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97-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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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史列因说完话之后，蕾莉亚将卡拉的头饰高高举起，并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如果蕾莉亚又被支配了，然后跟往常一样以归还咒文逃跑的话呢？”
　　帕恩虽然很想相信史列因，但他不得不问这个问题。
　　“那时我会跟女儿一起去找她，不会请你们协助的。”
　　“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吧？”
　　帕恩以怪罪的眼神看着这个魔术师的侧脸。
　　史列因的眼神早已经落在蕾莉亚的身上动也不动。
　　虽然史列因相信她，脸上仍露出了十分担心的表情。
　　看到了史列因如此苦恼，帕恩也只能静下来注视着他们。这大概是他们俩夫妇在无数次讨论之后做出来的决定吧。
　　大地母神的慈爱之心，不可能连古代王国的魔女都无法拯救的。
　　小妮丝就是以这慈爱之心使大地母神降临，阻止破坏之女神复活的。
　　女儿妮丝获得了胜利，身为母亲的蕾莉亚当然不可能失败。
　　即使对方是古代王国时期的魔女。
　　而且她曾经被卡拉支配过一次，可以预期将会发生的事情，可说是在行动之前就把握了胜算。
　　蒂德莉特来到了帕恩的身边。
　　她也紧张地看着蕾莉亚，并平举着烧伤还没治愈的右手，随时准备使用精灵魔法。
　　“放心，蕾莉亚会胜利的。”
　　帕恩如此对蒂德莉特说着。
　　与其是让她安心，倒不如说是让自己安心才对。
　　※　　　　　　　※　　　　　　　※
　　在戴上额冠的一瞬间，那种相同的感觉再度袭击蕾莉亚。
　　在二十几年前蕾莉亚还住在塔伯的大地母神神殿时，她受到了灰色之魔女的袭击，魔女的目标是太守秘宝之一，也就是真实之镜。
　　那是冰龙布拉姆德送给母亲妮斯的宝物。
　　蕾莉亚为了守护这个秘宝而与卡拉展开战斗。她之所以能够战胜，是因为对手看她是个女孩而粗心。何况继承了亡者之女王娜妮尔的灵魂，并由伟大的妮斯抚养长大的蕾莉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神官。
　　面对卡拉强力的魔法与精湛的剑技，蕾莉亚一度陷入了苦战。
　　虽然最后胜利的是蕾莉亚，但她也因此被卡拉夺走了肉体。之所以会造成这个过错，是因为蕾莉亚的内心颇能体会卡拉的想法。
　　调和与均衡，这符合了大地母神的教义，古代王国的魔女卡拉事实上也是位信仰大地母神的虔诚信徒。
　　如果不是毁灭古代王国的那场大破坏，她是不会成为灰色之魔女的。因此蕾莉亚才希望能够净化她，净化这舍弃肉体、舍弃灵魂，将自己的意识封闭在额冠之中，不让她所遭遇的悲哀重现在世上的可怜女性。蕾莉亚将承担所有的意志，将其深深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庞大的记忆洪流冲进了蕾莉亚的心中。
　　蕾莉亚正面承受了它，并且没有因此失去自我。
　　卡拉自己的记忆、莫大的知识，以及那唯一的原则。
　　调和所有的力量，使历史之天秤保持均衡。
　　人类真是个愚蠢的生物，甚至会为了一些细微的纠纷自相残杀，并因此而留在历史之中。但这难道不是试误学习的表现吗？在每次重蹈覆辙，在每次超越了一个困境之后，不都往更好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吗？
　　因此历史决不是由一个人恣意来推动的。
　　必须让罗德斯岛从灰色的咒缚中解放，让住在这里的人都能随心所欲地撰写历史。
　　如今历史不再被他人所支配，一字一句都将由罗德斯岛自行决定。
　　卡拉本人的知识结束之后，接着涌入心中的是历代灰色魔女的记忆。
　　在亚拉尼亚建国王与亡者之女王娜妮尔展开战斗时，灰色之魔女也有所动作。她妨碍了娜妮尔部族的统一，并让亚拉尼亚及诸王国挺身而出。
