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仙作者:血痕-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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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众人所料,白少岚自然是走到了小衣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份担忧。
小衣又躺回了姑娘怀中,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讥诮道:“白公子这样的清白人家也来了窑子,倒是叫人惊讶啊!”
白少岚不动声色,伸手去拉他。小衣皱了眉头,赶紧避开了去,拿起桌上的酒壶就要喝。
白少岚夺下他手中的酒杯,言语中全是关切:“喝酒本就伤身,你一连几日泡在此处,身子怎么受得了?快随我回去。”说罢又要来拉他。
小衣旋即往内闪去,又一次避开了白少岚,眼中的讥诮却淡了许多。他别过头去,伸手夺过姑娘手中的酒壶,将烈酒一股脑灌进喉咙。一壶酒就这么进了肚,小衣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淡漠道:“滚。”
☆、151。再次见面 (1832字)
自虚灵境出来,小衣便听说了泽穹与麟儿即将双修之事。于是离了家,整日泡在香粉阁,已是两日。青衣放心不下小衣,派人接他回去,却也是拧不过他。
青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怕是怎么劝也却不好的。还好香粉阁是洛阳宅旗下的,也能保他安全。
如此在香粉阁中堕落,泽穹却不曾来过。小衣只要想到这里,心中就是阵阵闷疼。
入夜,小衣拎着酒壶往门外走去,也是繁华,灯笼在房檐下蔓延开去,却晃得眼睛生疼。
“泽穹……泽穹……”小衣嘴中毫无意识地念着那人的名字,步子不稳,身子也是歪歪斜斜。
有姑娘上来扶他,说要送他回家。小衣狠狠将她推开,冷声道:“你若是他,我便跟你回去。如今……如今……”说着,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声音也颤着,“如今他已不要我,回去还能做什么?”
他又大笑了出来,将酒水灌进喉头,胃中一阵翻滚,刚进肚的酒水尽数吐出。翻江倒海地一阵,像是要将心肺也一并吐出,但吐出的却全是些酒水,他已经两日未进食,胃中也只有酒了。
小衣扶着墙角,吐完之后,只若无其事地擦掉嘴边的酒水,沿着墙根往洛阳宅的方向走去。
嘴中喃喃念着:“每逢谷雨白茸臭,鹿韭方开国色香。世人皆赞牡丹楼,我却道他梦中梦。”抬头望着笙歌艳灯的楼宇,眼角的泪珠已承载不下,“世人皆赞牡丹楼,我却道他梦中梦……”
摇了摇脑袋,转身往小巷总走去。
那楼宇宽阔华丽,是自己的家,但如今小衣却没法迈进去一步。他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只觉得心里也染上了凉意。
他记得那一日,泽穹将他圈在怀中,那时也是脊背靠着墙,但心却是暖的。那张英俊的脸依稀在眼前,小衣伸手去抓,立刻抓了个空,才从酒意中回了几分神:“你已不要我了……”
幽幽的话语回绕在小巷,与那日的柔情蜜语形成鲜明对比,竟如此刺耳。小衣捂着耳朵,身体沿着冰凉的墙面缓缓下滑,最终坐在了地面上。
他抱着双腿蜷缩着,将脸埋在膝盖上,眼泪立刻染湿了裤子。从小到大,小衣从未这样伤心地哭过,总是被爹爹捧在手心里,如今却只能独自在漆黑的小巷中哭泣。哭着哭着,眼前却出现了泽穹的面庞,立刻伸手去抓。可那张脸却像影子一般无法握住,刹那便消散了。
小衣望着黢黑之处,喃喃道:“你曾说要带我去无人仙境,做逍遥散仙……没想到竟这样薄情。泽穹……泽穹……”
想着那一日泽穹在虚灵境里对自己所做的事,小衣已是压抑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嘴里还是喊着那人的名字。
哭了许久,仿佛已经精疲力竭,小衣靠在墙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伤心成这样了?”
