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纹作者:近水小楼-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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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无法被自己的说辞说服，以曾希的灵敏又怎么会相信呢？
　　　　白狼叼着烟，朝他眨了下眼，一副想笑又忍着不笑的样子。
　　　　霍真瞪他一眼，人是你打昏的，你怎么也不帮忙想个法子！
　　　　“试功夫？”曾希果然不信，冷着脸道：“偷袭也算试功夫吗？”
　　　　白狼把烟在地上按灭了，站起身，走到曾希面前伸出手，想握手言和。但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主动握住他的手，道：“是我出手重了，抱歉。”
　　　　曾希挣开他的手，顺势一掌甩向他的脸上，白狼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了他一巴掌。
　　　　“这下互不相欠了吧。”白狼道。
　　　　曾希没想到他会不还手，有一瞬意外，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冷道：“那就正大光明地较量一下！”说完，掏出小黑匣，迅速地扯出软钢丝。
　　　　白狼望着他那认真的小脸，突然轻笑出声：“你打不过我的。”
　　　　此话一出，再次激怒了曾希，霍真见他脸色难看，急忙挡在二人之间，劝道：“曾希，能
　　　　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先放他一马？毕竟我们此行目的是找到曾家爷爷。”
　　　　曾希犹豫了片刻，缓缓放下手中软钢丝。
　　　　“我说，我们能不能别内讧了？”蓝小眉受不了地叫道：“你们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我们自己的处境吗？大家再不团结一心，山子、老炎之后，下一个就是你我了！”
　　　　“蓝姐姐，对不起。”曾希又恢复了平日的乖巧，歉意地道：“是我失态了。”
　　　　霍真见曾希不再和白狼对峙，也就稍安下心，对蓝小眉道：“蓝医生，你刚才只说了一半，你和赫风认为是谁在搞鬼？”
　　　　“我们认为……是卫痕！”蓝小眉肯定地道。
　　　　“卫痕？”霍真连连摇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连白狼也皱起眉，问道：“你们有证据吗？”
　　　　“霍真、曾希，我们是一路从昆明过来的，你们回忆一下，就可以发现一些端倪。”蓝小眉慢慢道：“最先在昆明的时候，是卫痕第一个发现曾家爷爷电脑里的地图，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图中的人脸。我们到腾冲之后，他又提出由他一人进山，但是我们几个都坚持要一起去，他才只好放弃。进山后的那次失踪，你们也是知道的，他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没有一个清楚的解释。而真正的关键，是在我们第一次发现石像的时候。你们记得吗？我被人猴攻击，十蛮开枪打死了人猴。当时卫痕告诉我们，要往地势高的地方走，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跟着他走的！”
　　　　霍真点点头，他记得的确是这样，一开始刚进山时，一直都是白狼带路的，因为顾爷说他对热带森林最为熟悉，也擅长野外追踪。所以连卫痕也只是跟在白狼的身后，没有任何意见。但似乎在发现石像之后，卫痕就逐渐将主动权握到了自己手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领路。
　　　　“接下来得一次，是进了有温泉湖的山洞，白狼掩护我们先走。之后的一路，我们是完全跟着卫痕走的！他总在我们混乱时，明示我们该往哪里走，一直到达了这里！而这里，竟然就是地图上所指示的地点！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霍真和曾希都沉默不言，暗暗思索着蓝小眉话中的意思。
　　　　“这些都不算是证据。”白狼道：“只能算是你的怀疑。”
　　　　“那我就告诉你，我们真正的怀疑吧！”叶赫风走过来，说：“在和你们汇合之前，我和蓝妹妹一边走，一边推测，最后我们推测出的结果，也许能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狼又点了支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道：“愿闻其详。”
　　　　“我们推测出的结论是，卫痕早就知道曾老头要来云南干什么，所以当他听说曾老头出差途中转去腾冲，并且失踪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而当他在曾老头的电脑中看到那张地图，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本想一个人进山，但见我们坚持要一起去，所以只能先和我们一起进山，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单独行动。那晚和老炎一同去追人猴就是他脱离我们的最好机会！也许他为了不被人干涉而杀了老炎，也许不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段单独行动的时间里，他根据地图，找到了这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去找我们，再把我们带来这里。”
　　　　她刚说完，曾希突然激动起来：“他很可能在失踪的几天里，找到了爷爷，而且杀死了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我们！”
　　　　霍真不可思议地望着曾希，大声道：“曾希，连你也怀疑卫痕吗？他对你怎样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是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的无微不至！难道你心里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霍哥哥，我和卫哥哥相处了十几年，他对我有多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有件事你们并不知道。”曾希顿了顿，道“还记得，爷爷告诉过你们，他是为什么会把霍哥哥带回苏州省园的吗？”
