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天下之农门弃妇 作者:子时无风(潇湘vip2015-02-08完结)-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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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任飞烨仍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秦羽瑶,故而秦羽瑶的一句“失望”,令他心中大为震动。他想起数月前所见到的秦羽瑶,才不过是一介小农妇,身上穿着的衣裳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甚至还打着补丁。然而一转眼,便成了闻名青阳镇的秦夫人。
如今的秦羽瑶,优雅漂亮,才华横溢,与初见时几乎有天壤之别。然而这些,都是她流下无数汗水所得到的。任飞烨忘不了当时在秀水村中所见到的,四壁皆空的老屋。也忘不了那老屋后面,郁郁葱葱的茂密山林。
秦羽瑶的第一桶金,便是自山中得到的八角。她一介妇人,背着小背篓迈入湿热静寂的山林中,不顾危险与艰辛,背下来几十斤八角。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嘲笑或鄙视秦羽瑶,因为她一直默默努力,从不向外人道出艰辛与苦累。
任飞烨想起自己跟在任掌柜的后头,日日的所作所为,不由惭愧:“妹子,同你比起来,我实在一无是处。你放心,我必定成为一方大商,不让你失望!”
“唉,只盼望你早些达成愿望才好。”秦羽瑶却在此时叹了口气,对上任飞烨疑惑的目光,不无叹息地道:“你恐怕不知,阿婉如今水深火热。我有心救她,可惜本事不够。这才激励你,与我一同解救她。”
任飞烨闻言,大吃一惊:“怎么?阿婉处境不妙?”
秦羽瑶叹气道:“她家其实在京城,父兄有意将她……罢了,此时与你说了也无用。等你有了足够的本事,与我一起解救她时,我再告诉你吧。”
任飞烨闻言,登时大为焦急。可是不论他怎么问,秦羽瑶只不肯回答。末了,任飞烨索性猜测起来:“莫非阿婉是京中大户人家的闺女?妹子的意思,她父兄意图牺牲她的未来,用她铺路?”
不愧是任飞烨,心中竟然如此剔透。秦羽瑶心中欣慰,面上则不露分毫,只将他撵了出去:“你问再多也没有用。只有你有所成就,才有机会得知此事。”
任飞烨被撵走了,临走之前,秦羽瑶特意观察了下他的神情。据秦羽瑶的判断,他心中是极焦急的。只不过,到底是关心朋友而焦急,还是另外一种,秦羽瑶便参不透了。末了,只在心中说道,婉儿,皇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厢,秦羽瑶为别人操心。京中,也有人正为她操心。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秦太傅。自桂花节时见到秦羽瑶,那张与秦夫人年轻时相似六七分的面孔,以及她站在御前不惧不怕,一只手挽着宇文轩的手臂,抬脚蹬飞蒋明珠时的情景,一幕一幕,都叫秦太傅无法忘记。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对不起的长女,他弃她将近二十载,却在她有难时帮不上忙。每每思及,秦太傅都十分悔愧。然而,鸠已占鹊巢,再想转换回来,竟是十分不易。尤其,那鸠儿虽然不成器,却口甜如蜜,极会讨人欢心。
家中上至秦夫人,下至刚及箅的小丫鬟,人人都对他爱得不行。尤其秦夫人,简直是一日也不能见不到他,否则便脾气暴躁,对谁都横眉竖眼。秦太傅无法想象,倘若告诉秦夫人,她所宠爱的儿子其实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真正的孩儿正在外面受苦,该是什么情形?
