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97-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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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愧是卡修陛下！”
　　史帕克满怀兴奋地说着。
　　然而帕恩随即就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到自由骑士这种表情的史帕克如此问着。
　　“不，这是我的坏习惯。我对这次卡修陛下在亚拉尼亚的战法总是有一些意见。”
　　“意见？”
　　“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战略方针。亚拉尼亚幷没有在郊外应战而躲在城里。如果就这么强行攻入的话，会消耗弗雷姆军许多兵力，幷且也会有许多无辜的居民成为牺牲者。如此一来卡修国王的名声，在亚拉尼亚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可是，战争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我不能否认。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把战士以外的人也卷进来的战斗。加上我很在意亚拉尼亚这种消极抵抗的作风，我认为他们是在保存战力，准备在王都亚兰决一死战。弗雷姆强行进攻导致兵力大量的耗损，这等于正中敌人的圈套。不过我认为既然我想得到，卡修国王也一定想得到的。”
　　史帕克也知道，卡修国王绝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西边的瓦利斯军正陷入苦战，卡修国王大概是想在穿过亚拉尼亚之后，从背后逼使远征瓦利斯的马莫军撤退吧。”
　　“黑衣之将军的想法也一样，他打算先征服瓦利斯再跟弗雷姆决战。你看我们这样一再攻击补给部队，前线的士兵一个也没有回来不是吗？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是蛮幸运的就是了。”
　　“可是如果瓦利斯输了那就糟糕了！”
　　“埃特也已经很慎重的考虑过了。”帕恩的表情变得沉重。
　　“史帕克带来的信中写到，埃特已经对洛依德的居民发动了圣战咒文。看来瓦利斯也会有许多人牺牲生命了。”
　　圣战之咒文是由侍奉法利斯司祭，幷且是最高司祭才能使用的咒文。而这个咒文的魔力也是非比寻常，可以使信仰法利斯的所有信徒强制性地变成一位战士。变成神之战士的法利斯信徒将不顾自己的生命奋勇作战，直到神的敌人被彻底的歼灭。
　　“卡修国王与埃特国王都作了痛苦的决定。虽然这是身为一国之主必须背负的命运，但他们的心中一定是十分痛苦的。”
　　帕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告诉我，国王必须考量到千万人民，而不只是一个人的生命。”
　　“这幷没有错。”
　　帕恩认同史帕克所说的。
　　“不过也有没能被拯救，或是被国王所拋弃的人。我认为拯救这些人就是我的使命，因此我选择成为不受王国束缚的自由骑士。”
　　“那么我也可以吗？”
　　史帕克不由得如此问着。
　　“你想学我的生活方式？”
　　史帕克点点头，静静等待着帕恩继续说下去。
　　“连我都办得到，所以当然是不会很困难的，只不过我幷不建议别人这么做。即使别人再怎么认为自由骑士有多伟大，身为一位国王能够拯救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啊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极限，因此想当国王的目标幷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达到的。”
