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上蝶+番外 作者:高雨莫离(晋江vip2012.11.1完结,np,腹黑)-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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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瞳抬头，身畔站着皇叔霍卓珏，一手托着她的臂弯，一手撑在她背后，正将内力徐徐导入。转头，自己的长鞭已经寸寸碎断成段，蜿蜒着散落在地上。再向前望去，座上，那个女人被萧何抱坐在膝上，左边的裙角撕裂了一大块，露出了一截弧度优美的小腿。手腕落在唐煜手里，正搭着脉。她的脸色似乎有些泛白，额上的汗正被萧何以袖轻轻拭去。秋瞳很难想象，那般肃杀冷漠的一个男人，为妻子拭汗的动作温柔得似抚触最精致易碎的宝贝。
见秋瞳看过来，女人转眸一笑，仿若雪地中娇梅初绽：“你赢了。”
秋瞳根本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闻言愣愣地，女人似有些乏惫，慵懒地在萧何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笑盈盈的，似解释般地对秋瞳道：“方才那一招我没躲过你的鞭，若不是门主出手，见血是免不了的。所以，这场比试当然是你赢了。”
赢。。。赢了？秋瞳依旧回不过神，自己打赢了么？就这么赢了？按照刚才那女人说的，难道母妃和她的恩怨，就了结了？自己和唐忆辛便可以问心无愧地在一起？。。。。。。
“小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唤起，秋瞳怔怔地循声望去，却是那位神医唐煜神色温和地望着自己：“你母妃和若儿之间，孰是孰非不是三言两语能论断的。作为父母，我们只希望不要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影响了你和辛儿的幸福。将心比心，相信你的母妃也会是这么想的。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想你也需要时间冷静想一想。作为长辈，我尊重你和辛儿的选择，同时也希望你看清心中所望，莫意气错过徒增遗憾。”
“什么嘛糖哥哥，刚刚明明说好了，只要小瞳儿赢了，就放下过去跟辛儿好好往来！”女人不依地叫起来，唐煜伸手在她手臂上轻拍，哄慰道：“若儿莫急，事关两个孩子的终生，总要给小瞳时间，让她慎重考虑清楚。”
“好些了么？”身畔的霍卓珏低头问，秋瞳咬着唇点点头，霍卓珏转头吩咐：“堰儿，天色不早了，你送小瞳回去吧。”
“小瞳儿，想清楚了早点回来。”翼子尧冲着她和气地眨眨眼，秋瞳僵硬地施了个礼，转身走出去。
回去的马车上，霍堰冷着脸一言不发。秋瞳心里乱糟糟的，靠着车壁发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其实连自己也不大明白。难道真要那个女人血溅当场？这样心里就会觉得解气些么？恍然间，似乎也没有那种痛快的感觉，反倒有点庆幸，那场面并未发生。
秋瞳懊恼地捂住头，怎么能如此心软！那女人害了母妃的一辈子，怎么能这般轻易的说算就算了？可今日若不是那女子给她机会，怕是费尽心思她也近不得那女人身边半步，更遑论报仇。自己的功夫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连霍堰都打不过，较真起来怕是连那个门主的半招都接不住。
该怎么办？心里仿佛塞了大团的荆麻，刺刺涨涨地疼，就这么一路郁结地到了皇宫。没等回到寝殿，宫人匆匆来禀，父皇霍南朔召见。
霍堰想跟去，却被告知只召了秋瞳一人，无奈回头，警告地瞪了秋瞳一眼，拂袖离去。
知典阁外，宫人通报后引着秋瞳进去。屋里，霍南朔正在龙案后执笔批阅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首，秋瞳伏地见礼：“见过父皇。”
“坐吧。”霍南朔微微颔首，游海赶紧示意宫人搬开椅子，将秋瞳让下，随后便带着几个伺候的宫人退了出去。
屋里静了下来。霍南朔放下手中笔，抬首随意地问：“去林苑了？”
秋瞳点点头，谨慎地坐在椅子边上，双手掐着膝上的裙布。对于这个父皇，她一向是敬佩中带着一点点的畏。他安邦的丰功伟绩，治国的卓越德行，有皋国的富饶祥和、民定心安为证。平日里克己勤勉，文韬武略，除了独宠那个妖女外，其他方方面面令朝臣心悦诚服，是个近乎完美的帝王。
作为父亲，他与秋瞳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甚是尊重她的意念想法。她今年已经快十八了，搁在其他皇族，怕是早就被指了出去。而当母妃跟父皇提起婚事时，他首先便征询了她的意见。那时秋瞳大着胆子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嫁一个真心喜欢的！不为权位名利，只是为她这个人而来。霍南朔听了，没有表态，只告诉秋瞳，如若遇到了，记得告诉他。于是指婚的事就这么放下来，且一放就是两年。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有机会遇到唐忆辛。。。。。。
