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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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招拆过,吕天冥攻势越发凌厉,但一时之间,南宫平竟也未见败象,群豪虽不断
在为吕天冥喝彩加油,但心中亦不觉大是惊异,这少年初出师门,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有这
般武功,能在“玉于纯阳”掌下经久不败。
数十招拆过以后,南宫平心神渐稳,见到吕天冥攻势虽然凌厉,但亦未能将自己奈何,
心中不觉大定,自觉致胜已有把握。
要知“神龙”武功,本以空灵变化、威猛凌厉的攻势为主,南宫平此刻仍以守势为主,
看似已尽全力,其实却只不过用了五成功夫。
只见吕天冥双掌翻飞,一招“拂花动柳”攻来,南宫平突地长啸一声,腾身而起,吕天
冥心头一震,只觉四股锐风,上下左右,交击而来,他无论如何闪动,都难免要被击中,他
若不闪动,虽然无妨,但对方身形已起,下一招瞬息便至,他木然当地,岂非是等着挨打!
群豪亦都大惊,“飞环”韦七变色惊呼道:“天龙十六式!”
他一生之中虽然最服“不死神龙”,但在他心底深处,却仍存着一份私念,想要与“不
死神龙”,一较短长,如今见了这等妙绝人寰、并世无俦的招式,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原来普天之下,身形飞腾变化的身法招式,本只寥寥数种,但“苍穹十三式”、“天山
七禽掌”、“昆仑神龙八掌”虽然亦俱是威震武林、留传千古的武功,但却都是在身形腾起
之后。
才能出掌伤人,以上击下,威力凶猛,但对方只要武功高强,便可先作防范,不难避
过。
只有这“止郊山庄”独创的“天龙十六式”中,最后的“破云四式”,却是在身形腾起
时,便已发出招式,或是攻敌之所必救,或是先行封闭对方的退路,招中套招,连环抽撤,
是以“天龙十六式”一出,“天山”、“昆仑”便尽皆为之失色!
南宫平此刻一招施出,便正是“破云四式”第一式“破云升”中的变化“直上九霄”,
双掌双腿,乘势发出,先封住了吕天冥的退路,然后踢腿沉掌,变为一招“天龙爪”,十指
箕张,破云而下!
他久已蓄势伺机,直待这一掌便奏全功,众人亦都失色惊呼,哪知这“玉手纯阳”能掌
一派门户,武功上果有超人之处,他身形木然,直待南官平十指抓下,突地一招“双掌翻
天”,向上迎去,只听“啪”地一声,如击败革,四掌相交,二十只手指,竟紧紧纠缠在一
处!
南宫平这一招攻势,固是凉世骇俗,但吕天冥双掌上翻,竟能在闪电之间,接住了南宫
乎变幻的手掌,其功力之深,部位之妙,时间之准,更是令人心惊。
群豪齐地发出一声大喝,亦不知是喝彩,抑或是惊呼。
只见南宫平凌空倒立,身躯笔直,竟宛如一枝凌风之竹,四下窗隙中吹来的晚凤,吹得
他大袖轻袍猎猎飞舞,他本已苍白的面容,此刻更已没有一丝血色,目光炯然盯着吕天冥的
眼睛,良久良久,身形方自缓缓落下,但四只手掌,犹未分开。
他脚尖乍一沾地,吕天冥左脚后退半步,然后两人的身形,便有如钉在地上似地动也不
动,四道发亮的目光,也紧紧纠缠到一处,这两人此刻竟是以自己全部的心神、功力相斗,
甚至连生命也押作了这一番苦斗的赌注。
于是四下的惊呼声一起消失寂静,默默如死,但呼吸之声,心跳之声,却越来越见沉
重,楼上的人,眼看着这两人的空门,同是心弦震动,楼下看不到他们的人,见了四面窗台
上的人突地变得异样的沉寂,更是心情紧张,不知上面究竟是谁胜谁负。
静寂中,突听楼板“吱吱”响动了起来,只见两人的额面上,都沁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
