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 作者:衣十一(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1-29正文完结)-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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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阖了阖眼眸,无奈一笑,声音虚弱道:“你这般的叫,让我如何睡得着?”
白青“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向秦砚那边跳,堪堪倒在秦砚的床榻旁:“公子您那哪里是睡觉,方才您连呼吸都没了,脉搏也不跳了,白青以为……以为公子要抛下白青走了。”
秦砚挥了挥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莫要哭了,我被你的大嗓门嚎得头疼。”
白青听秦砚这么一说,哭声戛然而止。
秦砚的视线扫到白青半趴着的姿势上,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方才一时着急,摔了一跤,怕是扭到了脚。”
秦砚气笑了:“蹭过来些,让我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白青连声拒绝道,“公子您躺着休息便是,一会儿我回了房中,自己敷些跌打损伤的药便是。”
秦砚倒也没有坚持,只是轻轻颔了颔首。
“公子,不痛了罢?”白青凝视着秦砚苍白的面色道,“可要吃些东西?”
“已经熬过去了。”秦砚道,“不过我此刻也没什么胃口,你怕是也在我这里守了一日了,也下去歇着罢,若是有事情,我自会吩咐你。”
白青虽然心中迟疑着不想走,但是既然秦砚这么说了,他不听只怕会惹他生气,便只好点了点头,单腿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门外移。
甫一出了内室,来到外厅中间的时候,白青便听到秦砚低低咳了一声,口吻淡淡道:“我发病的这件事,她不知道罢?”
虽然秦砚没有指名道姓那人是谁,白青却顷刻间明了了。心中一片酸涩,白青顿了顿,低声道:“不知道,也没来过。”
“那便好。”秦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笑意。
到了如此境地,您都只想着不让苏二小姐因为定元丹一事内疚!
白青咬了咬牙,终是将这句话吞入腹中,以手撑着屋壁,步履蹒跚地出了房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凌安城的位置相比于黎城更加靠南,在黎城已然风雪飘摇之时;凌安城却还染着三两分暖意。尤其在晌午日头正盛之时;暖融的薄光透过糊在窗牖上的竹篾纸斜斜照入屋内;在寂静的室内漾起一缕微小浮尘。
苏玉此刻正坐在厢房内的红木八仙桌旁,左手扶着绣绷;右手执着针线,正微垂着眉目做着针黹。
午间温暖的阳光柔柔抚在她的面容上;将她清丽的眉眼映衬地更加温婉动人。
厢房的外间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苏玉听出了那人是谁,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有抬道:“不是方才便送了茶点过来,怎么此刻又来了?”
冬儿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恭敬与小心翼翼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苏玉闻言,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秋水一般的眸子眸光一闪,泛起层层波澜。
还未等苏玉开口允许,苏逍便大摇大摆地从外厢走了进来,来到苏玉端坐着的红木桌旁站定,苏逍上下打量了苏玉一眼,口中惊讶道:“哟!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我怎么看到幺妹你正在做女红?”
苏玉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笑斥道:“别人家巴不得家中的女儿手巧一些,也就只有你会无聊得打趣人。”
苏逍咧嘴一笑,将放在苏玉面前的针线簸箩向旁边推了推,径直坐到了苏玉的身边,单手托腮侧过头来直看向她,打了个哈欠道:“我倒也不是说你什么,只是你自回到凌安之后,便这样日日将自己闷在房中。校场都不去了不说,今日竟然还做起了针黹,未免太不像是平日里的你。”
苏玉将手中的绣绷在苏逍的眼前挥了挥,无奈道:“我是看你人缘差,平日里总是在外出征,娶不到妻不说,就连母亲都不爱搭理你。想着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绣个荷包给你。”
“给我绣的?”苏逍从苏玉手中接过绣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眸中尽是欣喜之色,口吻却颇为嫌弃道,“既然你无所事事要绣着它玩,那我便勉为其难地等着它好了。”
苏玉颇为糟心地看了他一眼,将绣绷夺了回去,继续埋头描花。
“我说你这见日里闷在家中也不闷呐?”苏逍在苏玉耳边唠叨道,“你以往可是三天不出门都不乐意的,如今自我们回到凌安,怎么说也过了十来天了罢?除了正厅我还没见你去过哪里。”
苏玉执针线的手一顿,压低了声音道:“浑身没劲儿,不想出去走动。”
苏逍深深看了苏玉一眼,面上虽然依然嬉皮笑脸,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苏珺宅中养伤的后几日,苏逍便看出了苏玉与秦砚之间的不对劲。虽然秦砚依旧会傍晚照例来为苏逍诊脉,可苏玉却要么在那个时候回避,要么便低垂着头神色清冷地坐在一旁,与秦砚几乎再没说过一句话。
而秦砚亦是每日里很早便出了宅门,到了晚间的时候才会一身风尘仆仆地回来,就连他身边那个名唤白青的小僮也鲜少再出现。
苏逍与苏玉相处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对待过谁。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这矛盾,必然已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即便苏逍再反对苏玉与秦砚在一起,看到苏玉此刻的模样,也无法不忧虑。
看着苏玉因为地垂下头而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苏逍轻咳了一声:“其实我今日来你这里,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去一趟前厅。”
“前厅?”苏玉疑惑问道,“可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嗯。”苏逍应了一声,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却又并不喝,“三弟来了,想要见见你。”
苏逍口中的这个三弟自然是萧三公子萧致墨,自两人惺惺相惜称兄道弟之后,苏玉便习惯了苏逍对他的这个称呼。
动作连贯地将手中的针线打了个结,苏玉从簸箩里面翻出了剪刀剪去了丝缎面上多余的线头,口吻轻松道:“那就见呗,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阿玉。”苏逍顿了顿,“我知道你这几日心里烦乱,若是不想见,大哥也不会勉强你。”
苏玉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苏逍:“我这几日本来就好得很,怎么到了你口中便变了个味儿了。”
苏逍“啧”了一声,从桌边站起身来:“既然你要去,那便去换衣裳罢,三弟还在那里坐着,我便先去前厅那边候着你。”
苏玉应了一声,注视着苏逍步履缓慢地向门口走了几步,便见这人又折了回来,神色复杂地凝视了自己半晌之后,倏然端起八仙桌上那杯茶盏,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苏逍用手拭了拭下颌,这才轻吁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了喝茶。”
“有什么话,大哥你便直说罢。”苏玉瞥了他一眼道,“你平日里也是个利落干练的人,怎么今日便这般吞吞吐吐?”