然而,即便知道困难,秦太傅还是打算探一探秦夫人的口风。
此时,秦夫人正在房里,穿着一件半旧的家常衣裳,挽袖弯腰精心伺候着一盆花儿。这盆花儿,是秦辉从街上买来送给秦夫人的。秦夫人爱得不行,日日都要为花儿浇水拂尘,生怕有虫儿咬了一口去。
秦太傅望着这一幕,心下叹了口气,秦辉自小被秦夫人抱在身边教养,连他也插不进去手,如今早已惯成了纨绔子弟。前些年秦太傅还管上一管,可是有一回秦太傅打了秦辉手板子,却叫秦夫人闹了个翻天覆地,秦太傅便撒开手去,再也不管了。
故而,如今秦辉是愈发放浪了,常常不着家,秦夫人也不生气。只每每见他回来,便拘着他问这问那,又被秦辉嘴甜一哄,便高兴得不得了,漫手给出银票叫秦辉再去外头玩。秦夫人所给的银子,大都是她的私房,故而秦太傅却不好管。
因着教养儿子之事,双方分歧极深,也不记得是哪一年,秦夫人生气地抱着秦辉另住一院,从此两人分居。时日久了,夫妻之间感情淡薄近无。故而,今日秦太傅进了秦夫人的院子,也不见秦夫人正眼瞧他。弯腰侍弄着花儿,竟睬也不睬他。
“今日天气倒是明媚,夫人为何不撒帖子邀人来吃茶?”秦太傅率先打开话题。
秦夫人年纪已近四十,因着保养得好,肤色十分白皙,且不见甚么斑点。此刻凑在花儿跟前,倒也衬得气质如兰。偏偏一张口,便是刻薄的话来:“吃茶?哪里来的银子?”
却是不满秦太傅对秦辉冷淡,不叫秦辉在府中支取银子,只得秦夫人出私房给他。眼见私房日渐空瘪,秦夫人又哪里开怀得起来?
秦太傅听罢,面上也是难堪。其实,两人少年之时,感情却是不错。仿佛,便是自从秦辉两岁多之后,今上皇位已稳,秦太傅审问家中奴仆秦羽瑶的下落,那奴仆撞头而亡。秦太傅始知找回亲女无望,便将感情转移到秦辉的身上。
谁知,这时的秦辉已然被秦夫人教养得有些骄纵。秦太傅每每教训,都被秦夫人拦之。小孩子最是敏感,年仅三岁的秦辉愈发亲近秦夫人,嘴甜讨好,在秦夫人的骄纵下,愈发惯得无法无天起来。
那时,秦太傅还常常管他,只不过秦夫人对此十分不满,只道小孩子懂什么?打骂下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揍了别家小孩,必然是别家小孩可憎。
待到秦辉年纪大一些,已经对男女之事懵懂,开始调戏家中丫鬟。其中有一件事,却是自从秦太傅与秦夫人因着秦辉的教养问题而屡屡生隙,彼时还年轻的秦太傅一气之下纳了房小妾。那小妾买了一个温柔细心的丫鬟,用以教导秦敏如。
谁知,却被秦辉给看上了,且屡屡调戏。那丫鬟却是个不肯与人轻薄的,有一日被气恼了,便撞了墙。后来没死,只不过在额头上留了块疤。为此,秦太傅狠狠惩罚了秦辉。
却被秦夫人半途给截了,只道:“我儿金尊玉贵,那贱婢居然看不上我儿,可见是个没长眼的!既然没死,便卷了铺盖走吧!”
自此,夫妻两人分居,一日日淡薄下去。秦夫人每日只顾着秦辉,秦太傅则思念长女,将一腔父爱寄托在小女儿秦敏如的身上。
“家中账上还有些个,夫人若手头紧了,不妨取来花用。”秦太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会同妻子赌气的年轻人,二十多年过去了,该生的气都生了,不该生的气也生了不少。
虽然秦太傅想要反驳秦夫人,倘使少拿些给秦辉,不就什么都有了?然而今日却有更重要的事,故而便把本能的念头压了下去,笑着回答秦夫人的话。
秦夫人似没料到,秦太傅今天居然如此好说话,倒是转过身来,稀奇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太傅居然舍得给妻儿花用银子了?”
秦太傅心中发恼,面上却不露,只是惭愧地道:“往常都是我错了。我就只辉儿一个儿子,攒着银子不给他花,又给谁花?”