　　之后只要出现英雄，使罗德斯岛即将出现统一的局面时，灰色之魔女便会介入历史。
　　她最常成为的是魔法战士，也曾经支配过猎人、神官甚至是高位魔术师的肉体。
　　接着魔神战争时代的六英雄之一，也就是那位无名魔法战士的记忆流进了心中。蕾莉亚将这位战士的真正名字，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之后自己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也出现了。
　　蕾莉亚大概都记得自己身为卡拉的那个时代，但仍然有部份没有印象的地方，因为自己的意识也会进入休眠状态。总而言之，被卡拉支配这七年间的记忆就像是在做梦般模糊、朦胧且没有实感。
　　因为这七年之间的行动都跟自己的意志没有关连，因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今她取回了失去的光阴，即使这七年宛如恶梦，但仍然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如果就这么永远失去，蕾莉亚便不能算是个完全的个体。
　　不知不觉的，蕾莉亚的眼眶泛出了泪。
　　“吉姆……”
　　她取回了露诺亚那湖畔那场战斗的记忆。成为吉姆遗作的那个发饰蕾莉亚至今仍十分珍惜，而且会在将来女儿初尝恋爱的滋味时，将这个发饰送给自己的女儿……
　　卡拉支配蕾莉亚的记忆到此结束。
　　最后卡拉支配伍德·杰克的记忆流入了心中。
　　“原来，你是以这样的心情戴上它的吗……”
　　蕾莉亚如此小声说着。
　　以这十五年的记忆为结尾，记忆的洪流笃地停止了。
　　随即卡拉要支配蕾莉亚的诅咒开始袭击着她。
　　“重视调和以及均衡……”
　　蕾莉亚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这需要由人们的自由意志来达成才对。”
　　自己仍然是自己，而卡拉的记忆与思念将全部刻在她的心中。
　　蕾莉亚战胜了诅咒。
　　“在我活着的时候将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的温柔、你的悲伤，还有那五百年来害你不得不诅咒自己、诅咒罗德斯岛的大破坏……”
　　蕾莉亚再度叹了口气，并与自己丈夫的视线相对。
　　史列因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蕾莉亚露出了微笑。
　　“是……蕾莉亚吧？”
　　“嗯，亲爱的。”
　　蕾莉亚再度露出微笑。
　　史列因将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而在张开眼睛的时候，史列因露出了无比喜悦的表情。
　　“我一直期待你露出这样的笑容……”
　　蕾莉亚缩短了与史列因之间的距离，轻轻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史列因环抱着蕾莉亚并拍了拍她的背，赞许她这一次伟大的胜利。
　　“身为魔女时的你很美丽，从魔女手中解放的时候也是。但是对我来说，如今的你才是最美的。”
　　两夫妇毫不避讳地相互拥抱着动也不动。
　　“帕恩……”
　　蒂德莉特也掩嘴流下了眼泪。
　　“蒂朵，真是太好了。”
　　听到帕恩这番话的蒂德莉特连忙点头。
　　她真的觉得能离开妖精之森真的太好了。人类会使她绝望，但也会给她希望，而这些都是人类的本质。
　　蒂德莉特将会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永远看着他们将来继续撰写的历史，将伟大人们的事迹刻在记忆之中永不遗忘。这并不是历史、不是传说，都是曾经发生的事实。以前自己一直认为是被诅咒的永恒生命，或许正是为此而赋予的。
　　“在场的各位……”
　　此时祭坛那儿传来了庄严的声音。
　　这句话是小妮丝所说的，但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她，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开口的是大地母神玛法。
　　所有人都在女神的呼唤之下集结到了她的身边。
