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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杀戮大道-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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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白钧审问人都用这样一种方式?
谢初疑惑,一扯嘴角,说:“你说的那个人,我听都没听过。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张吓人的脸,我直接给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你的属下按倒在地,迷晕过去。”
白钧挑眉:“你会被吓傻?”
“怎么不会?”谢初满脸严肃,“你想想,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在阴森森黑漆漆的小路里,忽然之间,你前方出现一张除了两只眼珠子正常外,其它地方全都跟腐烂的橘子皮一样的脸。难道不吓人吗?我还以为我撞到鬼了!”
“是吗?”白钧含笑。
“当然!”谢初用力强调。
白钧笑出声来,把毛巾扔到床上,饶有兴致地望着谢初。

不知道怎么回事,白钧望过来的眼神,让谢初头皮一阵发麻。
白钧用近乎温柔的语气说:“谢初,你真的不认识他?”
谢初鸡皮疙瘩直掉,强忍不适说:“白大少爷,我确实不认识。”
白钧微笑:“你说不认识,我就当你不认识吧。”
谢初一个激灵,只觉白钧的神情、口吻,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他迅速翻身下床:“既然如此,我可以走了吧。”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
“没关系。”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在这儿睡一晚,明天再走。”
“不用。”

白钧探过身扯住谢初的手,谢初一震,下意地挣脱。
白钧举起双手:“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还穿着睡衣。”
谢初这才意识到衣服的问题。他的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一圈,蹙眉问:“我的衣服呢?”
“交给仆人去洗了,明天应该能晾干。”
谢初咬咬牙:“你……”

白钧笑道:“你不必用如此仇恨的表情瞪着我,你是翌宁的心上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谢初头皮再次发麻,脸色僵硬地说:“没关系,睡衣就睡衣。我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径直往门口走去。
白钧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谢初,我希望你能够说服翌宁,离开白家。”

谢初猛地一顿,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白钧抬起头,回应谢初探寻的目光,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父亲死了,沐月和灵溪也死了,整个白家,只剩下翌宁和我两人。”
白钧神情坦然,似乎完全不介意在谢初面前,展现自己潜藏的权力欲望。
“白家家主只能有一位,翌宁待在白家,我们两兄弟,势必会成为水火难容的敌人。”





第80章 谈判(二)
公园里阳光明亮温暖,游人脱掉外套,穿着薄薄单衣,不住喊热。
谢初却觉得,浑身发冷。
从正午到傍晚,他独自坐在长椅上,沉默不动。
白钧对他说的话,如同炸弹,在他脑海里引爆。

白钧说:“父亲在宴会厅遇袭,怀疑白家有内鬼。我与父亲没有血缘关系,不幸成为父亲最大的怀疑对象。父亲中风后一日比一日多疑,我在白家也一日比一日难做人。这种情形下,宗诚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兴趣与他合作。

“我问他哪方面的合作?宗诚很直接的告诉我,他要毁掉白震和白震三个儿女。我很惊讶,他现在发展不错,实在没必要和白家斗得你死我活。后来想想,宗诚大概不能原谅白家对他和景声做过的一切吧。但在我看来,过去再糟糕,也是过去的事了,换做我,我现在能得到什么,未来会如何,才是重要,最值得考虑的问题。所以我,选择了和宗诚合作。

“我本来是个很清白的人,如果父亲选择继续信任我,我一定会做让他满意的好儿子。但是我被怀疑,稍有疏忽,立刻会被判定为背叛白家的恶人。父亲有多狠,我体会太深了,他是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杀死的,我这个被他收养的义子,他若想解决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世界上,所以,我虽然本来不是“内鬼”,却被父亲的多疑所逼迫,不得不成为白家的“内鬼”。

“之后,宗诚迷惑了沐月。你别看沐月狡黠,其实在情感上非常简单,快三十岁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心智,都没发育成熟。沐月轻易地相信宗诚对他抱有感情,并且做出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让宗诚迎娶灵溪。沐月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幻想通过灵溪的身体来得到宗诚。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婚礼当天你和翌宁竟然闹出那种状况。

“我最佩服宗诚的一点,是他非常沉得住气,火候未到,绝不会轻举妄动。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而机会,往往在无法预料到的变化里。翌宁冲动之下,在婚礼上说出父亲和沐月当年对宗诚做的事情,成为父亲追杀宗诚,彻底和宗诚撕破脸皮的导火索。宗诚决定动手了,而他手中的武器,是个叫李蔷的女人。

“李蔷和我类似,是被父亲收养的孩子,但她不太被外人了解。李蔷本来是父亲安插在宗诚身边的棋子,反过来却被宗诚利用,成为宗诚的棋子。李蔷一直服侍父亲用药,她在药里加入剂量微小,难以检测,但足以致命的剧毒物质。父亲就这样被一个自己从没放在眼里的小玩偶弄死了。

“父亲和沐月有一个相同的嗜好:监控。宗诚不知从哪里找到很多年前,他落到父亲和沐月手里,遭受折辱的录像带。我让唯唯把录像带放在灵溪房中,让灵溪看到。值得玩味的是,灵溪明明是个瞒不住话的小女孩,却在看到那些录像后,一声不响,在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做出如此极端疯狂的举动。