抬起头来便看见泽穹的脸,小衣立刻不哭了,呆呆望着泽穹,以为又是幻境,但看了半天未曾消散,嘴上立刻染上了笑:“泽穹!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你后悔了对不对?”
小衣拉上泽穹的裤脚,想要站起身,却见他身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是麟儿。
小衣吓了一跳,又坐回了原位,怯怯唤了一声:“泽穹……”
泽穹却毫无感情:“这样就让你伤心了?那我若是和麟儿在一起,你不更要伤心?”
麟儿已走到泽穹身侧,泽穹眼神温和地看着他,将他搂在怀中,吻了上去。
小衣立刻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但是那两人缠吻的情形却烙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已经再承载不下任何疼痛,小衣撑着无力的腿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黢黑的小巷。
再醒来时,小衣依旧躺在墙角,天已大亮,但因为身前恰好有一个破旧的灯笼挡着,便没有被人发现。
在外睡了一夜,天气又凉,小衣刚坐起身便打了几个喷嚏,脑袋昏昏沉沉地疼。
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街上的行人本还不多,这时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还是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想到今日是麟儿即位的日子,小衣心中黯了黯。折身往香粉阁走去,但只迈出一步,心中又犹豫起来。已经三日不见泽穹,真的好想他。可是昨日……昨日他这样对自己……
在原地思虑了许久,小衣还是迈着步子往洛阳宅的方向走去。
洛阳宅中一片喜气,大红色的绸缎挂在门前,小厮挑着鞭炮,那炮仗就这么噼噼啪啪放开了。
宅院中站满了人,酒席摆了一地。麟儿一身淡雅衣裳,正拱手站在台阶上,接受着个人的礼品。
小衣透过人群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泽穹似乎没怎么变化。与自己分别了几日,他还是那般该笑则笑,脸上竟无丝毫痛楚。
☆、152。委屈苦楚 (1569字)
府中人多,泽穹未必能看见自己,小衣便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坐下了。刚一坐下,府中的下人便认出了小衣,张嘴要唤老爷。
小衣只拦住他,淡淡嘱咐了一句,不要惊动老爷,那下人犹豫着点了头,又见小衣脸上尽是苍白之色,忍不住关怀:“少爷这几日在外,吃的住的老爷都有吩咐,可这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莫不是生病了?”
那小厮还等着小衣回话,半天没有回应,才发现小衣正直直盯着一处看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少爷凝视的那人,正是泽穹。
小厮摇了摇头,走开了。
泽穹身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而另一侧是小衣的姑姑,浅姗小姐。浅姗穿了一件碧色衣裳,凝脂白面,带了些红晕,远远看去,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黑衣人与泽穹说着话,浅姗的眼神便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飘。
那黑衣人小衣自然是认得的,正是武林大会那一日瞧见的人,钟离漠言。再一想那日的情景,泽穹还与自己一同品茗看戏,如今却逢面不识了。
正注视着那一处,泽穹与漠言喝了酒,放下杯子便抬起头来,温和的眼神落在麟儿身上,小衣看了一眼穿淡青衣裳的麟儿,埋下了头去。
那衣裳正是泽穹为他选的布料,穿在身上还真是配得不得了,果然还是他们亲近些,这样了解彼此,穿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心里都清清楚楚的。
一夜的宿醉还未消,小衣又拿起酒杯喝了起来,上好的状元红,喝在自己嘴里却是苦的。
连带着心也是苦的。
虽说那一日小衣对泽穹说了狠话,但毕竟那时候小衣已经被他伤了心,说那些话时也知道自己要后悔,当时也抱着一丝希冀,希望泽穹能收回原来的话。
可是他没有。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却也来不及了。
