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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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袭，准备迎战！”他立刻喊了起来，旁边的传令兵自然是跟着他喊了起来。于是正在行军的倭国武士们立刻乱了起来，然后开始按照平日训练的法子开始了应对。不过骑兵从离着他们能有一里地的地方发起攻击到靠近他们，中间用的时间非常的短，根本就不够这些倭国武士从容布置的。原本就因为急行军，已经有好多人掉队了，其中拿着火铳的足轻掉队的更多，因为他们手里拿着的那火铳，可是要比太刀和长枪重多了。若是仔细计算一下，这一上午的时间，倭国武士们就已经掉队一千多人了，加上昨天晚上被人家炸死的，又是减员两千人。这样，此时能够面对人家进攻的，就只有三千来人了。
　　　　等到仅有的火铳手排好队开始准备迎敌的时候，对面却是忽然飞过来一阵投枪，紧接着就是弩箭，这些刚刚站稳的火铳兵立马成了靶子，纷纷栽倒在地上。
　　　　锅岛直茂看到这一情况，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马失碧蹄馆
　　　　一千四百人的精锐骑兵，面对三千多一些的倭国足轻加旗本武士，而且对方还是在行军中，见到他们来了后以及慌乱了。这种情况下，若是苍狼军还打不赢，那就不叫苍狼军了。其实便是换了辽镇其他军将领着骑兵过来，这一仗也是稳赢不输的。锅岛直茂领着的人马虽然也和当年织田信长一样擅长使用火铳，可是这一路急行军，那些拿火铳的可是掉队最多的，而且在如此慌乱的前提下，他们要想排好射击队形，然后从容施射，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即便有些已经快速的排好了队形，但是因为别人家先声夺人的来了一顿弩箭或是投枪，士气也是低了下来，队形自然也是散乱了。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对手可不是织田信长当年面对的武田胜赖，而是魏刚，一个来自几百年后的人，对于三段击这套东西，他可是比这些人还熟悉呢。那些最先投过来的投枪前头，可都是帮着手榴弹的。说实在的，这些黑火药做装药的手榴弹杀伤力还是真是有限，但是他们更主要的是起到威慑作用，起到混乱作用。倭寇的火铳手刚一排好队，他们的队伍中间就发生了爆炸，从远处扔来的投枪扎到一个足轻胸前，那足轻当场就死了。死了也就死了，大家都是当兵的，几十年的厮杀了，这个也是看的淡了。但是那些扎在足轻或是武士身上的投枪中间部位此时却在冒着烟，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吃惊，心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旋即他们就都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足轻或是火铳手的队伍中顿时乱了起来，爆炸声此起彼伏，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中。
　　　　对面向他们冲锋的可是骑兵，发完投枪和弩箭后，也就是一会儿功夫，这些骑兵就冲到了倭国武士的近前。算起时间来，其实也就是那些手榴弹刚刚爆炸之后。
　　　　此时魏刚手里没有大炮，但是用这手榴弹，魏刚也算勉强交给了这些士兵们什么叫骑炮协同。
　　　　接下来便是屠戮，彻头彻尾的屠戮。最让锅岛直茂忍受不了的是，明国的兵马冲击完了之后，后边竟然还跟着一些朝鲜人。这些朝鲜人自然是韩英俊领着的朝鲜兵马了。朝鲜咸镜北道兵马此前也是在镜城左近和加藤清正的人马交过锋的，比之朝鲜南边那些兵马，北地因为长期和女真人作战的缘故，所以这战力还是有一些的。现下又是打顺风仗，这些骑着马的朝鲜人自然是要“能打”的许多。
　　　　片刻功夫，战场是便一片狼藉。锅岛直茂在苍狼军最开始的冲阵过程中就不知被谁把脑袋削掉了，当然，他那时候身上已经插满了弩箭。谁叫他穿的和别人不一样，他儿子和他在一起，也是如此模样。等到魏刚看到他的时候，已经单是一个头了。
　　　　“大人，此役咱们折损了三十来人，有二十个直接死了，剩下十个有五六个是重伤。”郑奎在朝鲜人帮着打扫战场的时候来到魏刚眼前，汇报了战果。
