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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护花铃-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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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喝声未了,只听屋中一声惊呼道:“是平儿么?”一条人形,其疾如电,随着呼声飞掠
而出,南宫平还未来得及闪避,这人影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南宫平一挣不脱,心头大
震,闪目望去,只见此人鬓发蓬乱,一双眼睛,却是慈祥而明亮,赫然竟是他母亲!
  他有生以来,做梦也未曾想到,他母亲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只觉心中一呆,南宫夫人
已一把将他拦人怀里,颤声道:“孩子,你回来了,你回来得正好!”一阵温暖慈祥的母
爱,使得南宫平所有的劳累、饥渴、惊骇、疑惧,在这刹那之间,俱都获得了补偿。
  厅中灯火昏暗,一盏孤寂的铜灯,几乎被那一阵方自乍开的厅门中骤然吹入的风雨吹
熄。
  灯火飘摇中,只见数十口红木箱子,高高堆在大厅中央,木箱子零乱地钉着一些暗器、
弩箭,四边的靠椅上,狼狈地斜靠着数条劲装大汉,有的神情沮丧,满身鲜血,有的气喘咻
咻;闭目养神,显见已曾经历过一场剧战,甚至已都负了重伤。
  在这零乱狼狈的大厅口,却有一个神色仍然十分安详的华服老人负手而立,门外的风雨
吹得他颔下的五柳长须丝丝拂动,却吹不动他恢宏的气度,坚定的目光。
  南官平轻呼一声:“爹爹”,一步掠了过去,扑地跪在这老人身前。
  南宫常恕轻叹一声,伸手轻抚他爱子肩头,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宫夫人轻轻抽出一条丝中,擦干了南宫平头上的雨水和汗水,柔声道:“孩子,这些
日子来,苦了你了,以后只怕……只怕更要让你吃苦了。”
  南宫常恕黯然一笑,仍是默然无语。
  南官平只见到他爹爹黯然的神色,见到他妈妈憔悴的容颜,再见到这乱成一团的厅堂,
心里更已是惊疑,也顾不得和他久别的双亲再叙家常,翻身站起,脱口问道:“爹爹,你将
江南所有家店一起卖去,是为了什么?那‘点苍派’与我们素无来往,此刻为何围住了‘南
宫山庄’,仿佛是要守护”南宫山庄‘,但却又似对我们不怀好意,还有,那在武林中只闻
传言,却无人见到的’群魔岛‘,又为什么要和咱们作对?爹爹,请你快说出来,孩儿真的
急死了。“他一口气说了出来,眼睁睁地望着他爹爹,南宫夫人幽幽一叹,道:“有话慢慢
说,孩子,你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南宫常恕面色凝重,大步走到厅门,凝视半晌,突地转过身来,躬身一揖,道:“各位
请恕在下无礼!”
  众人俱都大奇,有的不禁挣扎站起,讷讷道:“这……这……”
  话声未了,只见南宫常恕身形突地一闪,只见满厅人影拂动,四下的劲装大汉,已一起
倒在椅上,晕睡过去,瞬眼间便发出了鼾声,竞似睡得极熟。
  南宫平见他爹爹在举手之间,便将这些大汉的“睡穴”一起点住,心下不觉更是惊骇交
集,脱口道:“爹爹,你竟是会武功的!”
  原来普天之下,再无一人知道“南宫财团”的主人竟是武功绝世的江湖奇士,就连他儿
子都是此刻第一次见到。
  南宫常恕面壁而立,头也不回,沉声道:“平儿,你自幼锦衣玉食,凡事都由得你任性
而为,即使犯了过失,你爹爹和你母亲也从未责骂过你一言半语,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南宫平虽见不到他爹的面容,但见他爹爹双肩颤抖,显见心情激动已极,心下不觉骇
然,惶声道:“孩儿……不知道!扑地跪了下去,失声接道:“孩儿犯了过错,爹爹原该责
打的。”
  南宫夫人面容苍白,急走两步,突又顿住身形,掩面道:“大哥……这……孩子为何如
此命苦!”
