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by井拔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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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怎么看也不象原来那个笨嘴拙舌的老实人,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睿智的辩手,是个性张扬的演讲者;石磊名字多石,性格却非常柔和,是感性与理性的矛盾体,忽冷忽热的教人捉摸不透。他对人体贴有加,甚至心细如发,有时却又会无端发些令人莫名其妙的小脾气。就张云璐目前所知,石磊是多变的。石磊如同山峰,向上看看不清峰顶,向下看云雾缭绕。
时钟敲过十一下,张云璐翻来覆去仍然无法成眠。她在感叹人性复杂的同时,心中始终有一个待解之谜,而石磊是答案的持有者。张云璐有次曾问到石磊的家庭,石磊笑笑含糊带过,眼神却流露出一丝哀伤,几分孤独。他眼中深深的忧伤到底是什么呢?张云璐遗憾的叹口气。再优秀的记者也不可能读懂人心,再优美的文字也写不尽人生。
隔日,早报上刊登了张云璐撰写的采访报道。
纪东仔细的看完报道,笑嘻嘻的将报纸递向南成,“小成,这记者这几天追某人追得紧啊,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看把他都夸成一朵花了!我咋就没发现他有这么多优点啊!小成,你帮哥瞅瞅那谁去。”
南成笑着接过报纸,在纪东示意下又将床头向上升了一点。
石磊正躺在另一张床上看书,听纪东这么一说,将书盖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瞎扯吧你!我目前的任务是保证我傻弟弟活蹦乱跳的出院!”
石磊说着话丢下书起身,笑着走到纪东床前,边坐下边伸手拨拉乱纪东的头发,左手捏着纪东下巴左右摆了摆,被纪东伸手打开。
石磊嘿嘿一笑,更将脸凑到纪东跟前,眯着眼挑衅的吹声口哨,无限温柔的拍拍纪东的脸蛋,“呵呵…弟弟还真胖啦!这人躺的时间长了还真被喂成猪啦!啧啧……这小脸肥的!”
纪东瞪了一眼石磊,想骂几句却想起这次死里逃生和这些时石磊对自己的照顾,想了想说:“磊哥,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你啦!小成,哥也谢谢你。”
石磊本想着纪东会骂上几句,纪东这么一转念,说出来的话给他的反差太大,整个人都快让人不认识了,石磊猛一下还真不适应。
“啊?噢……这……东子你可别这样,让,让人挺……挺那什么的。”石磊说着话挠挠头,“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这样啊!”
这下轮到纪东不适应了。“磊哥,我这命还是你救的呢!”纪东说话间眼睛湿湿的。
纪东这么一客气,石磊想笑,但想起纪东当时的模样又有点后怕,就没笑出来。他伸手为纪东抹去眼角的泪水,将纪东紧紧抱在了怀里。
第十章
(1)
将近中午,南成下楼去餐馆交待午饭。纪伟峰和李凤珍本打算在家做好送过来,石磊说纪东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工作又忙来回跑着太紧张,医院有他和南成盯着让两人放心。这是实情,纪伟峰两人便也不再坚持,给南成留下几百元钱,叮嘱说不要再让石磊破费。两人专心工作,只在晚上过来看看。
南成先吃过饭,然后端着小锅回病房,在走道上看见一人拎着兜水果正在挨个房张望,知道是看病人的,看了一眼便从旁边过去了。
南成回到病房,石磊和纪东仍然在楚河汉界上较劲。纪东坐在床上吵吵着要悔棋,石磊不同意。
石磊拿张纸条扔在棋盘上,起身坐的远远地。
“一子定乾坤,愿赌服输。东子,你这么没品以后我就不陪你玩了。”
纪东没法子,住在医院没人玩没病也得憋出病来,离了石磊还真不行。
纪东撇着嘴把纸条蘸点唾液贴在满是胡茬儿的下巴上。
南成笑看着这一幕,手里准备着碗筷,听到敲门声响,看时,来人已经进屋,却是刚才遇着那人。
“老班长都有白胡子啦啊!又输给石班长了吧!”崔健成进门便开句玩笑。
石磊和纪东闻声抬头,看见崔健成,两人均是喜出望外。
“健成!你怎么来啦?”纪东忙兴奋的打声招呼,一把扯下纸条笑骂道:“一来你就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还是我的兵吗?”
