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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杀戮大道-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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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初心绪起伏,暗自忍耐着,维持呼吸的镇定,白翌宁用一种格外不同的态度,把他揽在怀中,不断地抚摸着他的黑发。
墙壁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地击打耳膜,两人各怀心事,一点点地,熬过漫长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废楼
月亮孤悬,好似天空漆黑脸庞上一只半睁不睁的眼睛。湿雾在林间弥漫,鞋跟踩进泥土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子尽头,有一栋废弃的洋楼。
铁门锈迹斑驳,墙壁青泥剥落,敞露大片暗红砖石。灰尘蛛网,洋楼早已废弃多年,许多鬼故事不知怎地演绎出来——飘荡的幽灵,凄厉的哀鸣,不甘的诅咒,洋楼被渲染为不祥之地。无人敢踏足,日益地死气沉沉。
但是墙头的爬山虎,仍然年复一年伸出触角,疯长,攀爬,缠住整栋楼房,繁茂枝叶像无数舌头交叠,要把废楼啮噬。

今夜,废楼之中,响起空空荡荡、寂寂寥寥的脚步声。
有人推开铁门,穿过庭院,走进楼中,绕过曲折如迷宫的走道和房间,停在一张隐约穿出动静的门前。

这之前,他已经打开过一张门,找到一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嘴巴被胶布缠住,手脚捆着绳索,固定在一把椅子上不能动弹。她抬起眼睛发现来人,惊慌的眼睛里掠过光芒,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渴望。
他扯开女人的绳索,女人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战栗地哭泣,尿液从裙摆里流来,散发腥燥的异味。
男人欲走,女人一把揪扯他裤腿,嘶声哀求:“翌宁,我知道,你知道你舍不得妈妈的,快,快带妈妈,离开这儿。”

白翌宁挣脱掉女人的手,冷冷说:“你自己有腿,自己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扔给地上的女人,转身离开。

前天傍晚,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对他说,宗诚想与他见一面,见面的地点,是L市的景家旧宅。
“我不去呢?”白翌宁说。
“你可以不去。”西装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母亲、大哥,还有你以前的小情人,当然,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最终,白翌宁决定赴约。
他没有对谢初说出真相,隐瞒谢初说自己是去B市出差,第二天清晨,独自坐上前往L市的高铁。

周遭一片寂静,伴随着脚步声,灰尘密密麻麻地扬起。
白翌宁督了督四周,一手握枪,一手握住门把,缓缓地推开身侧的门。
浅淡月光沿窗棂洒在房间里,和他母亲一样,许容砚也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木椅上。
许容砚垂低头,悄无声息,门口发出声响,他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并没有把头抬起来。
白翌宁走过去,解开绳索,低声说:“容砚。”
许容砚的睫毛轻轻眨动,一扯嘴角,恍惚而苦涩地笑着:“……又出现幻觉了。”
白翌宁蹙眉:“你说什么?”
“这次的幻觉,好真实啊。”许容砚呢喃,“不光能见到你,而且,还能感觉到你……以前,每一次,你都在很远的地方站着,我走过去,你就消失了,怎么也碰不到。现在,你竟然能够挨着我,碰到我……”
白翌宁一顿,扳过许容砚脸庞,让他直视自己:
“容砚,是我,不是你的幻觉。”

一年不见,许容砚消瘦了很多,眼眶深陷,脸色苍白。失去白翌宁的打击,以及媒体疯狂的攻讦,将他逼进抑郁症的漩涡,从早到晚地睡不着觉,耳朵里怪响轰鸣,眼前幻影重叠。他在毒品里寻求安慰,放纵欲望,花钱买MB,结果毒品和MB……并没有缓解他的抑郁症状,反而让他的生活陷入更加彻底、绝望的毁灭。
许容砚怔怔凝视白翌宁半响,空洞的眼睛里浮现摇晃的微光:“翌宁?”
“是我。”
“翌宁,翌宁!”许容砚扑过去,用力抱住白翌宁,眼泪簌簌滚落,“我好想你!你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我走到哪里!但那些你,都是我的幻觉……我没想过,我还能活着见到你,翌宁!”