  南宫常恕仍未回头,但身躯的颤抖却更加剧烈,缓缓道:“我这样对你,只因你从今而
后,非但不能再享受世上任何幸福温暖,还要吃尽世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困苦,你可愿忍受
么?”
  南宫平强忍着满眶的泪珠,颤声道:“孩儿为爹爹妈妈吃苦,本是应该的,但……爹爹
你总该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外,风雨敲窗,声声令人断肠……
  南宫常恕十指渐渐收缩,渐渐握紧了双拳,语声也更是沉重。
  “南宫世家,富甲天下,”他沉声道,“这财富是如何来的,你可知道么?”
  南官平心头一震,道:“难道……难道……”
  南宫常恕截口道:“你的玄祖,本是个最穷困的人,他受尽了贫穷的折磨,发誓要成为
天下的巨富,辛苦积下了一笔资本,随着一帮海客到海外经商。哪知船到中途,却遇见了风
暴,你玄祖虽攀在一片船木,漂流到一个不知名的海岛上,侥幸未死,但却又变得双手空
空,一无所有。”
  他紧握双拳,沉声接口道:“他老人家发觉自己壮志又复成空,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
痛哭起来,哪知那海岛井非无人的荒岛,他老人家在绝望之中,忽然发觉这岛上竟有许多个
身穿古代衣冠的老人,原来这不知名的海岛,竟是在武林中传说最久也最神秘的‘诸神之
殿’。”
  南宫平心头又是一震,只听他爹爹接道:“那些老人问过你玄祖的身世与经历,仔细将
老人家端详了一遍,竟将他老人家留了下来,一晃三年,这三年中你玄祖受了许多折难,吃
了许多苦,三年后那些人突然将你玄祖带到海边,海边上竟已停泊了一艘巨船,船上堆积着
无数珍宝!”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玄祖正看得目定口呆,哪知那些奇异的老人却将这艘海船送给
了你玄祖,但是却要他老人家发下重誓,订下契约,此后‘南宫’一家,每隔一代,便要令
长子带着一批银子,送到‘诸神殿’去,每过一代,银子便要增加一倍,除非南官一族自绝
后代,这契约便永远不能违背……”
  南宫常恕接道:“到了你上一代,这些银子已堆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你祖父动用了
所有能够动用的银子,才令你大怕将银子送去,那时……唉!我还未成婚,你大伯却已有了
一个儿子。”
  南宫平直到此刻,才听到自己家族这一段神秘的历史,听到这里,他已是满身颤抖,满
头冷汗,忍不住嘶声道:“我那大伯父,此刻在哪里?我那堂兄又在哪里?”
  南宫常恕身躯摇了一摇,道:“你大伯临去的那一天,竟将自己新婚妻子和方在褪褓中
的婴儿,一起震断心脉。因为他已算出,再过一代后,‘南宫世家’便是卖出所有家财,也
未见能将这一批银子凑满,他不忍心自己后代受苦,也不愿我再结婚生子,留下了一段沉痛
的遗言,便带着银子去了,从此便再也没有他的下落消息……”
  他说到这里,语声中的凄惨之意,已令人间之心寒,世人只知道“南宫世家”富贵荣
华,不可一世,又有谁知道“南宫世家”这一段充满悲哀、充满血泪、悲惨而神秘的历史。
  南宫夫人以手掩面,哀呼道:“大哥,你……不要说了。”
  南宫常恕面对墙壁,直如未闻,一字一字地接口道:“你大伯走了不久,你爷爷也去世
了,我在家里守孝三年,就出去打听你大怕的下落,但是我们每代遵约将银子送去时,都是
事先便有‘诸神殿’的使者传来一封飞柬,指定一个港口,然后带领前去,非但我们‘南宫
世家’中人不知道那海岛真实的方位,茫茫人海中,更无一人知道‘诸神殿’的所在。我在
江湖中游荡了多年,到后来终于完全失望,却不想在这一段日子里,我遇着了你母亲。”
  南宫夫人突地伸手一抹面上泪痕,走到南宫常恕身侧,轻轻握住了他手掌,缓缓道:
“你一定要说,就由我来说吧!”