　　邪神神殿如今成为了大地母神的神殿，邪恶的空气已被净化，整个洞窟充满了清廉的气氛。
　　“在场的各位，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女神的话语经由被纯白光辉笼罩的少女口中传达了出来。她的双手早已从银制锁链的束缚中解放了。
　　“请问是什么选择呢？”
　　蕾莉亚恭敬地问着女神。
　　“我将打开这扇门，再度复活来到这个世界，并以罗德斯岛创造女神的身分引导你们。”
　　所有人都回过了神来面面相觑。
　　他们不希望邪神复活，但是如果是大地母神这位慈爱的女神就不一样了。
　　只是蕾莉亚却受到了冲击。她的脸上一瞬间出现喜悦，但却马上就变得黯然神伤，并且求助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史列因感觉到了她的痛苦，朝祭坛前进了一步。
　　“请问您复活的话，被打开的门将会如何？”
　　“她的肉体将会毁灭，而灵魂则由我所承受。”
　　听到这个答案的史列因马上下定了决心。
　　“那么我的答案非常简单，请将我的女儿还给我，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史列因这毫不犹豫的答案使帕恩觉得十分感动。
　　“如果所有的神都复活的话，我们会很乐意接受众神的支配，但只让其中一位女神复活似乎是错误的。在您复活之后，罗德斯岛上将只有大地母神的教义，但并不是所有的居民都是大地母神的信徒，一定还有许多的人无法遵从您的教义。”
　　帕恩也很肯定地说着。
　　他尊敬神，但还是比较相信人类，这便是他行动的准据。
　　“女神玛法……”
　　蕾莉亚以挣扎的语气如此说着。
　　“司祭蕾莉亚，我了解你的心情，而且你的信仰并没有错。人必须自然地生存，思念子女的亲子之心也是大地之法的基本。我会将女儿还给你，但在这之前，请让我尽一次微薄之力。”
　　被纯白光辉笼罩的少女，在如此说完之后将双手高高地举起。
　　她的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然而却没有人可以理解，只有蕾莉亚勉强知道，这似乎是神圣语的一种。
　　大地母神肯定创造了某种奇迹。
　　Ⅸ
　　在日落之后，诸王国的军队攻进了暗黑之街。
　　“严禁对居民烧杀抢夺！”
　　骑士与士兵都接到了这样的命令。违反者也将会受到严惩。
　　因此占领暗黑之街的工作很顺利地进行着。仍然窜逃的敌方骑士或士兵都已经被逮捕，继续抵抗的人则格杀勿论。
　　他们也命令所有的居民不准离开自己的家，违反者全部送进了警备所。
　　在镇压了街上的混乱之后，诸王国的军队包围了王城。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王城的上空闪耀着不可思议的光辉。
　　而在另一方面，进攻郊外暗黑神神殿的瓦利斯军，以及由弗雷姆将军佛扎鲁率领攻打暗黑之森的骑士团，都遭受了预料之外的抵抗。
　　黑翼之邪龙那斯就栖息在暗黑神神殿，因此瓦利斯军不得不与这头古龙决战。
　　如果不是雷德立克与希莉丝的龙骑士队前来支持的话，或许他们早就已经败北了。而防守神殿的暗黑神神官战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顽强地抵抗瓦利斯的攻势，并以暗黑魔法的力量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最后知道没有胜机的邪龙那斯飞到了遥远的南方，而暗黑神的最高司祭休迪鲁也在祭坛大厅被一位圣骑士打倒，然而他却在最后一瞬间放出了诅咒……
　　休迪鲁最后的诅咒无比强力，竟使得当时攻进祭坛大厅的所有人变成石像而粉碎。
　　只有受到法利斯神守护的神官王埃特平安无事。
　　在这场战斗之中，瓦利斯三分之二的骑士团，以及以圣战动员的半数民兵都牺牲了生命。
　　“终于守护了正义与秩序……”
　　神官王埃特再也想不出其它该说的了。
　　然而他公正的施政手腕，一定会让瓦利斯像英雄战争过后一样，再度从荒废之中重建繁荣的。
　　另一个战场暗黑之森中的战斗则更为惨烈。
　　佛扎鲁所率领的沙漠之鹰骑士团精锐不断追捕黑妖精以及妖魔，而在他们攻进森林深处时，却遭遇了前所未见的状况。
　　这是由黑妖精族长鲁杰布所计划的。森林各处都出现了火焰之王，烧尽了周围的树木。