大颗大颗滚落的眼泪,濡湿白翌宁的风衣。
白翌宁沉默几秒,扶着许容砚起身,伸手擦拭掉许容砚脸上的泪痕:“容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跟我走。”
“嗯!”许容砚紧挽着白翌宁胳臂。真的是翌宁?!激动之情溢满全身,难以自控地颤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恐慌。翌宁回来救他了——为了他!

感受到身边白翌宁清晰真实的气息,许容砚不断地掉眼泪。他紧紧贴着白翌宁,拿手擦掉眼眶里的液体。白翌宁带他走到黑漆漆的走道里,空气中铺满浓烈的霉味,一点冰冷的光,突自拐角点亮,破开沉沉夜色,刺进他的瞳孔。
“翌宁!”
许容砚失声惊呼,在意识做出反应前,身体已经扑到白翌宁身上。

废楼的走道和房间交错纵横,如同迷宫,谢初悄然地跟着白翌宁走进去,跟着跟着,竟然跟丢了白翌宁。
楼道漆黑,更加难以辨认方向。他来回绕了很多冤枉路,始终没能绕出迷宫。
突然间,一声惊呼穿透黑暗,砸向他的耳膜。
谢初脸色陡变。
惊呼的内容只有两个字,但那两个字,谢初无比的熟悉。

谢初迅速往惊呼发出的地点跑去,一路跌跌撞撞,碰到栏杆墙壁,也无暇顾及疼痛。
不远处的房间里“砰”的传出一声枪声,一个黑衣人大力推开门,箭影一般掠往楼下。谢初一怔,冲进传出枪响的房门,意料之外地,发现白钧跪倒在地,左胳臂鲜血直流,中了枪伤。
白钧抬头看了谢初一眼,强忍疼痛,扶住胳臂起身,边往外走边急促地说:“宗诚把我和翌宁母亲、容砚都劫持来了,他似乎想和翌宁谈什么,把我们当做人质。我刚才好像听到容砚的声音,我们快去找翌宁。”
“这是什么地方?”谢初快步跟到他身后,惊疑地问。
“景家旧宅。”
谢初一愕,默然。许容砚在喊过那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发出声音,谢初和白钧都无法准确的判断方位。慌乱的脚步声在坟墓般的楼房里回荡,一张张门被踢开,可是每间房里,除去淡薄月色,都空空如也。

“谢初,我们分开找,我去楼上,你到楼下!”白钧说。
谢初快速地往楼梯方向跑去。这时,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在下面!
谢初心中一凛,疾步冲下楼。
朱红色的雕花大门出现楼梯的尽头,摇摇晃晃,不断朝谢初逼近。砰然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错杂的脚步声重叠交织,谢初收不住力道,整个人重重地撞在门上。
门无声地打开。

眼前景象化为奔涌的潮水,吞没谢初。
房中静静伫立着一个高挑的男人,面朝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到门口的响动,轻轻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确认,一道锋利的寒光,突地袭向自己肩胛。
刀刃没入肌肤,割裂血管,刺穿骨头,直抵后背。
血肉飞溅。
在还没感觉到痛的一刻,宗诚被谢初砸向后方,砰地摔倒在地。

“白翌宁在哪里?”谢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左手抓住刀柄,狠狠用力,整片刀身全部插入宗诚肩胛。
痛意渐渐地弥漫。
最开始疼痛的地方,不是插着刀刃的肩胛,而是胸膛里的某个位置。

宗诚仰头望向天花板,沉默不答。
谢初漆黑的眼眸里燃烧怒意,五官绷紧,闷闷地吼道:“宗诚,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到这一步,你还想要怎么样!”
暗红液体沿着伤口汩汩流出,浸湿宗诚的黑色外套。黑色太浓,就算沾满殷红,看起来,也好像一点血渍都没有般了无痕迹。