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竟发现泽穹也在看着自己。视线撞在一起时,两人皆是一怔,像是定住了一般,就这么隔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凝视着对方。
泽穹微微皱着眉,而小衣的眼眶已经红了,鼻根发酸。泽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宾客走动,恰好挡住了两人。
小衣忙往旁边移了移,见泽穹已放下了杯子,站起了身,看情形是要往自己这边走来。
但只是刚离座,众人都站了起身,是麟儿来敬酒了。
小衣心下一凉,又埋下头去喝冷酒,心脾都凉了。这一顿宴席,小衣的眼神没离开过泽穹,但泽穹也没再往这边看过,知道酒席快要结束,泽穹也没有过来问候。
小衣已经死了心,也不再看他,霸着酒坛子一阵猛灌,只觉得肝肠寸断。酒席将要结束,宾客却仍旧那么多。
到了尾声,浅裳和青衣领着麟儿站在台阶高处,将要为麟儿戴上盟主冠帽,并赐宝剑。
小衣拖着一只酒坛子便往门外走,自己的家已容不下自己,还不如在外面来的逍遥。
摇摇晃晃往门外走,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却被一人拦住。小衣低着头,看着眼前那一双好看的黑靴,与自己送给泽穹的极像。
“怎么喝这么多酒?会伤身子的。”
那人的声音如此熟悉温和,竟与昨晚的凛冽无情截然相反。小衣勾唇一笑,抬起头来,眼中不自觉染上不屑之意:“伤了身子又有何妨?根本没人在意。”
说这话原是在赌气,心中希冀着泽穹会关怀自己一番,但又想起三天前的情形,又不敢在期待什么,抬起脚往外走去。
此时小衣已喝了不少酒,身子撑不住,刚抬起脚,一个没站稳便往后倒去。泽穹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里?”泽穹的声音冷了几分,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顺势将他的手向身侧拉开,有力的臂膀穿过腋下抚上后背,使了力气将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压。
小衣正好贴着泽穹的胸口,眼泪再也止不住,心中的苦楚和委屈一股脑全涌了出来。捏起拳头狠狠捶打着泽穹的后背,口口声声骂着混账,心里却是软了。
☆、153。挑衅再三 (2217字)
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泽穹身上,可却是绵软无力。泽穹随他捶打,搂着他的后背让他在怀里啜泣。
等他打够了,也哭够了,才蹲下身子勾住他的膝盖窝,将小衣打横抱了起来。
以前小衣觉得,泽穹的臂膀是世上最安稳的地方,他那样有力,能够将自己轻松托起,当然也能轻易将自己碾碎。
泽穹往里院走着,垂下头来看着小衣那张苍白的脸颊:“这几日怎么不回家?在外头可吃苦了?”
刚才还有些害怕,可这一会,一听泽穹那关心的语气,眼泪又止不住落下,脑袋向泽穹靠过去,紧紧贴着他的胸怀。
泽穹将他放在床上,抚上他的脸:“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受委屈了?”
小衣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泽穹眼中满是心疼,将他搂在怀中,道:“那日你自己赶我走,如今却哭得这样可怜,害我心疼,你安得什么心?”
小衣啜泣道:“明明是你伤我在先!你说你那几日去了哪?将我一人扔在那里,回来后还……还做了那样的事,说了那样的话!怎么不叫人难受?”
泽穹笑道:“那你就那般气我,再也不想见我了?话说得那样狠,如今却哭成这样……”
小衣埋头哭泣,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抬起头来看着泽穹。此刻在眼前的这张脸如此温和,与昨日真是截然不同,不知泽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一朝伤了我,一夕却又这样温柔?便问道:“你昨晚去了哪?”
泽穹怔了怔,道:“与麟儿去了酒楼。”
小衣心中黯然,原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泽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抬起他的下巴,道:“你好好在家歇着,虽说与麟儿双修已是势在必行,但无论如何我都放不下你。你若愿意,等我出关后,我们仍旧在一起。我心中处处想着你,你可相信?”
