柳儿,夫人不会杀我的,否则她就不会用‘七日断魂散’。不过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将来我有什么意外,请你嫁给百里雪燃。”
风摇柳静静地看着聂小文,想靠向他的怀里,却不敢;心中很痛,痛得窒息,口上却只是说:“好的,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四
风雪已止,晴雪如玉。
太阳高高升起,白雪如蒸,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如雨水一般滴落下来,汇成一条小溪,卷起的水花,犹如一叶小舟,缓缓流去。雪水点点滴滴的影子掠过窗棂,酷似降雨。推窗观看,雪滴自蓝天而落,银光闪闪,宛若珍珠。
“晚秋,咱们启程去大哥那里吧。”小寒微笑着看着晚秋,“天晴了。”
晚秋看着男装的小寒,与小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相似气质,和她相处的几天,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欣喜。“小文呢?他什么时候回去大哥那里?”
小寒的笑淡了:“我们都听命于义父,我并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再见到他。”
晚秋略有所悟:“所以小文带着伤,还要按约定回到杨睿身边?”
“他是一个守信之人。”小寒悠悠地说,接着她问,“你知道小文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他右胸的剑伤是我刺的,为了解开缚住他的机关……”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他身上其它的伤,那么多伤疤,是怎么来的?”
晚秋闻言一惊:“他身上有很多伤疤?怪不得,怪不得他说已经习惯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我也是这次为他疗伤时才发现的。从前我们只是简短的会面,从不谈多余的事情。虽然他小时候活得也不快乐,但是他现在活得应该更不快乐吧。义父为什么一开始选择了他,而不是我?就因为我不是男子吗?”小寒像是说给晚秋听,又好似自言自语。
晚秋迷茫地看着小寒:“小寒,难道你现在不快乐吗?”
“晚秋,你不明白的。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小文经历的那种种苦,但是看着他受苦却无力与他分担,我心中反而更痛苦。如果我可以代替他完成这个任务,承受这诸多苦难,只愿他能开心一笑,这一生便也就无憾了。”
“小寒,你也很喜欢小文吧?”晚秋突然问。
小寒摇摇头:“我可以喜欢任何人,甚至可以嫁给任何人,只要义父认为这样做有意义,但是我不能爱上小文。这是我要遵守的约定。所以我虽然和小文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要姓同样的姓,我也只能把他当成亲弟弟那样去喜欢。”
“原来是这样。”晚秋静静地看着小寒,她的脸上再无情绪波动,真是很奇怪的人,“能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吗?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们。”
“好吧,在路上,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小寒与晚秋共乘一骥,小寒让晚秋坐在身前,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驾马。挥鞭策马,踏雪而行,远远地看去,像是一对情侣。
“我们的义父有三个孩子,大哥是义父亲生的,我和小文都是从小被义父收养的。”小寒真得对晚秋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哥从小被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中,那户人家姓花,所以大哥叫花非花。义父每年去看他两三次,大多数时间放在教导我和小文身上。我和小文一开始就知道将来要完成的任务,所以为了完成那个任务做准备几乎成为我们生活的全部。义父教我除了刀剑以外的各种兵器拳谱,还有奇门遁甲追踪之术;小文学的则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奇门机巧。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大概早已金榜题名。那时候我们分开学习,我在庭院中练习各种武术时,总可以听到小文在练琴,每天都是几个时辰。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他喜欢,是因为这是完成任务的必须,就好像我从早到晚练习各门各派的武功一样。
那时候我很少与小文说话,说话也是讨论机簧之术。他总是文质彬彬的叫我小寒姐姐,做事情很认真,态度温和谦逊,从不生气,也很少笑,像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娃娃。那时候我们只知道还有一个叫花非花的大哥,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的中秋节,那年小文十三岁。义父把大哥接了回来,大哥那年十六岁。那是我们全家人在一起的第一个中秋,也是最后一个中秋。之后小文就被送去了天帝宫。我们第一次见大哥,因为他是义父唯一的儿子,所以我们对他都很尊敬。他却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好像是因为我们把义父从他身边夺走了。义父也事先对我们说过,他虽然疼爱亲子,但这些年一直殊于照顾,那孩子或多或少会闹情绪,让我们多忍让一些。我们也是明事理的,晓得义父的一番苦心,再说义父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这么多年费尽心血培育我们成才,就算是让我们用性命相报也决无怨言。于是尽管大哥故意刁难,我们都一再忍让。可是有一件事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
有一天大哥抢了我的金钗,插到了后山一处险峻山崖的石缝中。他故意叫我和小文去看。那根钗并不贵重,却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山崖虽陡,凭我那时的功夫取下金钗并非难事。大哥却与我们打赌,说如果我们不用武功把钗取下来,他以后就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否则这根钗就归他所有。我并不相信他会守约,但是金钗却是怎么也不能给他的,正在寻思对策之际,小文却取出了自制的机关飞蝗。飞蝗一出,金钗落地。大哥看着小文手中的机关飞蝗,怨恨地说父亲为何只教外人。忽然他又笑了,我猜他是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法子。果然,他让小文把那个机关飞蝗送给他。那个飞蝗是小文花了数日时间亲手制成的,平时爱惜的不得了,我问他要他都舍不得给。但是小文只是犹豫了一下,却仍是把飞蝗递到了大哥的手中。他说,只要是大哥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忍痛割爱。谁知大哥接过飞蝗,却一掌把它打碎。当时我气得真想上去教训他,却被小文拦下。小文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已经送给大哥,就是大哥的东西,随他怎样处置。我知道小文心里一定很难过,但是他的脸上仍可以见到笑容。
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哥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把全部心血花在教育我和小文身上。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艰巨的任务会让小文去承担。也只有小文这样的性格,或者说把小文培养成这样的性格,才可能完成那个任务。义父不选择亲生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当初他为什么选中小文而不是我?”
晚秋若有所思:“我想他是舍不得你们,但这件事必须完成,你们三个中势必有一个要做出牺牲。我想他不选你是因为他疼你,不想让一个女孩子受苦。”
“如果我也是男孩子,他会否选我?”小寒轻轻地笑着,“所以后来我都不穿女装了,我要证明给义父看,男孩子可以做的事,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但是你毕竟不是小文,他能做的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可以做得到的。”晚秋幽幽地说。
五
聂小文与风摇柳日夜兼程赶到景夫人的别院。
这处别院在开封附近,规模不大,却很考究,也很僻静。
“小文见过夫人。”聂小文恭敬地向正堂之上的美妇人施礼。
景夫人冷冷一笑:“聂先生最近可风光得很,架子也越来越大,要不是动点手腕,恐怕是请不到我这里来的。”
“夫人说笑了,在夫人和少主面前小文不过是下人而已。”
景夫人看了一眼风摇柳,发现她正关切地看着聂小文,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柳儿,今天是第几天了?”
“回夫人,是第七天了。”风摇柳恭敬地说,“请夫人赐我们解药。”
“好吧。我本来就不想要你们的命。”景夫人边说边拿出两粒丹药,“这是解药,先吃了,我再慢慢问你们话。”
聂小文和风摇柳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吞下丹药。于是双双倒地。
晨,日起竿高,冬晖初照。
可惜聂小文和风摇柳看不到。
昏暗的石室中,风摇柳被剧痛从梦中扯回现实。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开始的时候,只是手脚酥麻,渐渐的周身阵痛,牵动内脏,一波一波的袭来,痛入骨髓。她现在宁愿自己没有醒来。痛,痛得无法思考,神智却偏偏越来越清醒。清醒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