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屠龙 作者:曹若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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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数丈之后,地道便分开,再往前行,岔路更多,似如星罗棋布,四通八达,真不知该走那一条才好。
见王石娘从前面折转,徐不凡道:
“石娘,前面的情形怎么样?”
王石娘道:
“守卫并不多,可能于坚自信可以在上面就把我们除掉,所以在下面未作安排,奴才已把他们制住了。”
“可知于老贼的去处?”
“前面岔道太多,我不敢走远,还没有找到尽头。”
俄而,高天木也回来了,提出相同的报告,于坚去向不明。
这下可把徐不凡难住了,分头去找吧,怕迷途失散,单寻一条吧,又怕误时误事,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万一大同府的兵勇涌进地道里来,足可以将地道塞满,果不幸而言中,想要再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徐不凡稍作迟疑,决定采用最笨的办法,由他本人守在原地不动,四人分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去搜寻,寻得目标后立即回报,再作计较。
四人刚去,耳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笨虽笨,倒不失为是个好办法,只是通道多如牛毛,不一定能找对门。”
话说一半时,从另一条岔道里,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女郎来,是钟雪娥。
钟雪娥实在太神秘了,徐不凡做梦也想不到,会在府衙的地道里遇上她,敌乎?友乎?高深莫测,一片迷离。
由于在徐不凡的心里,婿终无法肯定她是敌是友,所以在态度上也只好以非敌非友处之,淡然一笑,道:
“幸会!幸会!”
钟雪娥却甚是热乎,道:
“的确是幸会,我原先的判断,你多半逃不过于坚的毒手,所以劝你打消原议,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徐不凡笑道:
“哪里,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谢姑娘的善意。”
“你没有听我的话,不必谢我,而且,你现在麻烦也不小。”
“现在有什么麻烦?”
“如果被于坚或贺知府晓得你们在地道里,下令堵死所有的出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奉劝你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对不起,找不到于坚这个老贼,我绝不会离此一步。”
“这个地道,是根据河图八卦之学建造的,除非识途老马,一般人进出都很困难,何况找一两个人。”
“谢谢钟姑娘的关心,我徐不凡天生倔脾气,不达目的,绝不休止,四个人一趟找四条路,两趟八条路,三趟……”
钟雪娥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咯咯笑起来,道:
“这多麻烦,你既然如此坚决,我就成全你好了。”
“你是说,你知道于坚的去处?”
“当然,不知道拿什么卖给你。”
“你说吧,要多少?”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了,太多了也没意思,这一阵子,从你身上赚的银子已经足够我三年用,咱们换个方式吧。”
“换什么方式?”
“你这个人有时候心胸宽厚,慈悲为怀,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踩,俨若文人雅士,有时候又胆大包天,固执己见,敢闯干军万马,倔的像一头大蛮牛,我最欣赏你这种有个性的男人。”
“钟姑娘,我们在谈生意,别把话题扯远。”
“我们是在谈生意,我要你嫁给我。”
徐不凡吃了一惊,道:
“你说什么?嫁给你?”
钟雪娥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不错,嫁给我!”
“你在说笑话,自古只有女嫁男,没有男嫁女的。”
“这是条件,也是生意,自然是你嫁给我。”
“我是一个残废,你应该嫁一个四肢齐全的人。”
“我是个丑八怪,”钟雪娥指着自己的绿色面纱。
“咱们谁也不吃亏。”
徐不凡凝视着的面纱,只看到一个美丽的轮廓,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可惜我已名花有主。”
一句‘名花有主’,又惹得钟雪娥笑起来,道:
“你是说常小琬?”
“你知道小琬?”
“你的未婚妻,可惜已经死了,不然我又何必抢人家的丈夫。”
“抱歉,就算小琬死了,我也不作任何承诺,因为我觉得这事太荒唐,而且更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勒索。”
“没有关系,你不必急着答复,来日方长,反正我现在还不打算讨丈夫。”
这种男女婚嫁之事,在钟雪娥口中说来,自自然然,从从容容,一点也没有娇羞忸怩之态,徐不凡心中直犯嘀咕,暗想:
“这丫头处处与众不同,我可要小心提防着点。”
掏出一锭银子掷给她,道:
“好朋友勤算帐,走一步路,办一件事,现在总该可以说出于坚的去处了吧?”
