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恨流年 作者:危危印(晋江2013.12.17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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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我的笑声,眼睛试探地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强迫自己转向我这边看着我,“那个……那个……”
我能看出他想要逃避我的眼神的那种羞涩,不过我还是收了笑声,看着他。
“如果我叫你……嗯……娘子,你……你……你……”
他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憋得字来,我又忍不住笑了。
“你能不能永远画画给我看?!”他鼓起勇气把画吼完,立马低下了头,耳根似乎已经烧焦了,而腿上的袍子也被他牢牢地攥紧。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不道德,没事逗弄小孩子玩。
永远画画给你看?我笑了笑,轻轻地说:“喂,相公。”他一怔,我继续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终于抬起了头,我说:“好。”
他一惊,“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随即听到他欢乐的笑声。“不过……”
他立马又安分地坐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我,一副等待审判的可怜样子。
“你不许在我眼前低头,跟我说话的时候,要注视着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怕是鸡蛋到他脸上都瞬间熟透了,终于咬咬牙,道:“好,我答应。”
嗯,这样还像个男孩子。我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把目光转向我。我冲他温柔地笑笑,眨了眨眼睛。他立时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望着我。
好吧,我是有些色诱儿童之嫌……但是,貌似他就是比我年岁大……
老人摸索着走过来,将面放在我的面前,朝我调皮地一笑,拍拍我的肩膀,又离开了。
面是阳春面,煮的很简单。面,清水,油花,切的大小一样的葱花。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吃了第二口。嗯,不错,最高超的厨艺就是那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东西。
从元府出来,一路上光顾着听圆筹说些好吃的了,倒是一点也没吃到肚子里。真的有些饿了,反正也没什么熟人,这么个荒凉的店,面前的是个傻乎乎的未来的丈夫,没什么顾忌,我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怎么死都好,饿死不好。
吃着吃着,我居然发现面底下卧着一个蛋,望了望厨房的方向,我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要动口,却听到对面的顾文天大叫一声,愣愣地看着我。
怎么?难道……嫉妒我吃到了蛋?
“完了完了,时间快到了,再不回府就要被发现了……”他急的来回搓手。
我下意识地问道:“你是偷溜出来的?”
他长了张嘴,似乎想否认,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是。”
“那那张帖子……”
“也是我私下里偷偷给元府的下人送去的,我只是想见见未来的妻子……”他脸红了红,这次却记得看着我了。
我说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开放呢,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自作主张啊。
“那你回去吧。”
“那你……”他有些犹豫。
“我没事,我是正式赴约来的,迟些回去没事,况且,”我示意给他看,“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两位会保护我的。”
他嗯了一声,站了起来,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说:“娘子,我走了。”他的声音轻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到了,不由笑了笑。
他也笑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就跑出了老店,过了一会儿,居然又跑回来,冲着厨房喊了一声,“老爹,我走啦!”
声音里透着不一样的欢快。
我只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哎——臭小子,下次再来啊……”门口早就没有他的身影了。
看到圆筹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我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
老爹从厨房出来,“臭小子居然就这么走了,哎,三儿,你也要走了吧,记得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这瞎老头子。”
我答应了。心里却明白,这两年大概再也出不了元府的大门了。
我道了别,带着圆筹圆策走出老店。
绕过一条街,眼前又是一片繁华喧闹。我听到圆筹噗嗤一声笑了,也忍不住笑了。
我索性站住,回身问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觉得我未来的丈夫怎么样?”
