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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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疯子一听魏刚这样说，仔细琢磨一下，也觉得有理。不得不说，在整个作战过程中，他还是比较钦佩魏刚的，能自己带队冲在最前边，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了。他本身就是个武人，佩服的自然是那些作战时奋勇向前，悍不畏死的人物。连带着，他也渐渐的服从起魏刚来，觉着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两支人马收拾好战利品，快马加鞭的向原来的战场奔去。等到了那里，果然不出魏刚所料，对方早就走的没有影了，只剩下没有烧尽的帐篷或是草料什么的，还在那里冒着烟。
　　　　战场上一片狼藉，死人到处都是，很多人身上的衣甲都是被剥了下来，看来蒙古鞑子倒是穷啊，什么都不嫌乎。
　　　　魏刚连忙让人把辎重营的士兵尸体找出来，堆放到一起，这么多人，想带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有让他们入土为安了。人多干活也快，大家伙齐帮对手的挖了一个大坑，把辎重营和明军的其他士兵尸体头扔到里边，然后又埋上了。期间自然有人在战场上寻找其鞑子的尸首来，不为别的，鞑子的脑袋那可是战功。
　　　　鞑子自然是不会像明军这样埋葬自己的同伴的。草原上的人，死了就喂狼，这便是所谓的天葬了。
　　　　收集完后一统计，竟然也有六七百之多，这大概就是鞑子们互相之间砍杀造成的了。还是按照原来的办法来分，这倒是让那查疯子乐的何不拢嘴了。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功绩啊。
　　　　回程的时候，一路上也有不少鞑子尸首，也有个四五百了，不过这次那查疯子还算知趣，说这不是他们打死的，这倒是让魏刚高看了这查疯子一把。不过魏刚也是会做人，还是给了查疯子二百首级，说是让他给那李宁送去。尽管打了败仗，但是他们两人这边如此张扬，又有如此的功绩，那是和他们上官的表现不相符的。魏刚现下还是不清楚这辽镇上下军将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的，不过以他在那个时空在国安局中混出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可不是出头的时候。别到时候不知道给上官分润功勋，反倒是成了出头鸟。真要到那时候，可就是麻烦了。甚至他这边连带着给李如梅的首级也都准备了一份，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的功绩做实了，这样，这次跟着他出去的部下才不会白流血。
　　　　一行人等回到边墙以内已经是晚上了，好在有守关的军士接应。出去的时候是从镇夷堡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走的这条线路。应对李宁那边自然有那查疯子，魏刚可管不了那么多，魏刚甚至让把这追击的功绩都算到那查疯子头上。他现下才知道这查疯子是叫查勇的，他父亲就是查大受，李成梁的家丁亲兵。和那李宁、秦得倚、祖承训都是一个层次的。他能出头，自然是少了魏刚不少的麻烦。
　　　　也正因为有了这查勇，这才少了魏刚许多麻烦。要不然，盘问起来，时间耗费不少不说，说不定那些家丁亲兵们看着魏刚的功绩眼热，还会背地里整出一些幺蛾子出来。魏刚可是看过那些辽镇明军在战场上为了争抢首级大打出手的事情的。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魏刚便和那查勇告别，然后直奔辽阳而去，他要先去拜会李家老三李如梅，这样自己获取的这些首级才能实打实的变成军功。这上边没有人，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照实了报你的功绩。
　　　　其实这一点魏刚倒是多操心了，李家虽然在辽镇可以说是老大，但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时候。万历皇帝虽说明面上不理朝政了，但是私下里，东西厂，锦衣卫这些朝廷的鹰犬，可都不是白给的。便是李家如此显赫，背后暗中也都是有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监视着。
　　　　更何况，现任辽东巡抚郝杰原本就看着李成梁不顺眼，早就在暗中布置好人手，监视李家这次出兵的一举一动了。
　　　　就在魏刚刚领着人马到达辽阳城里，郝杰的密报也到了他府中。杀良冒功，损失惨重，这样的字眼跃然于纸上。郝杰看到这里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而魏刚，则是把二百个首级送给了李如梅，这就算是人情了。魏刚知道只有这样做，他剩余在手里的四百多首级才能算数。
　　　　二百多首级，已经算得上这几年来实打实的大功绩了。就算是去年，李如梅出去那趟，割下来的首级尽管也不少，七八百算是有了，但朝廷中那些验看首级的也是知道哪些是鞑子军兵，哪些是鞑子老弱的。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鞑子军兵，看那面孔就能看出来，这个时代，蒙古鞑子和汉人还是有显著不同的。最起码，在这发式上，就很容易区别。
　　　　即便如此，魏刚所斩获的四百多个首级，也是在辽镇当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许多辽镇军兵几天功夫内就知道孤山新堡的魏百户了。当然，魏刚是本想着低调的，却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却名声鹊起。