　　　　“哦，知道了，按照老规矩办吧。”魏刚对于倭寇脑袋现下倒是没了多大兴趣，反而对自己这边的伤亡看的很重。从辽镇来到这朝鲜算起来也是半年了，也不知道自家孩子怎么样了。来的时候还是鲜活的生命，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捧骨灰，家里人看了，总会伤心的，即便魏刚给了他们很多的抚恤，那也是掩盖不住亲人死去的痛苦的。
　　　　郑奎原本以为自家大人能高兴，可是现下一看，自家大人这脸无比的阴沉，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低着头不敢做声。
　　　　“哎，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为将者，又有几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才爬到顶端的。”魏刚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郑奎，发现这家伙竟然在那里呆愣着，知道他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便吓醒了郑奎。
　　　　“奎子，你来说说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魏刚马上对郑奎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实也是存了考教的意思。
　　　　“呵呵，大人，现在咱们已经解决了这东线的倭寇，接下来自然是南下了，这韩英俊现下看来也是有些本事的，利用好了，那便是一个好的助力。朝鲜人要是都帮着咱们，那么咱们就是大人所说的内线作战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咱都占了。倭寇虽然兵多，但是他们对这汉城左近的地形肯定不熟悉，到时候咱们就来个骚扰战，让他们最后不知如何是好。”郑奎倒是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我告诉你，咱们应该撤了。回平壤，这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那都是在玩火。咱们啊，现下可不光顾着打仗，还要多想想在辽镇怎么混下去。你们看着吧，不出几日，就能得到最新的战报。我若猜得没错，这李家老大怕是要在汉城那便吃亏了。”
　　　　众人都是茫然，自家大人也太能扯了吧，这东征大军李家现下可是风头正盛的，而且众人在平壤的时候也是看了朝廷大军如何进攻平壤城的。说实在的，若是让苍狼军正面进攻小西行长守卫的平壤城，那是决计打不到朝廷大军那个效果的。人数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朝廷大军那可是有炮啊，那万炮齐发的场面，不仅震撼了倭寇，也同样也震撼了苍狼军。
　　　　可是现下自家大人却说李家老大能在汉城那边吃亏，这说破天众人也是不能相信。毕竟，魏刚领着苍狼军，从进到朝鲜那一刻起，好像就没有在这些倭寇身上吃过亏。可是他们忘了，很多事情可都是魏刚提前谋划的结果，另外他们也没有意识到，魏刚领着他们打的仗，从来都是以局部优势来面对敌人的，在这之前不是把敌人的锐气耗干，就是采用偷袭。像明军那种传统的作战方式，他们用的其实并不多。
　　　　不理解归不理解，苍狼军一干士卒还是非常听魏刚的话的，这一点，魏刚可是相当注意。养这些亲兵，可不是为了最后养出一群白眼狼的。思想上的工作，魏刚可是相当注意的。
　　　　就在元山城修整了一天，待到韩英俊带的朝鲜人把倭寇的首级都收集的差不多了，魏刚才领着苍狼军往西边回返。韩英俊也是趁机在这元山左近大肆征发了许多民夫，反正现下国家动荡，这些地方的官员早就跑的差不多了，他一个边镇指挥，还是有很大权力的。当然，韩英俊做这些也都是魏刚授意的，毕竟，这以后韩英俊可是要暗中帮着魏刚干许多事情的，可要是没有人了，那可就办不了了。咸镜南北道原本人就不多，现下被倭寇扫荡一边，那就更是少了。没了人口，干什么都不行。所以现下只有先从这元山附近征发。
　　　　正月初八那天魏刚领着人从平壤那边往这东边来的，现下已经是二十八了。虽然战斗才打了这么几天，但是之前的十多天魏刚可是领着韩英俊在这一路上好一顿布置的。各种消息搜集的也是齐全，这才有了全歼这锅岛直茂部的战绩。若是仅仅靠着他自己带来的这一千来人，那肯定是做不了这些事情的。