宗诚静默的态度令谢初狂躁得快要失控。下意识地,握住刀柄,将刀刃往宗诚身体里更深地抵进一分。
宗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察觉不到痛似的。血液无声地奔涌,空气里充斥浓重的血腥。
如同那夜……在教堂里。
谢初呼吸一窒,猛地抽出刀,拿两只手揪住宗诚衣领:“告诉我,白翌宁在哪?!”
宗诚没回答,扭过头,闭紧嘴唇,低低地咳嗽几声。他咳嗽时脚步声杂杂沓沓地压过来,为首的阿开见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暴躁地一把扯开谢初,怒吼:“妈的!你他妈疯了!你对诚哥做什么!”
谢初被阿开推撞到地上,不待起身,两名手下迅速地按住谢初胳臂,将他压回地面。

阿开扶着宗诚站起来。宗诚神色疲惫,头靠在阿开肩头,不住地低声咳嗽。过了很久,才用低缓得透出虚弱的嗓音说:“放开他吧。”
手下闻言,放开谢初。
谢初怔怔跪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宗诚,然而宗诚,侧过身体,并没有看他。
手下们警惕地瞪着谢初,防止谢初再对宗诚不利。宗诚的脸庞被那些人的身影挡住,谢初完全无法分辨出,宗诚此刻的表情。
“我不知道白翌宁在哪里。”
宗诚的声音很模糊地传出来。他说完,转过身,在阿开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鲜血从宗诚的肩胛里不断往下流淌,沿着宗诚走路的轨迹,在映着月光的冰冷地面上,撕开一条细长幽深的裂缝。





第86章 面具(一)
再后来,白钧的手下赶了过来。
众人打着强光灯,搜查很久,只找到瘫软在房间里,惊恐得小便失禁的白翌宁母亲,却没有发现白翌宁和许容砚的任何踪迹。

客厅精美奢华,灯火通明。
医生取出白钧手臂的子弹,帮他包扎好伤口,拎着药箱告辞。
白钧斜坐在沙发上,食指不断地叩击沙发扶手。派出去搜寻白翌宁的人至今毫无消息回来,就好像那两声枪响里,白翌宁和许容砚被子弹出膛的热度蒸发掉了一般。
唯唯穿着性感的红色紧身裙,猫一样跳上沙发,抚摸白钧胳臂上的绷带。
“主人,唯唯好心疼。”
“心疼什么?”白钧敷衍。
“您受伤了。”唯唯嫩葱般秀美的手指划过白钧胸膛,“唯唯今晚,好好地服侍主人吧……”
白钧心中忽生嫌恶,一把扯开她的手,起身道:“不必了。”

唯唯错愕,蜷缩身体,撅起嘴:“主人嫌弃唯唯了吗?”
白钧没理会她,往二楼走去。
唯唯眼中露出妒意:“主人又要去陪那个男人?”
白钧背对她,停下脚步,声音一沉:“你说什么?”
白钧对唯唯一向宠溺。唯唯知道,自己偶尔的骄纵蛮横,不仅不会惹怒白钧,反而会勾起他更强烈的兴致。因此,她以吃醋的语气,娇声说:“上次就是了,主人看到那个男人,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他带到卧房,这次也是,主人您又允许他睡卧房。主人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总是出神,肯定是在想那人吧!”

白钧低沉一笑:“唯唯,你真聪明。”
唯唯以为白钧夸她,蹦下沙发,小跑到白钧跟前,软软地缠住:“主人,唯唯吃醋,你不要陪着他,你陪陪唯唯嘛。”
白钧笑盈盈地捏起唯唯下颔。
唯唯闭上眼睛,乖巧地等待亲吻。

但是,期待中的吻没有落下。白钧捏住她下颔的手,移动到她脖子上,掐住,力道加重。
唯唯蓦地瞪圆眼睛,脸色通红,张嘴发出惊恐地“呃呃”声响,身体挣扎想要挣脱白钧杀气腾腾的钳制。
“做宠物,听话就够了,不要给我自作聪明。”
白钧用一种唯唯从没见过的阴沉表情,厉声警告。猛地一挥手,把快要断气的唯唯丢到地上。

谢初听到开门的声音,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站起身。他右膝盖在被阿开扔到地上时狠撞一下,站得太急,一时支撑不住,晃了晃,跌坐回床上。
白钧注意到谢初右腿的不适,蹙眉问:“你腿受伤了?”
“不要紧。”谢初紧张地问,“翌宁有消息吗?”
白钧摇头:“目前还没有。”