秦夫人这回倒真是稀奇了,似乎不认识了秦太傅似的,目光将他打量起来:“怪了,怪了,你今日可真是怪了,倒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又见秦太傅不反驳,冷不丁又讥笑起来:“你不是还有个心肝儿小女儿吗?我以为你的那些家当,都要留给她的。”
这一回,秦太傅当真有些恼了。相较于秦辉而言,秦敏如哪里不好?乖巧聪慧,体贴孝顺,又不惹事生非,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秦辉那纨绔,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
秦夫人眼瞧着秦太傅的眼中闪过恼意,不禁笑吟吟地道:“可是被我说中了?”随即,转过身继续侍弄着花草,口中漫不经心地道:“今日究竟有着什么事,要来求我,才踏进这院子的?”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虽然已经形同陌路,然而互相之间的了解是不曾变的。秦太傅心中不无感慨,便道:“无事,只不过找你说一说话罢了。”
“哦?不找你那贴心的小女儿陪你了?”秦夫人随口打趣道。
因为秦太傅于女色上并无喜好,纳了妾也不过是为子嗣计,对那小妾只是寻常,并不曾因为那小妾就打她的脸。故而秦夫人也不吃什么醋,就连打趣也不过是冲着秦敏如罢了。
秦太傅直有些无奈:“咱俩就不能好好说一会儿话?”
秦夫人剪枝叶的动作顿了一顿,说道:“好啊。”
秦太傅便拖了椅子到屋檐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量着秦夫人的身影,口中似随意说起:“昨儿同周尚书聊起来,竟然聊到一位同僚的家里,却是令人惊叹。原来,那家的嫡长子竟然非亲生,而是家中奴仆以狸猫换了太子。少爷变作奴才,奴才变作少爷。”
“这是谁家后院,打理得如此不干不净?”秦夫人听罢,始相信秦太傅纯粹同她闲聊来了,便不吝讥讽地道。
秦太傅不怕秦夫人讥讽,他只怕秦夫人不理他,闻言登时察觉有戏,继续编下去道:“后来身份澄清了,两人的身份也调换了过来。只不过,原先订的亲事,却又不好说了。那同僚家里,如今乱着呢。”
秦夫人只是撇嘴,仍旧十分不屑的模样。
“唉,听得我甚是感慨。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原来竟是奴仆的血脉,真是叫人接受不能。”秦太傅唏嘘道,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秦夫人的神情。
只听秦夫人似漫不经心地道:“活该。”依然弯腰侍弄着花草,表情别提多认真了。
旁边,秦太傅憋屈得不行。怎么秦夫人就这么不上心呢?偏偏他说了几回,不好继续问下去。否则以秦夫人的多疑,一准儿误会他不待见秦辉,想磋磨她们母子。故而,虽然头痛,却不得不换了话题。
孰料,才没说几句,忽然秦夫人“哎呀”一声,一拍手心,叫道:“辉儿叫我给他准备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几个小丫鬟做得怎样了?”再也记不得搭理秦太傅,抬脚便快步走了出去。
秦太傅望着秦夫人急匆匆的背影,直是怅然起来。
却说,天下的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秦太傅此刻怅然无比,殊不知有两人比他更为怅然。
花间楼的门口,此刻站了两名容貌俊秀,穿着不凡的年轻男子。一人仰头望向楼上,表情无比怅然:“芊芊,我的心肝小宝贝儿,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救你出来。”
旁边的那人,则攥住他的手腕,口中低声劝道:“殿下,莫再挂念芊芊姑娘了。”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顾青臣此刻心中想道。论起惆怅,他丝毫不输给宇文景。自从桂花节后,顾青臣的日子就没好过了。
先是桂花节宴上,来自秦羽瑶与宇文轩的那一通污蔑与羞辱,让顾青臣在众臣面前丢尽了颜面,每每上职总能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嘲笑他。
且,回到家后,蒋明珠也不理他。自从被他三天两头认错,终于请回顾府,蒋明珠便不似从前那般爱慕他了,常常躲着他,连饭也不肯同他一桌。
原本,顾青臣只以为是蒋明珠脸上有伤,不好意思见他。可是后来,蒋明珠脸上的伤渐渐消了,却仍旧不肯见他,便让顾青臣迷茫了。
这二者,是造成他郁闷的绝大多数原因。还有一些其他的,细微琐碎的,顾青臣自己都不敢想的。譬如,他为何舍了刺玫瑰一般的秦羽瑶,而选了相貌逊色一分的蒋明珠?当时,他为何没发现秦羽瑶的漂亮呢?