  “我一遇见你爹爹,”南宫夫人道,“就和你爹爹发生了情感,但是你爹爹却总是躲着
我,我又奇怪、又难受,一气之下,就决定要嫁给另外一个人,那人也是你爹爹的朋友,哪
知有一天……有一天你爹爹被人暗算,中了剧毒,毒发之后,将这一段往事都告诉了我,我
才知道他避着我,原来有着这么多苦衷,原来知道‘南宫世家’大厦将倾,不忍让我晚来吃
苦,更不忍……更不忍让我们的孩子方一长成,就要替先人去还债,去吃苦!”
  南宫常恕霍然转过身来,灯光下只见他面容铁青,目中却是热泪盈眶,沉声接道:“但
是你母亲却不怕这些,更不怕贫穷,她一夜之内,将我背到天山,寻着了解药,于是
我……”
  南宫夫人缓缓倚到他身上,截口道:“于是我就再也离不开你爹爹,到后来,我们生下
了你,原要你好好享受一生,不愿你辛苦学武,所以没有传你武功,哪知你却天性好武,我
们又不忍违了你心愿,便如你愿将你送到‘神龙’门下,孩子……我们对不起你……”话犹
未了,不禁又自低位起来。
  南宫平悲泣一声,扑到双亲身上,凄凤苦雨声中,他三人相互偎依,虽然心中充满悲
苦,但却又充满了至情至意。
  南宫常恕轻抚着他爱子头发,黯然道:“我只望‘诸神殿’的密柬迟些送来,是以我一
直不愿你成婚。哪知这次他们似乎已算定了‘南宫世家’再无余财,竞不等你成婚生下后
代,便将密柬送来,只要我们一家将银子凑齐,那使者还会再来,将你带走。孩子,这是你
祖宗立下的誓,你爹爹……你爹爹,你妈妈虽然疼你,但是又……又怎能…”语声未了,老
泪纵横而落。
  南宫平突地挺起胸膛,道:“爹爹,妈妈,这是我们南宫一家该还的债,我们自然要还
清……”
  南宫夫人流泪道:“可是,孩子你……”
  南宫平双目厉张,牙关紧咬,坚决他说道,“孩儿我一定会回来的,那‘诸神殿’无论
多么神秘,孩儿也发誓要回来奉养你老人家,那里虽然有铜墙铁壁,也困不住孩儿,何况,
那些人既有‘诸神’之名,又怎能强迫别人做不孝的人。”
  南宫夫人凄然道:“好孩子……”
  南宫常恕却黯然道:“只是这一次……唉!‘群魔岛’里的人,却又在江湖中出现了,
而且立心不让我们将银子送到‘诸神殿’去。”
  南宫平恍然道:“难怪他们以密约来强迫武林几大宗派的人,来强夺‘南宫世家’的镖
银。”
  南宫常恕颔首叹道:“此刻庄外的‘点苍派’门人,便是因为强夺这批财宝不成,是以
留在庄外,乍看虽似在保护‘南宫山庄’,其实却是不让我们将财宝运送出去,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江湖中的剧盗,也想来发这一笔横财,数日来,这‘南宫山庄’已不知发生了多少
争战,流出了多少鲜血,唉……财富,除了为我南宫一家带来烦恼痛苦之外,还有什么?孩
子,你若是生在贫穷人家,又怎会有今日的痛苦?”
  风雨敲窗更急,窗外突地有人长叹一声,道:“我错了!”
  南官平一惊之下,厉叱道:“什么人?”却见他爹爹身形已掠到窗前,扬手一掌,窗户
震开,风雨穿窗而来。
  南宫常恕手掌再扬,窗外又已叹道:“老大,你不认得我了么?”