谢初失落地垂下眼睛,眼神里溢满担忧。白钧在他旁边坐下,轻轻按住他肩膀:“你别担心,没有消息,说明他和容砚应该逃脱了,翌宁从小接受严格训练,很多更危险的情况都经历过,我估计,他现应该已经在安全的地方。”
谢初没说话,安静地低着头。白钧视线移动,停驻在谢初的侧脸上。

第一次见到这人,觉得眉眼实在普通,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冷傲孤僻的翌宁迷得失神落魄。几次接触,还真察觉出些许兴味来……当然,也只限于兴味而已。
但是去年,谢初在他的卧房里睡过一夜,第二天离开后,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枕头间残留的清淡气息,想象着谢初昨晚睡在这张床上的样子……他产生了欲望。

破天荒地,他没有找人,自己给自己打了手枪。
脑海里浮现谢初脱光衣服,呈现清瘦漂亮的身材,眼泛碎光,面颊绯红,痛得发抖又倔强忍耐的模样……强烈的刺激几乎冲毁他的理智。
就算自己打手枪,也持续了漫长的一下午……完事后白钧不由低叹一声,他白钧,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竟然像未成年的男生一样,靠想象的方式解决身理问题,而且想象的,还是一位同性别的青年。

白钧眼神微变。一年没见,谢初的气色好了很多。但他还是瘦,只是瘦得不再那么羸弱。从白钧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谢初不长但浓密的睫毛,漆黑的眼眸,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脖子下,没入衣襟的细致锁骨……
谢初头发间散发清冽的淡香,他不自觉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谢初忽然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哦,没什么。”白钧微笑,“你放心,翌宁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白钧回到客厅。
夜色已深。
他仰起头,靠住沙发背,手指覆盖在鼻尖上,陶醉地嗅着。还真是冲动啊,不过碰触他的肩膀而已,就能激起如此强烈的感受。
难怪翌宁和宗诚,都对他那么在意,不用说别的……光这幅身体,就足够诱人了。

白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白钧看了眼手机屏幕,嘴角一勾,笑道:“晚上好。”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立刻说话,停顿几秒,缓缓地问:“你做的很好。”
“嗯?”白钧挑眉,“宗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钧,不要跟我玩这一套。”
白钧笑着:“听你语气,不由得让我误以为,你动怒了?”
宗诚没有理会白钧的揶揄,平静得说:“以我的名义,把白翌宁的母亲和许容砚绑架到景家废弃十几年的楼房里,以此要挟白翌宁过去,我想一想,的确是一石二鸟的好点子。”
白钧笑意收敛几分:“承蒙你夸赞。”
“一来,借刀杀人,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对你最构成威胁的白翌宁。等到白翌宁一死,你江山稳坐,后顾无忧。人人都以为白翌宁是被我所杀,绝对不会怪到你这个仁至义尽的大哥身上。”
“二来,谢初以为是我除掉的白翌宁,必然对我恨之入骨。白翌宁死了,我成为谢初的仇人,到时候,谢初自然属于你了。”略略一停,“我早就觉得你对谢初的态度不对。只是没想到,你为得到他,不惜玩出这样一番手段,还上演苦肉计,在自己手臂里里打进一颗子弹。”

白钧脸色冷厉下来,抿着薄唇,没说话。
“可惜,即使白翌宁真的死了,我被谢初憎恨,你也绝无可能得到他。”
“为什么?”
“你不了解谢初。”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白钧冷笑,“不过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他现在就在我的卧房睡着。”
“是吗?”宗诚低笑,“你再去卧房看看,床是空的,谢初一定离开了。”
白钧神色微变,一时没能接腔。

宗诚话锋忽转:“另外,还有一件事件。这一年里,我和你合作很愉快,我尽可能地帮助你排除异己,你也为我提供不少便利。你如今家主之位坐稳,羽翼渐丰,似乎,打算反戈你的队友了?”
白钧沉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白钧,你野心很大,自诩能力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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