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愿-第7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铜质的盅摔在了地上,渐渐散去的灵力与咒语之中,无尘失力缓缓倒下,银色的长发在他的身后扬起,然后落下。
杞月勾着唇,望着无尘跌倒的身影,唇边的一丝兴味渐渐浓厚。
“砰——”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无尘公子,无澈快要挣脱绳索了,我不知……”
看着那个倚在门上轻声喘息的女子渐渐睁大的眼眸,杞月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那双对着旁人的时候总有一些去不了的淡漠的浅紫色眸子里,这一回,却是没有了那层疏离。
他弯起眉眼,笑着用他清亮的童音唤道。
“菊红。”
女子红着双眼,急忙捂住嘴,失声叫道、
“小殿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小殿下,她……
泪水不期而至,不知道是酸楚还是委屈,说不清的种种情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混在了一起,然后一同从心底涌上,将她想要出口的话语搅得支离破碎。
“小殿下……”
杞月走近菊红,迟疑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好了。”
“呜……”
没想到杞月这么一抱,菊红的泪水落得更凶了,杞月眨着眼,有些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将他照料大的女子,除了龙夜寒,他甚至,从未安慰过人……
看着菊红脸上的泪不断的下落,杞月迟疑着开口唤道。
“菊红——”
“主子!”
这一回来的,却是无澈。
杞月稍稍将菊红推开,抬起眼望着无澈,无澈的肩膀上还留着半截绳索,黑色的衣上灰白的勒痕条条清晰。
杞月看着无澈脸上的焦急与愤怒,不由得有些好笑。
“主子,无尘呢?”
他感觉得到无恋的气息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是,他却几乎感觉不到无尘的气息。
无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目光越过杞月与菊红,直直的落在那个伏在地上的银发人身上。长长的发泛着银色的光,几乎将那人的身体包裹起来,只露出双脚与手肘。他白色的衣与银色的发相互映衬,竟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
无尘。
杞月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朝地上的男子瞥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无澈的心里猛然泛起震惊。
那是……无尘?
无澈慢慢的走近,蹲下身,用手挑起一缕晶莹的银发。慢慢的,眯起眼。
不错,确实是无尘的气息。但是在那熟悉的气息之外,又多了一下陌生的东西。
不,或许不能说是陌生,因为平常,接触得也不少,但是,但是,为什么会在无尘的身上?!
无澈猛的站起身,冷着脸朝外边冲去。
“小殿下?”
菊红有些担心的看着无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垂下依然沾着泪的眼,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澈脸上的那种刻意的用僵硬掩饰起来的脆弱,她却是看得清楚。
杞月微微一笑,挥手说道。
“无妨。他若是连这道坎都过不去,那么……”
那么什么,杞月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唇角的那道弧度,却是越来越带有兴味。
“菊红,你照顾一下无恋。”
菊红点头,如之前在宫里一样躬身应是。走上前去,将无恋的身子扶正,然后用被褥掩好。
杞月回头看着无尘,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别开眼,唤道。
“暗。”
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显现在空气中,微微低着头,等待吩咐。
“你把无尘带下去,他只是脱力,并无大碍,你只需将他带回房中即可。”
暗低头,应是。
“对了,你跟王晨秦说一声,这几日恋蝶楼的生意让她照看着,之前跟王晨秦在一起的那个叫做……”
“江雪。”
暗接口道。
“对,江雪。”
杞月点点头,想起了那个被他捉弄然后狼狈的逃出隔间的女子,唇角不由得微微一翘。
“她在楼里么?”
暗点头。
“回主子,在年后不久便已经到楼里来了。是无恋做主接收的。”
杞月思量着,开口说道。
“那边暂时这样吧,由王晨秦与江雪主持蝶恋楼的事宜,等无恋醒过来之后,再转交无恋。你去跟她们说说。”
“是。”
暗微一躬身,也不见什么动作,整个人便如幻影一般消失在了杞月的眼前。
杞月走到窗前,将窗门打开,望着外边升起的一轮明月,低下头,抿唇而笑。
不知父皇在宫里,是不是等急了呢?