　　史帕克拥有成为国王的资格。由于他是炎之部族的族长后裔，所以成人之后将会获得王位继承权。但他幷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国王这个位子。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为自由骑士的资格，但他真的非常想要尝试眼前这位勇者的生活方式。
　　“老是讲这么难的话题啊，可是会让人越来越头痛的喔！”
　　看到史帕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蒂德莉特像是要点播音乐般拍了拍手。
　　如果玛鲁在的话，他一定会马上来一段歌谣或是小节目的。不过如今的他现在已经前往路德，开始发挥他另一项技能了。
　　“说得也是。我们还是继续吃点东西，暂时忘记一切的烦恼吧！”
　　帕恩也如此微笑地说着。
　　“喔！这不就是咱们矮人的信条嘛！”
　　古力巴斯高兴欢呼着举起了酒杯。
　　之后整个气氛就像是在办宴会般热闹。没有值班的自由军士兵也加入了宴会，高高兴兴地大快朵颐。
　　也有人开始配合着周围的歌声踏起舞步。
　　布蓝修村的这个晚上，就在开朗的笑声笼罩之下准备迎接黎明的到来。
　　※　　　　　　　※　　　　　　　※
　　虽然办起了宴会，但是史帕克仍然没有喝什么酒。
　　因为黑之导师不知何时还会进行召唤妮丝的仪式。
　　一位可怜少女与看不见的敌人作战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无法正视。为了逼退黑之导师，妮丝不得不用尽所有的力气，加上在战斗的时候，她也同步感受到了黑之导师身上的诅咒，因此同时还要承受激烈的痛楚。
　　史帕克也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因为在登陆卡诺的第一晚，他接触到了散发诡异红光的妮丝身体，亲身体验了这样的痛苦。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忍受得住。如果以这种痛楚作为拷问道具的话，再怎么嘴硬的犯人一定都会乖乖认罪的。
　　而帕恩在晚餐时所说的那一番话，至今也都还使得史帕克十分在意。
　　现在的史帕克，已经不是弗雷姆的骑士候补了。
　　虽然没有正式下裁定，但违反卡修的回国命令前往卡诺的他无疑会被剥夺骑士资格的。然而接受国王的骑士叙勋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一个人不符合资格，他一样能够贯彻自己心中的骑士道。相反的就算拥有资格，也不见得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
　　他不禁觉得当初为了得到“资格”而拼命的自己十分愚蠢。卡修陛下大概也是因为看清了他的愚蠢，所以才没有封他为骑士吧。这正是卡修对身为炎之部族族长，同时也拥有弗雷姆王位继承权的自己拥有高度期待的证据。
　　不知何时，史帕克离开了喧嚣的屋内走到了户外。
　　“史帕克先生？”
　　忽然有人在呼唤着他。
　　史帕克环视着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妮丝。
　　她坐在中庭的草地上，以惊讶的表情凝视着史帕克。
　　夜空弦月淡淡的银色光芒温柔地洒在少女身上，使得她看起来就像是幻影一样感觉不到实体。
　　史帕克不安地走到了妮丝的身边。
　　踌躇了一阵子之后，他伸出手抚摸妮丝的黑发。被捧在手上的头发轻盈地滑了开来，就像是要逃出史帕克的掌心似的。
　　“我不是幽灵啦。”
　　大概是史帕克的表情太奇怪了吧。
　　妮丝天真地笑着，轻轻握住了史帕克的手。
　　“你看。”
　　妮丝的手是温暖的。
　　史帕克回过神之后连忙放开了妮丝的手，然后就像是要掩饰般说着。
　　“不知道黑之导师什么时候还会召唤你，所以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很危险的喔。”
　　“我知道，可是看大家那么开心，我不希望破坏他们的心情……”
　　“那你也跟他们一起高兴不就好了？”
　　“我？”
　　妮丝寂寞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没有这样的心情。何况我服侍着大地母神，如果我在宴会里享乐的话女神一定会不高兴的。”
　　大地母神的教义中提到，质朴是人的一种美德。
　　为了能与大地共存，摄取食物时只取必要的种类与量是很重要的。如果所有人都能遵循这个道理，人类将会是平等而没有贫富差距的。