　　　　其实就在正月二十七这天，李如松果然如魏刚预料的那样在汉城近郊碧蹄馆遭到了倭国武士们的伏击。魏刚当然不是预测的，而是他知道这段历史。虽然他来到了这个时空，但是这段历史发生的所有条件他都没有改变，而且他观察这李如松也和辽镇其他兵马也是傲气过大。所谓骄兵必败，便是如此了。他当时在军议的时候特意说出了南边倭寇的数目，当时他看到辽镇那些军将都是不把他们当回事，他就知道将来会有这个结果了。辽镇李家这些军将，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仗，怎么升的官，看来这些年边墙之外的蒙古人也是退化的不像样，难怪后世的网络论坛里有人评价这个时代的明军和蒙古人，那就是在比谁更熊，谁更垃圾，而不是比谁更厉害，谁更勇猛。也难怪那个时空野猪皮会趁机而起。
　　　　不过现下这消息还没有传来，魏刚对于明军的行动也是非常关心的，专门放出一队人马来回给他传递西线的战事。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最新消息是明军已经打到开城了，这还是二十二号那天得到的消息，初九就能打下平壤了，十三天就打到开城，两地相差不差三百里，骑兵肯定是能过去的，但是明军的大炮和其他辎重肯定是过不去的。这样的轻兵急进，若是在草原上还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可是现下可是在朝鲜，这边的地形可是和朝鲜不一样。何况倭寇也不是草原上的蒙古鞑子，人家可是有火铳的，没有远程打击武器，人数又比人家少，这样的轻兵急进，很容易落入人家圈套的。魏刚这样一分析，就知道这个时空的李如松真的要和那个时空一样了。
　　　　不过他可不会去提醒，之前人家还嫉妒他呢，他这时候若是还傻呼呼的去提醒人家，那不是自己找事吗。再说，按照魏刚的计划，这李家别看现下是他的靠山，以后总是要除掉的。现下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先利用。当然，他也是被动的利用，他知道即便他去提醒对方，估计人家也不会把他说的当回事。
　　　　等到他回到平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李家的败军从南边回来了。当他去见李如梅的时候，看到李如梅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大帐里，两眼看着前边在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梦游还是上神。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还是和尚忠心
　　　　“少帅，属下参见少帅！”魏刚看到李如梅如此情形，便先跪在地上见礼。要说起来，他现下对于跪拜这种事情也是习惯了。他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他不可能把后世的那些思想拿到这个时代。便是想要改，也是要慢慢来的。更何况，现下他跪拜的可是他的靠山。
　　　　“哦，和尚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奏报的？”李如梅正恍惚着，听到有人喊了那么一嗓子，他才看到魏刚已经跪到他跟前了。
　　　　“回少帅，小的奉少帅的命令，领着人马去了东边，现下已经得胜归来。托少帅的洪福，咱们这次又宰了好到一万个倭寇的脑袋，小的特意过来跟少帅说这事，到时候这战报什么的还是要少帅来写的。”魏刚这么说，明显的是要把这功劳让给李如梅，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贪功，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又宰了一万个矬子？好啊，好啊，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当初随便把你扔出去，现下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功绩，嘿嘿，嘿嘿，好啊，这下子好办了，哈哈哈，哈哈哈。哎，还是和尚你忠心啊，什么时候都想着咱李家。嘿嘿，这到时候可就有话说了。”听到魏刚的奏报，这李如梅突然之间从刚才的恍惚状态中醒转了过来，继而大笑起来。