“菊红,我回去了。”
“小殿下?”
菊红闻言,急忙的回过头,却只见一室风清,月华浅淡。那个绝美的孩童的身影,却是早已不见了踪迹。在她身后,一只绯色凤尾蝶翩跹着,轻轻落在无恋的枕头边。
第四卷 天下 第二三三章 太子之位(一)
果然,回到宫中,才踏入龙央殿,便在桌旁见到了龙夜寒。
龙夜寒听见足音,抬头看去,轻笑着说道。
“杞儿若是再不回来,父皇便要亲自去寻了。”
杞月眼尖的看到龙夜寒的眉间未曾来得及散去的皱纹,他站在原地,温顺的伸开手臂,仍由走近的男人将自己抱起。
“也并未有什么大事。”
不过是立太子的事情罢了,老生常谈了。只是近来他的五十寿辰临近,以往的旧事又被重新提了起来,往常以时日还久为理由推迟的立储之事,这一回,怕是免不掉了。
杞月趴在龙夜寒的肩头的肩头,轻轻合上眼。
立太子么……
让杞月有些不解的是,虽然立储之事已被提上日程,但用膳时龙夜寒并未与他说什么,依然是如往常一样平平静静的用了膳,然后去赤璃殿处理事务。
亥时,杞月躺在床榻上,对着青烛的光细细查阅由千针阁传过来的情报。妖族之事,北辰圣族的异动,南焰钟南天走后朝廷上的动作,西幻一片平静之下的异动,甚至是皇城之中那些已经到来的使臣们私底下的小动作,每一件,都让杞月觉得厌烦。
可是为了东离,他还是得耐着性子往下看,然后揣摩那些人的心思,分析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终于,杞月一个吐气,将手中的白绸往旁边一抛,张开双臂重重的往后躺去。
他真的很讨厌这些事,权利,天下,君臣子民,他就不明白,为何这些东西吸引力就这么大,好像这世间不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对此趋之若鹜。
杞月叹了口气,睁着眼望着半透明的床幔的顶部,那扭着旋儿的帐幔,绣着繁复纹路的纱面。乃至其上细密的金色流苏,都是因为皇权而存在。
他并不是不知道权势能够带来什么,他只是不明白,为了权势天下,真的能够将其他一切都全然舍弃么?
亲情,友情,道义,夙愿,乃至于……生命?
所以他才讨厌这些东西。从一开始,倚在门旁看着父亲捧着落榜的文书暗自叹气的时候,他就不喜欢。
从来都不喜欢。
在他看来,这天下是谁的,于他,都毫无干系。谁夺了这江山谁上了位,那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至少是对他而言。
杞月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或许他也不是一个好主子,没有什么才华,所以才不会觊觎那个位子吧。
小小的唇无声的勾起,有些嘲讽的味道。
沉、彻、无澈、无尘、无恋……似乎每个跟了自己的,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呢。其实在妖宫的时候,作为殿主,他也不是不知道是怎样做才能在妖宫里争得一席之地,他只是不想去做。
只是看着他们那般的惺惺作态,他便已经厌倦了。
所以在这东离皇宫之中,即使是被朝廷上下视为最受宠的皇子,他对于那个帝王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兴趣。
就算得到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杞月闭上眼,隔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打挺坐起了身。小手一招,先前被掷于地的用于传书的白绸便又重新轻飘飘的回到了手中。
无论怎样,他今日该看的,还是要看完。杞月暗暗下着决心,扭了扭身子,将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腿抬起,换了个姿势坐着。
白绸上的字密密麻麻,有些因为时间仓促笔迹还稍显潦草,杞月微皱着眉,手指点着一行行的字,眯着眼看过去。
“北辰圣族有三名族人行踪不明……疑为已渗入东离……”
忽然,一个黑衣人身形迅速的将一块白绸放在杞月触手可及的案几上,然后朝杞月躬了躬身子,转过身迅速的消失在了寝宫之中,一来一去,连风都未曾带起,只除了那块渐渐安静下来的白绸,一切似乎都只是幻影。
杞月咬着牙抬头看向案几上的白绸,哀鸣一声向后倒去。
老天,今日的报告究竟有多少?
