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剑笔记作者:苌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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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羽没多想，只记得最后一次看到那本笔记，好像还是在去云南的飞机上，之后他把笔记随手塞进包里，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了。他亦没有注意到，阳寻和干将在同一时刻看向赵和平，然后三个人的眼神微妙地交汇了一瞬。
　　“呀，我的柠檬……”顾羽突然想到了小狐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给宠物喂食，不过它应该会自己找吃的吧？
　　“阳寻昨晚给它吃的了，”赵和平懒洋洋地说，“在客厅睡觉呢。”
　　“我去看看。”顾羽放下手里的面包片，一脸担心地匆忙往客厅走。
　　
　　阳寻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低声问赵和平：“为什么把他支开？”
　　“你觉得呢？”赵和平淡淡的回了一句，把头抬起来，目光却是对着一边的干将，“你想问什么？”
　　干将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直白道：“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吗？”
　　“他不知道。”
　　“那你们在利用他？”干将说完转头，盯着没有开口的少年，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冷厉，“你呢？你也知道这件事？”
　　阳寻愈发沉默了，面对干将近乎指责的态度，他第一次觉得有点无措，赵和平说：“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阳寻没什么错。”
　　
　　这句话一出，干将表情彻底冷下来了，半天没有应答，气氛一时之间变得非常尴尬。
　　“这是一个忠告——”他低声说，“早些对他坦白吧，坦白了他仍旧会帮助你们的，而如果有一天他被迫知道真相，他会怎么想你们？少年，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退一步说，被信任的人所欺骗，他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阳寻：“……”
　　“没那么严重。”赵和平说。
　　干将冷笑了一声微微抬起头，目光在空气里凝成一线，似乎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事情远非你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好自为之吧。”
　　
　　客厅里，顾羽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狐狸又白又软的毛毛，又摸了摸它的耳朵，终于成功把熟睡的小东西弄醒了。
　　小狐狸一晚上没见到自家主人了，兴奋地把大尾巴往后一甩，猛地扑进了主人怀里，尾巴拍到顾羽脸上，它讨好地蹭了蹭青年轻轻呜咽一声，就像个对大人撒娇的小孩。
　　“唔，痒……”顾羽把小狐狸从身上扒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又有新的任务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狐狸歪了歪头，湿漉漉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羽，似乎在传达一种肯定的讯息。
　　
　　很早以前，顾羽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小狐狸之间有一种别人与之没有的交流，他能很轻易明白小狐狸在想什么，小狐狸似乎也是一样。
　　顾羽原本以为这是小狐狸有灵性的关系，能得知人心底的想法，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之间的交流是一种奇异的默契，一种直达心底的共鸣，无法言说却真真切切存在，并且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明白地知道——这是只有他们之间有的。
　　“柠檬……”顾羽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小狐狸的鼻尖，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为什么会这样呢……”
　　小狐狸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顾羽回到餐厅的时候，刚好看到干将悠悠地飘回古剑里，黑色的身影如浓墨一样隐去，消失前一秒竟然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顾羽一愣，惊讶地转向赵和平和阳寻，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把鸡蛋吃了，不然放凉了。”赵和平放下牛奶杯，起身拍了拍阳寻的肩膀然后上楼了，表情鲜见的有些阴沉。这明显就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嘛！
　　
　　顾羽坐下来，把鸡蛋剥了壳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了……脸这么……臭？你们……”阳寻见他实在说不下去就递了一杯水给他，顾羽喝了一大口才把干巴巴的蛋黄咽下去，喘了口气继续说：“你们谁惹他了？”
　　“没有人惹他。”阳寻回答。
　　“那——”顾羽语塞，闷闷又问了一句，“那他怎么了？”
　　阳寻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坏了，要给我买一件新的吗？”
　　顾羽一听，立刻把赵和平的事丢到一边了，斩钉截铁道：“当然！……今天下午就去给你买！”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结束啦，开始努力地更文了》　　《




☆、逛街记

　　
　　40、逛街记