钟雪娥也不客气,收起银子,指着地道拐角处的墙壁说:
“看到没有,一左二右,这上面有各种不同的符号,你的目标是四号,当左则左,当右则右,便可找到姓于的。”
“谢了,王石娘他们到时,请替我招呼一声,徐某先走一步。”
足底抹油,掉头就走,照着钟雪娥的指点,当左左,当右右,不一时已至尽头,顺路爬上一道石阶。
石阶呈螺旋形,到达顶部时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碉楼,于坚与贺绍庭正趴在窗口上,注视着外面。贺绍庭气喘咻咻的还在擦着汗,似乎才上来不久,道:
“于兄,外面乱哄哄的,好像还没有逮住徐不凡。”
于坚信心十足的道:
“知府大人请放心,四门紧闭,十面埋伏,徐不凡就算有十条命也飞不了,咱们等着好消息吧。”
徐不凡的短刀已贴在右肘上,接口说道:
“很不幸,我给你带来坏消息。”
于坚猛回头,面无人色道: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徐不凡杀气腾腾的道:
“阎王要你今夜死,不得留命到天明,于坚,你认命吧!”
似苍鹰攫兔,似饿狼扑羊,贺绍庭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于坚的佩剑才拔出一半,连哼一声都来不及,人头已钩在徐不凡的铁耙上。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贺绍庭全身索索而抖,恶狠狠的道:
“徐不凡,你们徐家世代忠良,想不到会生出你这个杀人魔王来,本府虽一介书生,自知非尔之敌,也绝不引颈就戮,我跟你拼了。”
他自觉必死,所以根本未将生死放在心上,不顾一切的扑出去,谁料,徐不凡不闪不避不还手,劈!劈!在他脸上清清脆脆的打了两个耳光子。
这一来,反倒使贺知府糊涂了,傻愣愣地道:
“徐不凡,你怎么不动手?”
徐不凡放下人头,洒上药水,收起短刀,心平气和的道:
“晚生与贺知府无冤无仇,怎么敢对大人无礼,置朝庭的王法于不顾。”
贺绍庭见徐不凡前后判若二人,更加费解,道:
“你既知朝庭王法,就不该恣意胡为,杀害于将军。”
“贺大人,晚生与他仇深似海,事实俱在,我不想再多作解释。”
“就算圣旨是假的,他错杀了徐总兵,也应该由王法来处置,不可私刑杀人。”
“我正是在执行王法。”
“什么?你在执行王法?你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我不想多费唇舌,再见。”
从于坚身上撕下一片衣襟,包好骷髅头,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贺绍庭堵住去路,正气凛然的道:
“徐不凡,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本府职责所在,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放你走。”
徐不凡面有难色,苦笑道:
“贺大人,请别误会,晚生不告诉你,纯粹是为大人着想。”
“本府不明白你的意思。”
“聪明容易糊涂难,不明白最好。”
“休花言巧语,本府要知道你凭什么代表王法?”
“贺大人一定要知道?”
“一定要知道。”
“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说话中,已令人将徐不凡紧紧包围了起来,徐不凡想要在不伤人的情况下离去,几乎不可能,闻言迟疑再三后,慨然叹道:
“好吧,大人既然如此坚决,晚生也不便再固执已见,看完之后,请不必言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贺大人忠心耿耿,天人共鉴,盼能早登极乐。”
取出一个东西来,展现在贺绍庭面前,贺知府看完之后,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一头撞上石柱,当场脑浆四溢而亡。
徐不凡忍不住掉下两滴英雄泪,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石娘、高天木与二老都到了,忙将东西收起,转身就走。
地叟毛奇见现场倒下两个人,道:
“公子,贺知府为官清正,口碑载道,怎么也死了!”
徐不凡兀自前行,头也不回的道:
“他是自杀的。”
贺绍庭为什么会自杀,四个人皆一团迷雾,但见他脸色不对,没有一个人敢追根究底。
碉楼半腰有一个小门,可通城墙上,城墙上兵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堡内,徐不凡主仆夺门而出,势如泻电,他们连拦截的念头都没有产生,就见影子已经消失了。
一行五人直奔南门外,原想去与八骏会合,在一座五道庙前,遇上神探刁钻、神偷孟元。天叟丁威道:
“嗬!两位也到大同来了,想必又有新发现。”
神探刁钻道:
“是有新发现,所以特来报与公子知。”
“徐不凡道:
“发现什么了?”
“最新消息,京城里有一位御史到大同来了。”
“是哪一位御史?来大同做什么?跟我们只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位敢言直谏,有铁血御史之称的余浩然,据说他此来大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徐总兵当年蒙冤遇害的案子,与我们当然大有关系。”
“余御史现在何处?”
“就住在南关的‘蓬莱居’。”
“先父当年遇害的那家客栈?”
