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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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刚离开屋角,“得得得”,三声脆响,三支劲矢射入他先前藏身的地方,箭射在
砖墙上,火星飞溅。
这三箭救了他的命,异数,他扑出一半,已听到机簧和劲矢着墙的声响,大吃一惊,知
道坏了,人在空中猛地双手疾挥,虎腰微挫,硬生生落下地来,侧身着地,身体不住晃动,
冲力一时无法消掉。
“哈哈哈哈!”黑影狂笑,手中小酒葫芦向后扔出,掌心柳叶刀在葫芦稍后处紧接飞
射。假使大意的入接拍酒葫芦,柳叶刀便可乘机中的。
酒葫芦和柳叶刀,擦文昌的右肩上方而过,危极险极,假使文昌不强行旋转下降落地,
必定完蛋大吉。
在黑影狂笑声中,文具再次扑上了,快!快得令人乍舌,如同电光一闪。
口哨声划空而过,人影纷现,不发出任何此喝,但见黑影连闪,八方齐至。
黑影笑声未落,刚转出廊柱,文昌到了,这家伙吃了一惊,火速拔剑。他如果不拔剑而
用双手进攻,也许没事,拔剑便慢了,过于依赖兵刃的人准倒霉。
“砰砰”!铁拳如电,击中黑影的肚腹。“扑”一声,下阴又挨了一膝盖。人向前屈
扑,剑滑出鞘外。
“啊……”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咽喉被文昌扣实了。
文昌火速抓住长剑,掠出鞘外。
另一个黑影刚好截出,单刀劲风呼呼,劈面来一记“力劈华山”,刀光疾闪。
文昌知道已身陷重围,拖不得,把握快狠准心诀,挫腰、后撒。半旋,倏进、出绍,一
气呵众,让过一刀,全力提剑,一下便中。
“哎……”使大刀汉子狂叫,右肋背被剑锋划过,裂了一条尺长大缝,深达内脏,挺刀
向前冲出,冲了八尺便扔刀倒地。
下面房舍太多,暗影中人影合围,跑不掉,唯一生路是上屋,文昌毫不思索,人如怒
鹰,纵上三丈高的瓦面。
刚踏上屋檐,瓦笼上人影暴起,剑光一闪,斩向他的下盘,喝声入耳:“留下狗腿!”
临危拼命,他也不能乱拼,有些人动起手来便昏了头,不但神智大乱,连经常苦练的绝
学也全忘了,甚至用上乱劈柴的功架胡砍乱打,更不必说运用机智了。文昌不同,他已有了
多次生死相搏的经验。剑到,他不收腿,收腿便无法控制身形。更无法反击。他长剑急沉,
上体仍向前冲,不收势,冲力奇猛。
“铮!”双剑在腿侧相交,好险,“砰”一声,两人的上体碰上了,脚下瓦片碎裂。
大汉己无法运剑,两人的剑在贴身相搏时全成了废物,发掌拍向文昌的天灵盖,来势凶
凶。
文昌早有准备,瞄准大汉的脸部,食中两指扣大汉的双眼、眼珠应手爆出。
“啊……”大汉狂叫,一掌拍在文昌右肩上,力道已无。
文昌旋身滚倒,顺势将人扔出,阻住了另一名扑来的黑影,飞越瓦脊落荒而逃。
他向后面房舍紧密处逃奔,不敢落地。越过第三间房上,眼前幽灵似的出现一个巨大的
黑影,夹着一根八尺怪杖,站在迎面的瓦脊上,象个天神,光着头,袍服飘飘。
“呸,不是母的。”光头黑影用他雷也似的大嗓门叫。
文昌已领教过光头黑影的轻功,知道大事不妙,对方那毫不在乎的神情,也叫他有点心
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已无思索余地,喝声“打”!三枚银羽箭脱手破空而出,两
枚射向挡路光头,一枚射向左姻扑来的一个黑影,这黑影手上的铁爪他不生疏,是少局主飞
虹铁爪到了。
飞虹铁爪早有阴谋,人现身飞虹镖已经先出手。他的飞虹镖算得武林一绝,江湖闻名,