“当然是,这辈子都是。老班长!”
南成上前接过东西,石磊招呼崔健成坐下。
“本来看到报纸就要来的,赶上那几天孩子病了就只往你家打个电话,今天是星期六就过来了。老班长,身体咋样啊?”
“能吃能睡好的很!娃儿好了没?你来了家里咋办?”纪东拍拍床边让崔健成坐过去。
“好啦。家里好着呢!我说过来看看俩班长,你弟妹就同意了,还让我给你们捎好,上午我坐车时她抱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崔健成说着话转向石磊,“石班长啥时候来的?上次老班长打电话还没听他说呢!”
纪东听崔健成一提就着忙,生怕崔健成提及寻人之事。纪东想起石磊转了几天玉器商店却什么也没买,心里犯疑惑就看向石磊。
“才来没几天。”石磊笑着看看崔健成,“我还以为你俩不让我说话了。几年没见,你小子出息了!这身西服一穿,瞅着比在部队还精神呢!有个好媳妇帮你倒饬,你小子有福啦!”
三人只顾说话,纪东肚子咕噜噜一阵响,眼见这话说起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便摸着肚子笑道:“哥哥弟弟们,咱能不能先喂饱肚子再说啊?我这肚子可开始抗议啦!健成也没吃吧。小成刚买的拉面,咱先吃饭吧!不够再买。”
南成早已等急了,听纪东一说马上拿碗盛饭。
“健成,你班长发话了,咱就吃饭吧。中午简单点,晚上别走,我请你喝酒,咱哥俩好好聊聊。”石磊边说边接过碗递给崔健成,扭头对着纪东得意的一笑。
纪东回他一个难看的苦脸。纪东大病初愈不能喝酒,他对眼下这场酒倒不在意。纪东担心崔健成一不小心嘴漏点气把帮自己找人这事说出去。虽然石磊有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世或者知道了身世也不一定知道生父姓名,但纪东却不能冒这个险。纪东想了想,只有等下午再说了。
崔健成接过石磊递过的碗笑道:“这算咋说哩?远来是客。我请。咱哥几个好好聚聚。”
吃过饭,南成收拾碗筷,纪东三人闲话部队时光。几人感叹往事犹在眼前,眼前人却已变了模样。期间石磊去了趟厕所,纪东忙叫过崔健成,本想说找人的事要保密,一转念话却成了晚上给他带点吃的回来。
纪东怕崔健成当着石磊口不关风,却也不方便背着石磊交待崔健成,这会让崔健成产生怀疑。纪东存着这个心思,思来想去没办法,只好听天由命。
下午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接近黄昏,崔健成和石磊说笑着出外喝酒。纪东本来想让南成也去,事后自己可以探听点东西。南成却说要照顾他,纪东想起上次南成喝醉酒的模样,也不再勉强。
石磊和崔健成出了医院,就近找了家小餐馆,叫了几样小菜,又另交待了两碗面,并将菜匀出一些,让店内伙计给送到病房。
两人边吃边聊。几杯酒下肚,石磊切入正题,“健成,石佛寺离你们那有多远啊?在家就听说那里是全国闻名的玉乡,有时间还真得去瞧瞧。”
“不远,这边车站有直达班车,也就几十分钟,你弟妹家就是那里的。哪天去了我陪你逛,吃住全免。”崔健成喝酒上脸,红脸白牙的夹了筷猪耳朵。
“呵呵……你岳父家你也能做主啊?你就忽悠吧!”石磊不相信,笑着说。
“老班长还不信我?以前倒不敢说,现在他家就只有你弟妹一个人,我这半子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哦!这话怎么说?”