　　　　“我记得。”霍真回道：“曾家爷爷说，他是根据你父亲留下的纸条，在湘西找到卫家，发现卫痕的父亲自从那次赴约回来，失了心智，杀了很多村民，而后自杀了。卫痕也因此被村民排斥，孤苦无依，曾家爷爷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家中。”
　　　　曾希点点头，道：“你记得没错。爷爷去了湘西，从村民口里了解到，卫伯伯出过一次山，回来不久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莫名地见人就杀。但是事情的后半段，爷爷隐瞒了你们。其实，卫伯伯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死的。”
　　　　“卫家家主世代身手不凡，是谁有能力杀了他？”蓝小眉问道。
　　　　“是他的儿子。。。。。。也就是卫哥哥。”曾希平静地说道。
　　　　蓝小眉和叶赫风顿时楞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真更是晴天霹雳一般，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几人中只有白狼还算平静，问道：“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亲？再说，以他当时的年纪，怎么杀得了一个成年人？”
　　　　“谁也不会防备自己的亲人不是吗？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曾希道：“而且，他身上流着卫家的血，带着卫家的龙纹，自然也拥有卫家的不凡身手。爷爷找到他的时候，他刚杀了自己的父亲，整个人恍惚狂乱，直到一个月后才回复了平静，但却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了。爷爷见他年幼，不忍心让他承受弑父的痛苦，所以才骗他说，亲眼看到卫伯伯是自杀的。我以前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长大后，爷爷才告诉我真相，并嘱咐我千万不要告诉卫哥哥，不然他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曾希继续说道：“爷爷告诉我，这很可能是卫家的遗传病，受到突发的刺激就会发作。卫伯伯一定是去山外赴约时受了刺激，回家后才会杀人。而卫哥哥亲眼见到父亲杀人，所以也就不受自己控制，杀了卫伯伯。”

　　　　28、

　　　　“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卫痕会杀曾家爷爷，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霍真坚定地道。
　　　　“我也希望是我们猜错。”蓝小眉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霍真，我们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霍哥哥，你待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要离开。”曾希顺着霍真的手臂摸到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道：“我会保护你的。”
　　　　白狼看着两人，道：“何必危言耸听，只要找到曾老板，就能证明卫痕的清白了吧。”
　　　　“你就那么相信他吗？”曾希问道。
　　　　白狼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就那么不相信他吗？”
　　　　曾希抿着唇，不再说话。
　　　　霍真拍拍他的手背，“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去和他们汇合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几人到达祭台时，天已经黑了。
　　　　卫痕、猴子、十蛮、麻三都已在那里，看样子等了很久。
　　　　这里地势高，晚上还是很冷的，但他们没有点火堆，怕引来人猴。
　　　　卫痕本来背靠着祭台的高墙在发呆，见到霍真过来，似乎松了口气得样子，走上前道：“你没事吧？”
　　　　霍真下意识地躲开他那关切的目光，小声道：“我没事。”
　　　　卫痕蹙了一下眉头，不着痕迹地扫了其他人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
　　　　“你们也走得太慢了吧！”十蛮抱怨道：“听猴子说，你们在河边碰到那群野猴子了？有没有开打啊？”
　　　　“我们路上没遇到他们。”白狼道，转而看了卫痕一眼，他也摇摇头。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追来。”白狼沉思了一下：“这并不是好事。”
　　　　“我们要不要宿营？”猴子问。
　　　　白狼看向卫痕，道：“你觉得呢？”
　　　　卫痕道：“这里四处开阔，不太安全。”
　　　　“那你觉得哪里才安全？”蓝小眉问道。
　　　　“白天我们去到的地方，悬崖。”卫痕道。
　　　　“悬崖？”叶赫风摸着下巴道：“那倒是个好地方！人猴一来，咱们一个接一个跳崖，把自己摔个稀巴烂，至少不会被抓去泡酒！”
　　　　“卫痕，你是在开玩笑吗？”蓝小眉拧着眉头问道。
　　　　“不是玩笑。”卫痕道，“我说的不是悬崖边，而是悬崖下。”
　　　　“我靠，下悬崖！哥们儿，你不用那么牛吧！”十蛮哇哇大叫。
　　　　“我想我知道卫痕的意思。”白狼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如果这里真的是曾老板的目的地，那么我们唯一还没有找过的地方，就是悬崖下面了。”
　　　　“可要怎么下去呢？”霍真问道。白狼他们和卫痕是没什么问题，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是无法徒手爬下悬崖的！又不是蜘蛛人！
　　　　“我们的装备袋里有全套的工具。”卫痕道。
　　　　“装备袋早打了水漂了。”猴子叫道。“兄弟，你就别提这一茬了！”
　　　　可接下来卫痕的话，还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可以把装备袋拿回来。”卫痕平静地道。
　　　　霍真心想，装备袋是在温泉湖的山洞里丢的，其实也不算丢，只是人猴出现得太突然，而且装备袋离人猴太近，那时候谁要是去取，谁一定会死得很惨！但现在去拿？万一又碰上相似的情况呢，还不是去送死吗？
　　　　大家都想到了这点，谁都没有开口。最后，蓝小眉出声了，“是可以拿回来！可问题是……谁去拿？”
　　　　“我去。”卫痕道。
　　　　白狼上前拍拍他的肩，道：“你留下，我去。”
　　　　卫痕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白狼突然出手握住他的右臂，道：“装备袋可不轻，你这条手臂还能负重吗？”
