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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飘来荡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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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汗如雨下,看着眼前的这三位女孩,左右为难。 
  这时空气中又响起了悠扬的音乐,林箐蓦地现身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她正舞着那支让我心动神醉的《梦里水乡》,我呆呆看着林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她一曲舞毕,林箐柔声地对我说:“楚戈,你知道吗?我这支舞是为了你而跳!” 
  然后四个女孩同时对我说:“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必须要决定你想选择我们中的谁?” 
  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口大钟,滴滴答答地开始转动,身背小小弓箭的胖男孩丘比特盘膝坐在钟上对着我嘻嘻地笑,身穿大红袍子的白胡须月老拿他的红线做着跳绳,不停地上下跳动,嘴里还同时在数:“60……59……58……57……56……” 
  房间里一片寂静,墙上滴答的钟声和着月老的报数声就显得特别的响亮,我的心脏也随着这声音在重重地跳跃,唇齿干燥,手脚软麻,汗水汩汩而下,几个女孩都温柔地看着我,等待我做出最后的选择,但,我该选择谁? 
  时间终于到了,随着大钟一声巨响,钟、月老、丘比特全都消失在空气中,四位女孩也都越墙而去,临走时,她们又回头同时咬牙对我说:“我永远恨你!” 
  我想伸手去拉住她们,但只伸出了几寸,手便停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拉住的是哪一位女孩…… 
  我从梦中惊醒,感觉有点冷意,窗外的月亮依旧高悬,将它乳白的光越过阳台,再透过客厅的玻璃窗悄悄地洒在我身上,杨伟家住在这小区的中央,外面的喧嚣嘈杂都不能够传进来,在这夏日的午夜里,四处沉寂一片,没有人声,亦没有啾啾虫鸣,有的只是我急促而又短暂的呼吸声。 
  一阵淡淡的忧伤从我身体里生起,然后脱体而出,在周围的空气中飘来荡去,我突然感到一种蚀骨的寂寞,这刹那,我明白了我是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家,迫切需要我的房子里有一个可爱温柔的妻子,她能在我每天忙碌后回家时,用种如水的深情,如花般怒放的笑靥欢迎我的归来。但是丘比特年纪太小,箭法不好,射向我的爱情之箭总是偏离了方向,而月老又老眼昏花,几次都让他的那条红线与我擦身而过。 
  属于我的这一段爱情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云遮雾掩?能与我携手一生的爱人又究竟是谁? 
  ……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过去,方一进入梦境,那熟悉的心痛便围绕在了我身边,我马上知道我将又一次的经历那如同死亡般的梦魇。 
  在我的心慢慢收紧的时候,果然一阵轻雾后,那站在高处的女孩哭泣着显现在了我身前。我用尽全力大喊着问她:“你是谁?你快告诉我你是谁!”女孩却仍然是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只是掩面抽泣着向前走去。我只觉心痛如绞,大声叫道:“你不要跳,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 
  是的,这一刻在梦境中,我终于明白了我最爱的就是这个女孩!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也看不清楚她的面目,但是我的心告诉了我,她,就是那个我最爱的女孩! 
  女孩还是跳了下去,一如以前所有她出现过的梦,看着她在黑暗中离我越来越远的身影,和依然在耳中回荡着的她哀哀地哭泣声,我只觉天旋地转,了无生趣…… 
  我蓦然睁开了眼,天已亮了,两颗泪珠随着我眼睛的睁开从脸颊间缓缓滑落。我的脑袋一时间还是一片空白,梦中那女孩跃下高楼时的身影还在我眼前不停回荡,过了好大一会,我才回过神来,犹如灵魂重新归窍。 
  坐起身,我这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盖了一张薄毯,而此时林箐正站在厨房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见我望向她,林箐立即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进了厨房。 
  洗刷完毕后,见林箐还在厨房里忙碌,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对她说:“林箐,昨晚对不起,我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想了想,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只好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并没有不怀好意,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林箐可能起床很早,从外面买来了面条和肉,这时她一边默然听着我的道歉,一边很麻利地将煮熟的面捞起来放在碗里,待我把话说完后,她只淡淡地回答了我一句:“面煮好了,要吃就自己拿。”说完,将剩下的两碗面拿了出去,又去主人房里叫杨伟出来吃早餐。 
  将面条拿出到餐厅,我食不知味地大口吃着,心下黯然,林箐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又想,她去叫杨伟吃东西不要碰个大钉子才好,因为这几天我去叫他时,都会被杨伟狠狠地臭骂一顿。 
  刚站起身准备去房里看看,就见林箐笑吟吟地从杨伟房里走了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居然是那个这几天委靡不振,但此时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杨伟。 
  我揉揉眼睛,吃惊的张大了嘴,手里的竹筷掉在了地上都毫无所觉。 
 
 
 
  
 第四章往事如魇断肝肠
 
  我傻看着杨伟神采奕奕地走近桌前,傻看着他坐下低头吃早餐,感觉如堕云里雾里,半点都摸不着头脑。虽然我一直很想杨伟重新振作,从叶萍离去的阴影里早日走出,但没想到昨天还半死不活的他今天居然就像咸鱼翻生,完全换了个人一样,这变化也未免太快了点,几乎让人怀疑他对叶萍的真心是装出来的。难道林箐的魅力真有这么大?连杨伟这样偏激的人都能在朝夕间,在不经意中便能让他随心所欲的改变? 
