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迷宫蛛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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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程可没兴趣听他们说废话,抽个空,马上插嘴问道:“李院长,金小慧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男朋友有什么地方让她烦恼?”
“她的男朋友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喜欢撒谎,有暴力倾向,而且一直跟他的前女友纠缠不清。他从来没跟女友结过婚,却对金小慧说,他曾经离过一次婚。这种行为很令人费解。”李亚安皱起了眉头,他喝了口茶说,“我不认识她的男朋友,但知道对方是个医生,比她大几岁,经济条件不错,自己在环线内有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公寓,有辆帕萨特车,银行存款应该也不会少,而且,在他不发脾气的时候,据说是个很风趣可爱的男人。总之,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岳程问道。
“就在两星期前,她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谈谈,我正好在市里,就跟她一起到思南路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想分手,但又怕分手之后再也没男人要她。她怕下一个男人会为此嫌弃她。她很犹豫,也很痛苦,想让我为她出出主意。”
“你有没有给她一些建议?”岳程道。
“我建议她分手。那个男人显然心理不健全,他曾经把她打得鼻靑脸肿,还对她进行过性虐待。具体细节我就不说了。总之,我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劝她尽早分手。我就说了这些。”李亚安摊了摊手,随后问陆劲:“她应该跟你也说过不少吧,她把你给她写的信给我看过。哈哈,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成为你的牺牲品了。陆劲,你天生就有哄女人的高超技能。”
“过奖了,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建议而已。其实给她回信,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陆劲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他过去的历史,所以,他问道,“那她最后有没有听从你的建议?”
“她说要考虑一下。你见过她,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优柔寡断,妄自菲薄,她就是那种就算犯了错,也没勇气纠正的人。她的恋爱完全是一场闹剧。她被打伤后,我曾经到医院去看过她,她那时候就问我该怎么办,我让她自己考虑,她还很坚决地表示她要分手,但是没隔两天,她的主意就变了。”李亚安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你最后一次接她的电话,是什么时候?”
李亚安的目光飘到屋顶的一个角落,又飘了回来。
“就是昨天上午。大概十点钟左右。”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打算分手,已经决定了。不过,这话我听过很多遍了,所以,我也只是听听而已。”李亚安笑了笑说。
“有关金小慧的经济状况,你知道些什么?”
“她经济独立,有自己的存款,但没房子,她一直想嫁一个有自己住房的男人。这方面她又很现实。我们之间很少谈这方面的事,她几乎只跟我谈她的感情生活。”
这一点陆劲完全相信,金小慧给她的信里,说的也几乎全是她自己的感情。陆劲对此唯一的解释是,她真的为此非常非常烦恼。
“如果你想起别的,给我打电话好吗?”岳程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可以。”李亚安把岳程的电话号码放进了抽屉。
陆劲知道,接下去该轮到童雨了。果然,岳程拿出了那张刚刚李小丹给他们的童雨的照片。在这张照片里,童雨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她跟李小丹两人站在小河边,手拉着手,微微笑着。
“我只有这一张照片。她以前的照片都让我姨妈处理掉了。”李小丹说。
李亚安眯着眼睛对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它放下来。“我对她没印象,如果她曾经在这里住过,那应该不是我的病人。我建议你们去找这里的护士问问,我知道有的护士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了,她们可能会有印象。当然,你们还可以问问上次的李院长,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记人的本事一流,他现在就在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李亚安说。
十分钟后,他们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照片中的童雨就是在这家医院住过的那个女孩。
迷宫蛛Ⅱ 十五、2008年3月11日·四张照片
下午四点半左右,他们跟随李亚安的车一起回市区。在车上,陆劲笑着对坐在驾驶座上的李亚安说:“李医生,我该恭喜你啊。”
“什么事值得恭喜?”
“你结婚了。”陆劲说。这时岳程才注意到李亚安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李亚安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我还以为你会单身一辈子呢,李医生,我记得那时候你说婚姻对大部分人男人而言,都是无用的附属品。现在。到底是哪位女性把你俘虏了?”陆劲开玩笑道。
“对,我是说过这句话,不过,我记得你曾经劝过我,人生什么滋味都应该尝一尝,我正好没结过婚,所以得尝尝。”李亚安的语调轻松。
“很荣幸,李医生也会听我的劝。”陆劲望着窗外,说道。
“这不奇怪,好的病人也是好的医生。”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性能让你乖乖就范,有没有你太太的照片?”
“我可没有随身带太太照片的习惯。再说,我太太可不是什么大美女,她是个普通人。”李亚安微笑着说。
他们两个倒还真熟,岳程心想。
“我一直以为你在市里工作,不知道你还是精神病院的院长,你是什么时候去那里的?”陆劲道。
“2001年5月。”李亚安回答得很清楚,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你也想当侦探?”