  南宫夫人惊呼一声:“鲁逸仙!”一步掠到窗前。
  南宫常恕亦自惊呼道:“二弟,是你么?语声之中,又惊又喜。南宫平顿住身形,凝目
望去,只见当窗而立的一人,秃顶锐目,神色黯然,赫然竟是那奇异的老人”钱痴“。他再
也未曾想到,这爱财惜命的老人,竟会是他爹爹的”二弟“,目光动处,不觉惊得呆了。只
见这老人垂首木立半晌,袍袖一指,宛如被风吹了进来似的,霎眼间便已掠入窗内,南宫常
恕一把握住了他的肩头,道:“二弟,多年不见,你…你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钱痴”目光痴痴,口中只是不住喃喃自语:“我错了,我错了……”
  南宫夫人黯然道:“往事都已过去,你还提它作甚,我和大哥非但没有怪你,反觉……
反觉有些对不起你。”
  “钱痴”突地大喝一声:“我错了!”扑地跪在南官常恕面前,目中流下泪来,道:
“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小弟对不起你……”
  南宫常恕一面用手搀扶,一面亦自跪下,黯然道:“二弟,快起来……”
  “钱痴”道:“小弟若不将话说出,死也不能起来,这些话,小弟已在心中闷了二十
年。”
  他仰天叹道:“二十年前,我只当三妹贪图‘南宫世家’的富贵荣华,是以才离开我,
嫁给你,我却不知她早已爱上你,我却不知道她嫁给你非但不是为了享受富贵,反是为了要
陪你忍受痛苦,我……竟不告而别,还引来一批仇家,来暗害你们……”
  南宫常恕叹道:“二弟,我与三妹既然无恙,你又何苦还在自责?”
  “钱痴”嘶声道:“我怎能不自责负疚,我不能心安,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俱在暗中
诅咒你们,我发狂地去寻找财富,除了没偷没抢之外,几乎不择任何手段。我隐姓埋名,省
衣缩食,弄得人人俱当我是疯子,我发誓要聚下比‘南宫世家’还要多的财富,可是……”
  他突地手掌一扬,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麻袋抛在地上,悲嘶道:“我纵然积下了百万
财富,又有何用?我今日才知道纵有百万财富,也买不来真挚的情感,纵有百万财富,也减
不去人们的痛苦,大哥,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南宫常恕黯然道:“你方才都听到了么?”
  “钱痴”含泪点头。
  南宫常恕轻轻扶起了他,道:“无论如何,今日你我三人,重又聚到一处,总是件可喜
可贺之事。”展颜一笑,转首道,“平儿,快过来见见你二叔父,这就是那昔日名震江湖,
人称‘神行无影铜拳铁掌’的鲁逸仙鲁二叔父。”
  一直愕在当地的南宫平,此刻方自会过意来,当即走了过去。
  鲁逸仙一抹泪痕,破颜笑道:“孩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个不成材的叔父吧!”
  南宫夫人眨了眨眼睛,面上亦不知是哭是笑,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却有两滴泪珠流下
面颊,哽咽道:“想不到我们终又重见到了你,更想不到最爱打扮的你会变成这副样子,
你……你难道穷疯了么,连衣服也舍不得买一件。”
  鲁逸仙泪痕未干,大笑道:“我不是穷疯了,却是小气疯了,就在我破麻袋里,虽然有
百万钱财,我却舍不得动用一文。”
  南宫常恕笑叹道:“你这样做全是为了她么,唉!真是!”
  南宫夫人咳道:“你看你,在孩子面前,说话也不知道放尊重些。”言犹未了,满带泪
痕的面上,又不禁展开了一丝微笑。
  这三个老人虽然满心忧郁,但心中却又不禁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刹那间,他们似又回到
了那飞扬着的青春岁月,连骑纵横江湖,含笑叱咤武林。二十年的时光,有时虽然是那般漫
长,有时却又仿佛觉得十分短暂。
  南宫平望着他们三人含泪的欢笑,含笑的眼泪,只觉心中的悲哀,也随之冲淡不少,笑
道:“二叔好酒量,可要小侄……”
  言犹未了,突听窗外一声大喝,三枝长箭,带着一连串铃声穿窗而入,“夺”地一声,
三双箭并排插入高堆的红木箱上。
  鲁逸仙面色微变,却又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绿林强盗用的响剑,居然照顾到大哥
的家里!”
  南宫常恕一笑道:“射箭人腕力不弱,不知是哪一路好汉。”
  只听窗外厉声喝道:“任狂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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