外号也因此而来,可知确是名不虚传的歹毒玩意,三道白光连闪,连珠飞射。
人防虎,虎亦防人,文昌也出手了两种暗器,双方不约而同齐用暗器伤人。
距离太近,文昌是两方受敌,后面是飞檐,往后躲同样躲不开暗器,飞虹铁爪是太过自
信,更汉想到对方是千手书生的亲传后辈,他想躲,已经嫌迟。
瓦脊拦路的人是碧眼青狮,他大刺刺地掠下,一声大吼,一掌疾推。
变化是刹那间的事,说来话长。文昌暗器出手,向大和尚掠来,知道不妙,倏觉白光近
身,两面受敌,急中生智,转过身躯双脚用劲下震。
“嗤嗤嗤!”三枚飞虹镖一枚落空,一枚擦背而过,一枚穿透左肋外侧,无极气功火候
不足,未能抗拒专破内家气功的飞虹镖,但也发挥了神奇功能,只向外滑出伤了肌肤,未能
传入内腑。
同一瞬间,飞虹铁爪一声厉叫,银羽箭贯穿他的右胯骨上方,几乎毁了大枢穴,从腰背
透出飞跑了,人也失足跌倒惊叫着滚下房顶。
也在同一瞬间,大和尚掌力已到,射向大和尚的两枚银羽箭,被掌劲阻了一阻,偏了准
头,“嗤嗤”两声厉吼,穿过碧眼青狮右侧僧袍,几乎射中。
同时“轰轰隆”连声巨响,两根瓦椽被文昌登断,加上碧眼青狮的沉重身躯猛压,房顶
塌了一大堆。
文昌感到凶猛无比的潜劲袭到,气血翻腾胸前如受千斤锤碰击,一阵昏迷袭到,人便跌
落房下。
文昌被碧眼青狮大印掌所袭,感到一阵昏眩,肋下镖伤鲜血外涌,同时脚下一虚随同破
瓦断椽向下陷落。他为了逃镖和躲闪碧眼青狮的突袭,百忙中准备踩断屋椽由下面脱身,退
路已开出,但他已经受了伤,往下掉仍舍不得丢剑,强忍痛苦落地,瓦片木石打得他晕头转
向。
瓦面上碧眼青狮吃了一惊,小小的银羽箭竟能穿透他的掌劲,更近身射透僧袍,这几乎
是不可能之事,他一声怒吼,身形上升,斜落在未塌垮的瓦面上,大吼道:“抓住那兔崽
子,剥他的皮……”
银羽箭长四寸,三梭钢杆不受力,银羽也短小劲风可被三面锋口将劲道分散。箭顶三面
开锋,不但可锲入,且可切割,所以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玩意,文昌内力修为未臻化境,但
任督已通,足以济身于一流高手之林而有余,这两箭难怪使自认第一高手的碧眼青狮吃惊。
房下黑暗,易受暗器袭击,碧眼青狮心中有顾忌,不敢贸然跟下追赶。
文昌跌落房下,烟尘碎瓦纷落中,他神智倏清,咬紧牙关向黑暗中冲去,他了解自己已
落入陷井,生死难料,如果不能乘乱突围,这条命准被留在西北镖局,在生死关头中,求生
欲望使他体内产生了奇迹,忘了痛楚。似乎产生了无穷精力,在他的神意控制之中,助他寻
找生路,意能勇气蓬勃,全力觅路逃生。
房下没有人,人都上了屋面和分散在房外,他左盘右折离开了现场,现场正有六名高手
在瓦烁堆中找他。
到了房后,他不知道门在何处,蓦地一声轰然大震,一座木门被入踢倒了,寒风刮入。
他闪在一边,眼看一名大汉抢入门中,刀前身后舞刀护身,向里冒险猛抢。
外面比房内明了些,从里面向外瞅,看得真切。事急呀!为了保命,江湖规矩不值半文
钱。用不着计较了。他突然闪出,从大汉后面一剑狂挥,他不能让大汉出声叫喊,所以全力
猛挥,剑到头落,手臂一震之后,大汉的脑袋滚倒在地,无头尸身冲出丈外,“砰当”两声
刀落,人也碰在壁间一声未出便自了账。
他急冲而出,另一名大汉刚抢上台阶,还没弄清是敌是友,他已倏起发难,身剑合一剑
到如穿鱼,贯入大汉胸口,大汉脱手坠剑,“啊”一声惨叫,接着被文昌一脚踢飞,抢入一
处天井内。
连毙两人,他逐渐感到精力在消失中。两侧,黑影抄到,他吸入一口气,纵上了高墙,
手一触墙头,侧滚过墙。三枚飞刀两只手扔箭掠过他的上空,假使他直上墙,三刀两箭准要
了他的命。