圆筹只是笑,半晌才说:“哇……好可爱的小家伙……呵呵呵……竟然是小姐的夫君么……哦……说不定也是我们未来的半个主人呢……”
嗯?!我敏锐地抓住了圆筹话中的深意,看来,他们怕是要作为我的嫁妆跟我一起去嫁人了。
还在思索,却听到圆策言简意赅地说:“孩子。”
依然是满脸的冷然,依然是严肃,我和圆筹却更加笑得大声,没想到圆策真的会发表意见,还这么简略,真是出人意料。
说起来,可不就是个傻孩子么?我遥遥地注视着原来越近的元府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规矩
我难得地觉得和人投缘,自打我身边来了圆筹圆策,我倒是觉得终于找到对我口味的人了。
圆筹、圆策长得一样却拥有一冷一热的性格,似乎双胞胎很容易这样,作为性格上的一种互补。但是,他们都很容易地接纳一个人,不是进入他们两个人的小圈子,而是进入他们的交际网。
简而言之,就是有某种程度上的自来熟。当然了,圆筹这种活跳的性子则要表现的明显得多,而圆策,一定不能拿衡量一个正常人的情感表达模式来对待他就对了。
这两个人,用一种善意表达着自己的疏离。
有这样的两个人在身边,或许也很好呢。
至于对他们从不理会的月心,我真的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或许,当年突然闯入我们生活中的真远,已经伤她太深太深。
圆筹圆策几乎时时守在我身边,这样月心在我眼前出现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我不知道这些人都在谋划些什么,执着于什么,我对这些问题虽然了然,却也并不想自己去寻找一个答案。
一旦有人注意起你来,你想再藏起来都不容易。
元庆听我简单地汇报了一下顾文天的情况,旋即对我交代,为了让我能到夫家礼仪得当,进退有度,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他决定给我请个教养嬷嬷,专门来j□j我的规矩。
“圆筹,你觉得我没规矩吗?”我端着茶杯看着坐在我边上的圆筹,这家伙总是没大没小的,跟我也不讲什么礼节什么的。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吊儿郎当的,不是嘴巴里还叼着糕点,就是跷着二郎腿悠闲地乱晃着。他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本性,迅速就摸清了和我相处的要诀。
他听了我的话,居然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来回地走来走去,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副考核的样子,半晌才笑着说:“小姐若是觉得自己不需要,那圆筹也无能为力了呢。”
这么说就是我还需要。
学什么?这一世一世的轮回,成为大户人家的子女的机会也有很多,规矩都是大同小异,大体上也学了有七八成了,虽不能保证丝毫不差,但也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吧,怎么一眼就让他瞧出我还需要再学习的地方来。
“那你说说看我还需要学些什么呢?”有一点不爽。
他咬了一口糕点,笑眯眯地说:“你啊,哪里都还不错,就是没能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孩子。”
呃……我原先是什么性别?
他接着说:“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一点像是姑娘家?头上一点发饰也没有就算了,你那个土得掉渣的发髻是怎么回事啊?发髻土到死也就算了,你一身老太婆的绿色的袄子是怎么回事呀?袄子老到像是陪葬品也就算了,你那样飘渺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啊?笑容像是妖孽也就算了,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天已经渐渐冷了,在这样的黄昏,西北风刮得窗纸危险地发出尖锐的嘶鸣。屋里的炭火盆烧得热热的,一点也不熏人,反倒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来。
墙边倚着一个人,身上浓重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此刻,这张冰冷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破裂,我似乎都能看到三条拉长的黑线挂在他的脑袋上。我对他报以同情无比无比同情的目光,好吧,圆策,告诉我,你这么多年是如何在这样的魔音摧残中活下来的?哎——你也不容易啊……
圆筹尽情地胡扯,他很啰嗦地重复着他的观点:“姑娘家就是要带上漂亮的耳环首饰,穿上鲜亮粉嫩的衣服,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见人就撒娇装可爱……”
好吧,便宜爹,这样的活宝你哪里找来的……
我(请重读)都不淡定了……
这些都是谁给你灌输的思想啊?我微微瞪了一眼圆筹。
他居然笑了笑,看了一眼圆策,才怀念地说:“是娘亲呢。如果今天小姐不询问我,我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
“你娘亲教你一个男孩子这些”
“小时候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哦,我们。”
“为什么?你们娘亲有怪癖?”我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没想到他们眼里的惊讶更加重,我吃了一惊,圆筹也就算了,圆策也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又问了什么蠢话了。
“你不知道?!”圆筹惊叫。
“知道什么?”我皱了皱眉,被困在一个小院子里十三年,本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呵,”圆筹看白痴一样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哼了一声道:“看到我们两个人的人都能看出来,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了,如果是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据说,双生男孩会致使凡跟他们沾上关系的人灰飞烟灭。”
“迷信。”我哼了一声。
“不是迷信。”
“不是?”我惊讶。
“不是,双生男孩受过诅咒哦。”
“诅咒?”
“实际上我们也的确……啊,不过我们已经长大了,说明诅咒已经破解了。”他笑眯眯地看我,朝我眨了眨眼睛。
还有这种说法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下午,教养嬷嬷就到了我的房里。一个看起来凶狠的老嬷嬷,满脸色厉内荏之相,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冒出丝丝的寒光。
“三姑娘,奴婢是元老爷请来的教养嬷嬷,姓赵,今后您就称呼奴婢为赵嬷嬷就行了。元老爷既然花钱请我,那自然是对您用心良苦。我也不能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一定会严加管教您,给元老爷一个交代。想必,三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吧?”她一板一眼地说着,言辞犀利却不逾矩。看样子确实是个在大府人家浸淫已久的老人。
“是,赵嬷嬷。”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听话,才能少吃亏,否则就必须拥有可以依仗的强势的东西或者是人。
她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首先是妆容,一个人出现时第一时间呈献给别人的就是妆容。大府人家的子女,衣着要高贵合体,符合自己的身份。以三姑娘您的年纪,应着较为鲜嫩的粉、红、翠三色,扣子对应扣好,衣带熏香,务必使自己整洁干净。发饰上可佩戴简单的发簪、步摇、流苏之类,较为便宜。发髻一般为流云髻、芙蓉髻、双燕髻为宜。面部应施以淡淡的脂粉,点朱唇。
“说起来……三姑娘,您的耳朵怎么至今仍未打孔?这还有两年,就要嫁去,这样可不行,奴婢这就替您打孔如何?”