龙夜寒进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地上散落着四五张用于传书的白绸,他的杞儿躺倒在床榻上,一块白绸盖着他的脸,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做什么。
“杞儿?”
龙夜寒走近床榻,撩开帐幔,笑着轻轻唤着杞月。
杞月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翻了个身,将身子侧过去,避开从帐幔的缝隙中照射过来的烛光,盖在脸上的白绸因为他的动作从脸上滑下,那张嫣红的小唇微微开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龙夜寒凑近了听,许久,也没听出个子卯寅丑来。期间还被杞月以赶蚊子的动作一巴掌打在了脸上,虽不重,但却让龙夜寒有些悻悻然。最终,龙夜寒也只得笑笑,伸手抱起杞月,朝沐浴处走去。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龙夜寒料想应该将近子时了。杞月从用完晚膳之后便开始看这些东西,也难怪会如此疲乏了。
“杞儿……”
龙夜寒正在替杞月解着衣,或许是觉得冷,迷迷糊糊的杞月本能般的靠近身边的热源,双手双脚都缠上了龙夜寒的身子,叫他难以动作。
“杞儿放开些,父皇替你解衣。”
杞月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但是手上脚上的力气,却是愈加大了。不知是不是从龙夜寒裸露的肌肤上传来的热量太过诱人,杞月不止是紧紧的抱着,还轻微的摆动着小脑袋,将脸在龙夜寒的肩窝处轻轻的蹭着。龙夜寒哭笑不得的挑了挑眉,索性抱着还穿着内衫的杞月,慢慢的走入暖池。
“唔……父皇?”
杞月半睁着眼,艰难的抬头,打着哈欠,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睛旁边流下,杞月眨眨眼,脸上还是有些迷糊,一副半醒未醒的模样。
龙夜寒将杞月的手稍稍拉开了些,伸手解开杞月的衣带。他微微挑着眉看着杞月泪光闪闪的眼,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在暖气的熏蒸之下蒙上一层淡淡的纱,那原本便很是迷人的唇,此时弯起的弧度便更是让人难以放开眼。
“杞儿方才怎么睡着了?”
虽说身具灵力之人不容易得病,但是杞儿的体质并不好,就那么大开大敞的躺着,他也还是有些担心的。
“杞月也是不知,只是一闭眼,再一睁眼,便在此处了。”
杞月将脑袋靠在龙夜寒的肩头,伸出手在池水中玩弄着。他虽还有些昏沉,但好歹是清醒了。他只记得是倚在床榻上看着千针阁的消息,怎么睡过去的,他也是没有印象了。
恐怕是,那些消息太过无聊了吧……
杞月胡乱的想着,放开一只手让龙夜寒替他脱下衣衫。龙夜寒听着杞月的解释,不由得轻笑了起来,“敢情还是千针阁的错么?”
杞月的小脑袋或许还有些迷糊,竟是点点头,深以为然。
“哈哈……”
龙夜寒忍不住笑,低沉的笑声在暖池中回荡,杞月眨眨眼,终于反应了过来,除了有些恼怒的扭了龙夜寒一把,却也是无法。
水声伴着笑声在暖池中响起,杞月从龙夜寒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捧着池里的水便往龙夜寒的脸上泼。龙夜寒闭着眼仍由水泼上自己的脸,然后在脸上抹了一把,佯怒道。
“杞儿这是要造反么?”
“杞月若是造反,父皇将以何处之?”