  我忍不住向林箐送去钦佩得五体投地的一眼,发现林箐正看着我的傻样抿嘴轻笑,但与我的目光一遇上,她立即收敛笑容,不再看我,很斯文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我重新从厨房里拿出一双竹筷,也继续埋头苦干,尽管心里极想搞清这个疑团,却还是不敢轻易的去招惹杨伟。 
  我虽是不敢开口询问,但吃着面时脑筋一直在转个不停,昨晚我睡前杨伟还是老样子,那么这变化应该是发生在我睡着之后了,我睡着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有点不敢去想,但一个念头却挡不住的浮了上来,难道林箐由怜生情爱上了杨伟? 
  我越想越对,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可能,心中蓦然一阵疼痛,妒火中烧,我头脑一热,猛的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林箐叫道:“你们……你们……” 
  林箐先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脸颊微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等我把话讲出口,抢先警告我说:“你少想那些龌龊念头!” 
  听了林箐的否认,即使是被她呵斥了一句,我还是高兴不已,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颗提到了嗓子上的心这才缓缓回落下去。 
  吃了早餐后,林箐将磊磊叫起了床,给他穿好衣服,杨伟也好象完全恢复了常态一样,与林箐一起帮磊磊洗脸,喂磊磊吃早餐。我像个局外人般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心里的醋意又涌了起来,他们这时候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我想,昨晚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等他们终于服侍磊磊吃完了面条,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份猜疑的煎熬,趁林箐去厨房里洗碗时,我冲上去抓住杨伟的肩头,压低声音问:“你们搞什么鬼?他妈的给老子都说出来!” 
  杨伟迷惑不解:“什么搞鬼?” 
  我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和林箐,你奶奶的要不怎么一晚上就换了个人一样?” 
  杨伟这才明白过来:“我正有事要和你说,咱们坐下谈吧。” 
  我回头想要找椅子坐下,就见林箐正站在厨房门前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的脸一红,不敢看她,低头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杨伟说:“给我支烟。” 
  我忙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给他,又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杨伟深深地吸了一口,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张开嘴将那青色的烟雾吐出,在这朦胧飘忽着的青雾里,杨伟很平静地说:“这件事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虽然我家世代都是住在农村里,但我父亲却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他不甘心一辈子做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直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走出这个禁锢了他差不多半辈子的地方。所以改革开放的初期,也就是1983年,我8岁的时候,我父亲承包了不远处山里的一座大煤窑,对了,我们那儿的山上盛产煤矿,而且全都是质量最好的无烟煤,那时候大家都对政策的突然变化还不敢相信,都怕以后再来一次运动,再次会打倒资本主义和这些出头鸟,不过我父亲已经无法再忍耐这日复一日的单调耕种生涯,他想去大城市里过一种丰富多彩的生活,为了实现他的梦想,他决心一搏。所以当他提出了要承包煤窑时,没有人与他竞争,父亲很顺利的就拿到了承包权……” 
  说到这里,杨伟向我伸出了手:“再给我支烟。” 
  我干脆将整包烟和打火机全都放在他手里,杨伟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后,在手中又把玩了两分钟才接上火,烟雾中,杨伟的脸有些模糊,有着一种我说不清是悲是喜的奇怪神情。这时候林箐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抱起正独自闷声不响玩着玩具的磊磊,坐得离我远远的,一起静候杨伟将他的这个故事再接着说下去。 
  “我们那儿都把煤矿叫做黑金,何况我父亲所承包的那山上又是附近最好的煤,那段日子,县城里只要用煤的人家几乎都是在用着我们家采出来的煤,煤窑旁边时时刻刻都停着十几台等候拉煤的汽车,多的时候甚至有几十台,所以我家很快就有了钱。在承包了几个月后,我父亲就在不远的地方重新买了块地,修建了一栋当时我们村独一无二的红砖大房,还买了我们村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和洗衣机。村民们这时候才开始佩服我父亲,连带着我们四姐弟不管走到哪都有人热情款待,哦,我忘了说我们一起是姐弟4个,我上面的是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杨伟手中的烟又已燃完,他再度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点燃:“那时村里有很多男人,甚至还有不少女人都在我家里的煤窑打工挖煤,因此我们几姐弟只要在村里转上一圈,口袋里总会被塞满了糖果,有的人家里穷,没有糖果给我们,就连红薯都要塞几个放在我们手上,村里的孩子们也将我们当成了头,我们说什么他们便干什么。我记得我们几姐弟在小学时的成绩都不大好,家里承包煤矿前经常被老师罚站,但是有了钱后,老师们就再也没有骂过我们,特别是我父亲给学校里捐了10台电风扇后,学校领导每天都专为我们安排了老师补课……” 