好了,这是封家的后面广场外侧,建筑材料堆积如山,前面有一度池塘,塘对面是果
林,塘的四周枯柳围绕,果林之外,便是栉比林立的民房宅,只消到了那,往民宅下一钻便
有救了。
他沿塘左急掠,全力狂奔,可是,两侧黑影跳跃如飞紧赶不放,看样子,即是进入了果
林,也难穿林抵达民宅,势必被他们截住,因为他已感到虚脱,无法再支持了。
人急生智,他终于有了主意。在进入果林的刹那问,他立即滚倒在地,滚到池塘旁,象
鱼鹰入水,悄然没入池塘中,冷冰冰在池水一漫,他又恢复了一成功,潜下水底认淮方向,
向相反的方向潜去。
池城不大,约有七八亩大小,他一口气潜回岸,爬伏在池边,岸上不远处正是堆放木料
的地方。
合该五行有救,在碧眼青狮领先赶到果林的同时,民宅附近有了变故。果林外侧有一堵
墙,墙没有林高,墙外是一条小街,恰好有一个笨贼在附近做案,不但没有得手,反被主人
无意中关闭在一间小房中,费了不少功夫,方破壁爬出外面,恰好碰上打五更的更夫,更夫
一看有人在破壁内爬出,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打更的钱粮是由街坊分摊的,他们的职责除了
报时之外,也是提防户主防盗的人,在更夫经过该处的前后片刻,小偷强盗按规矩不该在这
期间做案。至于打杀更夫,那是最忌讳的事,因为更夫全都是些苦哈哈,混口饭吃,得来不
易,甚获江湖三教九流人士的同情,便成了江湖中不成文的规矩。
更夫一看有小赋在他出现时做案,立即按规距站得远远地大叫:“拿贼!拿贼哪!
拿……”
只喊拿,他自己是不动手的,喊喊而已,等户主们起身开门拿贼,贼不知已跑到何处去
了。黑夜中街上鬼影俱无,别无消息,更夫的大嗓门一叫,声音极宏亮。不久附近三五十户
人家,出来不少持棍带捧的男人,叫喊声雷动,吵闹不休。
碧眼青狮上了墙,愣住了,街上灯笼火把照耀,入声皆沸,他想不通,对方挨了致命一
掌,怎能逃出园外?
接着,接二连三上来了七八条好汉,人群中有人发现墙上有人,大叫道:“瞧,贼在墙
上,天!十几个,快,鸣锣报官,鸣锣……”
神枪杨虎站在碧眼青狮的右首,跺脚道:“便宜了这王八蛋,我好恨!”
他无法再追,只好乖乖地退去,碧眼青狮也知追不上,也不愿替西北镖局我麻烦,咬牙
切齿地去了。
天将明了,西北镖局的大厅中,灯火通明,桌上摆了拾来的银羽箭三枚,所有的人全在
研究箭的主人是谁。
飞虹铁爪伤势很重,未能参加,只派人传说,今晚来的人极象白天闹事的蔡文昌,由发
射暗器时那一声“打”他断定是白天给了他一飞刀的蔡文昌无疑。
文昌伏在水边,脑中的昏眩感越来越浓,无极气功没法在短期间消除胸口叫掌风所加的
痛楚,镖伤侵在水中,不仅十分痛苦,如不早治,可能要恶化。
他不能在这等死,天明后便无法脱身了,他必须利用这不算长的时间内设法自救,非离
开此地不可,遥远传来的更鼓声,令他焦燥不安,时间不多了。
他用目搜索四周,证实没有人在附近,便爬出池塘,挣扎着藏入木料堆中。
运木料的小径通向果林,那里定然有通小街的门,可是那边人声嘈杂,走不得。右面是
西北镖局,走不得,左面是施大人的后园宅中的人全让西北镖局的厉叫声所惊起,灯火通
明,人影幢幢,走不得。事实上,他也无力翻过两面的高墙。
唯一可走的路,是从吸血鬼的宅院脱身。封宅窗小门牢的,里面灯光不太明,正好脱
身。他利用木石堆掩身,忍痛向封宅的后院门走去。
怪!后院门没有关,他在五丈外便发现了这奇异的情景,反常的事反而令他依然而惊。
他伏在一堆青砖旁,愣在那里。走?还是不走?他难以委决,是吉,是凶他无法断定。
久久,他还未决定行止,昏眩和疼痛之感越来越强烈,几至难忍的地步,五更三点到了