便连母妃，虽然怨了这么多年，却是一句也没说过他的不好。。。。。。
“你对辛儿，可有几分真心？”秋瞳蓦地一惊，惶惶抬头，霍南朔濯濯地盯着她，她没想到父皇会问得如此直接了当，一时嚅喏地说不出话。
“朕与你母妃自幼相识，心里一直负着保护她的责任。除此之外，更多的朕是给不了了。这一点，的确是朕对不住她。”霍南朔缓缓道，“只是情之一字，非智理能解。倘若有一日，你遇一心人，爱他所爱，痛他所失，惜他所珍，恋他所有，你便会懂得，何谓情爱，何谓刻骨铭心。”
秋瞳怔怔地看着父皇，这就是爱情？令他甘愿为那个女人弃后宫，舍子嗣，甚至以至高无上的身份而与其他男人分享？
“朕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如果辛儿是你认定的那个人，那么朕会成全你们。至于你母妃那边，朕自会劝解。望你慎重思量清楚。”
直至回到寝宫，秋瞳还是混混沌沌的。嘉红见了她痴怔的模样，吓得连唠叨都忘了，急急地备了热水送她去沐浴。
泡在柔和温暖的水中，秋瞳方觉浑身的感官知觉一点点苏醒过来。今日发生的一切仿似做梦一般，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女人，那个她本该咒骂痛恨的女人，可为什么，面对那个如猫儿般灵动狡黠的女子，她竟然恨不起来？而自己的父亲，忆辛的父亲，他们明知她的心思，竟依然肯给她同忆辛在一起的机会。他们难道不怕她日后报复么？
她把头深深埋入水中，似要把所有的烦忧一同埋葬一般。
秋瞳把自己关在寝宫里整整三天，饭照常吃，水照常喝，只是哪也不去，谁也不见。一开始嘉红等贴身宫婢甚是担心，但后来送饭进去时见秋瞳一切如常，只是神情间透着茫然，心知这自小到大没心没肺的公主此次怕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便也知趣地不去打扰。
入夜，早蝉在窗外不知疲倦地嘶鸣，伴着宫人们粘蝉的细碎声响。秋瞳斜倚在长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久久没有翻过一页。
窗子忽然被轻轻地叩了三下，秋瞳没甚精神地扫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出神。片刻，窗子却忽然又响了三下，她蹙了蹙眉，刚站起身想唤人，却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唤：“小瞳。。。。。。”
心猛地颤了一下，双脚不听使唤地径直奔到了窗前，手几乎碰到窗栓的那一刻，忽地又顿住，她狠狠地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左手，语气严厉地问：“你来做什么？”声音里却含着一丝连自己也没觉察到的颤音。
“我想你，小瞳，很想你。。。”他的声音比平常略哑，带着一抹隐藏的叹息。秋瞳只觉一股热流从心窝直冲上鼻头，眼前立时便朦胧一片，再不能抑制。这几日的心苦、彷徨、迷茫、无措统统涌上心头，不觉轻哽出声。
“小瞳别哭，我在这儿。”仿佛看到她的表情般，他的语气里带着无限怜惜。
她赌气般狠狠抹了把眼泪，粗声粗气地道：“我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窗外没了声音，她忽又担心起来，这家伙，不会这样被气走了吧？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再不想承认，几日以来，那春草一般恣意疯长的思念却是骗不得自己。
她颓然一屁股坐倒地上，没由来地一阵委屈，泪水溃堤般淌了下来。
“小瞳。。。”轻轻地一声唤，夹杂着一抹叹息。她又惊又喜，哽咽着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走了，谁来哄你不哭呢？”
“我。。。我才没哭呢！”
“好，是我听错了，小瞳最坚强。”
泪水还流着，笑颜已在唇角绽放。相恋中的男女总会为幼稚的话语而感动，只为那其中蕴含的独一无二的溺宠。
她哽咽着，他静静陪着，便这样隔着一扇窗坐了许久。终于等到她的呜咽止住，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娘亲怀我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秋瞳抱着膝坐在地上，听着他讲起往事。
“那时爹爹为了娘亲身体，已做了放弃胎儿的打算。可堕胎药喂到嘴边，娘亲就是不肯喝，明明已烧得神志不清，却是怎么也灌不下去。。。。。。”
她听得不免心惊，差一点，这月光般的少年便不存于世。
“后来还是翼爹爹等从旁劝阻，爹才勉强应允缓一日时间。便是这一日，娘亲便醒了过来，苦苦央求爹留住胎儿，这才侥幸保住了我。。。。。。”