“以前你弟妹有个弟弟,有一年为了出去打工把她爸气得够戗,谁知道一出去就没了音信。”崔健成边说边给石磊满上酒,“我只见过她弟照片,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看照片和班长还有几分像呢。唉!说不定真死在外边了。”
石磊听崔健成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接着又否定的摇摇头,暗笑自己对姓柳的过于敏感。
石磊想得出神,崔健成喊着他碰杯,他才回过神来。
石磊端酒喝了,定定神,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可别拉扯我,活人也被你咒死了。她家里就没找过?找不着也可以报案啊!”
“嘿嘿,口误口误,自罚一杯。”崔健成给石磊和自己斟上酒,嗞溜喝了又倒上,抹抹嘴说:“找啦!没找到。当时骗他去的同学被当地公安解救回来了,问了才说是骗他去搞传销,只见过他一面。我丈母娘在他同学家折腾了几天,让人赔她儿子,最后被我老丈人拉回家。”
崔健成停筷叹息,“这两三年都过去了也没个音儿,老两口也死心了。”
“唉……”石磊想起了石永福。他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了,得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才能安心。
“健成,说不定人还活着呢。咱们扯着扯着就扯远了。来来来,喝酒。老板,再给炒个菜。”
入夜,四人分别躺在两张床。纪东拉了崔健成同床,悄声问他找人的事怎么样了。崔健成老老实实汇报说毫无进展。纪东听后心里结个疙瘩,这人找不到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上午,石磊开车送崔健成到汽车站。崔健成对石磊有车这件事倒不觉得吃惊,但却对石磊当保安的动机产生了疑问。
(2)
临近中午,崔健成在石佛寺下了车。
柳青正在厨房里炖排骨,香味飘出厨房,崔健成一进门就闻香而去。
“青,我回来了。做啥好吃的呢?嗯,真香!”崔健成深深吸一口气。
柳青闻声回头,笑道:“赶早的不如赶巧的,你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你班长咋样了?”柳青边说边摘下袖头,“帮我把水裙解开。”
“老班长没大事,看样子过几天就能出院。”崔健成手解着活结,嘴伸到柳青耳边浅笑着,“我这不是想你和妮儿了嘛!”
柳青被热气呵得痒痒,别过脸骂道:“你就不能正经点,让爸妈看见像啥话!去去去,早上没刷牙吧!去店里喊爸吃饭。”
柳青躲过崔健成吻上来的嘴,将他推出厨房。
崔健成乐呵呵地出门去店里。
李红梅抱着宝贝外孙女坐在店门前晒太阳,看见崔健成过来,笑眯眯的看看怀中的外孙女,“看那是谁呀!是不是你爸?”说着话站起身招呼崔健成。“健成来啦!小青说你去南阳看你班长了,你班长好吧!”
崔健成接过女儿亲了亲,“班长挺好的。你和爸身体好吧!前些时就打算要来,妮儿发烧就没来成。”
“我和你爸身子还好,你俩过好就行。现在天冷,小孩子得穿暖和点。回家没?”
“回了,小青做好饭了,我来喊你们回去。”崔健成说着话迈进店内,“爸,看啥呢?”
柳玉东正在看报,闻言抬头,看见崔健成,放下厚厚一沓报纸笑着说:“是健成啊。呶,今天人少,闲着就翻翻报纸。来,乖孙女,让外爷抱抱。”
柳玉东起身出柜台伸手抱过外孙女,“健成啊,以后出门得小心点。这世道不太平,能不管就别管。前些天报纸上登一个年轻人抓小偷被攮了一刀,亏得是救过来了。多悬啊!”
