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一叶一世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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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展，怎么了吗？”
　　“我有事。”
　　“你不希望我陪你是吧？好吧，来。”他把雨伞塞到我手里，“伞你拿着。”他说，“晚上···记得回家。”
　　我举着伞跑出雨棚，向着路的那一头跑。对了，小白有没有带多一支伞？我停下来，回头看，他远远远远的站在雨棚下，望着我，我转身继续走我的路。有一些雨珠落在我身上，凉凉的感觉真好，路上的人少，车子也少，安静的剩下雨哗哗的声音，真好。
　　我走了很久才想起来我不知道银行在哪里。我走进一家小门诊，医师给我把了脉，然后探我的额头，又给我一支温度计让我含着，隔了一会，他从我嘴里拿出温度计在灯光下看了看，说我发烧了，要开一些退烧药。我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想问银行在哪里的。
　　正在包药的医师转身说：“银行在那一边。”他指了我来的方向。
　　“我是从那里来的。”
　　“你从哪里来的？”
　　“理发店。”
　　医师想了好一会，才说，“理发店再下去那边，银行在那里。”我给他说了谢谢正要走，医师叫我等一会，我等了一下，他把包好的药给我，说“药你先拿去，有钱了再来还吧。”
　　“不用了，我没事。”
　　“你都发烧了，还说这种话，把药拿去，一天三次，饭后吃，不要跑出来吹风，这几天都不要碰水了，赶快回家吧。”
　　“哦。”我拿了药，跑出门诊，想起忘了事，我又回去跟医师说完谢谢。
　　我得又回到原路了，这样子我浪费了好多时间，虽然我总是在浪费时间。我跑着回去，跑着经过理发店，跑着向理发店另一头的路去，跑着到了银行门口。门口的提款机没有人，我不用排队，取了钱就走。
　　回到理发店，我把伞放在门口一堆伞里，然后推门进去，上楼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老板，展展回来了。”
　　我上了楼，看见鱼缸里的金鱼欢快的游来游去。不过，我有点头晕晕的感觉，可能是跑了很长的路吧。我又忘记事情了，我忘记回去把药钱还给那个医师了。
　　小白上来了，“回来了。”他拿了一条毛巾帮我擦头发，“去哪里了？”
　　我从口袋小心的掏出药，幸好，医师有用塑料袋装着，不然有可能被我弄湿了。我把药交给小白，“那边路有个门诊，那个医师给我看病，他说这个一天三次，饭后吃，我没有钱给他，他说以后有钱了再还，你明天记得告诉我要去门诊找那个医师还钱，我现在头很疼我要睡觉了。”
　　“啊？展展，先换了衣服，你全身都湿了，怎么搞的。”
　　“我困，你别吵。”
　　“你睡吧，我帮你换。”
　　爬上床，感觉到全身暖暖的，软软的。
　　“嗯。记得提醒我找医师。”我很困很困。




