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鱼-西夏死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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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金发女郎报出三千五百万后,场内只是片刻的骚动,随即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看有没有人还能出更高的价格,唐风握紧了手中的号牌,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三千五百万!这是个惊人的价位!这已经是起拍价的四倍多,虽然他背后有学校领导和沈子明先生的强大支持,志在必得,但他的手心还是渗出了些许汗珠。
国宝已流失海外百年,不能再让外国人买走这件珍宝,唐风想到这,高高地举起了他的“208”号号牌,全场响起一片掌声,“三千五百五十万!”齐宁响亮地报出了这个价位后,用拍卖师特有的犀利目光扫视着全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电话委托席上的金发女郎身上,唐风的举牌,显然让金发女郎和电话那头的神秘买主有些不安,不过,金发女郎很快又镇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三千六百万!”。
“三千六百五十万!”唐风再次举起号牌。
“三千七百万!”金发女郎不甘示弱。
“三千七百五十万!”
“三千八百万!”
“三千八百五十万!”
“三千九百万!”
“三千九百五十万!”
……
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每当金发女郎举起手中的号牌,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就会在拍卖大厅内射出奇异的光芒,唐风的心里也会随之一沉,因为那意味着他要为得到玉插屏多付出一百万。“四千五百万!”当金发女郎报出这个价位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唐风,四千五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唐风本来的心理预期,他开始犹豫不绝,开始反复权衡,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大脑涌来,理智,这时需要保持理智,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六点半,这场争夺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该结束了,想到这,唐风不再犹豫,坚定地举起了右手中的号牌,并且直接喊出了“五千万”的天价!
五千万这个天价,比刚才金发女郎四千五百万的价位一下子高出了五百万,电话那头神秘买主的心理底线被彻底击垮了,当金发女郎在电话里和那头的神秘买主耳语几句后,便挂断电话,放弃了争夺。
“五千万!”“五千万!”……齐宁口中一边喊出这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天价,一边扫视着全场,前排,中间,后排,走廊上,电话委托席……“五千万,第一次!”齐宁手中的小捶已经举了起来,唐风的心脏,也随着齐宁手中举起的小捶提了起来,他只等拍卖师喊出“最后一次!”就可以捧回这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可当齐宁的目光再次扫到后排时,却惊奇地发现——又有人举牌了,拍品的成交价越高,意味着拍卖公司赚取得佣金就越多,所以,每一个拍卖师都渴望着能在自己手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天价,齐宁难抑兴奋之情,他提高了嗓音:“后排这位先生出价了,多少?六千万!六千万啊!后排这位先生出价六千万,整整比前面这位先生高出了一千万,这已经接近起拍价的八倍,也是本场拍卖会单件艺术品的最高价!”
闻听又有人出价六千万,满以为五千万就可以将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收入囊中的唐风,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还有人会出比五千万更高的价钱,唐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回头,顺着齐宁手指的方向望去,拍卖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正对六千万的天价议论纷纷,坐在前排的唐风,看不清后排那人的模样,他只看见了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臂举着1227号号牌,僵直地悬在半空中……
那是一只老人的手臂,它是那么苍白、枯瘦、僵直,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去,可是,那手臂却又是那样坚定地举着1227号号牌,他是谁?竟然第一次竞价就喊出六千万的天价!
六千万!这个数字彻底击碎了唐风的心理底线,但他却还不甘心,毕竟,那件西夏珍宝刚才和自己就差一点,可是现在……?
全场的人,“唰”地一下,又将目光转向唐风,齐宁也直视着唐风,不失时机地问道:“这位先生,后排那位老先生出价六千万,您还有更高的价吗?”
唐风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全场一片沉寂……齐宁俯视全场,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六千万,第一次!”
“六千万,第二次!”
唐风快速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眼见齐宁手中的小捶就要落下,他冲着台上的齐宁做了一个稍等的手示,“您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等您!不过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齐宁的话语,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冷静,一定要冷静!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慢慢地,慢慢地……唐风又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心理底线。
“如果您不出价,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就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最后催促,唐风猛地抬起了头,同时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可是,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齐宁的眼睛并没有盯着自己,而是瞥了一眼大厅左侧的小门,瞬间,齐宁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而惊恐的眼神,紧接着,齐宁就如同失魂落魄般,匆匆落下了手中的小捶,“叮!”的一声,小捶落下的声音,敲碎了唐风紧绷的心弦,他扭头向左侧的小门看去,只见小门轻轻晃动两下后,又恢复了原样,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竟让齐宁如此惊恐!
