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飘飘-逃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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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一叠。里面的字符如天书,专门术语一大堆,我看得头晕。可是很多份里面都这样的说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做心电图、心脏造影……等等相关检测。我惊疑的抬头。病历应该不是伪造的,母亲的确长期在这家医院看病,因为是离家最近的医保定点。可是,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她的病情。
程律师了然的笑。“看来,常女士没有跟你说起过她的病情吧?杜小姐,你要三思。从法律上说,她只是你的养母,阮先生是可以提请法庭,成全他作为父亲的权利的。”
我冷笑,这两天我冷笑的次数是前所未有的多:“他什么权利?程律师,我本来尊敬你是专业人士,可是你也来唬我,就太可笑了。我已经二十一岁,具有民事行为能力,难道阮先生还能来打官司要我的监护权不成?愿意跟着谁,还要看我自己的意思。”
程律师尴尬一笑,望一望陈佳民。
陈佳民说:“可是明珠,伯母的身体不好,这是事实。如果阮先生可以给一笔费用,让伯母得到很好的照料,也算是两全其美。”
程律师也说:“是啊杜小姐,据我所知,一个大学生出社会的起薪并不高,只怕你供给不了常女士的医疗费用。她的病是一个长期疗养的过程,十分磨人。”
我在心里盘算。家里并不富有,这我明白。母亲的退休金有限,现在还不时接些小小的翻译稿件回来作外快。学费是早替我存在一边的,可是其它的保障有限得很。实在的,如果母亲的病一旦发作,我不晓得如何筹措医疗费。
固然母亲有医保,可是也只能先缴清费用才可申请报销部分。在金钱面前清贫的人无法做到清高,我开始考虑接受阮家的钱财,来保障母亲以后的生活。
可是,十万块,未必太寒碜了点儿。我咬一咬唇,在心里做了决定。
“程律师,我可以认回亲生父亲。可是,我要求对我养母的补偿,增加为五十万。”
程律师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恐怕我不能做主……杜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个开价高了?对方可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坚持:“如果你不能作主,请让我见一见阮先生,我亲自跟他提。”
程律师叹一口气,拨通了他的手机。我在一边冷眼旁观,看他费了几番周折,也许总机秘书重重盘问,好半天才接通据称是我生父的阮先生电话,然后报上他现在遇到的难题。然后他递上电话,示意我与他交涉。
我接过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小纱?”电话那头的男子声音,醇和浑厚,是一把好声音。
我轻声说:“我是杜明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是小纱。”电话那头的声音威严得不容置疑。“是我阮若源的亲生女儿阮轻纱,不要闹意气,乖乖跟程律师回家,听话。”
在这样威严的声音压逼下,我还是记得我要说的事情。“阮先生,”我说,“回阮家可以,可是,我要代我的养母要求一个合理的补偿,五十万,钱到帐上我便来见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是噎了一噎。“你先回来再说,”他下令,“咱们父女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不,”我坚持,“你先把钱打到帐上。”对方是狡滑的生意人,不是我小心,是我对我这位生父完全没有认识,无从信任他的人格。
我看到陈佳民让我的态度吓得脸色发青,心里反而闪过一阵莫名的快意。
“那先打十万上卡好了。”我的生父说,我觉得他说话不太象有诚意的样子。
“不,阮先生,五十万。”我说,“程律师不是说你资产过亿吗?为何感谢替你养了二十年女儿的人,你舍不得这一点点钱?”这点钱于他,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臾,然后,爆出一阵大笑(或强笑)声:“好,有你的,小娃儿也有点谈判天份,不愧是我的女儿。就五十万,我吩咐秘书一声,你跟她说帐号去。”
我答应一声,等着他把电话转出,没想到他又问:“是不是钱一转到马上回来?”声音里,透出一丝急切。
我心里有点讶异,为什么对我的回去,他显得如此急切?不过出钱的人说的话最该受重视,我回答:“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
“那就钱一到帐马上过来我这边。我会告诉程律师一直跟着你,办理你的养母接受补偿放弃与养女关系的文件证明。现在,把电话交给小程。”他下命令。
我腹诽他,面无表情把电话递与程律师。一旁陈佳民凑上来,紧张的说:“明珠,你刚才对阮先生的态度,不太恭敬。”