　　　　既然想获取功绩，那就要出名，这事魏刚早就想好了。出了名，有坏处也有好处。不过，在这个时候，好处总归是要大于坏处的。
　　　　万历十九年四月，辽东巡抚郝杰上书朝廷，弹劾辽镇总兵李成梁几年来数次作战失败的事情，而且把杀良冒功这事还作为重点来描述。也不知道是那郝杰是出于什么想法，竟然把魏刚的功绩特别的大书特书一把。他原本是想突出魏刚的功绩，反衬李家的无能。可是他不知道，魏刚早就和李如梅说好了，他可就是怕这种事情的。毕竟，李家便是遭了弹劾，在辽镇，他们家仍旧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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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春播
　　　　小人物总要有小人物的自知之明。魏刚还算没有白混，知道这规矩，所以现下才能安稳的回到孤山堡子。
　　　　从大军回到镇夷堡的时候，各路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就已经汇聚到这里了。毕竟，那秦宝或是李宁，可是最早回来了的。等到魏刚他们回来，探子们才弄明白，闹了半天，这仗总体上还不算打败的。朝廷那边自然有锦衣卫把消息送回京师，而驻守辽东的巡抚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人也在打探这次辽镇军马出战的消息。
　　　　在魏刚到达镇夷堡的当天夜里，就有人从镇夷堡骑快马出去，奔辽阳城而去。那人在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第一个进了辽阳城，进城的时候还不时的回头，注意自己身后的情况。之后他左拐右拐的便进了李成梁家丁李平胡的府邸。
　　　　过了一阵子后，那府中自然就有人出来，穿衣打扮都是很大众的样子，尽量不叫人认出自己，然后骑着快马，便奔北边而去。等魏刚到了辽阳城，这些人已经到了辽镇北边的铁岭卫了。
　　　　那李平胡府里出来的下人，也是七拐八拐的便又进了一家店铺的后院。在那院子的书房里，此时那人正在一边上站着，而坐在上首位的一个人正看着手里的书信，眉头皱着老高
　　　　“怎么回事，怎么又出岔子了，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告诉老爷，我这边会很快办好事情的。”看完之后，那人向下边站着的人吩咐道。
　　　　“孤山堡的百户？查大受的儿子？这真是摁下了葫芦起了瓢。这些鞑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闹到最后还自己整出了内讧，看来得派人去科尔沁那边打探一番了。”待到送信的人走了之后，坐在上首的这位小声的独自念叨着。若是魏刚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人便是那日在抚顺饭馆里和那建州女真鞑子会面的那个商贩。
　　　　魏刚在不经意间就这么出了名，当然，这就是出名，和后世不一样，后世出名的话，怎么样你这人是什么样别人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时代，即便你出了名，但是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你长什么样，这便是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结果了。
　　　　这些说起来倒是应该算在那查勇的头上。这家伙就是个大舌头，一回到镇夷堡就开始找人喝酒，然后便在酒桌上臭败起秦宝了。他是不管，反正他也和那秦宝不对付。
　　　　要是查勇是秦宝那样的人，估计他便会把全部的功劳说道自己头上了。可是他偏偏不，他倒是实在，实际上怎么回事，他都照实了说。这其中他自然是比较佩服魏刚的武勇的，他这心性，还是停留在少年惹崇拜偶像的年龄。别看他叫魏刚兄弟，其实他比魏刚还小两岁。二十三岁，虽说见过世面，但心思还是单纯的很。当然魏刚也是不会去追问他到底多大，毕竟，他身上还顶着一个千总的官身。要说这其中有什么掩饰的话，那就是他把自己说成和魏刚一样从头杀到尾的了。其中鞑子自相残杀的那些首级他也没说，算是藏了一个小小的心眼了。
　　　　若是换作别人，估计现下魏刚便没什么功绩了。其实魏刚倒是希望他这么说，毕竟魏刚觉着自己最好还是再低调一个时段。不管怎么样，手里有了首级，到时候战功跑不了就行了。
　　　　可惜，这查勇却是实在，他叫来平日的狐朋狗友，把这场战事说的如此明白，说穿了还是想要羞辱那秦宝的，顺带着就把自己给夸了。至于其他的，他想到倒是不多。
　　　　他这么一说，这事情算是包不住了，李宁的所有表现，自然是有人暗中记录，然后送到相关人等那边，这边巡抚郝杰也是仔细搜集信息，仔细搜集证据，然后报到京师当中。
　　　　喝酒的辽镇子弟们自然是要把这件事当做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的。这个时代的物质文化生活实在是太过匮乏，于是几乎每个人都有了那么一股子狂热的八卦情节了。魏刚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走入众人的视线。
　　　　当然，他现在是不会想这些的。除了医治好那些受伤的狼牙战士外，魏刚现在全部的时间都放在了春播上。确切的说种的不是粮食，而是药材。在具体一点，就是罂粟。魏刚觉着这东西应该能有很多用，便尝试着让赵梅把他从山洞里搜集起来的那些大烟葫种到地里，不多，也就一亩地。他期待着等到夏天的时候能看到满眼的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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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已经变了形的子弹头，就这样平放在手里，看着这两颗子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失神而显得没有光彩。此时忽的外边一阵鸡飞狗跳，这才让这眼睛恢复了神采。