　　顾羽第一次为了买衣服这样的目的和阳寻出去，像是两个人的约会一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和阳寻一前一后走在街上，竟然有一股陌生感，还因为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和少年说而有一点泄气。
　　商业街人流汹涌，稍一不留神就会走散，顾羽喊道：“走慢一点。”
　　阳寻没回头，脚步却放慢了下来，顾羽往前挤了两步和他并排，朝街对面的一个商场走去，借着人挤人的混乱环境，他轻轻拉了一下少年的手，手指相触的瞬间有一种真切的幸福感。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阳寻对此的回应是不露痕迹地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顾羽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路边有个卖甜筒的小车，顾羽排队买了两个巧克力口味的，递给阳寻一个，少年拿着甜筒的样子挺可爱，顾羽忍不住用手机给他拍了个照：“阳寻！笑一个！”
　　“……”
　　阳寻当然不会笑，卡擦一声之后，镜头里拍到的是阳寻略带一点惊恐的脸。
　　顾羽怒道：“你怎么不笑？”
　　阳寻：“……”
　　
　　阳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戳屏幕一边淡淡说：“那我给你拍一张……”
　　“不不不！”顾羽是有拍照恐惧症的人，连忙夺过少年的手机阻止他的行为，一番争夺之后顾羽忍不住了，怒骂道：“阳寻！你太幼稚了！”
　　阳寻：“……”
　　顾羽抢手机未果，就随少年去了，只是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只留给阳寻一个背影，阳寻也不介意，就着顾羽的背影拍了一张，心里却深感无奈，到底是谁更幼稚一点？
　　
　　穿过地下通道到了商场，专卖店里相对没那么拥挤，顾羽不知道阳寻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但他觉得少年穿黑色特别好看，于是挑了好几件黑色的T恤和卫衣：“试试看。”
　　阳寻：“……”
　　阳寻的表情虽然很漠然，但毕竟没有一般小孩子的挑三拣四，抱着顾羽给的衣服就往试衣间走了，顾羽满意极了，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
　　
　　导购捧了一堆衣服过来，满脸笑容地和顾羽说道：“这几件是我们店的新款，买的人很多，适合他这个年纪的人穿，要不要也试试？”
　　顾羽看了一眼，导购手里的那几件衣服虽然不是黑色的，但是款式确实十分好看，于是笑道：“好啊。”
　　
　　没过多久阳寻换了衣服出来，衣服很合身，而黑色果然符合阳寻的气质，顾羽真诚地赞道：“你穿什么都好看，快快快，换下一件。”
　　阳寻：“……”
　　“快去啊，去。”顾羽期待道。
　　阳寻于是一遍遍走进试衣间，又一遍遍走出来，像个木偶一样被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试完了所有的衣服，颇有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早上要用衣服来扯开话题呢？为什么不说点别的什么呢？
　　
　　顾羽最后买了很多东西，结账的时候好几个大纸袋，导购小姐眉开眼笑送他们离开，还说欢迎下次再来。
　　走在路上，阳寻帮顾羽拎了两个袋子，对他说：“你买得太多了。”
　　“马上又要出门了，多买一点，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给你买东西。”顾羽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简直几不可闻。
　　阳寻还是听见了，低声道：“我也没送过你什么。”
　　“……怎么没有？”顾羽停下脚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银白色的光一闪而过，少年却一下子知道是那枚戒指，给他防身用的。
　　顾羽说，“这不是你送我的吗？也算是礼物了。”
　　
　　顾羽本来是想哄阳寻开心的，却发现少年的眼神蓦地有些黯然，他说话的时候一向很留意他的眼睛，于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实在太奇怪了，他想，没有理由阳寻听到他的话会是这种反应啊。
　　“你怎么了？”　
　　阳寻一开始没回答，但他不是个喜欢藏话的人，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顾羽，如果我有事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什么事？”顾羽瞬间警觉起来，电视剧看多了，他也知道这种话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多半对方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了，可他又不太相信，毕竟阳寻连陆云之的事都对自己说了啊。
　　“你能有什么事瞒着我？”
　　很多很多事，阳寻在心里回答了一句，突然觉得有些伤心，表面上却漫不经心道：“没有事，我只是问问，你别多想。”
　　顾羽：“……”
　　
　　顾羽当然不会就这么被一句“你别多想”给打发了，但他也不会逼问少年，只好笑了笑之后伸手揉少年的头发：“我什么都会原谅你的，所以别担心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承诺，但是他不怕许下这个承诺，因为不论阳寻做什么，他都一定不会介意，他对这个少年的喜欢其实已深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当然喜欢有很多种：有的人想要占有、有的人想要依赖，而他的喜欢则表现为付出。只要阳寻需要，他就愿意去付出，且不求回报。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顾羽说：“我有些想念离岛的生活了，想去海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闻言吧？”
　　想起临走之前闻言说“不要再来”的话，阳寻摇摇头：“闻言哥现在一个人住，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了。”
　　“……”顾羽满脸困惑，“什么意思？”
　　阳寻：“……”
　　顾羽并不知道闻言和陆云之的事，当初海边的那个晚上，闻言告诉了他有关陆云之所有的故事，却独独没有在那个故事中提到他自己，但事实上，陆云之的人生闻言其实参与了一大半，直到最后两个人生死相隔。