☆、第　12　章

　　我醒了之后感觉头晕晕的。对了医师说我发烧了，我摸摸口袋，没有找到药，那些药我还没给钱。我起来后才在床头柜上看见药，我把药装进口袋，在小白家里找了一下，没有冷的白开水，我就用杯子接了自来水配着药喝下去，吃完药又喝了一些水，我感觉肚子很撑有点疼，但是还是口渴。上了趟厕所之后，我回床上躺了一下，又去上一次厕所，再躺回去。头开始晕的厉害，可是还想小便。
　　我站在镜子前洗手，觉得自己像一个笨蛋。我喝的水全都排走了，只剩下肚子疼疼的，身体暖暖的，头晕晕的。我想睡觉，可是我刚刚睡醒，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我要付医师的钱，买一个书包装我的本子和书。
　　书包······我之前的那一个弄到哪里去了？放在里面的书包和笔呢？我放在学校被人扔了吧，我这么想着，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我用来写日记的笔记本别着一支笔。不是啊，我一般会把他们放在书包里，那我记错了吗，书包不是在学校弄丢的，还会在哪儿？
　　医师的钱，我的书包，还有···什么？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把他们写下来，免得忘记。
　　我关掉空调出去穿鞋，蹲着很费力，头很重，我坐下来，慢慢的穿。暖暖的，晕晕的，没有力气，我穿了很久才穿好。那家小门诊在哪边，好像是在建筑工地那边，左边走，还是右边走？我觉得好难过，我怎么会记不起来。
　　今天没有太阳，有风，挺凉快的，我在走到树下吹风，有点困。右边还是左边？
　　他又是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边，“展展，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白。”
　　“你在外面做什么？”他拉住我摸着我的额头，手凉凉的，“还在发烧，快点跟我就去。”
　　我拨开他的手，说“我没事，我要去还钱。”
　　小白拉着我的手臂，有些生疼，他总是这样不顾我的感受，自作主张。“还什么钱？你先和我回去，等烧退了我和你一起去还。”他拉着我往回走。
　　“不用，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就行。”我知道我是个大闲人，他有他的事情要去忙，我们有各自的事情，没有必要这样子。
　　“说什么胡话呢，快进来。”他拽着我走，我才知道他的力气好大，我跟不上他，头重脚轻，呼出热热的气，全身暖暖的。
　　“怎么了？”“他又要出去啊？”“脸色不大对。”理发店里的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说话
　　“他发烧了。”小白扶着我对他们说。
　　“发烧还乱跑。”“神经病。”“神经！”
　　神经菠···神经菠···我······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小白把我带回了房间。
　　“你说什么，展展？”
　　我想喝水，嘴巴里很热，想吃冰，我很久没吃冰了，又口渴，等我好一点了我就去吃冰，一个人，不想让他知道。我掀开被子爬起来。
　　“你要起来做什么？”
　　“喝水。”
　　“我倒给你。”
　　“不用，我没事。”
　　“别乱动，乖乖躺着。”他把我压回床上。我推开他的手下了床，踩着棉花一样的地板，去厕所。我把水打开，水哗哗的流出来，我把水闸关上，手泡在水里，很凉快，我捧起水喝了一口，我的头好晕，洗洗脸就好了。
　　他抱着我说什么，掰掉我的手，水漏光了，水旋转着溜走了。
　　我呼出的气热乎乎的，像是冬天里的感觉，暖暖的。脸上凉凉的，我看见镜子里他抱着我，在说些什么。
　　“别这样，你生病了，不能玩水。”
　　“没有。”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
　　小白将杯子放在我手中，“喝吧。”他说。手掌热热的，我想吃冰，让嘴巴凉快些，小白扶着我，等我喝完。我一口气喝光了，他问我还要不要，我摇头，头很沉，很重，眼皮也好重，晕晕的。
　　“展展······”
　　“嗯······”
　　“没什么。我会陪着你的，我保证，你睡吧。”
　　“神经菠···”
　　“什么？”
　　“神经菠···小白······还钱······”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神经菠···神经菠···”
　　“神经病？”
　　“我是······”
　　“乖乖睡觉吧，展展。”
　　“······神经······”
　　“睡吧，别想太多了，睡吧。”
　　