小衣犹豫了片刻,才点了头。此时听得院外一阵嘈杂,有小厮来报,府中来了许多江湖中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泽穹安置好小衣,与小厮一同出去。
院中站满了人,月绫教领首,果然来闹事了。且个个手中拿着兵器,看样子这下要大战一场了。
花语夜便站在两位护法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贼人还不出来领死!害我无辜百姓,竟还有脸面在这摆酒设宴!”
浅裳一看那样子,便知道他们已将黑锅盖在洛阳谷的头上,不紧不慢道:“花教主带着诸位英雄来此,是来送礼的么?”
花语夜啐了一声:“我们江湖豪杰,怎肯与你这等三教九流狼狈为奸?我看洛阳宅是为良商,劝你们不要庇护恶人,快将洛阳谷的人交出来!”
浅裳笑道:“这洛阳谷谷主应是武林盟主,如今怎么变成了恶人?在下还真是不明白了。”
“少装傻!洛阳谷残害江湖,在武林大会之前便已经大开杀戒,为的就是夺得盟主之位,如今却想抵赖!”
浅裳又道:“照花教主这么说,洛阳谷是想除了绊脚石,那么这江湖上已死的兄弟有多少?又有多少是敌得过谷主的?谁不知道这江湖之中最有头脸的门派即是鬼契门、仙云谷和鸿绫教,若是要除后患,必先杀了这些门派的人。可如今那些人正活得好好的,在武林大会上还被我们谷主击败。既然这样,我们谷主又何必动那个心思去除掉根本敌不过自己的小门派?你那些话看来也是诽谤了。”
花语夜有些慌,但还是撑着门面,道:“莫老爷果然好口才,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已经收集了证据,此时已容不得你抵赖。”说着便叫人扔出一堆白色的碎布。
那些布料上皆染了血,且看形状都是从衣裳袖子上扯下,也都绣着一朵粉色的牡丹。
浅裳稍看一眼,便道:“这样的证物伪造多少都有,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更何况若是洛阳谷的弟子行凶,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花语夜眼中现出一丝狡猾,笑着道:“无论你怎么说,事实就是事实。我们都知道,洛阳谷弟子袖子上皆绣着一朵牡丹,且绣工秀法不凡,此种秀法在前朝就已经失传,唯有洛阳谷的人才能秀出。若有不信的,可以上来检验一番。”
浅裳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麟儿,只见他皱着眉头,脸上表情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众人皆沉默着,花语夜大笑一声,喝道:“诸位英雄还不快快将恶人擒来!”这么一喊,那些江湖“豪杰”便一拥而上,举起兵器便开始砸东西。
浅裳呼唤了手下,两帮人立即短兵相接,兵器碰撞的声音改过了原来的热闹。宾客们早已无踪影,之间得两帮人扭打在一起,碗箸落地,酒水混着血水铺散开去。
浅裳、青衣、漠言也亮出了兵器,这些江湖中人自是没什么,主要的还是那深不可测的花语夜。虽然他还未曾炼成双修,但却不知功力几何。泽穹仔细盯着他,见他袖中落出一把匕首,正伺机暗中刺杀。
泽穹凝了内力,无形之中向他扔出,花语夜猝不及防,闪身一躲却未躲过,肩头受到猛击,憋了许久才没吐出鲜血。
紫衣护法立刻护住主子,花语夜闭着眼,似是收了重伤,沉声道:“我们先走,下次,必夺他狗命!”
紫衣护法不知花语夜的心思,毕竟这是大好机会,应该乘胜追击,而不应知难而返,可花语夜坚持,也不得不招了众人撤退。
那些江湖人士自有抱怨,但伤者甚多,不得不退。浅裳想要追去,被泽穹拦住:“穷寇莫追。”
浅裳道:“今天这花语夜有些古怪。”
泽穹勾了勾嘴角,道:“练习双修必须忠心,若是有一人不忠,另一人的功力便会下降,看来即墨还是耐不住性子。”
麟儿走上前来,看着那些被血浸染的布料,不知在想什么。
☆、154。跟我回去 (1812字)
一场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