“是的,听说昨天就到了。”
这事关系太大,徐不凡马上作了决定,命二老去与血轿会合,免得八骏耽心,请神探、神偷继续打探,自己则与王石娘、高天木同行,准备去会一会余御史。
神探刁钻道:
“公子请注意,余御史系乔装而来,可能是一位走方郎中,也可能是一位算命先生,千万不要认错人r。”。
“我知道了。”
徐不凡去势如风,最后一个字已听不大清楚。
XXX
蓬莱居,在南关算是最大的一家客栈,一排五间店面,还兼营饭庄的生意,客房全部在后进。
这时候正当晚膳时分,已经上了有七八成的座,徐不凡主仆入门后,便被小二领到角落上的一副座坐上。
点好了吃喝的东西,徐不凡目光如炬,四下扫视,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五十余岁的走方郎中,药箱搁在脚边,上面还插着一方布招,正在啧啧有声的品味大同有名的烧刀子。
右边,有一个身穿八卦衣,手摇串铃的老者,自称“铁口直断生死,能知过去未来”,不停的沿桌兜揽生意。
石娘娘小声说道:
“主人,我与天木过去跟他们搭讪搭讪,如何?”
徐不凡道:
“不要,咱们先观察一会儿,再作计较——你们快坐下来,干嘛老是站着。”
高天木道:
“有主人在,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我叫你们坐下来就坐下来,再这么别别扭扭的,干脆咱们各走各的好了。”
见徐不凡动了气了,石娘娘、高天木哪还敢再坚持,挨肩坐在主人的对面。
菜端上来了,徐不凡趁机问小二:
“住在贵店的客旅,都在此地用膳?”
小二道:
“嗯,后面不开伙,都在前面吃。”
“我可不可以请教,那位郎中与相士,是否住在贵店厂
店小二眼最尖,手最短,一见徐不凡要打听事情,哼哼哈哈的根本不搭碴儿,徐不凡塞给他三钱碎银子,马上满脸堆笑的道:
“是是,这两位都是本店的住客。”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大概是昨天吧。”
随着一阵蹦蹦鼓的声音,外面走进一个货郎来,放下挑子、手鼓,叫了几样菜食,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高天木眉头一蹙,道:
“这下可麻烦了,谁敢说这货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客人越来越多,此刻已达九成,徐不凡主仆正自吃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鸣如啸,众蹄杂沓,一下子冲进来十几条彪形大汉,一个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敢情是远道而来的。
徐不凡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暗吃一惊,十三名大汉,共穿三色衣裳,两名铜衣使者的中间,站着一位银靴、银裤、银衫、银帽、银披风的汉子,显然是银衣使者无疑。余皆一色黑衣,分站左右。
店家以为生意上门了,趋前迎迓道:
“诸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银衣使者双目炯炯有神,答非所问的道:
“住在你店里的客人,是否全在这儿?”
店家弯腰哈背的道:
“正当吃饭的时候,全在这儿,全在这儿。”
银衣使者一阵调度,派二人去后面搜查,三人守住通住外面的门,大声吆喝道:
“大家不必惊慌,继续用餐,问到你的时候必须据实回答,尚若假言搪塞,或企图潜逃,一概格杀!”
言毕,七八个人一字排开,开始逐席搜查盘问?
王石娘道:
“他们是否冲着主人来?”
徐不凡道:
“我怀疑与我们的目标相同:”
“这群家伙好跋扈,究竟是什么路子?”
“这是我们目前亟须知道的事。”
高天木抛了一个眼色过来,道:
“主人,朝左侧的楼—上唇,钟玉郎那小子也在座。”
不仅钟玉郎在座,当徐不凡仔细察看时,发现上官巧云就坐在他对面。
王石娘道:
“这小子跑来此地做什么?”
徐不凡道:
“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麻烦,要特别注意他一举一动。”
“干脆把他撵出去算了。”
“不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钟玉郎正在,注意楼下的银衣使者等人,上官巧云背向而坐,也没发现徐不凡。空气在紧张中透着几许沉闷,食客们的筷子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只听一名铜衣使者问那货郎道:
“老头儿,你叫什么?”
货郎有重听的毛病,铜衣使者再问一遍,他才听清楚,道:
“老汉姓金,大家都叫我老金。”
“哪里人?”
“潞安府。”
“他妈的,不对吧,你的口音不像是老西?”
“老汉小时候曾在北京当过三年学徒。”
“你来大同做什么?”
“做生意,卖胭脂花粉。”
“打开给我看。”
“是,是!”
老金打开货担子,果然是胭脂花粉。这货担子,一头是一个四尺高,一尺见方的橱柜,上面置一木匣,摆满针线、钮扣、脂粉等小东西,下面则是洋伞、帽子等。另一头叠着七层小方盒,铜衣使者嫌他笨手笨脚,索性翻过来,全部倒在地上,胰子、香水、袜子、手绢等散落满地,害得老金满地乱爬拣东西。
铜衣使者乱翻一通,似未发现可疑之物,粗声大气的吼叫道:
“看你干巴巴的,手脚又不灵光,快进棺材的人了,还出来做什么生意?”
老金低声下气的道:
“说出来不怕大爷您笑话,只因没儿没女,只好沿街叫卖。”
“你来大同多久了?”
“昨天才到。”
“准备到哪儿去?”
“塞外,那儿没有货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