譬如,假使当初他没勾引蒋明珠,是不是就有机会勾引宇文婉儿?毕竟,宇文婉儿的容颜,比秦羽瑶和蒋明珠都艳丽三分还不止。种种不如意,让顾青臣十分怅然。所幸,宇文景仍旧信任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殿下,咱们回吧。”顾青臣扯了扯宇文景的袖子,低声说道。
花间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本来白日是不开门的,偏偏此刻花间楼的门口围满了士兵,显然里面有贵客。
好巧不巧,这些士兵的打扮服侍,宇文景都认得——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
父皇,难道也迷恋上了芊芊?此刻,宇文景颇忧伤地抬头,望向楼上。
花间楼分为三层,一层大厅是众人饮酒耍乐的场所,二楼是姑娘们休息接客的地界,三楼则是最漂亮、最金贵的姑娘,以及鸨母的住所。芊芊姑娘,花芊泽便是住在最上面的三层。此刻,宇文景怅然地望着三楼,脚下如生了根,一点儿也挪不动。
芊芊姑娘,是那么美好,怎么能被父皇……
虽然宇文景不得不承认,皇帝乃是天下间最位高权重之人,然而皇帝如今已经六十岁,已经是老头子一枚,怎么能祸害芊芊呢?一想到皇帝苍老的手,此刻可能摸着花芊泽细嫩的小手,宇文景便觉着心里一阵不痛快。故而,不论顾青臣如何拉他,他也迈不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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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宽面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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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阋墙之始
花间楼,建在雍京城东侧,虽然是烟花柳巷之地,然而从外到里,装潢竟风雅异常。
清雅别致的地板,朴素静美的墙壁,四下挂着的或狂草或小楷或隶书的出自往来才子之手的字画,以及一盆盆代表志洁高雅的兰菊。整座花间楼,无一丝轻薄,无半点浮华。
而花间楼中的女子,个个容貌秀美,腹有才情。同市井里粗鄙的窑子,直是千差万别,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在一层又一层的精致包装下,本质的风流竟被埋没了,令人轻易察觉不出来。而花间楼招待的客人,也无一不是殷商勋贵人家。
今日,花间楼却招待了一名特殊的客人。使得白日里从不开门的花间楼,竟也打开了大门。且,门外又有重重的手握长刀的侍卫把守。
所来之人,正是冲着花间楼如今当红的花魁,芊芊姑娘而来。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要知道芊芊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看上的,谁还能再成为芊芊姑娘的入幕之宾?偏偏此人,正正巧就高了太子殿下一头。
鸨母心中为难,却也无法。倒是芊芊姑娘自有主意,告知鸨母,从今往后,她的房间里有两人可随意进出——皇帝和太子殿下。
芊芊姑娘素来有主意,鸨母心知如此,便痛快听从了去。故而今日这位身份尊贵至极的男子方一入门,鸨母便带着楼中其他姑娘与丫鬟们纷纷跪拜,而后低头垂首退下。只把这一座精美优雅的花间楼,留待两人。
今日来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
皇帝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宝相刻丝锦袍,淡蓝暗花直领里衣,脚上蹬着深蓝色祥云纹布靴,素淡的打扮,倒显得他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几岁。负手往楼梯口走去,在楼梯口站定,微微抬头,往曲折蜿蜒的楼梯上面看去。
只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名容色美艳之极的少女,扶着楼梯轻盈而下。
柔软无骨的腰身,包裹在一袭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里头。乌鸦鸦的发髻上,别着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小巧精致的耳垂上则点着两滴珍珠坠子,随着她的走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