“啊,别误会,只是随便问问。其实,2001年3月,我曾经去过你所在的这家精神病院。”陆劲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去看刚刚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的,她叫童雨,看来这总算是真的。”陆劲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你看到过她?”
“对。看见过。”
“那岳警官何必拿着照片四处打听?只要问问你不就行了?”
“他不相信我。”陆劲好像挺委屈。
岳程回头瞪了他一眼。
“靠他一个人的记忆怎么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接触她的机会更多,如果他们都说是她,那才能说明他的记忆没错。”岳程道。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我知道。”李亚安平静地说。
“还是李医生了解我。”陆劲轻浮地笑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找她?”
“她跟我们现在的一个案子有关,她……”
岳程还没把话说完,陆劲就指着窗外大叫:“看!童雨!”
岳程被吓了一跳,连忙朝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时候陆劲又说:“哈哈,对不起,看错了。对不起,李医生没吓到你吧?”
“我没事,你不要自己吓到自己就行了。”李亚安语调冰冷。
“我只不过看到一个女人跟童雨很像而已。”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李亚安道。
“也许吧。”陆劲笑起来。
车里的气氛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的轻松和融洽,岳程在旁边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谈话内容大部分跟吃有关,这让他禁不住想到家里冰箱里的那锅红焖牛肉,这是他母亲特意为他煮的,前后共焖了三个多小时,想想都快流口水了,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两个小时后,李亚安把他们送到市中心,他们终于下了车。
“这个人到底是开餐馆的,还是心理医生?”一下车,岳程就没好气地问。
陆劲笑着拍了下他的肩。
“你不觉得谈点吃的,可以舒缓神经吗?你太紧张了。”
“回家,回家!我被他说得都快饿死了。”岳程早已饥肠辘辘,自从今天早晨跟罗小兵他们吃过那顿早茶后,他还没进过食,现在他急需补充些能量,因为他预感到,今晚他跟陆劲一定会熬夜说话。
元元觉得浑身好像散了架,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当它真的来临时,她还是觉得就像被一个迎面跑来的陌生人扎了一刀,猝不及防,无法避让,且一刀就被刺中了要害。
她下午五点左右回到前一晚的住处,屋子里空空如也,他用过的牙刷毛巾都还在,但已经没了他的踪影,连她早晨带回来的箱子都不见了,一定是父亲带走了,她想,几分钟后,她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她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发现一封陆劲留给她的信,全文如下:
元元:
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跟你相拥入眠的情景,但是昨晚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对我来说,永远只是镜花水月,只能想想而已。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很生气,你会觉得我在夸大事实,但只有我自己明白,这种亊不是没原因的。我在受惩罚。元元。
我杀了人,所以就得受惩罚。这不关法律什么事,而是天意。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对我真好。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对我这么好,我本来以为你对我的感情,爱和恨应该各占一半,但现在却发现,你对我,百分之百都是爱,这让我觉得幸福的同时,又觉得非常难过。因为,我也希望你幸福,而且希望你不仅仅是现在幸福,将来也能幸福,而你我都知道,我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我不想你只为了快活几天,痛苦一辈子。
元元,我是个杀人犯。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亊实,它不会因为你的爱,我的爱而改变。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如果我有电脑,我会把这句话复制一百遍给你。写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走了,别来找我,也不要再过问这个案子。
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当我是一摊垃圾,一脚跨过去后,就别再回头了。我不会再见你了。
你的行李,我己经让你的父亲带回去了。你回家吧。
陆劲
她把下巴搁在椅背上,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这封信,她已经看了好多遍了,每看一遍,她都在心里骂,陆劲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你答应我要留下来的!骂完了,她又再看了一遍,心里又想,这混蛋的字写得可真漂亮!飘逸洒脱,又不轻浮,笔底还很有力,而他写信的口气,就像他给她的印象,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一如既往地柔情似水,有时候,她觉得他比自己更像个女人。
她想到了他瘦长的手指,他的手比一般男人小一点,虽然早年干过很多粗重的农活,但摸上去并不粗糙,她曾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只觉得难以形容的绵软和温暖,常常让她忍不住想咬一口。
“元元,我是个杀人犯。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它不会因为你的爱,我的爱而改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句话,她都禁不住会想到他的手,还有他老是半开半闭的眼睛。他很少睁大眼睛,这兴许是习惯,也兴许是他的一种伪装,所以她以前常笑他,“你喜欢眯着眼睛,一定是以前经常偷看女生养成的臭毛病!”他回答她,“我碰到的女人都不需要偷看,除了你。”当年十七岁的她,听见绑架者说出这句话,虽然心里恨这个人,却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忘得了他?