我睨他,不作声。奇怪,一周前还是心里的良人,话多得说也说不尽,此刻却已经在心里剔除未来发展的可能性,看着他心如死灰,话也不想讲多半句。
他还以为我受教,再补一句:“等你见到他时,态度最好软一些。”这时程律师来请我报上银行帐号,我正好摆脱他的纠缠,坐开一些。
然后程律师说:“我马上去起草你与养母脱离关系的文件,杜小姐……不,该叫你阮小姐了,可否参观一下律师楼,等我把其它事情办妥,我们就去找你的养母?不过你们小两口在一起,倒是不怕寂寞……”
其实我想,他大约是怕我收了五十万就跑路,让他无法向阮先生交待。当然也不排除这是阮先生的授意。不过我不想查证。
我只是盈盈起立,说:“不了,我先回去跟我妈妈沟通一下。你放心,在我家能找得到我。”
陈佳民连忙站起来。“明珠,我陪你去。”
“不用。”我回绝他,“我想跟妈妈单独相处。”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出门去。
第 2 章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跟妈妈那样快的分开。在我的想象中,就算组织小家庭,也可以跟妈妈住在一起。
回家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手里怔怔的拿着电话,那种空洞的眼神,让我的心酸楚不已。
就算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买给妈妈欢乐吗?不是我自恋,我怕我离开妈妈后,她再也不会笑得开心。
那么我应该接受那个决定吗?我再次犹豫,轻轻走过去搂住妈妈的肩。
妈妈僵着身子没有反应,电话里还隐隐传来声音。我从妈妈手里取过话筒来,放在耳边听。
陈佳民!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问:“伯母?伯母?你还在听吗?”然后是跟身边其它人说的:“她会不会受剌激晕过去?她身体一向不太好。”
我轻轻的放下话筒,心里的气恼难以抑制。是想在我回家前,先我一步切断我后悔的可能吧?就这么直接的把残忍的事实,不加掩饰的向妈妈展示。
我只能把妈妈搂在怀里,轻声说:“妈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明珠最爱的,还是你。”
妈妈无神的眼光转向我,“你都知道了?”她问。
“是。”我承认。
妈妈又沉默下去。我心里一阵阵的痛,轻声说:“妈妈,您别伤心。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最亲的妈妈,就算我离开你,你还是在我心里。”
妈妈居然没有哭。她居然可以用很冷静的神情说:“亲生的父母来找你,我把你留在身边,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再说你生父据说目前生意做得很大,以后你跟着他,可以过上好日子。你就跟他去吧,那个钱,我不要,我养女儿不是为着现在卖女儿。”
看着强自镇定的妈妈,我的心痛就没有停下过。
“妈妈,那我不走了,我就留在你身边好好孝顺你。”
“那怎么行。”妈妈却不同意。“妈和你死去的爸爸没本事,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以后的工作,小陈的工作,都要慢慢找。去跟着你的生父,对你和小陈都好。妈还动得了,你放心去,不要担心。”
如果陈佳民现在在我面前,我会掌掴他!
我再同妈妈说明:“不,妈妈,我不能这么扔下你。开始我同意,是为着替你筹医药费。既然妈妈不要那钱,那我也不回去,等我毕了业马上找份工作奉养你。”
“你这孩子……”妈妈很安慰的样子,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吃惊:“有你这份心妈已经觉得很安慰,你去跟你的生父吧,妈不能阻着你过好日子。”
我还要劝,程律师同陈佳民已经迫不及待赶上门来。
一见面程律师就说:“阮小姐,钱已经打到帐上了,你要不要看看银行对帐单。”
我狠狠心,说:“不看了,请你把帐转回阮家吧,我后悔了,不要离开妈妈。”
陈佳民踏上一步,一急之下面目竟显得有些狰狞。“伯母,你还没想清楚吗?你跟明珠这样子,只会相互拖累……”
“陈佳民闭住你的狗嘴!”我大喝。当初才一岁多的我扔在父母的门前,他们可也没有嫌我会拖累他们。
可是显然这句话在母亲心中发挥极大作用。她说:“我同意与明珠解除母女关系,不过,我不要钱,我不是卖女儿。”
“你不要钱明珠怎么肯走?”陈佳民擦一擦额角的汗,“伯母,你这不是变相不放明珠么?”
我又想冲到门边拿扫帚,这时候母亲松口。“好,我就收下这钱,我不能耽搁明珠的前程。”
一旁自有程律师摊开文件伺候笔墨。
我可以阻止的,可以吵闹的。可是这样子拖下去母亲永无宁日。与她站在另一头争夺我的人十分强势,我怕以母亲的身体,支撑不下去。并且,我与母亲,无钱无势,就是想搬家来个人间蒸发,也不可能。
既然迟早是输数,不如早些了结这件事,给母亲一个安宁。
只不过——“不行,合约先给我看,你们别欺负上年纪的人。”密密麻麻的小字几大篇,我怕母亲吃亏。
程律师苦笑。“阮小姐,你以后会是阮家的人了,你说,我们敢在合约上打什么歪主意?”