鼓楼已传出震耳的钟声,幸而是初春,不然天空已现光了。
在他将要决定的瞬间,奇迹出现了。
院门里人影乍现,一个幽灵似的身影出现在门中,是个穿白裙的女人,在院门略一停
顿,缓缓走出了院门,逐渐接近了砖堆。
他眼前已现模糊之象,并未看清是何许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白影逐渐接近,本能地吃力
地将手中的长剑,假使己让对方发现,他要全力一拼。
“罢了,想不到我今晚溅血在此。”他想。
白影越来越近,他吃力地睁眼看清对方,但仍然看不清,昏眩感无情地袭着他,目力已
消失了大半。
白影到了丈内,忽然掀起裙子跪倒。
是施姑娘玉英,这位善良的小姑娘,文昌不听她的劝告,她芳心涌起了难以形容的哀
伤,眼看一个青年有为的青年硬往虎口里闯,她难受已极。
文昌闯入她的香闺,她惊奇万分,但文昌的英俊面貌,和他保证不伤害她的诺言,却令
她安静下来,她相信文昌不是穷凶恶极之徒,她对他的所为深为怜惜,也有些怜他,文昌临
行时的忠诚祝福,更让她心情为动。
她是个不知道世道险恶,不知人心难测的闺阁千金。—个善良而不知世间罪恶的无知
女。在长安酒肆,她第一次见过盗贼,这位盗贼便是文昌,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盗贼哩!
香闺再见,她平静下来了!她相信世间的人都是善良的,盗贼决非万恶不赦之徒,大概是让
环境所迫失身为盗,假使有人援手,心定可以感化他使他重新做人,她的想法太天真,太幼
稚,所以慨然将首饰盒交出,她要救救文昌这位并不可怕的盗贼重新做人。
岂知文昌不接受她的拯救,竟然不要他的首饰盒,她开始怀疑了,这个强盗奇特的行
径,超出她想象中的常情之外,太不可思议了。
在迷惑中,她心中涌起强烈的希望,希望文昌能化险为夷,这种有血性的强盗委实不该
让杀死的。
在希望中,她开始回忆文昌的音容笑貌,她开始幕想文昌的一语一动,因此一来,她的
脑海中开始映印了文昌的影子,她开始焦急,替文昌担上了心。
隔壁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屋中人全惊醒了一个个吓得在被子里蒙头打颤,邻房中有她的
一个贴身侍女小菊,吓得不住叫妈。
她不知从那儿来的勇气,奔出花厅,靠壁向不远处注视,浑身颤抖,汗出如雨,却不想
离开,心中不住替文昌祷苍庇护。
她看不清激斗中的人,只看到闪闪刀光,直至人声已寂,她方颤抖虚弱地回房。
她无法安眠,闭上眼便生幻象。文昌英俊而冷傲的身影从云天深处冉冉而降,出现在她
的眼前,突地文昌的脸变化,浑身都是血,正向她祝福告别。
文昌是她一生中,第一个闯入香闺的男人。但文昌的出现,是那么富于刺激性,她怎能
轻易忘怀?她不由自主地对文昌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对他付出了同情、怜悯和关怀。总之,
文昌是一个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人。
她在房中呆不住,不由自主地下了楼,在后院门等了许久,开了院门,痴痴地了望早先
入群追赶的方向,遥望云天不住为文昌祝祷。
她站了许久,竟然移步走近砖堆,诚意正心地缓缓跪下,口中喃喃地低声祷道:“苍天
哪!庇佑他,庇佑那不幸沦入魔障的蔡……”
突地,她的血几乎让惊得凝住了,一个黑影正挺着明光光的长剑,浑身水淋淋,从砖堆
下升起,踉跄两步便到了她面前。
她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