现在,她还喜欢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她喜欢吻他的嘴唇,喜欢闻他嘴里那股淡淡的甜面包味,他好像永远都在吃甜食,所以每次吻她,她都会产生旺盛的食欲,她想吃他,怎么吃都吃不够,她总想把过去没敢吃的都吃回来。
还有什么?对了,他的声音。
她喜欢听他说话,听他像叹息那样地叫她:“元元,元元,元元……”
很多年前,有一次他不知因为什么事喝醉了酒,深更半夜,走到她面前,一个劲地求她,元元,抱抱好吗?就一次,你抱我一下好吗?她假装没听见,他一直求了她十几遍,她才勉勉强强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谁知道他猛地甩脱了她。奔出屋去。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走以后,她整夜未眠,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出车祸,会不会去死,因为那时候她就知道他活得很累,很绝望。那天晚上他一定想到过死,就像昨晚一样,她想。
晚饭后,岳程和陆劲在客厅的饭桌前重新坐了下来。
“拿出来吧。”岳程说。
“什么?”
“少装糊涂,‘一号歹徒’的信和照片。”岳程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陆劲的衣襟,现在他又穿回了那件破滑雪服。陆劲没带行李,那些千里迢迢从安微带回来的信被放在他的衣服里。
果然,陆劲拉开拉链后,从里面拿出一叠信来。
“给你,我已经全部整理过了,对重要的段落,还做了标记。”陆劲说。
“照片在哪里?”岳程想先挑简单的看,他戴上了手套。
陆劲找出一个白色信封来,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它们是四张照片和一张便条。
“这就是‘一号歹徒’当初在电话里说的,要给你介绍的女朋友?”
“是的。”
“什么时候寄来的?”
“大概2000年的春天。大概5月。原始信封我丢了。”
“照片不太清楚。”岳程发现,这些照片很像是偷拍的,场景各不相同,有的在街上,有的在公园里,主要人物在照片中不显眼,也没有正对镜头。大概“一号歹徒”也知道这些照片不够清晰,所以他还特地用红色记号笔在四位女主角的头部各画了个圈,但岳程却觉得,这根本不是在介绍对象,而更像是在给另一个杀手确定刺杀目标。
跟随照片一同寄来的是一张很短的便条,内容只有十个字:“猜猜她们的性格和职业。”
没有问候,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岳程觉得这是“一号歹徒”第一次说话如此简洁。
“只有这一句话吗?”他晃了晃这张便条问道。
“对。”
四张照片中的女主角年龄、打扮、场景各有不同,岳程从中抽出一张,放到陆劲面前。
“歹徒让你分析一下这四个女人的性格和职业。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先从A开始。”这张照片的女主角是一个背着灰色书包的年轻女子,身材微胖,她正靠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上吃雪糕。
“这个,我认为是学生,逃学了,性格有点轻浮,没责任心。”陆劲抿了一口绿茶说。
“你怎么知道她逃学了?”
“看这儿!”陆劲指了指女孩背后的一栋百货大楼,岳程这才发现这栋百货大楼的玻璃表面印照着一个时钟,那时候是下午一点。这时间,学生应该在上课。
“好,下一个。B小姐。”岳程把第二张照片推到陆劲面前。
B小姐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穿着职业套装,腋下夹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正从一家小饮食店里走出来,她一边走路,一边在用纸巾擦嘴,看上去好像刚刚吃完饭。这次,岳程仔细看了照片的背景,他确定没有遗漏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人应该是个推销员,表面光鲜,实际上,收人很低,工作也很辛苦,性格方面,可能比较拘谨。”陆劲把那张照片平摊在第一张照片的旁边。
“你从哪里看出她是推销员?”
“我乱猜的。”陆劲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事隔这么多年,我早忘了我说过些什么了。”
这倒也是。
“那么C小姐呢?应该很好猜吧。”岳程又摆出了第三张照片。
C小姐剪了短头发,穿着白大褂,正站在草坪的一角独自沉思,看上去她不是医生就应该是护士。
“是个护士,性格开朗随和。”陆劲果然这么说,他好像对认照片的游戏感到很厌烦,随手把那张照片丢在桌上。
“喂,你合作一点好不好,毕竟我也是你的房东,刚刚还请你吃了饭。”
“你问的这些都是废话,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好啦,好啦,最后一个。”岳程连哄带骗,把第四张照片摊到了陆劲面前。
在这张照片中,D小姐正坐在古董店的柜台里低头看杂志,她肩上背着白色挎包。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坐在红木桌边饮茶。
陆劲瞅了一眼照片,道:“她应该是老板娘。后面的两个男人中,应该有一个是老板。我想,只有老板才有资格坐在红木椅子上边饮茶边聊天。另外,看她把包背在肩上,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