　　　　“怎么回事？”
　　　　“额亦都大哥，是安费杨古从辽阳那边回来了。”身旁的一个健壮女真勇士跟着说道。
　　　　“嗯，快叫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那安费杨古便别领了进来。一进屋子就急匆匆的说道：“大哥，事情有些不好办啊，辽阳李家那边现下好像没有心思管咱们啊，我从侧面打听了一番，他们家现下好像也是惹了麻烦，有人背地里说朝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李成梁的总兵给拿下来了，到时候就会再派另外一个人过来。我去的时候，他家那门伯倒是没怎么刁难我，跟我说了这实情。我一听这意思，那就是管不了咱们这边了，大哥，你说现下咱们怎么办？”安费杨古一口气说完，接着才喝了一口水。
　　　　努尔哈赤生前能够用他老爹留下来的十三副铠甲再创家业，固然有他自己勇毅果敢的一面，但是也有他这几个结拜兄弟的功劳。
　　　　早年他在外流浪的时候，结识的这几个人，等他自创家业后，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尽管他弟弟舒尔哈齐也是和他一般厉害，但是他因为有身边这几个兄弟帮忙，反倒是能时时压制住他那颇有野心的弟弟。若是没有魏刚穿越而来，这几个他所谓的结拜弟弟以后就会成为大金国的八大贝勒中的一员，他们的子侄也会为了未来的大清国而建功立业。可惜，魏刚的两枪，结束了这一切。
　　　　额亦都打从跟着努尔哈赤起，就干起了阴私的勾当。努尔哈赤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操办。也因此，脑袋要比其他结拜兄弟灵光一些。那日在野外行军的时候，倒是多亏了他才让队伍安稳的返回佛阿拉。当时他只是看到大汗和他弟弟纷纷载到马下边。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舒尔哈齐对大汗暗下黑手，可是紧接着舒尔哈齐也跟着栽倒在马下，他就知道不对了。于是他连忙让卫兵围住了现场，然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是大汗突然载到实在是太诡异，他只能让士兵们快速的离开那个山谷。好在之后并没有再发生这样的诡异事件。
　　　　回到佛阿拉之后，他就设法捂住这事。可惜，当时看到大汗倒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容易捂了一个月，可是那些原先归附过来的各个部落的头人都是不停的过来问，最后有一个先挑头带着人离开后，其他人纷纷离开了。
　　　　安费杨古等人当时就要领着兵马去征讨这些人，可是额亦都知道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建州女真是努尔哈赤一点点的打下来的，现下一下子就闹分家，你在去打，自己的力量那便不够了。到时候只会闹的两败俱伤。大汗好容易攒下这么点家底，经不起这个折腾。
　　　　大汗的孩子还在，现下最主要的是要替他保住这么一点家业。而能保住这份家业的唯一办法就是快点找辽镇李家，让他们出面帮着在朝廷里头说话，好让大汗的长子褚英尽快继承这建州卫都指挥使的位子。
　　　　安费杨古他们几个一开始还让这额亦都自己来做，可是额亦都一点也不傻，他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坐上去了，下边的部众也不会服从的。而大汗的儿子，虽然还是个小孩，但是他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惜，现下偏偏赶上这辽镇李家自己又摊上事了，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人家官不了了，看来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哎，看来咱们还得靠自己啊。老三，既然李家帮不上咱们，那么眼下也只有一条路了，和叶赫人联合或是和乌拉部联合。也只有这么两条路了，不然，咱们这点人，早晚要让人吞下。”额亦都也是无奈，不过他还算想到一点办法。
　　　　“什么？老二，你疯了，叶赫那边可是和大汗有仇的，年前还派人过来说要让大汗把领地让给他们的，怎么现下竟然要咱们跟他们结盟，这不是把鸡往黄鼠狼嘴里送吗？”安费杨古第一个坐不住了。
　　　　“不然，你们说怎么办，就这么耗下去的话，咱们现下这四五千人，要真是和其他小部落打起来，估计骨头都剩不下几个。现下咱们不比以往了，要把头低下去，就算叶赫部落把咱们吞了，咱们也能带着一些咱们自己的部众不是。咱们只要手里有兵，等少主人长大那一天，早晚能在打下这份基业。可要是现在就和他们硬拼，估计不到夏天，咱们就要从新到这白山黑水中流浪。到时候大汗的仇谁来报，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大汗到底是被谁杀的呢。”额亦都头脑还是比较冷静的。
　　　　“要我说，说不准就是鸭绿江那边的那几个部落干的这事，事情就是在他们那边出的，当初假装臣服俺们大汗，之后就玩了这一手，哼，他们那边的部落，我早晚要带人过去平了他们的。”
　　　　“你也不动动脑子，你们也都看了这两粒铅丸，这明显就是火铳打出来的，只不过当时打的时候那咱们没有听到声响罢了。这东西，说不准就是朝廷那边干的。所以，这事里边就透着蹊跷。咱们现下可是没有时间琢磨这事，总要安稳好下边的人，咱们才能腾出手来。”
　　　　“行了，老二，俺们几个现下没了大汗，就听你的吧，只要咱们兄弟几个在一起齐心，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咱们的。不过，叶赫那边我是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