“那可不一定。”我横他一眼,还是拿过合约,看来看去。
事实上我学的不是法律,平时也没见过合约文本,所以看这个完全一头雾水。可是还是反复看了两遍,自认为理解了其中深义才肯拿给母亲签字。
然后他们马上要带我走人,衣服都不用收拾。我只来得及跟母亲悄声说:“妈妈,你要为我保重身体,我一有能力,就来接你。”
妈妈的眼睛里恢复了些神彩。她说:“明珠,妈要你过得好好的。”
我强颜欢笑:“妈,一定。”
然后让程律师押上车。
陈佳民本来想跟去。是我轻描淡写的说:“佳民,你也累了半响了,先回去休息吧。”
他还想说什么,程律师知情识趣在一旁帮腔:“是啊,阮先生认亲,可能也不想太多人旁听。”他马上点头如捣蒜,“好,那我先回去。明珠,晚上给我电话。”
我冷淡的按上车窗,去见我的生父。
他很高,模样英俊,虽然是中年人,仍然颇具男性魅力。这是我尽量客观的评价。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他身边,衣饰华贵,大约是他的夫人我的生母。
我的生母长得不美,就长相来说配不上生父。还好我的容貌没有源袭于她。可是我跟生父也长得不太象,至多眉眼间有点淡淡影子。并且,我看到他们两个,并没有产生任何慕孺之情。
反而在心里想起了我的母亲,现在独自一个坐在家里,是怎样的孤清?
我初进去时他们的神情略见激动,随即又没了表情。他们打量我,我也打量他们。相对无语。
还是程律师上前陪笑:“阮先生,阮夫人,这是阮小姐。阮小姐,来,快叫声爸爸妈咪。”
我看着面前这对衣饰华丽的中年男女,张嘴,清晰的叫一声:“阮先生,阮夫人。”
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我也承认。
其实平时的我甚为随和可亲。可是从前两天起,我已经练出了一个别扭脾气。
也不是明确的在为什么生气,例如怪他害我母女分离,或是怨怼他们当年抛弃稚女……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心里有一股不平之气,让我无法以可爱讨喜的面貌去对待原该与我亲厚的这两个陌生男女。
我看到阮夫人面色一变,显然有了两分不悦之意。而阮先生城府(讲好听点叫涵养)远比夫人好得多,居然还能绽出一个真诚笑意,说:“小纱一定是暂时接受不了事实。没关系,先住下,慢慢再改口好了。”于是一叠声叫安排小姐的住宿事宜。
转过头又对我说:“小纱,你现在认祖归宗了,该叫阮轻纱了,记住。”
程律师问:“那阮先生,我们马上着手办理阮小姐的户籍等等事宜?”
我敢保证不是我眼花,程律师说这话时阮夫人马上蹙一蹙眉,神情大是不愉。
阮先生说:“不必。反正小纱是我的女儿,我承认就行。至于户籍什么的,没有必要,我不在乎那些。”
我也不在乎那些。可是接下来他们让我交出我的身份证件,说要替我重新办理,我就觉得诡异。“不是说不办户籍这些的吗?”我问。
“身份证办一个把名字改回来好了,免得你跟人介绍你是阮轻纱,身份证又是杜明珠,以后出去玩住酒店也麻烦。”阮先生说。我不明白明明户籍上还叫着杜明珠的人怎么可能办为阮轻纱的身份证,可是现在阮先生既然财大势大,就让他办好了,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于是默默交出身份证件,由得他们去折腾。
于是我由杜明珠化身为阮轻纱,住进了豪宅,过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千金小姐日子。
并没有太多伤感,也许是这些天受的精神剌激大多,也许是睡前喝的蜂蜜茶颇具宁神作用,反正我沐浴完毕很快入睡,连梦也末曾做一个。
第二天例牌早早起床想去学校。没有替换的衣服,还是只能穿昨天穿过来已经皱得不行的衣服。同时课本全放在家里,正在寻思要不要回家去一趟,一个威严的声音已经叫住了我:“小纱,你去哪里?”
是阮先生。
“去学校。”我答。
他走到我身前,皱一皱眉。“最好这些天都别去学校了。等把你的身份证明做好,还要去学校转学籍,到时候再去。”
我默然。然后,我说:“好吧,我不去上课,不过想去学校找同学聊聊。”
他再阻止我:“最好不要。你现在是阮家的千金大小姐,应该接触一些适合你这个层次的人。”
我没有作声。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听到我的心里话。遇上我不想理会的人,我多半选择沉默。
他犹豫一下,再说下去:“据说你在学校有个比较熟点的男生,叫陈……陈什么民是吧?我让小程去查了一下,他家里素质不怎么样,我想,你和他来往不要太密切。”
我很想狂笑,可是还是忍着没笑出声。昨天是陈佳民嫌弃我原来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