我伸手摸了摸耳朵,皱了皱眉,引起了一旁的圆筹的窃笑。“小姐你不是怕疼吧?”
我瞪了瞪他,却也无奈。
这厮本应该离开,却固执地要求留下,说什么在外人的关注下,小姐会学习的更认真更勤奋。这个赵嬷嬷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考虑了一下,说有道理。
我知道这时候反击一定会被斥责,只好装没看到,顺从地答道:“好。”
其实穿耳洞并不是我喜欢的事情。事实上,在很久很久以前,穿耳戴环是“卑贱者”的标志。男尊女卑的社会里,男人为了获得女人永久的不背叛,用耳环在左顾右盼之间会撞击到脸部,来提醒女人要注意自己的脸面尊容。
关于耳环的起源有很多,我却执意相信这一个。至少,它与等级社会制度相符,它与这种父系统治下的女性作为牺牲品的普遍现象相契合。
可笑的是,如今耳环却成为了贵族少妇证明自己身份的媒介。
赵嬷嬷可能是十足的行动派,当即取来了耳环。我记得打耳洞的每一个过程,却觉得赵嬷嬷并不会让我好过。
耳环穿耳而过的时候,一阵剧痛令我不住地颤栗,想要伸手去捂住,然而我依然笑了,在圆筹惊讶的目光里笑若春花。
我向命运低了头,但是我不会让任何尘世间的人看到我弯曲的脊梁。
我没叫显然让赵嬷嬷有些失落,她带我进里间换衣服。每一次她触碰到我,必然是无意识地狠捏我的耳垂。
耳环在我的鲜血里更添了一份璀璨,我唯有笑着说,谢谢。
这点疼痛,绝不至于让我露出怯懦之相。
“接下来我们学习站姿。姑娘家站姿要端正,后背挺立,腹部微收,下巴稍抬,面色自然,唇带微笑,保持雍容的姿态。遇到身份高贵的人时,头低下看对方的衣襟。反之,则要目光落在对方的额头之上,绝不能矮了身份。”
我以为我已经很标准了。但仍然站了一上午,没有休息。微微有些酸累,坐在一边的赵嬷嬷就会唧唧歪歪地纠正我,眼神凶恶。
圆筹坐在那里,一开始不断地偷笑,到后来却不再看我,只顾自己低头喝水,似乎已经灵魂出窍。
这样也好,省得我老想瞪他。
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神经。
桌子上摆了菜,赵嬷嬷站在一侧。
月心进进出出的,偶尔看我一眼,然后偷偷抹眼泪。
圆筹站了起来,笑得一脸开心地凑到我身边,替我拉开凳子。我顺从地坐下,下意识地就要说声谢谢。
却听到耳畔一声咆哮,“三姑娘,您的规矩学的不是很好啊。您的站姿已经非常不能看了,为什么您坐下的时候更加松懈,不像样子?!您可是交到了奴婢的手中,您也该珍惜奴婢一个上午的劳动成果。现在,希望三姑娘站起来,再坐一次。”
“好。”
“说是。”
“是。”
站起,坐下。站起,坐下。……不知到底重复了多少遍,我只觉得眼前都在冒着星星。圆筹的脸变成了两个,本应幸灾乐祸的脸也变得铁青。不好,出现幻觉了……
“停。坐吧。”反复三十余遍,终于听到一声冷酷的赦免。
“是,嬷嬷您对我有教导之恩,您先坐吧。”我微微笑了笑,冲她点了点头。
她眼里终于划过一丝满意,然后端坐了下去。我这才坐下去,发现圆筹已经不见了。
月心服侍我用饭用汤,她陪了我多年,熟悉我用餐的习惯。每样菜都挑了一些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又盛了汤放在一边的小碗里。
月心眼里的欣慰让我苦涩不已。她陪伴着我,从始至终,然而这种亲情是否能够使她不畏惧强权,毅然决然的维护我呢?
我不确定。所以,我疏远她以保护她,保护我们那一段单纯的日子。
月心的礼仪仍是好的,赵嬷嬷看着,没有提一点意见。
又是一下午的训教,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如果赵嬷嬷在,怕是又要说我没规矩了。我两眼无神地四处乱看着,直到一块温热的毛巾落在我的脸上,给我轻柔地擦拭。
洗了个澡,披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月心在替我整理床铺,我笑笑对月心说:“小时候,我总是这样看你整理床铺。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月心一边理开被子,一边冲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