珠,南官平虽然招式奇奥,毕竟比不得吕天冥数十年性命交修,功力的深厚,此刻更已显出
不支之态,于是“飞环”韦七渐露喜色,梅吟雪面色却渐渐沉重。
死一般的寂静中,楼下突地哄然发出一连串惊呼,众人心头方自一惊,只见这沉寂的夜
晚,突地涌起了一阵热意,就连旁观者的面上,也沁出了汗珠,南宫平、吕天冥更是满头大
汗,羚群而落。
接着,竟有一阵铜锣之声响起,一个尖锐的喉咙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满楼大乱,满街亦大乱,一片赤红的火焰,突地卷上了酒楼……
四下群豪顾不得再看,接连着飞跃了下去,看热闹的人们,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跌跌
冲冲地冲出了这条街。
虽有救火的人,但这火势却来得十分奇怪,猛烈的火舌,霎眼间便将整个酒楼一起吞
没。
但南宫平、吕天冥四掌相交,生死关头,却仍谁也不敢后退半步。
“飞环”韦七满头大汗,目光尽赤,双环“铛”地一击,方待跃去,哪知面前人影一
花,梅吟雪已冷冷挡在他身前。
他急怒之下,大喝一声,右掌“金龙环”,疾地击向梅吟雪面门,左掌“金凤环”突地
离腕飞出,一般劲风,一道金光,击向南宫平胁下。
此刻南宫平心力交瘁,莫说是这一只威力强劲、韦七仗以成名的“飞环”,便是十岁幼
童手中掷出的一块石子也禁受不住,只得瞑目等死。
“飞环”韦七虽是双环齐出,但力道俱在左掌,右掌这一环只不过是聊以去乱梅吟雪的
耳目,他自己也知道伤不了梅吟雪分毫。
只见梅吟雪冷笑一声,腰身突地向后一仰,手掌轻轻抢出,她腰肢柔若无骨,这一仰之
下,纤纤玉指,已将那疾飞而去的“金环”搭住,指尖一勾,金环竟转向吕天冥击去。
南宫平方才心中一惊之下,被对方乘隙进逼,此刻更是不支,眼看已将跌倒,哪知吕天
冥此刻头心亦不禁一震,他头心一喜,拼尽余力,反击过去。
梅吟雪轻轻笑道:“这就叫做自食……”话声未了,突见那“金环”呼地一声,竟飞了
回来,反向梅吟雪腰后击去。
梅吟雪微微笑道:“好,你居然在环上装了链子!”谈笑之间,玉手轻抓,竟又将那飞
环抓在手中,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要知她在棺中十年,苦练武功,终年静卧,耳目之明,实
已天下无双,便是一根飞针自她身后击来,她也一样可以接住。
“飞环”韦七心头一懔,身形后仰,全力来夺这只金环,他在金环上系了一根千淬百炼
的乌金链子,虽然细如棉线,但却坚韧无比,刀剑难断,哪知梅吟雪笑容未敛,右掌突地一
剪,便已将金链剪断,“飞环”韦七重心骤失,虽然下盘稳固,却也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此刻火舌已倒卷上来,将楼上四面窗台,烧得“哗剥”作响,炙热的火焰,烤得南宫
平、吕天冥、韦七,俱已汗透重衣,梅吟雪亦不禁香汗淋漓,突地,南面的窗屏被风一吹,
整片落了下来,燃起了墙角堆移的桌椅。
渐渐,屋梁上已有了火焰,一片焦木,“啪”地落在梅吟雪身畔,她纤足移动,避开了
“飞环”韦七的一腿,右足一挑,挑起了那段带着火焰的焦木,呼地一声,向韦七激射而
去!
“飞环”韦七厉叱一声,左掌反挥,一般掌凤,将焦木击落楼外,他却忘了自己腕上还
残留着半截乌金链子,左掌挥出之际,金链猝然反抡而出,竟击在自己的后颈之上。
金链虽细,但却是千淬百炼而成,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后颈之上,立刻鲜血淋漓,韦
七大吼一声,摔去了左腕的金链,梅吟雪笑道:“好招式,这可是叫做‘狗尾自鞭’么?”