　　　　霍真心底暗自佩服：原来白狼早就看出卫痕手伤未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卫痕虽然不说，但他的右臂的伤本就只好了一半，进山后又反复折腾，恐怕早就情况不妙了。他现在连拿剑都只用左臂，就差叫他一声“过儿”了。
　　　　“白狼，你一人去太危险了！”猴子道。
　　　　麻三也站出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白狼道：“一个人的话，来去也比较方便。卫痕，你带他们去悬崖边等我，最晚两天。如果两天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想办法自己下去，不用再等我了。”
　　　　霍真突然觉得心里酸楚，白狼的语气虽然轻松，但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是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了。
　　　　卫痕注视着白狼，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承诺。霍真知道，卫痕轻易不会承诺，一旦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他一定会替白狼履行领头人的职责，尽全力保护好大家。
　　　　白狼看了众人一眼，最终转过身，独自步入夜幕之中。
　　　　霍真眼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被黑暗所吞噬，心也不由沉到谷底。
　　　　“等等！”他大声叫道，跑着追了上去。
　　　　夜晚，四周的丛林都陷入黑暗中，难辨方向。霍真跑了好几分钟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他。
　　　　白狼没想到他会追上来，厉声道：“你快回去！”
　　　　霍真望着他的双眼，只觉心里难受，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白狼轻叹口气，从颈上取下一串东西。
　　　　霍真一看，那是一根黑色绳索做成的项链，坠子是一个五六厘米长的兽牙，打磨得十分精致，在夜色中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泽。
　　　　白狼将兽牙项链挂在霍真脖子上，道：“这是豹的牙齿。我在尼泊尔雨林里杀过一只豹子，当地人说豹牙可以辟邪趋凶，所以就留了下来。你戴着它，就当是我陪着你，也好有个念想。”
　　　　霍真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白狼，泪水泛滥一般涌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要你跟我一起回苏州，一起回家……”
　　　　“好好，等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们一起回家。”白狼拍着他的背，就像安慰小孩子一般。
　　　　“真的？”霍真抬起泪眼看着他，“你保证你会没事的？你保证你会平安回来？”
　　　　白狼道：“我保证。”
　　　　霍真再次抱紧了他，好半天才哽咽地道：“你……小心。”
　　　　白狼笑道：“好像应该我担心你才对吧。”他俯下身，在霍真耳边轻道：“记住我的话，不要轻易相信你所听到的，和看到的，耳朵和眼睛都会骗人，只有心不会！当你迷惑彷徨的时候，问问自己的心，就能知道答案。”
　　　　霍真懵懂地点点头。
　　　　白狼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眼中含笑，“我很快会回来的，大侄子。”说完，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霍真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黑暗中，不是第一次分别，但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29、

　　　　霍真往回走的半道上，见卫痕正朝他走来，应该是来找他的。
　　　　“夜里危险，一个人别乱跑。”卫痕道。
　　　　“我知道，不会了。”
　　　　卫痕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霍真问。
　　　　“你的眼睛很红。”
　　　　霍真朝他淡淡一笑，“夜里风大，迷了眼。”
　　　　回到队伍中，曾希又是一通埋怨，怪他不该一人去追白狼，多危险云云。霍真安抚了半天，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他们连夜赶路，但却不敢打火把，幸好那晚没有雾，月色也好，才能看清道路。
　　　　在夜里摸索着赶路，除了曾希，其他人都很累，不管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是平时的双倍，自然速度也快不了。
　　　　一直到清晨时分，才来到悬崖边上。
　　　　正巧一轮红日从云间喷薄而出，洒落万点霞光，眼前群山林立，千沟万壑如浩瀚波涛，雄浑壮阔，美不胜收。
　　　　这是任何一个画家也无法描绘出的壮丽景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中那种被深深震撼的感觉，难以言表。
　　　　他们挑了离悬崖不远的平地搭起营帐，生起火堆。叶赫风闲着无聊，捉了两只野兔准备打打牙祭。
　　　　麻三把兔子拿去溪水边杀洗干净，用不知名的野菜野果做佐料，炖了一锅喷香的兔肉。
　　　　夜幕即将降临时，几人围着兔肉锅吃了个底朝天。
　　　　卫痕一直坐在悬崖边，眺望着远山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有一霎霍真几乎认为他要羽化成仙了。
　　　　“什么都不吃，你想当神仙啊？”霍真递了把野果给他。
　　　　卫痕拿了颗紫红的，樱桃般大小的果子，抛到嘴里。
　　　　“你坐了一整天，在想什么？”霍真问。
　　　　“想……这下面会是什么。”卫痕答道。
　　　　“你认为下面会是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地为万物之母，是一切生命的起源。”
　　　　“起源……”霍真默默念道，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也许这下面是我的起源……也是我的归宿……”卫痕轻轻叹道。
　　　　他说得太深奥，霍真还想再问个明白，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