杞月嬉笑着,愈加肆意妄为,手指轻点,一股细微的灵力裹着池水从池中升起,然后杞月手一挥,一小股水朝着龙夜寒砸了过去。
龙夜寒微微扭过身体,避开那道水柱,挑起唇,笑容中宠溺却是不减半分。
“杞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龙夜寒抖抖手腕,却不见任何水柱升起,杞月正有些纳闷,却猛然惊觉自己的腰身不知何时已被一股强大的水流捆缚住,动弹不得。
杞月瞪圆了眼,颇有些恼怒的吼道。
“父皇耍赖……”
龙夜寒走过去抱住杞月,“呵呵……父皇便是耍赖了又如何?”
嬉闹过了一阵,杞月才安安静静的伏在龙夜寒的身上,微眯着眼,有些困倦的打着哈欠。
龙夜寒斧头看去,问道。
“要去睡了么?”
杞月摇摇头,却是忍耐不住的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可是记得,今日父皇还有事未曾同他讲呢,“父皇要立储了么?”
第四卷 天下 第二三四章 太子之位(二)
“父皇本不愿在此时立太子,但是那些朝廷中人,却是搅得人心烦。”
龙夜寒口气淡淡,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心烦之意,只是那双深沉的紫眸,此刻看起来却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沉沉暗色。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杞月的发,杞月半合着眼,舒服的往龙夜寒的胸膛上蹭了蹭。他又如何能够不知,父皇此时正值壮年,皇子虽多,但合心意的怕是一个也无。
龙夜寒忽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在池中回荡,搅起一片氤氲浮沉。
“杞儿这回可是猜错了。”
“哦?父皇有人选了么?”
杞月稍稍抬起身子,惊奇朝龙夜寒瞥了一眼。他可不知父皇早已有了太子之选了。杞月将宫里的皇子们在心里稍稍过了一遍,然后扬起唇。父皇所想的,该不会是……
“不错,就是他。”
杞月微微一笑,复俯下身,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在温暖的池水之中。不错,若是他,那些个朝中大臣也该安静了。
“父皇真是好思量。”
龙夜寒笑笑,抬起手抚着杞月的背。其实更好的打算是让杞儿坐那太子之位,只是杞儿不愿,他也只能另作他想了。
感觉着龙夜寒心底所想,杞月低着头,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经意间有些僵直。他如何不想?虽说宫里的规矩是立长立嫡,但只要父皇有意,他这个十一皇子要坐那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行。况且以他的能力,即便是皇位,他也不曾惧过。若是做了太子,在朝中也可以冠冕堂皇同父皇亲近,做事也方便许多,但是,七年之后呢?七年之后,他又要怎样还东离一个太子?
所以,如果是他,那便一切好办了。最少,朝廷里能安稳一阵子了吧。
而父皇,也能轻松一阵子了……而后,他便也能……
杞月忽然推开龙夜寒,转身潜入水中。
次日,赤璃殿上,周瑾执着皇旨当朝宣布,东离太子,九皇子龙清黍。即日起移居东宫太子殿,起居仪仗,均以仅次于天子之礼办之。
当是时,群臣沸腾,议论欢呼,一片嘈嘈。同日,天下皆知,东离帝国,储君为九皇子,龙清黍。
当日被传到殿的众位皇子尽皆恭贺于九皇子,皇后陈洛蝶。众臣高呼陛下圣明,伏跪于地,皆誓将辅佐太子,忠心不二。其音绕梁,三日不绝。
东离寒帝龙颜大悦,当朝宣布,将于其五十寿辰之时大开天师殿,告知于先皇、通报于神明,大起祭祀之礼。
高台之上,寒帝扫视群臣,唇角含笑,凝视几时,拂袖而去。
台下,在众人的包围之中的龙清黍仰起脸目光追随着那个大踏步远去的男子,眼中的墨色里,分明带着茫然。
一片议论之中,他恍恍惚惚的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曹大人,你说陛下为何不立十一殿下为储君?”
“这个我也是猜不透啊,按理说十一殿下年纪虽小,但心思敏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