口中虽在笑语,但身形却已转在吕天冥身畔,南宫平苦斗之中,见她仍然未走,心中不
觉大感安慰,但此刻见她一只纤纤玉手,已将拍在吕天冥身上,竟突地低叱一声,双掌齐
推,将吕天冥推开五尺,两人一起“砰”地坐在地上。
梅吟雪惊喟一声,掠到他身畔,“飞环”韦七亦自赶到吕天冥身旁,齐地俯身一看,只
见他两人虽然气喘咻咻,全身脱力,但显见没有受到内伤,只是目光发怔地望向对方,似乎
心里俱都十分奇怪。
原来这两人苦斗之下,俱已成了强弩之未,加以连遭谅骇,真力渐消,两人四掌虽仍紧
紧握在一处,但掌上却已都没了真力,南宫平铁胆侠心,不愿借着第三者的力量来伤残对
于,见到梅吟雪一掌拍下,便不借自己身受重伤,将吕天冥推开。
他一推之下,才发觉各各俱已全无余力来伤对方,不禁怔了半晌。
突听楼下响起了一阵大呼,“韦七爷、吕道长……”“呼”的一片冷水,往南面火焰上
泼来,接着剑光闪动,四个灰袍道者,一手舞剑,紧裹全身飞跃而上。
梅吟雪心头一惊,轻轻道:“走!”
哪知吕天冥略一调息,又见来了助手,精神突长,大喝道:“南宫平,胜负未分,走的
不是好汉!”
南宫平剑眉怒轩,挣脱了梅吟雪的手腕,蓦地一跃而起。
吕天冥人已扑来,“呼”地一拳,击向他胸膛,这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此刻目光尽
赤,发髻蓬乱,神情之剽悍,实不啻弱冠年间的江湖侠少。
南宫平心头一阵热血上涌,亦自激起了心底宁折毋弯的天性,身形一转,避开这一拳,
左掌横切,右掌直劈,“呼呼”两掌,反击过去。
一阵火焰随风倒下,又是数段焦木,“砰砰”落了下来。
四个灰袍道人身影闪动,各仗长剑,围了过来,这四人俱是“终南掌教”座前的护法,
身法轻灵,剑势辛辣。
“飞环”韦七大喝道:“男的留下,先擒女的。”四道剑光“唰”地一转,有如四道霹
雳闪电,反劈向梅吟雪击下!
梅吟雪身居危境,面上娇笑却仍未敛,秋波转处,向这四个灰袍道人轻轻膘了一眼。
这四人自幼出家,枯居深山,几曾见过这般绝色美女,几曾见过这般甜美的笑容,四人
只觉心神一荡,四道剑光,势道都缓了下来。
梅吟雪柳腰一折,纤掌挥出,只听“铛铛铛”三声清鸣,三柄长剑,竟在这刹那间,被
她右掌的金环击断!
第四人手特长剑,方自一愕,只见眼前金光缭绕,右腕一麻,掌中长剑便已落到梅吟雪
左掌之中!
梅吟雪秀发一甩,右掌一挥,掌中金环,呼地向正待扑向南宫平的韦七身后击去,双掌
一合,右手接过了左手的长剑,平平一削,第一个道人后退不及,额角一麻,惨呼一声,满
面流下鲜血,第二个道人俯腰退步,只觉头顶一凉,乌膏高髻,竟被她一剑削去,第三个道
人心魂皆丧。
哪知梅吟雪突地轻轻一甩,顿住了剑势,左掌无声无息地拂了出去,只听“铛”地一
声,第三个道人掌中的断剑,落到地上,他左手捧着右腕,身形倒退三步,呆呆地愕了半
晌,还不知道梅吟雪这一招究竟是如何发出的。
第四个道人眼见她嫣然含笑,举手投足间,便已将自己的三个师兄打个落花流水,哪里
还敢恋战,转身奔了出去。
梅吟雪笑道:“不要走好么?”声音柔软,如慕如诉,宛如少妇挽留征夫,第四个道人
脚步未举,两胁之下,已各各中了一剑!
“飞环”韦七身形方自扑到南宫平身前,身后的金环却已窃到,风声之激厉,竟似比自
己击出时还要猛烈三分。
他不敢托大,甩身错步,右掌金环,自左胁之下推出,使的却是“粘”字一诀,正待将
这金环挡上一挡,然后再用左掌接住,哪知双环相击,梅吟雪击出的金环,竟突地的溜溜一
转,有如生了翅膀一般,旋转飞向韦七的身后。
此刻一段燃烧着的焦木,突地当头落了下来,“飞环”韦七前后被击,双掌一穿,斜斜
向前冲出,“铛”地一声,那金环落到她上、他顿下脚步,稳住身形,却见梅吟雪正含笑站
在他的面前!