“现在,父亲死了,沐月和灵溪也死了。整个白家,只剩下翌宁和我两个人。在之前,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执掌白家,想站在翌宁一边,但很遗憾,翌宁似乎对继承家业,与我合作不感兴趣。现在情况发生很大变化,我背后有宗诚的力量,宗诚是绝对不会允许翌宁成为家主的。我是有野心的人,白家家主之位,对我而言充满吸引力,如果有机会,我做梦都想爬到那个位置。翌宁如果选择留在白家,选择替他父亲和兄妹报仇,毫无疑问,不仅我会想不择手段把翌宁置于死地,宗诚也绝对不会放过翌宁。

“说到这里,你了解我们家族的真相了吗?表面上光鲜、耀眼的白家,其实根本没有所谓亲情、信任。每个人最关心、最在乎的只有自己,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丧尽人伦之事,时刻可能发生。我们就是在这样残酷血腥的世界里长大的,谁抱有多余的恻隐之心,谁就可能死在杀戮的刀刃之下。

“作为翌宁的大哥,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我和翌宁决裂为仇敌的地步。更何况,比起白家家业,你在翌宁心中的地位重要太多。如果你劝说翌宁离开白家,我认为翌宁会答应你。你们消失在某个我找不到,宗诚也找不到的地方,难道不是种新的开始?我向你保证,只要翌宁愿意放弃白家,我一定竭尽所能,阻止宗诚对翌宁不利。

“我要说的就这些,归根结底,决定权在你手中。时间已晚,我不打扰你休息,晚安,谢初。”

夜色一层层刷染天际,尘埃弥漫。公园里游人渐少,慢慢的清冷侵袭。
一个小女孩扯扯谢初衣角:“大哥哥,大哥哥。”
谢初回过神。
小女孩眨动水光盈盈的眼睛:“大哥哥,我的气球被风吹到树上了,请你帮我拿下吧。”
小女孩天真可爱的样子让谢初想到白灵溪。谢初点点头,伸手一探,牵住线,把气球从树枝间取出,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唯恐她的宝贝气球再跑掉,牢牢攥住线,笑逐颜开:“谢谢大哥哥!”蹦蹦跳跳地跑远。
谢初注视小女孩甩动的马尾,扬起的裙摆,天真的背影。世界上没有彼得潘,小女孩终将长大。长大后,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不复存在,童话里美好的国度化为齑粉,现实,残忍而无情,荒谬而怪诞。

他沿公园僻静阴暗的小路往前走。快到拐角时,手机响了。
谢初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手机顿时变沉很多,压得他手腕酸痛。铃声不断地回响,谢初深吸口气,接通电话。
他接通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电话这头,电话那头,陷同样的安静。
“还记得那栋红色教堂吗?我在教堂里等你。”对方说,挂断电话。

谢初跑到教堂。
小教堂笼罩在黑暗之中,诡异静谧。
谢初一把推开门。
月光洒进教堂,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背影。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谢初心脏狂跳,气喘吁吁。他有太多的疑惑!他不要听白钧说,不要听任何其他人说,他要让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答案!
谢初抿了抿唇,唤出男人的名字:
“宗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短。。





第81章 剧本
“我给第一个死者,白震,设计的结局是,死于猜疑。”
宗诚背对谢初,缓缓开口。
谢初蓦地停滞,呆立在原地,声息全无。

“白震,将会在某个黑夜里,从沉睡之中惊醒,意识到自己被人所害,他不断猜疑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可惜,他害死的人太多,想害死他的人也太多,他想破脑袋,直到断气,也终究无法确,究竟是谁杀死了他。他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到现在的地位,一旦死去,也会被无数亡魂,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至于第二个死者,白沐月,究竟该怎么死去好呢?白沐月和白灵溪是双生的存在。白沐月对白灵溪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并非他深爱自己血肉至亲的妹妹,而是因为他把妹妹幻想成他自己。他残缺、病态、阴郁,他厌恶这样的自我,可是又无法摆脱这样的自我,于是他通过白灵溪的身体,臆想出一个完整,健康、快乐的自我。
“遗憾的是,白灵溪并非木头制作出的玩偶,她是活生生的人。人很复杂,不可能按照白沐月的设计,保持简单的平面状态。当白灵溪失去白沐月心目中美好的形象时,白沐月的幻想宣告破灭。第二个死者,白沐月,死于幻想。”

“第三个死者白灵溪,与白沐月相对的,活在被白沐月制造出的童话世界里,把自己当成公主,天真活泼,无忧无虑。但她的美好是没有经历过现实,经不起考验的美好。一旦童话的伪装被撕破,现实狰狞的嘴脸摆在她面前,她一定不会想着怎样去接受现实,而是努力渴望逃避那个现实,毁灭那个现实。现实消失了,她就能继续存在于童话里,继续把白沐月,当做全世界最温柔的哥哥依赖。因此,白灵溪必然走向毁灭白沐月与自己的道路。第三个死者,白灵溪,死于现实。”