苏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露出向中间紧紧蹙起的眉头,停顿了许久,终于道:“其实在我军打败胡国之后,胡国便就此一蹶不振,加之它背后的靠山睢阳王兵败如山倒,而驻守边关的萧致越将军骁勇善谋,胡国已经被我国逼至绝路。前几日胡国使者入凌安投诚,甘愿降为宁国的附属国,并献上胡国国君的掌上明珠,请求和亲。”
苏玉的眸光一滞:“和亲?胡国已经穷途末路,除了投诚没有其他活路,胡国国君当真以为献上一个公主,便可以保住自己的君王之位?”
苏逍无奈一笑:“我说的是公主和亲,你听得却是国君投诚。”
“我自是懂你的意思的。”苏玉道,“只是若是太后殿下觉得这交易不划算,胡国公主便谁也嫁不了。”
“只可惜这公主真的要嫁过来了。”苏逍面无表情道,“太后以胡国国君自降为侯,胡国成为宁国封底为条件,允了这次的和亲,许了胡国国君一世荣华富贵,并承诺善待胡国公主。”
苏玉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这胡国公主真的要和亲过来,当今圣上方年满周岁,必然不可能让这公主入宫做妃嫔,那这尚公主的人选,应该会从宁朝的王侯将相等世家公子中挑选,而如今最合适的人选,便只有那一个。
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苏逍的神色,苏玉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所以,这便是大哥要我前去见萧三一面的原因?”
苏逍神色凝重:“今上年幼,这胡国公主不可能入宫为妃。既然太后许诺会为公主赐个良缘,王侯家的公子是优先之选。睢阳王已为叛国逆贼,而公侯世子之中,娶妻的娶妻,纳妾的纳妾,唯有萧侯家的三公子……”
苏逍说到此处一顿:“更何况此次出征睢阳王,三弟因掌辎重置办立了大功,如今荣宠正盛,正是尚胡国公主的最佳人选。太后已经将三弟召入宫中提了几次此事,都被三弟态度强硬谢绝,此举已然惹了触怒了太后。”
太后没有直接下旨赐婚,只怕就是因为顾忌着萧侯与他手中的兵权。萧侯这人苏玉虽然不了解,但是却久闻他愚忠的声名,这也是为何当初秦砚选择亲萧侯远苏家之时,朝中无人提出质疑的原因。因着这忠君二字,萧侯比任何人都容易掌握,只怕也容不得萧致墨这般与太后执拗下去。
“萧致墨为何抗旨不尊的原因,只怕你心中比谁都清楚。”苏逍坐回到了苏玉的身边道。
苏玉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但若是大哥此番是叫我去劝他,我是不会同意的。”
苏逍失笑:“我又怎么会要求你去做那样的事情。”
说到此处,苏逍在苏玉的肩头轻轻一拍,因着她抬起了眼帘看向自己的面容,开口缓缓道:“在黎城之时,你曾经与我说你与秦砚重新在一起了。”
苏玉淡淡道:“这件事,不提也罢。”
“那便是了。”苏逍道,“既然如今已然是这般的局面,那我便问问你,你可愿意去嫁给萧致墨?若是你愿意,我这便入宫向太后请旨尚公主,虽然父将并非王侯,我也并非世子,却也位极将相,这身份怎么说都不会辱没了那胡国的公主。”
苏玉的眸光一颤,蹙着眉头看向苏逍:“大哥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嫁不嫁,又与你娶不娶有何干系?”
