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那月作者:冉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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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事,不消你来干涉。」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说什麽傻话呢。」商裔一派理所当然的口吻,莫尘听了是更不舒服了,望著他好半晌,才又开口。
「你从以前就是这副性子吗?没利用价值的棋子就随便扔到一旁。」
商裔坐在床畔,握著莫尘的手,温柔低语:「我本来是打算就这样放任他在你身边打转,不去管的。可是在发觉原来你竟对他如此用心之後,我,改变主意了。」
莫尘感觉到商裔说话的同时逐渐加重了力道,最後那手劲根本已经大到可以称为疼痛的程度了。
「我要彻底毁了紫文令。」商裔说:「在你身边,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莫尘不语,抽走自己的手,他拉开棉被,拒绝商裔的搀扶,独立走下床,来到了桌边。盯著那浓稠的汤药,他终於还是端起碗一口饮尽。
「我该解读你是为了什麽而决定吃药的呢?」
商裔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如是问。
「随便你吧。」
批上外衣,不想再待在这里,莫尘步出了房间。
** ** **
雀紫走进轩昂院,才忽然发觉整座宅院著实寂寥得惹人心凉。她皱著一张脸,踏入房间,又叹了一口气,才起步直达深处的床铺。果不其然,见到紫文宇像失了魂似地呆躺在上头。
「药送去了?」
要不是他还会开口说话,雀紫都要以为紫文宇是当真丢了魂了!
「宇殿下。」雀紫看他这样,终是有些於心不忍:「您这样不辞辛劳地煎药却又不亲自送达,然後便躺在床上过完一天,难道不嫌闷吗?要不雀紫陪您出去走走吧?」
紫文宇却这麽说:「我只是……想体会一下……」
「体会什麽?」雀紫很是不解。
「体会……莫尘在醉尘院的生活。」语落,他苦涩地笑了。
如果是魑魅的话,每天一定还悠閒自在地在鴌烟楼里尽情享乐游玩吧……而不是像这样给囚困在醉尘院,宛若断翅的鸟儿般,再无法於青空翱翔。
为何当初魑魅会愿意跟随自己呢?在知晓自己是紫文宇时,他一点都没吃惊,表示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宇……
到底是为什麽……?
「为什麽我还是这麽没用?」紫文宇不甘心地低吼:「还是没有能力保护他……」
雀紫见状,她先是去倒了杯茶递给紫文宇,接著扬起抹宽慰的笑容:「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关於莫非红尘之所以再度入宫的原因,我或许可以猜到一点喔。」
紫文宇有些惊讶於雀紫的这番发言。
「想听吗?」雀紫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紫文宇点点头,眸里透著期待,於是雀紫满意地笑道:「陪我去外头散步,我就告诉您。」
紫文宇考虑了阵,终是敌不过好奇心,只得依言起身下床,嘴上忍不住抱怨了句:「是所有紫文令身边的人都这麽狡诈,还是我有太多弱点?」
雀紫得意地回道:「答案是两者都有喔,宇殿下。我们出发吧!」
不满归不满,但紫文宇也不是不明白雀紫的一番苦心,於是只能暗自无奈一笑,旋即跟上了雀紫轻快的脚步。
轩昂院其实挺大,却很静。从前是因为紫文宇不得宠,服侍他的奴仆本来就不多,後来更因为他离宫多年,原本在轩昂院的下人都给遣散到其他地方去了。
於是偌大庭院里,而今只有紫文宇和雀紫两个人。但紫文宇却很享受这样久违的宁静,直到雀紫用著很是轻柔的语调娓娓道来:「我和我弟弟都是泠府的人,然而我们的娘亲是个不得宠也不愿去参与斗争的小妾,所以我们自然而然沦为了下人。」
「生活并不会过得不好,我反而觉得当个下人更自在些。直到有一天,我的弟弟被皇室的人所陷害,以代罪羔羊之身分,被活活凌迟而死。」
雀紫诉说的同时,脸上仍挂著浅浅的笑容。
「於是我明白,时候到了。就算日子过得再怎麽与世无争,我身上终究流有泠氏之血。所以,我费尽心机争取到入宫的机会,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遇见了令陛下。」
「当时令陛下还只是太子,但当他问我愿不愿意跟随他时,我几乎是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明明该是痛恨皇族的,但一见到令陛下身上带有的王者气息,我知道,如果是令陛下的话一定可以的。」
紫文宇原本是只想安静聆听,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岔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麽喜欢紫文令。」
──当然,是除了年幼时的自己。
雀紫闻言,也不自禁笑说:「是啊,一提到令陛下害得我都不小心把话扯远了呢。总之,我想说的是,一定是有什麽事让莫非红尘意识到该是时候了,不得不重拾莫尘的身分去面对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吧。」
必须面对的现实……难道……
「雀紫,你知道些什麽,是吗?」
紫文宇终於又拾回冷静,问向笑得鬼灵精怪的雀紫。
「啊啦,宇殿下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了呢。」
她答非所问的回了句。
「不能说吗?」他微微一笑:「是要我亲自去问的意思吧。」
雀紫见紫文宇总算是有精神了,她想了想,勾起神秘的一抹笑。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小提示,就当作是陪我散步兼当听众的谢礼。」
第五夜 是焰凤凰燃满原(三)
雀紫离去後,紫文宇不自觉又来到了醉尘院门口。他幽幽凝望那垂吊的金黄随风柔和地摆动,一时间,惝恍迷离,美景成画,让人移不开眼。
待风静止,紫文宇这才从那阵阵金波抽离,注意到庭院深处的那抹,净白唯美之身影。
恬静坐在地上,手轻抚的那片土壤,正是汶轩长眠之地。
为何只有在汶轩身上才能感受到所谓纯粹的喜欢呢?