  杨伟说到这,含意不明地嘿嘿笑了两声,又接下去说:“我父亲签订的承包合同是两年,在正好承包了一年的那天,家里买了很多酒菜庆祝,他当时对我母亲说:‘花无百日红,煤窑的风险太大,安全不能保障,做完这两年我就不准备再承包了,到时咱们全家都搬到城里去,哈哈,以后咱们就是城市人了。’我当时年纪很小,自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听到以后能住在城里,心里却非常的高兴,我跟母亲去过几次城里,那儿有很多好看的图画书,有吃不完的各种糖果,更有村里所没有的电影院……” 
  杨伟的目光穿过客厅的玻璃窗,空洞地望向遥远的天际:“那天我父亲喝了很多酒,到后来说话都大了舌头,走起路来也东倒西歪的不能稳住,我母亲说:‘你今晚就别去窑里吧,好好在家休息一晚,这几个月没看到你停下来过,别为钱累坏了身子。’父亲笑着亲了亲母亲的脸,我们几姐弟都大叫着:‘不要脸,男人亲女人。’父亲哈哈笑了几声,抱着我们每人都亲了几口,然后对母亲说:‘为了你们,趁我现在还年轻有劲,多累点也没关系。’母亲说:‘那你到窑里看一下就快点回来休息吧。’父亲回答她:‘知道了,罗嗦。’然后走出了门,出了门后,父亲又回头说:‘你别等我了,早点休息吧,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们。’……” 
  杨伟这时候眼中已满是泪水,突然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头,将脑袋埋到了膝盖上,小声地抽泣着说:“现在回想起来,父亲那时候的话就象是在交代后事,可惜我们谁都没有预测的本领,以后只要一想起来,我就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只顾着去啃鸡腿,怎么就不知道要把父亲给硬拉着留下来……” 
  我明白后来肯定发生了什么惊人的意外,想要安慰杨伟几句,但却拙于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只怕随便开口反倒恰得其反,更会勾起杨伟的伤心。想了想,我只好继续保持着沉默。 
  林箐这时开了口,她眼光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想必也猜到了立即将要发生在杨伟父亲身上的事,她柔声对杨伟说:“杨伟……以前的事就别再去想,也别再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再说有些事是无法预料的……怎么能去这样责怪你自己呢?” 
  房中一片沉寂,我们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中飘荡着的只有杨伟拼命压抑但仍从膝盖上,指缝中透出的轻轻哭泣声。 
  3岁的磊磊坐在林箐腿上,睁大了那双不明世事的眼睛,有点迷惘地看看我们这个又看看那个,浑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伟过了一阵才再次平静,但仍然没有抬头,从膝间传出的话音隐隐有些怪异:“那晚我们几兄妹睡到半夜被母亲的一阵哭泣声惊醒,走出房间,见家里有几个人在语气急促地说着什么,然后母亲哭着带上我们向煤窑的方向跑去,我们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伤心,但是她哭,我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到了家里的煤窑后,我见到原本是洞口的地方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凹陷下去的泥土,有很多人正在边上挥动着锄头拼命地挖。我当时想,是谁把那个洞口移走了?是爸爸吗?我向四周看了看,边上有许多象母亲一样哭泣着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而山下火把的光芒闪烁不停,又有不少人正在赶来,但是我没有看到父亲。我把目光转回母亲和姐姐弟弟的身上,见他们还在哭,虽然仍然不知道原因,我还是又跟着他们哭了起来,直到困意上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时,洞口终于被挖开,有几个人进去了一阵后,便陆续从里面抬了人出来,被抬出来的人一动不动,全身都是煤渣和血,那时候我知道他们全都死了,虽然我从没看见过死人。被埋在下面的共有12个人,被抬上来后,排成了一路,我既害怕又好奇的仔细看着,结果在第9个人上,我看见了那具尸体就是我的父亲,在我看到父亲的同时,母亲像狼一样嚎叫一声便倒了下去……” 
  杨伟终于抬起了头,双眼红肿,目光茫然地扫了我和林箐一眼,又望向屋外的天空,声音低沉:“也许你们会以为这场恶梦到那时已结束了,可惜,那才仅仅是个开始。” 
  林箐这时也是泪流满面,再次劝杨伟:“你就别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好吗?” 
  杨伟没有理林箐,点燃支烟,长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咳了一阵,他又接着开始叙述:“死难的另11个人家中都把责任推到了父亲头上,说他不顾生产安全强迫工人下井。当事人全都在事故中死去,没有人知道真相如何,只知道是瓦斯爆炸,或许真的和父亲有关吧,因为他那天喝醉了酒。接下来是赔偿问题,死难者的家里人毫不客气的将我们家中的东西搬运一空,所有的现金还有存折也全都被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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