苏逍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其实我这人孑然一身惯了,娶不娶妻,娶谁为妻都无所谓。听闻那胡国长公主容貌美艳,其实尚来给你做嫂子还是挺不错的。你你以前入宫的时候太后不也提过要为我赐婚?那现在遂了她的意便是。”
苏玉深吸了一口气,将苏逍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拂去,深深望进苏逍的眼眸中道:“此事大哥还是莫要提了,我不可能因为自己让大哥去牺牲,更不可能去左右萧致墨的意愿。况且……”
说到此处,苏玉的瞳色一黯,却依然坚定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此生不嫁,大哥不必为了我去尚公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苏玉与苏逍一同来到苏府的正厅;一眼便看到萧致墨一人正襟端坐在大厅中的红木四方扶手椅上;默默凝视着厅首的那块题着“忠义堂”三字的牌匾出神。
听到了大厅门外的动静,萧致墨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过去;便与苏玉那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苏玉此刻穿了一身寻常的鹅黄色对襟襦裙,如画眉目施了一层薄淡粉黛;看起来并不刻意;却处处精致清丽,而她身后,跟着的是神色复杂的苏逍。
萧致墨从红木椅子上起身;先对着苏逍道了一声“苏兄”,随后视线转向苏玉,眸中神色暖了暖;开口轻声道:“苏二;好久未见。”
苏玉对着萧致墨嫣然一笑:“那日你顶着夜色寒风在凌安城郊为我送别,未曾想再见面时数月已过,确实是好久不见。”
萧致墨的思绪也飘浮到了那一凄冷寒风夜,不由深深凝视着苏玉,似是要将她深深刻入心中一般。
苏逍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倏然开口道:“虽然三弟难得来苏府一趟,但是今日我手上还有些事情尚未完成,只怕即刻就要回书房去处理,怕是不能在此作陪了。还请三弟莫要介意,我改日必定去小酒坊摆一桌酒席向你赔罪。”
方才苏逍在苏玉的房中絮叨了好些时间,却也未见他提起这茬。苏玉知道他是故意寻了个理由让自己与萧致墨单独相处,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她要与萧致墨说的话若是有第三人在场,确实会有些有些难以开口。
萧致墨抱拳对着苏逍行了个别礼,声音朗朗道:“正事要紧,大哥都未嫌弃三弟叨扰,三弟又怎会介意大哥,大哥去处理便是。”
苏逍闻言“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萧致墨的肩膀,在转过身来时,又深深望了苏玉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向苏府的正厅外走去。
在苏逍与苏玉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苏玉却忽然张口唤道:“大哥。”
苏逍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我思忖着我与萧三两个小辈在正厅之中闲聊未免太过压抑拘束,既然大哥要去书房忙碌,可否将自己的院落让与我们片刻。我记得大哥院中有一处雅致的湖心亭,此刻日光微醺,和风煦煦,在那里闲聊怎么说都会比这里惬意放松。”
苏逍原本以为苏玉是不想与萧致墨单独相处,听了她的话倒也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无所谓道:“你倒还挺会享受,我平日里得了闲,最喜欢去那处湖心亭晒太阳。你们两个要去便去,一会儿我便吩咐叶责送些酒水茶点过去。”
“还是送些清茶过来罢。”苏玉眸带打趣之意瞥了萧致墨一眼,“在大哥出征之前府中的酒窖便没什么好酒了,萧老板见日里饮的可是玉琼佳酿,在他面前呈上府中的那些酒,怕是会被他偷偷笑话呢。”
“苏府的酒又怎么会有差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嫌弃呐!”萧致墨匆忙摆手辩解道,神色却有些笑意,“不过苏二小姐确实心细如尘,我这些日子都辗转于各种酒席之间,确实想饮些清茶下下酒劲儿。”
苏逍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萧致墨,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中带着疲惫憔悴,显然精神有些不济。暗叹了一声苏玉竟然会比自己想得周到,苏逍开口道:“那你们便先去湖心亭那里坐着罢,茶点我过会儿便让叶责给送过去。”
湖心亭便位于苏逍所居院子的南面,说来其实并不算大,是当年苏府建造府邸的时候苏世清命人专门为苏何氏挖的。只是苏世清没想到苏何氏不喜近水,生下来的苏逍却总喜欢在那亭子中玩耍,便索性将那园子给了苏逍。
苏玉领着萧致墨来到湖心亭,此时午时方过,正是日头软融的好时辰,金黄阳光透过秋日薄薄的云层斜斜洒下,将那八角亭旁的湖水映照得波光粼粼。
“苏兄方才还说你会享受。”萧致墨一双清澈若泉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有些刺眼的湖面,唏嘘道,“我看最会享受的那人分明是他。”
亭子的正中央便是一方白玉石做的圆案石几,苏玉坐了个请的手势,见萧致墨下了之后,这才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口中惋惜道:“可惜我晚生了那么几年,否则必然要与他争一争这处庭院。”
萧致墨落座,石桌上此刻空无一物,他便索性将手放在了桌面上,懒散地斜撑着自己的身子看向苏玉,半晌之后没头没脑地蹦出了一句:“你瘦了。”
苏玉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怎么了?”萧致墨坐直了一些,面露费解之色,“其实我方才第一眼见你就想如此说了,当时苏兄站在你的身边,身子愈发颀长强健,如此对比之下,你的面色便显得憔悴了许多。”
“大哥前些日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