虽然他内心尚存有许多疑问,但好像只要能这样看著那抹身影,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这样看著……
「!」
莫尘像是感觉到有人注视著自己,蓦然抬眼望向门口,视线不偏不倚正巧和紫文宇对上。
这些天来累积的经验,紫文宇以为莫尘会立即移开或收回目光,於是有些落寞地起了离开的打算,然而他发现莫尘那对璀璨如星的眼眸却直勾勾地正视著他。
鼓噪的心像在频频催促著,紫文宇就这样凭著一股不知打哪来的勇气,踏入了接连几日都没敢再步入的醉尘院。
一步一步,是忐忑不安的。
然而莫尘自始至终都注视著他。
看著他。
於是他又再度来到莫尘面前。
紫文宇不发一语地也跟著蹲下身子,和莫尘平视。
见来人似乎没打算开口,莫尘暗自轻笑,道:「我以为你来是有话想对我说。」
莫尘的一番问话更像是在鼓舞著自己,惹得紫文宇踌躇了好一阵,最後还是脱口问了:「当初在鴌烟楼,你早知道我是紫文宇,所以才跟我走的,是吗?」
莫尘的表情像早预料到紫文宇会这麽问,他浅浅一笑。
看到这样默认似的反应,紫文宇忍不住追问:「为什麽?」
「我以为你是都想通了才来找我的。」莫尘笑,伸手摸了摸紫文宇的头,语气里藏了丝若有似无的宠溺:「怎麽事到如今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紫文宇抓住莫尘的手,顺势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著。
「要我永远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无所谓,只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莫尘,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
紫文宇的字字句句恳切之至,莫尘却轻轻推开了他。
「你怎麽,还是不懂呢。」
决绝起身,就在紫文宇欲伸手拉住莫尘之际,雀紫远远传来的一句话顿时制止了两人的动作。
「不好了,听说鴌烟楼付之一炬了!」
只见雀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从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晓大事不妙。
「你在说什麽?」
紫文宇很是诧异:「鴌烟楼付之一炬了?」
雀紫边喘气边用力点头:「这是我刚刚听到的消息……」
紫文宇闻言,才想起步离开醉尘院,却被莫尘一把拉住。
「紫文令呢?」莫尘问向雀紫,语气可说是冷静至极。
「令陛下他……和一些人在御书房,应该是在讨论这件事吧。」雀紫聚实以报,还顺带补充了句:「华殿下好像也在里边的样子。」
紫文华吗……莫尘先是思索了阵,在看到紫文宇铁青的脸色,他不由得说道:「鲁莽只会让事情更糟糕而已。」
紫文宇於是敛去神色,垂首沉默。
「紫文令一定早在等你问话了,但眼下这时机,并不适宜。」莫尘淡淡解释道:「鴌烟楼虽然是家妓院,但它实际上并不只是一家妓院而已,懂了吗?」
紫文宇这下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第一次知道鴌烟楼的秘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莫尘替自己解释的耐心而受宠若惊。
「不过令陛下好像和鴌烟楼的主子有什麽关系耶?」雀紫突然抛出了这麽一句,将两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她身上。
「之前有一次上朝的时候,有人说想查办鴌烟楼,那时候令陛下还袒护了鴌烟楼呢!」雀紫如是说。
紫文令……袒护鴌烟楼吗?