　　“人是很需要放松心情的喔。其实别人也老是说我太顽固了，应该多学一点享乐的方式才对。”
　　“学会享乐之后会堕落下去的。我不能让自己的内心有半点空隙。我的母亲就是因为心中的一丝迷惑，导致现在背负着无法挽回的悲哀，如果同样的失败出现在我的身上，那么母亲将会更为痛苦的。”
　　由于身为使破坏之女神复活的门，因此自己内心的懦弱，可说是妮丝最为憎恨的敌人。
　　“一直到最近，我都还拼命要成为弗雷姆的正规骑士。我熟记骑士规范、锻炼自己的剑术及马术，也学习各种应有的教养。我之所以会这样做，是相信只要遵守型式的话就能够成为一名骑士，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这真是个非常大的误解。”
　　“您是指我看起来像是在逞强吗？”
　　妮丝不安地问着史帕克。
　　“怎么会呢！”
　　史帕克连忙拼命的摇头。
　　“埃特国王也跟我说过，即使想要成为一位圣女也绝对不能过于勉强。如果自己不能了解人的内心，是绝对谈不上引导或是拯救他人的。”
　　“我哪有资格说别人呢……我也是个爱逞强的人啊。”
　　史帕克露出了害羞的笑。
　　“我身边伟大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卡修陛下、自由骑士帕恩、以及炎之部族前一任族长娜蒂亚。为了早一刻与他们齐头幷进，我总是一直在勉强自己。”
　　“史帕克先生也是？”
　　“叫我史帕克就好了。对啊，所以别人老是觉得我很危险呢。”
　　“是吗，原来史帕克……先生，您也常常会勉强自己啊。”
　　妮丝开心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看到她那开朗的表情，史帕克的内心也快乐多了。
　　“大家都会担心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
　　妮丝以笑脸响应着史帕克。
　　两人站了起来准备回到屋内。
　　然而他们的动作马上就停止了。
　　因为他们看见，在自己与房子之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影子般的人。
　　史帕克的脑海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他有自信每次不好的预感都会成真。
　　史帕克反射性地以右手握住了剑。
　　“年轻人，你还是住手吧。”
　　黑影缓缓开口说话了。
　　是一个沙哑老人的声音。
　　只是这样，便使得史帕克像是中了魔法般不能动弹。
　　“史帕克，请你到我后面去。”
　　妮丝小声说着，幷朝着黑影缓缓走了过去。
　　“门啊，跟我一起走吧。这就是你被赋予的命运。”
　　这番话使得史帕克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真面目。
　　“黑之导师！”
　　史帕克解开束缚幷拔出了剑。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黑之导师说着幷挥舞起拐杖。
　　“出来吧亡者们，身为破坏女神之眷族，徘徊在生死狭缝之间的迷途羔羊！”
　　随着巴古纳德像是在吟唱般的低沉声音，眼前的大地渐渐隆了起来。
　　出现的是拥有人类外观的东西。
　　头发有一半已经脱落，右眼已经从眼窝里掉了出来，只有几条白色的丝状物勉强连接着。手腕、小腿，以及肋骨周围肌肉较少的部位都看得见外露的白骨。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活着的。
　　然而他们却在无法忍受的腐败臭味笼罩之下，一步步地朝史帕克走了过来。
　　“是尸人！”妮丝告诉史帕克这种魔物的名称。
　　“拥有负之生命力而蠢动的被诅咒魔物。”
　　出现的幷不只有尸人。
　　还有拿着剑的骷髅、拥有人的外型轻飘飘像是尘埃般的魔物、以及被黄色光芒笼罩像是妖魔的怪物。
　　“这就是古代王国时期最后一名罗德斯太守，萨鲁巴恩传承下来的死灵魔术……”
　　“可恶的邪魔歪道！”
　　史帕克吼着幷对地上吐了口口水。
　　“非属自然的不洁生物，命汝化为尘土回归大地！”
　　妮丝以甚至可以划破黑暗的宏亮声音咏唱着神圣魔法之咒文。