“六千万,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一锤定音,大厅内顿时一阵骚动,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内,大部分人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唐风只感到一股股热血直往大脑冲去,他蹭地站了起来,冲着台上的齐宁抗议道:“为什么?我明明又举牌了,你也看见了,为什么还要落锤?”
唐风的抗议,在大厅内引起了更大的骚动,齐宁对唐风的抗议却并不惊慌,刚才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此时早已不见踪影,他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唐风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已经给了您时间,如果为您等得太长,对其他买家是不公平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举牌了,而且在我举牌前,你并没有提示‘最后一次’!”唐风仍然争辩道,大厅内,也有四、五个买家,出于各种原因,大声支持唐风:“是啊!不公平,应该重新竞价。”而大部分人,则对此不感兴趣,一下午的拍卖,早已把大家搞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众人纷纷起身离座,往大厅外走去,叫嚷声,喧嚣声,椅子碰撞的声音,拍卖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唐风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这片混乱中,台上,齐宁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唐风激动地挤过人群,扑到台上,面对面地质问齐宁:“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我要向你们公司投诉你。”
面对唐风的质问,齐宁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恐,一向伶牙俐齿的拍卖师,竟然也结巴起来:“不!没……没有谁,你要投诉……这是你的权利,对不起,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我要走了!”说完,齐宁推开唐风,匆匆离开了拍卖大厅。
拍卖大厅内,人们逐渐散去,最后,大厅中,只剩下了唐风和几个收拾场地的服务员,唐风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拍卖图录最后一页上的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出神,这件珍宝曾经离自己是那么近,而现在,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它有了新的主人,新的主人会将它带到哪里?没人知道,也许这件珍宝又会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先生,拍卖会已经结束了……”唐风抬头,面前是一位酒店服务员微笑的脸庞,他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走出拍卖大厅,唐风心事沉重地向电梯走去,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瞬间,唐风又看见了那只苍白、枯瘦、僵直的手臂,他紧跑两步,来到电梯门口,电梯内的那人也看见了唐风,摁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似乎是在等待着唐风进来。站在电梯门口,唐风的脚步忽然又有些迟缓,他看看电梯里的那个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狐疑地走进了这间电梯,此时,唐风也许还不知道,从他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起,他又卷入了一场更大、更疯狂的争夺。
电梯向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缓缓下降,唐风并不友好地打量着面前这人,这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上去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当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老者开口了:“年轻人,你也看上了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是的!”唐风的回答很坚定。
白发老者点点头,又道:“不过,你在想得到这件珍宝前,必须知道一点,有时光凭兴趣和金钱,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唐风满脸疑惑地盯着老者,他不知道老者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白发老者又接着说道:“除了兴趣和金钱,有时还需要丰富的知识,岁月的历练,比如,你注意到玉插屏上的那些奇怪符号了吗?”
“我也发现了,但是没太在意。”
“所以你没有得到这件国宝,如果你能解读出那些符号蕴藏的巨大价值,就不会为了区区六千万人民币而思虑良久,以致错失机会。”老者用父亲般的口吻对唐风说着。
区区六千万人民币?好大的口气,六千万,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面前这位老者竟如此轻松地从嘴里说出区区六千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唐风刚想开口,又听老者道:“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你对你渴望得到的那件艺术品,是否有一种真挚的热爱,不光是为它付出金钱,有时,甚至是要为它付出生命!”
生命?为一件艺术品付出生命!唐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自己真的和这件国宝,命中无缘,但是,唐风仍然很不服气地反驳说:“可是刚才要不是那个拍卖师捣鬼,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得到这件国宝!”
白发老者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承认,刚才那个拍卖师的举动是很奇怪,但你即便再举牌,也不过是让我多耗费些金钱,八千万,或是一个亿,对我来说,都只是些数字,根本没有意义,我只要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八千万,一个亿!唐风的心里一沉,今天他总算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志在必得!唐风再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老者,老者的穿着很普通,并不像刚才拍卖大厅内的那些富豪、新贵们,全身上下的世界名牌,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短袖T恤,这件T恤,在北京绝不会超过百元,再听老者口音,是一口标准的京腔,这样的老人,如果走在北京的胡同里,再普通不过,可老者出手却如此阔绰,他究竟是什么人?