莫尘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因为雀紫的一席话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 ** **
「北方凛州的鴌烟楼因为不明原因失火而烧得只剩一堆灰烬了。」
御书房里,除了龙椅上的紫文令,桌前还站了紫文华和一两位官员。
「里头的人呢?」紫文令状似漫不经意,眼里的深沉却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回陛下。」官员甲必恭必敬地如实吐出:「据说那天鴌烟楼夜宿的客倌比较少,有少数因外出而得以生还,但……大多数人,包括楼里的妓女们几乎是没一个逃过。」
「鴌烟楼的主子呢?」紫文令又问。
「回令陛下,臣在得知他幸运逃过一劫时,便已差人将他宣召入宫了。」
紫文华回答道,如此贴心之举果然是很称紫文令的意,就见他满意地点点头,於是紫文华再接再厉道:「事实上,鴌烟楼的主子人就在外头,需要臣唤他进来吗?」
紫文令沉默了阵,接著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叫他进来见朕。」
「是!」
众人得获紫文令的命令,纷纷像他行礼後,踏出了御书房。紫文令则是站起身,绕出了书桌,面对著屏风,静静等待著。
终於,不出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後停下,便又是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草民参见皇上。」
紫文令微微一笑,他回过身,语气没了方才的幽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何必这麽见外呢?燕。」
燕闻言,却只是一笑:「见外吗?就我印象里,好似从未和您『不见外』过啊?」
「这样听来还真是伤心啊。」紫文令说,表情却一点也看不出伤心:「若要说从小便伴在一旁的书僮不亲近的话,那我还真不知曾和谁亲近过了。」
燕只说:「回陛下,我不当书僮有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是啊,是很多年了。」紫文令用像著有些怀念的口吻道。
「然而那都已成为过去了,『陛下』。」燕提醒了声。
紫文令只静静凝望著他,过了好半晌,他才说:「所以现在你来到了我面前,会带给我什麽样的消息呢?」
燕也看著他。
「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我的到来。」
紫文令微愣,接著扬起抹笑。
「所以说了,我们怎麽会不亲近呢?你简直就是我肚里的蛔虫啊,燕。」
「草民惶恐。」燕是一点也不想领这份情。
「你一向都很聪明啊,燕。」紫文令很是大方地赞赏道:「又岂会不知道我真正的心意呢?」
燕沉默了阵,才又开口:「你想怎麽做我都无所谓,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在意的人便是。」
见紫文令没有开口接话,燕给了他最後一句忠告:「都这麽多年了,你那扭曲的爱意,是时候该改变一下了吧。」
紫文令先是不发一语地看著燕,接著才又重新漾起笑。
「也许吧……」
第六夜 烟灭灰飞风起时(一)
平时总是寂静安宁的轩昂院,今日反常地添了分生气,显得格外的热闹又有活力。每天都准时报到的雀紫自然不可少,轩昂院的主子紫文宇也待著,两人此时正惊讶於访客的出现──雀紫是既期待又兴奋,紫文宇则是愕然不解。
「燕,你怎麽会在这?」
来人笑眯眯地望著两人,稀松自然地微笑解释道:「你亲爱的兄长,也就是我们挚爱的皇上,让我自己做选择,你总不会希望我到醉尘院去叨扰魑魅吧?──噢不,或许现在该称呼他为莫尘?」
雀紫兴奋又期待的原因有二:第一个是她老早就听传闻说鴌烟楼的主子是个风流倜傥、温文儒雅的俊俏公子哥;第二个则是……
「燕主子──啊,不介意我这麽称呼您吧?」雀紫俏皮地吐了吐舌:「听说您曾当过令陛下的伴读?」
这在下人们之间早流传成一段不朽的传说。
紫文令从前有过一个伴读,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聪颖睿智到令人无法想像的地步,更甚至对紫文令更是忠心耿耿,据说他曾帮助紫文令好几次死里逃生。但後来不知为何,他却主动提出要离宫,从此便下落不明。
听到雀紫的问话,紫文令是更吃惊了:「你……当过他的伴读?」
怪不得燕会对自己和紫文令的事情如此熟悉,这样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就只见当事人扬起有些无奈的笑容:「当过就当过吧,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怎麽可以这麽说呢!您伟大的事迹可是一直在我们这些令陛下的追随者之间流传著啊!」雀紫不只语气激动,眼里更是放出了异样光彩,她很是慷慨激昂地握住燕的双手,道:「从以前听闻您的事情时,雀紫就一直很想亲眼目睹燕主子的光采啊……今日一见,果真气宇不凡,难怪令陛下会袒护你。」
「袒护我?」燕自雀紫的发言听出了些蹊跷,不禁点出了疑点。
雀紫暧昧地一笑,豪爽地拍了拍燕的肩:「唉呀~~燕主子您就别害羞了!还不就是先前有人想探查鴌烟楼,可是马上就被令陛下一口驳回了~~」
「雀紫。」紫文宇终於忍不住适时提醒了声,这才令雀紫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情绪中拔出来。
「唉呀,一提到令陛下的事我又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羞赧笑道。
燕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见他温和地道:「无所谓,能这样一心向著自己的主子是件很难能可贵的事。」
「是吧?」没有责怪反而得到赞赏的雀紫更是开心了:「我就说令陛下真的是……」
「燕,鴌烟楼失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紫文宇受不了直接开口打断了雀紫,一句话直捣问题的核心。
「放心好了,你在意的人没事。」燕笑道,以眼神示意雀紫替大家倒茶,就见雀紫雀跃不已踩著轻快的步伐离去,他才接著说:「若瑾姑娘我已经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