☆、第　13　章

　　他们说发烧很容易就好的，出一身的汗就好，我不记得我昏昏沉沉多久，但是我喜欢暖暖的感觉，什么也想不清楚。我上了一会网，接着躺在地上数着风铃声一下一下和音乐混在一起的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他摇醒。
　　他递给我毛巾，说：“擦擦，你出了一身汗，怎么把空调关了，很热啊。”他用手指擦了一下我的人中，然后起身去开空调。
　　我坐在地上擦汗，他已经关上了窗，空调制造的冷气让我后背发寒。我把毛巾还给他。他拿着毛巾一边走出去一边说：“今天客人很多，东尼晚了点去买饭排很久，你的胃会不会疼？”｜
　　“不会。”我说，我又躺下去，冰凉的地板贴着后背。
　　他一个盒饭放在我旁边：“展展，吃饭吧。”“展展给你水。”他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了一口之后放在地上，玻璃和瓷砖碰出沉闷的声音。他拿起水，就着我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我觉得口中的食物索然无味。
　　一个小时后我在下楼看了一下，小白花了一个小时帮一剪头发，地上的黄色头发被人踩散了，有一些就散在我的脚边，死掉的头发。我看见外面的天空颜色是柔和的风吹动叶子的声音我听不见，大树的颤动确实清清楚楚的。我碰到冰冷的把手，后面传来他的声音，他说：“别走远，我一会去找你。”
　　我推门出去，深深感受到夏日的灿烂，我遮住眼睛跑到附近荫庇的树下。我穿过车辆稀少的路，回头看小白打工的店，店门口挂着蓝色的毛巾，许许多多的蓝色毛巾在风里摇摆。我顺着树走，路过一个电话亭，也许再过几年十几年它们将不存在了，没有谁会在电话亭里我这电话笑，对着电话哭了，和信差不多吧，花好久的时间等一封信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可是仍然有这样那样的傻瓜存在，所以信迟迟没有退出，电话亭却成了摆饰品。
　　一会是多久呢，一分钟算不算每一小时算不算。我的一会是叶子从树上掉落那么久吧，所以可以造一个句子，树叶一会就掉落在土地上。那么小白的一会是多久，一个小时吧，例如，一会太阳下山了，一会二十四分之一了。
　　“展展，你要去哪里？”他像鬼一样出现在我旁边。
　　“走走。”我说，我依旧走着，漫无目的，无家可归的。他搂着我的肩，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说，我不是处处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每个人都有他要忙的事。
　　“没事，我和你一起，你要去哪里吗？”他说，“要去网吧吗？”
　　如果他不说我是忘了自己还能去网吧的，可是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又不能跟网管赊账，我不会经常在同一间网吧上，跟网管也不太熟，“不是。”我说。
　　“是吗？”他说：“那你打算去哪里，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我说了，走走，我不想一直呆在哪里，“你要回去就回去，我不回去。”我说，我像念一段文字，没有太多情绪，即使我讨厌他，也没有对他大声的吼叫过。我想，或许我对他大声的说话，吼他，他也是把握当成傻瓜，然后问，怎么了。谁也不想被当成傻瓜。
　　“你生气了吗？”
　　“没有。”
　　“让你等那么久，对不起，别生气好吗？”他放慢脚步，手也在强迫我放慢脚步。
　　小白是个自私的家伙，智慧想着细节的事情，从来不把别人的话当回事，我不想重复。
　　“展展？”他说：“我保证下次不回了，你别生气了。”
　　我摇摇头，把手插在口袋里。
　　“展展“他拉着我的手。
　　“小白，”我说：“我想去别的地方。”
　　“是吗？你打算去哪里？“他问。
　　“我不清楚。”我说。
　　“怎么会不清楚呢？”他问。
　　我说：“我不知道”我想他应该去买一本百科全书或者十万个为什么之类的，但是我不会陪他去找，因为我想要离开了，我要收拾收拾一些衣服，再取一些钱，买一张车票，坐上车后离开这个城市。我没有听见小白走了的声音，我想他回去忙了吧，我想绕道小白家后面那条车辆很少的路，取看看那只流浪猫。我穿过一条潮湿的小巷子就到了，是我以前没有发现的小巷子。我是在一家路边的餐馆门口的垃圾堆里看见那只猫的，它的毛变得有点脏，不过它不去理会他们，只顾着在垃圾堆里探头探脑的找吃的。他是很饿了吧。我在口袋里摸不到一分钱，这次我没法请它吃饭了。餐馆的女服务员把一小碟剩菜倒在地上，它跑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它饿了很久
　　肚子微疼，口很渴，我沿着七扭八弯的小巷子走，没有目的的走到一个建筑工地。那儿有一个没有关好的水龙头在兹兹往外冒水。我接了一些水洗手，第二次接了一些水喝，离开之前我把水龙头拧紧，不让它滴水。
　　各式各样的建筑物，纵横交错的道路。我抬头看见的天空被分割成长条，我找不到迷宫的出路，但是我还是在走，走过眼熟的地方，一直走没什么不好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风景，陌生的感觉，走出陌生我又要往哪里走。
　　我走到熟悉的公园，脚已经很酸了，我在一个亭子坐下想事情，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去办，我走到超市门口，踏入超市的大门，头顶的强力空调冷不丁地让我一阵发寒，超市开着空调把空气困住了，阴凉的味道在游动。我走过饼干货架，想起好多日子里用饼干充饥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我忘了几个，总之是一群。还有那些重口味的小吃，速食。跟松鼠一样储藏食物，过日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想买食物一些放着，放到很饿但没有饭的时候吃。我买了许多糖果，散装的，不同口味的，我把它们放进口袋，两口袋鼓鼓的。我又买了一个斜背的书包，糖果倾倒进书包，
　　太阳下山了，灯亮起来了，下雨了，猫回去了，我要走了。
　　我推开玻璃门，理发店里有三个人在作业，有一些人在小客厅聊天。坐在椅子上的人抬头看我，我路过他们走上楼梯。
　　“展展，店长去找你了。”
　　“哦。”
　　“你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　”
　　“你下来坐一下嘛，他很快就回来了。”
　　“”
　　“我打个电话给店长，你在这里所以会。”他开始打电话，一边对我招手。“喂，店长，展展他回来了，你在哪儿？找那么远，等一下，我叫他听，展展，过来听。”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从楼梯下来，小心借过别人的手机，“喂？”
　　“展展吗？”
　　“嗯“他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
　　“回来了吗？”他问。
　　“嗯。”那三个人都看着我，干什么？
　　“上楼去洗澡吧。”
　　“嗯。”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嗯”
　　“拜拜”
　　




☆、第　14　章

　　我把手机递给那个人，他们笑嘻嘻的看着我。那个人问：“他都说什么了，你一直嗯。”其他跟着笑起来。我上楼，小白家的灯开着，整个屋子亮堂，这样会浪费很多电，人类已经从大自然索取了很多很多，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会有报应的。除了一盏灯其他的我都关了，我在客厅写题。
　　“展展。”头顶上有他的声音，“你出来为什么不和我说一下？”
　　“”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
　　“你去哪里了？”
　　“”
　　“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你可不可以说句话？不要总是沉默，对你没好处的。”
　　现在很热，我希望可以下一场大雨，洗一洗被尘土尾气弄脏的树叶和空气，然后大雨把所有脏水冲到下水道，冲到我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他在我旁边坐下，“你要出来跟我说一下去哪里，我才好找你，每次一声不吭的走掉，我很担心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展展？你说句话啊。”
　　有个人他犯了错，被打了，狠狠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大家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不会背课文打手心，没写作业打手心，上课讲话打手心，迟到打手心，作业没有优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