“娘亲早年受过重伤，被迫散去武功。之后虽有几位爹爹悉心照料，身子仍较常人羸弱。此次虽然留住了胎儿，却在八个月的时候早早生产。我刚出生的头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时常整夜啼哭不止。几位爹爹便轮流抱着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地哄，一走就是一整晚。。。”
“大哥和几位弟妹皆是自幼开始习武，惟有我因为体质缘故不能习之。萧爹爹便独创了一门强身筋骨法，专为我强健身体而用。”
“自幼，娘亲照顾我的时间并不多。她的双手曾断过筋脉，后被爹爹接驳好，但受不得力，便连抱抱我皆非易事。可她对我的关心，却一点不少于几位爹爹。虽然娘亲有时候思维做事似个孩子般，可她用她的方式，把认为最好的都给了我们几个兄妹。爹爹给我起名忆辛，便是意在叫我莫要忘记娘孕育我的艰辛。。。。。。”
“小瞳，我娘亲她，虽然曾令你母妃受到伤害，但她於我而言，是个可敬可爱的母亲。於爹爹而言，是生死相伴的妻子。我只希望你不要恨她，若是要怨，便怨我好了，我来承担。”
秋瞳死死咬着嘴唇，手不自觉地将裙角揪成了团。那个女人，竟然是废了武功断过手筋的！她终于明白，那日比试之后霍堰看向她愤然的目光。她竟然对一个已然失了武功的女人大打出手！
“小瞳。。。。。。”他低沉唤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秋瞳回过神，带了几分恼怒几分不甘地回道：“怨你？你又要怎么承担？！”
“便罚我一辈子在你身边任劳扼骂，可好？”
秋瞳一怔，脸上顿时烫了起来，啐道：“休得胡说！”心里却是漾开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我没有胡说。小瞳，其实我先前已知道你的身份。每次无论多晚，你从不让我送你回家。我不放心，曾远远跟着你，看到你进了皇宫。那时我便猜到了你的身份。我也在一直想着，用什么方式把你介绍给爹爹和娘亲最妥当，但没承想计划却慢于变化，便这么碰了面。”
秋瞳唬在原地，片刻，忿忿喊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说！？”
“我只是希望用最妥当的方式，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可终究没能做到，对不起。”他的声音含着苦涩与无奈。秋瞳的心仿佛落在滚汤里，生生的疼里又透着一丝掩不住的甜。毕竟，有人为自己如此费着心。她忽然有点明白了，方才父皇霍南朔的话。
这一夜，是秋瞳印象里过得最快的一夜。仿佛一眨眼，天边便已露出了鱼肚白。她怕母妃那边来人，迭声催他回去。他应了，却是又沉默了良久，道了一句：“小瞳，你须得知道，无论怎样，我都等着你。”
秋瞳愣愣地发了很久的呆，直到窗外再无一点声息，才想起，他这般在屋外坐了一夜，自己竟忘了让他添加衣物，可会受了寒气？本来他的身体便不甚强健。。。。。。
六个月后。
皋国青岚公主病，奇药难医，终香消玉殒。
岆山脚下，一座掩在竹林间的精致宅院中。玉牙台上红烛高燃，映得屋中暖意融融。
“终是委屈了你，小瞳。。。”修长的手指将她纤细的手掌包裹，体温传递，温情脉脉。
她倚在他的胸前，闻言微微嘟嘴。委屈么？放弃了公主身份，离开了母妃和住了十几年的深宫，没有盛大的婚礼。。。。。。这一切的一切，换来的是一个身份，他的妻。
委屈么？她再次扪心问自己，心尖漾起的，却只有丝丝缕缕的甜意和满足。
“傻瓜。。。”她踮起脚，在他唇上快速一吻，脸颊已飞红。
他的笑颜如月华般绽开在唇角，冷不丁地伸臂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她晕晕乎乎间想起父皇霍南朔说过的话，原来幸福，从来便是有所弃，有所得。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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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莫离下篇文的计划：
莫离更新得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耐心和支持。如今莫离已经怀孕快8个月了，年底的预产期，生完势必要有一段身不由己的时间。因此开新文的时间预定在明年六月。新文将是现代文，讲的是《玉冠天下》中玉瓷、裴湛蓝和燕铭九三个人在现代的情感纠葛。莫离希望能将现代文开成一个系列，至少包含三篇吧，头一篇就先让大家熟悉的人物们登场。
请感兴趣的童鞋们作收莫离，并多给莫离点时间，莫离一点会用心写文的！
顺便多嘴一句，莫离儿子的小名叫罗伊，昵称小笼包，嘿嘿O（∩_∩）O~
再一次，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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