　　
　　阳寻本来不打算说这件事，奈何顾羽皱眉问道：“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
　　“……”阳寻无奈，“不是。”
　　“那你说啊，闻言是怎么回事？”顾羽抓住了阳寻的话不放，追问道，“什么叫他现在一个人住？”
　　顾羽这么坚持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和闻言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想多关心一点。
　　“……好吧。”阳寻妥协，把闻言和他哥哥的那些事说了，从一开始他们相亲相爱的生活到最后和青龙的对决之后一死一伤，总算和顾羽之前所知道的内容都对上了。
　　
　　“……原来是这样。”
　　
　　听完之后，顾羽的心情复杂万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惊讶、难过、心酸这些负面情绪一齐涌来；他猜想闻言当时该是怎样伤心和绝望，可那是闻言的感情，他一个没有经历过失去的人，该如何体会。
　　他忽然想到那一日，面对鱼肠剑黑化的剑灵，闻言说自己用“殊途”已经力不从心，他那么厉害和骄傲的一个人，这样说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他会想到曾经的自己、和陆云之在一起的那些生活吗？他会有多寂寞呢？
　　
　　两个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夜色朦胧，顾羽一直在想闻言的事，对晚饭食不知味，早早上楼回房间了。这让赵和平很困惑：“他怎么了？”
　　阳寻忙着给小狐狸喂吃的，没回答。
　　现在的情况是顾羽不给喂食的时候，阳寻就主动承担起这个工作，但少年对小狐狸的态度是很微妙的，他喂食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不让小狐狸不小心死掉，惹得顾羽伤心罢了；而自从小狐狸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它就再也不试图讨好那个冷漠的少年了。
　　
　　顾羽躺在床上，一翻身忽然看见——干将靠窗台边看月亮，黑色的身影高高大大，且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他愣了：“你干什么？你是剑灵，不要给我装鬼好吗！”
　　干将：“……”
　　顾羽气呼呼地把被子往脸上一盖，闷闷地说：“明天出发去找莫邪了。”
　　“你不开心？”干将好奇地问，“有什么烦心事？”
　　顾羽没说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最后还是坐起身来，很严肃地问男人说：“你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吗？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干将坦然地回答，“我出生之时父母就死于战乱，一生中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莫邪，可我并没有失去她，我在等她。”
　　“……这倒也是。”
　　“你呢？”干将低声问，“你在担忧些什么？你怕失去谁？”
　　
　　男人的敏锐让顾羽惊讶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他对干将是有一种信任的，相信这个男人不会对他怀有恶意，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我怕失去阳寻。”
　　“为什么？”
　　顾羽盯着地面，目光空空的没有焦点，低声说：“阳寻有一个哥哥，阳寻现在走的这条路他哥哥也走过，他哥哥很强，可是死在这条路上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虽然顾羽心情沉重，干将却仿佛不当一回事，听了之后淡淡说了一句：“哦，阳寻不会出事的，你会让他出事吗？”
　　顾羽猛摇头：“我会尽力保护他……虽然他好像不太需要我保护。”
　　“那就可以了，”干将笑，“有你，他就不会有事。”
　　顾羽纳闷：“为什么？”
　　“这个么……”干将伸手摸了摸鼻子，转头又去看窗户外面的月亮，片刻后笑道，“因为你是吉祥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忘忧

　　
　　41、忘忧
　　第二天出发前往西北，在甘肃和青海交界之地有一个小镇名为忘忧，镇上的民风淳朴，避世而居，是以名为忘忧镇；更特别的是他们信奉女娲，把她当万物创生的伊始，同时也相信女娲存在后人一说，每到秋末都会举行一系列祭祀活动，称为女娲节。
　　而现在正是秋末。
　　
　　顾羽坐在车里昏昏欲睡，把笔记拿出来看。有关莫邪剑的记载是和干将剑在一起的，他先前已经翻阅过，除此之外，他们还未找到的古剑分别是：泰阿、七星龙渊、莫邪、赤霄、湛卢和轩辕。
　　根据赵和平的猜测：莫邪、赤霄和湛卢一起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那么这一次行程结束之后，他们也许能封印包括干将在内的四把古剑。
　　可是剩下的泰阿、七星龙渊和轩辕又该去哪里找呢？要找多久呢？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没发生呢？
　　顾羽感觉到未来之路的漫长，结局不可预料，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不安。
　　
　　他把笔记翻到和赤霄剑有关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赤霄剑，中国历史十大名剑之一，帝道之剑，汉高祖刘邦得此剑于大泽怒斩白蛇，后起义，开始其帝王一生。”
　　
　　而往后几页则记述了湛卢剑的内容：“湛卢剑，仁道之剑，适时有‘天下第一剑’之美名。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
　　相传湛卢屡易其主，分别有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唐朝名将薛仁贵和宋朝名将岳飞。后世亦有很多诗句流传，像是杜甫曾言：“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
　　
　　这两把剑都是传奇，只是不知道剑灵与剑灵之间——有的会是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