“听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报复,并非让他们躯体死亡那么简单。他们的灵魂,一定要被我诛杀。”

说到这里,尾音里带出一丝戾气。谢初心中震颤,宗诚陌生可怕的气场如同阴暗的洪流淹没他。
“你关心的,一定是第四个死者,白翌宁的结局吧。”
宗诚背对谢初,看不到谢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语气模糊地说:“白翌宁该怎么处理呢?他没有心思重重的猜忌,没有继承家业的野心,没有通过幻想实现自我的病态,也没有活在童话里的脆弱,但是,他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那个弱点就是——”
宗诚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静静地盯着谢初:
“你。”

谢初错愕地睁大双眼,嗓音抖得不成调子,“你说……什么?”
“白翌宁确实不懂得怎样爱一个人,他很爱你,但不知道该如何爱你,不断地让你失望,不断地把你推到我身边。当年你们俩分开,他一蹶不振,但至少那时候,你的心是属于他的。但是现在呢,你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失去‘小初’的白翌宁,其实,早就沦落为亡魂。”
谢初浑身觳觫,脑海里嗡嗡乱想。宗诚在说什么?宗诚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宗诚,你把话说清楚。”
宗诚低笑:“难道还需要说得更清楚吗?”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谢初一吼之后,宗诚静默下来。过了半响,平静地说:
“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感情。你,不过是我用来报复白震和他三个儿女的一枚棋子罢了。”
“不可能!你撒谎!”
谢初眼眶发红,失控地吼道。

他不相信!
不能相信,一切,都是宗诚的阴谋!
所有对他的呵护,对他的温柔,都是为报复白家,无情无义布下的陷阱。引诱他上钩,引诱他沉沦,引诱他堕入深渊——引诱他,把整个心,整个人,全都交给了他!
他爱上他了啊!
但是,现在,他竟然对他说,一切,都是他的设计!
他怎么能相信!

宗诚轻笑:“你可以认为我在撒谎。你越这样认为,说明你对我越执着,而非执着于你曾经的信仰。”
谢初神情痛苦,拼命地摇头:“宗诚,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不可能,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宗诚平静地说:“今天,我在白翌宁的房间门口放了一张光盘。你猜光盘你的内容是什么?”嗓音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光盘里,是你在我家,脱光衣服,缠着我,抱着我,不断请求我爱抚你的视频。你肯定不会想到,我的公寓里,是装有摄像头的……时间已经很晚,白翌宁大概看过视频了吧。”
“你住口!”
谢初嘶吼着打断。天旋地转,只觉得一切都是噩梦!谢初脱力地扶住椅子:“不可能!你骗我,你不会做那种事情。”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直接去问白翌宁。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告诉你真相,算是我……对你帮我治好‘十诫’的一点回报。”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谢初恍惚。
宗诚没接腔,仿佛丧失和谢初对话的兴致,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谢初不肯相信,一把抓住宗诚手臂,像是一个被无情抛弃,茫然无措的孩子一般,慌乱地说:
“宗诚你不要走!你转过头看着我,你有种,你看着我说,一切都是你的骗局,都是假的!”
宗诚一蹙眉头,扯了扯被谢初拽住的手。谢初思绪混乱,下意识地加重力道,宗诚不耐烦地转过身来,一抬腿,猛地踹向谢初小腹。
谢初吃痛,捂住小腹跪倒在地。他从没被宗诚打过,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宗诚竟会打自己。宗诚揪住谢初头发,毫不留情地拿鞋跟狠碾踩谢初身体最软弱、最疼痛的部位。谢初被打得无法动弹,蜷缩四肢。喉咙一热,鲜血无法控制地从鼻子、嘴巴里汩汩涌出,溅满衣衫,在地面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河流。
谢初痛得丧失知觉,瘫软不动了,宗诚才停手。
他都看没看谢初一眼,沉默地转过身,扔下谢初,快步往教堂外走去。
一只沾染鲜血的手,固执地抓住宗诚脚腕。

没想到,事到如今,谢初仍然残留幻想。
宗诚狠狠一拧眉,眼神骤沉,蹲下…身体,用力捏住谢初下巴,强迫谢初抬起头,和他视线相对。
谢初终于得以看清,宗诚的眼神。
冷月映照,宗诚的眼神,如同黑袍死神手中,平静得绝望的刀。

宗诚看牢谢初,幽幽地说: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你,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从头到尾,我爱的人,只有景声一个。”
宗诚说话时,谢初闻到一股强烈到吞没嗅觉的血腥气息。
血是滚烫灼热的,然而谢初,周身彻骨的冰凉。
坠落在幽深阴暗的水底,水流无声地灌进身躯,把他撑成一个空空荡荡,失去魂魄的皮囊。

脚步声寂寂回响,越来越远,消失于不可闻的远方。
谢初如同聋子、瞎子、傻子、疯子,怔怔地蜷缩在地上。周遭寂静无声,黑夜漫长难熬,原本意味着救赎的教堂,此刻,充满无望的讽刺。
暗红血潮张开狰狞大口,顷刻之间,将一切吞噬殆尽。





第82章 残阳
白翌宁拎着一个塑料袋走到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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