　　　　“少帅，小的斗胆问一句，刚才小的发现少帅好像不怎么高兴，不知是谁惹了少帅不高兴，小的倒是可以提少帅出口气。”魏刚自然是要找这样一个由头问一问了。其实他在进到大营里之前已经从邻近的兵卒那里知道了李家兵马南下的结果了，这里再问一遍，不过是想确定这个消息。
　　　　“哎，想必你也知道了，和尚，我和我大哥这次南下可是吃亏了，让那些矬子埋伏了，我大哥还险些被倭寇杀了，可惜了那家将了，若不是他拼死相互，我大哥现下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哎，真是没有想到，这些矬子竟然如此难缠。不过俺们几千人马，打的那些矬子也是没有脾气，他们几万人马，也没能把俺们全吞了。现下这粮食也是有些不够吃了，军马死的也多，所以就只有先撤下来了。宋经略想必已经知道了这些了，怕是在皇上那边咱们李家要打折扣了。”
　　　　看来自己猜的还挺准，或者说有些事情在这个时空还是依旧沿着历史固有的惯性而发生的。李家吃亏了，所以这李如梅才会如此表现。李家出兵朝鲜，其实就是为了获取军功，然后再朝中从新崛起。之前的宁夏之战，已经重新在朝臣中奠定了李家能打的印象，后来这平壤之役，更是让李家的威名远播，特别是李如梅他大哥李如松，那更是让朝鲜君臣依为主心骨。这样一个牛人都打败仗了，这以后想要光复王京的愿望怕是要拖延了。
　　　　“少帅，这不打紧，咱和尚这不是给少帅预备了好到一万个脑袋了吗，到时候少帅和大少帅好好合计一下，把这一万个脑袋算在少帅的功劳里，这不就结了吗。”魏刚此时倒是显得十分慷慨了，连他自己的功劳他都不提了，让这李如梅一听就觉得这魏刚是个忠心的人。
　　　　“哎，要不说还是和尚你忠心吗，嘿嘿，和尚你放心，这些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你如此这般，三爷也不能亏待了你，你放心，少不得你的功劳。成了，我这就去我大哥那边，跟他说说这事。哎，这一放松，还真想抽上两口。”说着，李如梅打起了哈气，这明显是抽大烟的犯烟瘾的前兆了。
　　　　“少帅，那小的就先告退了，下边的事情小的都交代清楚了，少帅只管放心就是。”魏刚又给李如梅吃了一记定心丸，这才转身出了营帐。
　　　　魏刚做到这个地步，若是李如梅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那他就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烟瘾马上就上来了，李如梅赶忙抽了起来。等到抽得差不多了，李如梅也精神起来，连忙招呼侍卫跟着他去见他的大哥李如松。
　　　　出了大帐，魏刚看到整个明军士卒都是士气低落，马匹也真就像李如梅说的那样，死伤颇多。朝鲜现下的天气是北边冷，到了南边，那雪反倒是要化上一些，这样雪水混着泥土，让本就是水田的朝鲜南边到处都变得十分泥泞。这个地形，骑兵进去了，那就是完全的丧失了自己的机动优势。没了冲击力的骑兵，和步兵便没什么两样了。看来这李如松也并不是一味的盲目自大的，他还是对自家实力了解的颇多的。这个状态的明军，还真是不适合去南边跟倭寇作战。
　　　　除了军马外，粮草也是一个方面。自己领着自己那些亲兵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是在朝鲜过的，但是他从来就没有为这辎重和粮草问题发过愁。上边给拨下来那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便直接抢，反正他们也是为了这些朝鲜人才过来打仗的，这些朝鲜人应该有被“枪”的心里准备。韩英俊领着的那些朝鲜兵马，说白了那就是他的辅兵，即是民夫，又是粮草的征集人。也是因为有了韩英俊领着的这些朝鲜人，他才可以从容在这东线作战，消灭了锅岛直茂领着的那一部分人。
　　　　粮草，便是后勤保障了。这个时代士兵在战场上的消耗，还真是比不上后世士兵在战场上的折损。可即便如此，粮草也是大军开拨时必须的，兵法上都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下看来这李家兵马的粮草也是成问题了，指望着朝鲜这边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