　　包围住史帕克两人的不死魔物，绝大部分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可恶的怪物！”
　　史帕克朝着没有被魔法消灭的怪物砍了过去。
　　不死的怪物幷没有外表那么厉害，就这么被史帕克的气势压得一步步后退。
　　史帕克毫不留情地追了过去，切开魔物的腐败肉体幷打碎骷髅。虽然也有比较顽强的对手，但几乎都是一剑就打倒在地了。
　　“史帕克……”
　　在打倒最后一只的时候，史帕克的背后传来了妮丝无力的声音。
　　史帕克不禁感到血气逆流。
　　不知何时，应该在自己眼前的黑之导师竟然不见了。
　　他连忙回头一看，软弱无力的妮丝已经倒在黑之导师的手中。
　　由于被不死之魔物所牵制，使得他忘了要保护妮丝，忘了要注意巴古纳德的动向。
　　“你太大意了吧。不过即使你很小心，结果仍然会是一样的。”
　　黑之导师露出了微笑缓缓后退。
　　“把妮丝还给我！”
　　史帕克大叫着将剑高举。
　　就在这时，史帕克背后屋子的门打了开来，站在门后的是已经拔出了剑的帕恩。
　　随即蒂德莉特也出现在他的身边。
　　两人似乎在一瞬间就掌握了状况。
　　“放开妮丝。”
　　帕恩如此对黑之导师说着，幷且走下了大门通往中庭的阶梯。
　　“你就是自由骑士帕恩吗？我听过很多你的传闻，只不过都是对我们帝国不利的传闻。”
　　“放开妮丝。”
　　帕恩再度说了一次。
　　帕恩似乎是要吸引敌人注意幷试着接近过去。
　　“很抱歉我没有放开她的打算，而我也没有要跟你打的意思。不然不小心在这里打倒你的话，黑衣之将军一定会恨我的。”
　　“你为什么要让破坏之女神复活！”
　　史帕克就像是只愤怒的野兽般咆哮着。
　　“我没有义务要回答你。”
　　黑之导师诡异地笑着，缓缓挥动右手所持的魔术师之杖。
　　“再见。”
　　然后他高声咏唱着上位古代语。
　　很明显的，黑之导师打算使用魔法离开现场。
　　帕恩与史帕克同时动了起来。
　　距离黑之导师比较近的是史帕克。
　　“一定要来得及啊！”
　　史帕克像是要让天上众神都听见般大声叫着。
　　幷且尽力伸长了右手将剑突刺出去。
　　目标是黑之导师的喉咙。
　　如果来不及的话，小妮丝就会落入黑之导师的手中了。
　　在巴古纳德的魔法完成之前的一瞬间，他的剑贯穿了巴古纳德的喉咙——的样子。
　　史帕克一瞬间被喜悦所笼罩。
　　然而在剑碰到黑之导师之前，巴古纳德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
　　因此史帕克的剑尖擦过了喉头，只切开了黑之导师的肩膀。
　　黑之导师的血在空中飞舞。在血还没落到地面之前，黑之导师本人就已经消失了。
　　史帕克就这么保持着突刺的姿势，像是石像般静止不动。
　　史帕克自己也知道，他幷没有使黑之导师受到致命伤。
　　两把钥匙与一扇门，将使卡蒂丝再度苏醒——
　　记载破坏之女神复活的传说是如此写的。
　　如今代表两把钥匙的两样祭器，以及代表那扇门的少女妮丝，已经全部落入黑之导师的手中。
　　再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破坏之女神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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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决战前晚
　
　　　　Ⅰ
　　黑暗掩蔽了史帕克的眼睛。
　　暗黑神的信徒主张黑暗是自由的象征，因为如此可以不受别人的目光影响而随心所欲。
　　然而对史帕克来说，黑暗只代表了绝望。
　　砍中黑之导师的感触至今都还留在手中，一闭上眼睛，眼皮内侧也不断重复着黑之导师喉咙被贯穿的情景。然而一打开眼睛，不只是黑之导师，连那位面露微笑的少女都消失了。
　　史帕克不禁发出了野兽般的声音，像是要撕裂眼前的黑暗边挥下了剑。然后他向右一剑、向左一剑，最后他回过了身子，用尽力气将剑突刺了出去。
　　“啊！”
　　不知何时接近到他身后的莱娜尖叫着跳了开来。
　　回过神来一看，加拉克与莉芙他们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窗口则是有自由军的士兵不安地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