“呵呵,爸,我知道了。那抓小偷的就是我的老班长,昨天我就是上南阳看他去了。”崔健成笑着看看柳玉东鄂然的模样,续道:“也就是他让我帮着找人的。”
崔健成说着话翻出头一天的报纸,找到张云璐发的报道,指给柳玉东看,“这也是我的班长,他们俩一块儿抓的小偷。”
“啊!你们都是战友!”柳玉东激动的手都有点哆嗦,因为抱着孩子,崔健成才没看出来。
柳玉东自从上次柳青提起,心中就一直放不下,头天看见关于石磊的报道,见石磊是东北岫岩人,25岁,就多看了几遍,除了徒增伤感,也没往别的方面想,今天听崔健成这样一说,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他得出了个大概。
纪东和石磊本是互相瞒着的,柳玉东不知道,他认为纪东是受石磊所托帮忙找人,即便石磊不是寻人者,也一定与寻人者关系密切。
柳玉东在震惊之余,又仔细的看了看石磊的照片,仿佛就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这让他本已不平静的心起了狂澜。
柳玉东沉默的盯着报纸发呆,外孙女的哭声才将他唤回现实。
“爸,我来抱吧。”崔健成接过女儿出屋把尿,小家伙哭着不干。
“妮儿可能是饿了。”李红梅说着话进到屋里,见柳玉东点着一根烟,埋怨道:“又抽烟!都晌午了,关门回家吃饭吧。”
柳玉东点点头。
几人到家时,柳青已摆好碗筷。盛好饭菜,柳青抱了女儿回屋哺乳。柳玉东三人坐下吃饭。席间,柳玉东故作漫不经心问了一些纪东和石磊的情况。崔健成战友重逢后的喜悦劲儿还没过去,就自己所知详细的告诉了柳玉东。柳玉东听得很仔细。崔健成所知的仅限于部队,石磊的家庭情况纪东也只是看信后才得知。尽管如此,柳玉东已经很知足了,虽然他尚不能完全肯定石磊就是自己的儿子,爱屋及乌的原因仍然使他产生了一种温暖的父爱。
李红梅见两人只顾着说话,催促着两人赶紧吃饭。柳玉东看看妻子日渐添多的白发,心中感叹岁月易逝,二十几年弹指过。
柳玉东从没和妻子说过自己和玉秀的事情,如今,这件事却即将搁在桌面上,他没想好怎么办。
柳玉东这些年不是没想过玉秀,偶尔还有去岫岩偷偷瞧瞧的念头,但他很快便遏制住自己的思念。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有些事是永远不能回头的。
饭后,柳玉东一个人回到店里。因是中午,没什么顾客,柳玉东干脆关了门坐在屋内抽烟。烟雾弥散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沉闷的令人窒息。柳玉东回想起年轻时的荒唐事,万般滋味齐涌心头。
1972年夏,柳玉东最后一位亲人离他而去。安葬完父亲,21岁的柳玉东子承父业继续经营玉作坊,依靠加工些小玉件生活。到了秋天,柳玉东收到父亲一位好朋友的来信,此人不知柳父已下世,邀他父子有时间去玩。柳玉东正当年少,也想着出去见见世面,而且岫岩也是岫玉产地,柳玉东想从中找点机会。抱着这样想法,柳玉东只身到了岫岩。那人是当地一玉厂的师傅,石磊的母亲玉秀是他的徒弟。相处几日,柳玉东和玉秀相互交流切磋技艺。柳玉东正当青春,并不知玉秀已婚,言语间颇有爱慕之意。玉秀孤身在家侍母育女,难熬寂寞,两人干柴烈火就烧着了。柳玉东随身佩戴着家传玉佩,上錾吉祥如意四个字,遂将其剖成两半,两人各自珍藏。几天后,柳玉东动身回南阳,自此两人再没见面,开始时两人常有书信往来,到后来,柳玉东得知玉秀怀孕,而且她丈夫石永福也已回家。万般无奈,也迫于社会压力,两人中断了联系。
柳玉东起初常常有所牵挂,想写信却终究有所顾虑,煎熬了一年,遇着说亲的便结了婚,半块儿玉佩后来给了儿子柳晓伟。
柳玉东想起儿子又是一阵难过。几年了,家里人闭口不提,每个人都抱着希望,但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了答案,每个人又都在欺骗自己。
柳玉东经常梦见儿子柳晓伟在虚幻的世界里呼唤自己,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距离让他总也握不住儿子的手。每次醒来,柳玉东就觉得儿子还活着,还会回到身边。
浓重的烟雾熏得柳玉东一阵眼胀鼻酸,泪水不经意间已溢出了眼窝。柳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