火势更大,将四下燃烧得亮如白昼,也将这个坚固的酒搂,燃烧得摇摇欲坠。
南宫平咬紧牙关,施展出“天龙十六式”中的“在田五式”,双足钉立,与吕天冥苦苦
缠斗!
“天龙十七式”中,唯有“在田五式”不是飞腾灵变的招式,这五式共分二十一变,有
攻有守,精妙无俦,但此刻在他手中发出,威力却已锐减,便是真的击在吕天冥身上,也未
见能将吕天冥伤在掌下!
身形闪变的吕天冥,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未,打到后来,两入已是招式迟缓,拳脚无力,
有如互相嬉戏一般,只有面上的神色,却远比方才还要沉重,南宫平一掌“天龙犁田”拍
去,吕天冥退步避过。
突听“哗啦”一声,搂板塌了一,片,火舌倒卷而出,吕天冥这J步退将过去,正好陷
在倒塌的楼板里,他惊呼一声,手指扳住楼板的边缘,但边缘处亦在渐渐倒塌,眼看他便要
被火焰吞没,以他此刻的功力,哪有力道翻上。
南宫平剑眉微轩处,心念无暇他转,一步跟了过去,俯身抓起了吕天冥的手腕,但他此
刻亦是油尽灯枯,用尽全身气力,却也无法将吕天冥拉上来,又是“喀嚓”一响,他的立足
之处也在倒塌之中,他此刻若是闪身后退,吕天冥势将跌入火中,他此刻若不后退,势必也
将被火舌卷人。
吕天冥全身颤抖,被火炙得须发衣裳俱已沾满了火星,渐将烧着。
南宫平望着这曾与自己拼死相击的敌人,心中突地升起了一阵义侠怜悯之感,手掌紧
握,竟是绝不放松,一段焦木落将下来,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眼看着焦木击上了他的额
角,若是再偏三寸,他性命就得丧在这段焦木之上。
吕天冥眼帘微张,长叹一声,他此刻实已不禁被这少年的义侠之心感动,颤声道:“快
逃……快逃……不要管我……”
南宫平钢牙暗咬,右掌抓着他手腕,左掌紧握着一块横木,鲜血和着汗水,滚滚自他额
角流落,一滴一滴地滴在吕天冥身上。
“飞环”韦七抬眼望见了梅吟雪,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今日我与你拼了。”右掌飞
环,左掌铁拳,“呼呼”击去。
梅吟雪冷冷一笑,道:“十年之前那段事,可是我的错么?”
她潇洒地避开韦七的两招,纤手一挥,一道剑光,直削韦七“将台”大穴!
韦七须发皆张,大喝道:“无论是谁的错,你总是启祸的根由,若没有你,哪来这些事
故!”
他喝声虽快,但梅吟雪身形尤快,就在这刹那之间,数十道缤纷的剑影,已将她围了起
来。
但喝声一了,梅吟雪却不禁呆了一呆:“若没有我,哪来这些事故……”她暗暗忖道:
“难道是我的错?但我又何曾错了!”
“飞环”书七乘隙反扑,切齿大吼道:“祸水!祸水!今日叫你死在我的手下!”
那四个灰袍道人,此刻惊魂已定,再次扑了过来。
梅吟雪长剑一展,剑光如雪,将他们全部逼在一边,秋波转处,突地娇唤一声,闪电般
掠了过去。
韦七见梅吟雪向吕天冥、南宫平那边跃去,不由一怔,转身望去,望见了南宫平与吕天
冥的险况,右掌金环直飞而出,去势虽快,但到了南宫平面前却已毫无力道,要知他数十年
苦练,已将这一双金环练得收发由心,不会有丝毫差错。
南宫平目光转处,左掌攫住了金环,“飞环”韦七双足立定,大喝一声,运劲回收,南
官平身形随之荡开,吕天冥亦自随之升上,梅吟雪袍袖一拂,一阵柔力,将他们带出了险
境,两人一起落到地上。
四个灰袍道人又自扑来,吕天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