　　其实佛扎鲁本来也有烧掉森林的打算，但是他想要先掌握森林里面的状况，毕竟很可能有马莫的居民，为了避开战乱而逃进这座森林。
　　“如果只有妖魔被净化的话就太不公平了。”
　　鲁杰布在火焰中断气的时候留下了这一句遗言。
　　“火焰掌管着破坏与重生，总有一天这里会生长出新的森林，我也确信那将是崭新的暗黑之森。”
　　森之妖精族族长鲁杰布数千年的人生至此打上了终止符。
　　以佛扎鲁将军为首，攻进暗黑之森的骑士团全军覆没。
　　而大多数拥有翅膀的魔兽则离开了燃烧的森林，为了寻找新的暗黑之森而飞得无影无踪。
　　※　　　　　　　※　　　　　　　※
　　暗黑之森以及暗黑神神殿的战况，纷纷传到了包围王城的诸王国军队耳中。
　　这个坏消息使得诸王国军不禁胆寒。虽然他们知道胜利将得来不易，但却没有想到必须付出这么多的牺牲。
　　另外有报告指出，几乎所有属于马莫的船只都已经集结在南方海岸，准备离开这座暗黑之岛。在各国国王决议之后，他们决定不再攻击这个船队，但是只要他们有再度回到罗德斯岛的打算的话就绝不留情。
　　包围这王城的诸王国军队就这么严阵以待，并没有攻进去的意思。
　　因为他们被飞舞在王城上空不可思议的光辉所慑服。
　　邪恶的红色光辉，与神圣的白色光芒正相互对抗。
　　即使连卡修等知道内幕的人，都无法理解这光辉之战的真正意义，不过大家的直觉都知道，这是邪恶之力与善良之力的战斗。
　　而且他们无法参与这场战斗。
　　所以只能等待。
　　两色之光对抗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结束。
　　王城的上空一瞬间被黑暗所笼罩，诸王国的军队都屏息以待，准备目睹这场战斗的结果。
　　终于，王城上空出现了微弱的白色光芒。
　　之后这道白色光芒急速地增加亮度，几乎覆盖了半边的天空。
　　诸王国所有的骑士与士兵都发出了欢呼声，不过并没有人知道这纯白光芒所代表的力量。
　　此时攻下法拉利斯神殿的瓦利斯神官王埃特回来了。
　　“感觉不到邪恶的力量。”
　　埃特如此回答着卡修国王的问题。
　　之后神官王表示要一个人进入王城。
　　“不用护卫，我只是要迎接朋友罢了……”
　　弗雷姆国王卡修完全能够体会这番话的含意。
　　如果刚刚有人在王城内战斗，那无疑是自由骑士帕恩以及北之贤者史列因等人。
　　而诸王国要派出代表迎接他们的话，神官王埃特无疑是最佳且唯一的人选。因为神官王埃特当年是与自由骑士等人共同冒险的同伴，而且和帕恩在同一个村庄长大。
　　“就拜托您了。”
　　卡修严肃地说着。
　　就这样，埃特一个人走进了马莫王城。
　　※　　　　　　　※　　　　　　　※
　　莱娜让加拉克躺在她腿上，并且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
　　她知道莉芙很担心地看着自己。
　　但眼中的泪水停不下来。
　　史帕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吗？
　　莱娜不禁如此问着自己。
　　笼罩王城的邪恶之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像是被最爱的人所拥抱，给人可以安下心来的感觉。
　　然而莱娜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一想到躺在自己腿上，身体已经冰冷的加拉克，她的心就像是要撕裂了似地。
　　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莱娜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情。这是常常发生的事，但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莱娜爱上了这个粗野的男人。而且不是同伴或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是想要依偎着他的爱情。
　　“你真是个大笨蛋。”
　　莱娜以责怪的眼神看着加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