电梯停在了负一楼,这是整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老者对唐风丢下一句:“好在这件国宝没让外国人买走。”便健步走出了电梯。
唐风还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回忆老者刚才的那些话,忽然,白发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又向唐风走过来,说:“小伙子,你有名片吗?看你对这件国宝也这么感兴趣,给我张名片,以后有机会,我也好联系你。”
唐风赶忙在身上翻出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老者看了一眼唐风名片,面无表情地将名片收好,唐风反问老者要名片,老者却说:“我一山野村夫,退休老头,哪有什么名片,至于我的姓名嘛,以后有缘,你会知道的。”唐风还想说什么,可老者已经向停车场内的一辆奔驰车走去。
唐风怅然所失地站在原地,突然,奔驰车车前大灯发出的强光,直射到他的脸上,紧接着,是“嘀!嘀!”两声很不友好的喇叭声,唐风赶紧向后倒退了一步,奔驰车随即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就在奔驰车驶过唐风身旁的瞬间,唐风看见,奔驰车内,驾车的并不是那位白发老者,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云宏大厦只有十三层楼,这在北京众多的高楼大厦中,并不突出,华宝国际拍卖公司就位于这栋大厦的顶楼。
上午十点钟,华宝国际拍卖公司的员工陆续来到公司,昨日在拍卖会上以六千万天价买下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的白发老者,也出现在人群中。一大早,白发老者已经将六千万现金和六百万佣金分别打入了拍卖公司指定的账户,现在,他是来取走这件国宝的。
拍卖公司的工作人员王凯,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中取出了一个紫檀盒子,打开盒子,那件价值连城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正静静地躺在盒内,老者的目光,触到了盒中的玉插屏,眼中随之闪出一丝激动的光芒,那支苍白枯瘦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盒子里的珍宝,久久不肯关上盒子……
等办完了一切手续,王凯例行公事地和老者握了握手,说:“恭喜您,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是的,从法律上讲,这件被王凯轻描淡写地称为“东西”的国宝,确实是白发老者的了,可是,老者似乎并不满足,他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我能见一见这件国宝原来的主人吗?”
“对不起,先生。按照规定,我们公司不能透露客户的资料,所以……,对不起!”王凯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老者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又问道:“那卖主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这个透露一下,应该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王凯对老者的要求感到奇怪,但还是在电脑上查了查,然后一脸无奈地回道:“这个卖主似乎不愿公开他的身份,委托我们拍卖的也是一家公司,这件拍品原先的持有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对了,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说着王凯俯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摞厚厚的档案袋,道:“那位卖主曾经特别嘱托我们,谁买下了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谁就一并拥有这些档案袋。”
“拥有这些档案袋?”老者吃了一惊。
“是的,卖主就是这么说的,委托合同上还特别注明了这一条。”
“这里面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一直放在办公桌里,落这么多灰,里面好像……好像是些外文资料……拿来的时候就够脏的……吭!”说着,王凯掩住口鼻,干咳了两声,他显然没有兴趣翻看这些已经发霉的档案袋。
老者面对这些档案袋,却难掩心中的惊喜,在王凯的办公桌上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档案袋,翻看起来,这一看就是五、六分钟,王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反问老者:“您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认识,是俄文,正巧我以前就是学俄语的。”正说着,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出惊奇的光芒,因为他在一份文件的封皮上看到了三个大大的黑色俄文字母КГВ,老者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曾经是全世界最神秘、最庞大、最令人生畏的组织——克格勃。
与此同时,在云宏大厦十三层的另一间办公室里,唐风正坐在华宝国际拍卖公司总裁郭鸿的对面,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郭鸿正满脸堆笑地听着唐风的投诉,时不时在面前的一张便签上记下一、两句,等唐风终于叙述完了昨天拍卖会上离奇的一幕,郭鸿才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唐先生,对于您反映的问题,我们公司一定会认真调查,严肃处理,如果在昨天拍卖会上确有不公,或人为操纵的现象,我们绝不会心慈手软,这点请您充分相信,如果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和失误,给您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