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梅花醉几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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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原本就不应该让这两个人聚在一起。
思及至此,他正想要找个什麽理由将其中一人支开,胳膊上陡然一沈,居然是被梅皓给挽住了。
“我和贺若延都很感谢你能代表金离女王前来,所以这里如果有什麽你中意的绸缎或是器皿,尽可以拿去。”
这样说的时候,梅皓故意放慢了语速,并且扣住贺若延的手掌与他手指交缠。简直就像是一对恋人在公开示爱一样。
贺若延自然受宠若惊,荷见也看见了他们之间的这些小动作,不过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变,反而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其实多亏了梅皓大人,我已经得到一件来自大焱的珍宝了。”
珍宝?
梅皓不解地看著荷见,他此刻的困惑显然让荷见非常受用。
金发的亲王微眯著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冷不防地仰天向後倒去。不明白状况的贺若延急忙伸手去接,却见荷见已稳稳地靠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柳厉?
梅皓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所见到的景象。在离开海波之前,这两个人似乎还小有龃龉,怎麽几个月不见却成了这种关系?
这其中定有蹊跷,梅皓还没有仔细思索就已经觉得脊背生寒。
觉察到与自己相贴的掌心有些发冷,贺若延立刻低声问道:“怎麽了?”
“……没事。”
迅速隐藏起自己心中所想,梅皓摇头,又主动笑道:“我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柳厉了,想与他叙叙旧。”
“……现在?”
回想起之前在樱庭译馆里发生的事,贺若延不由得皱起眉头。然而梅皓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突然上前一步,捧住他的脸就是一个吻。
“不要乱想。我去去就回。”
虽然他们站在角落里,但还是有几个人看见了这个场面,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谁为梅花醉几场 38 新年快乐
将柳厉拉到院外安静的地方。梅皓开门见山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和荷见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变得如此亲密?”
对於他,柳厉并不准备隐瞒什麽。
“在你们启程去岚城後,荷见陪我前往敖北。之前也说过,我往敖北是为拜访旧友。然而这一路上我与荷见交谈,却意外得知那位道友已然仙逝,而荷见正是他的弟子。”
荷见居然与敖北的修真之人有关,这倒令梅皓惊讶。然而转念一想,易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技巧。以荷见的身份,十几年来生活在这并不算大的岛屿上,就算真认识什麽修行的地仙精灵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的答案。
“弟子又如何,难道你还要代替那名旧友照顾荷见不成?还是说你喜欢他……不对啊,在樱庭的时候,你明明还对我……”
半是戏谑,半是逼迫的语气,惹得柳厉发出无奈的叹息。
“不要再戏弄我了。有什麽话还请直说。”
“既然你不见外,那我就直问了。”梅皓笑道,“你对荷见不是真心的吧?究竟想要从荷见身上获得些什麽?”
“……药。”
略微沈吟之後,柳厉给出了答案。
“敖北的修真者手上有一种奇药,凡人服用之後可以延年益寿,就算是行将就木之人,也能保住性命无虞。然而修真者已经重入轮回,世上便只有他的弟子──荷见才知道如何配制。”
“延年益寿……”
梅皓咀嚼著这四个字,心里突跳了一下。
“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谁才来敖方求药?”
这个看似跳跃的问题,却让柳厉沈默了。
然而梅皓早已经想好了答案。
“……是不是颜离熙!在我离开石决岛之前,就听说慕容刑为他四处求药。而我一直觉得你有熟悉的感觉。说,你是不是慕容刑派来监视我的人?”
看著他猜忌的眼神,柳厉低声叹息。
“……我不会听命於任何人,只做不违心之事。我确是帮颜离熙东渡寻药,但那也只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
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词语了?梅皓哑然失笑。印象里,自从成年之後。朋友这种存在就已经被抹杀在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上。
眼前,虽然他对柳厉颇有好感,但这不代表著会轻易交托信任。尤其是在曾经被一度深爱的颜离熙欺骗之後。
像是读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柳厉略一沈吟,忽然伸手将额发一撩,显出了额上的仙印道:“我乃仙籍,本可以飞渡东海,只是听颜离熙说海上多艰险,放心不下你,因此才想要与你共渡一程。”
的确,多亏了柳厉的提醒,船队才平安绕过三蛟漩涡。而在海波道别时,柳厉还特意给了他一管玉笛。之後在樱庭还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想起来,这都是柳厉关心的表现。
“理智告诉我不该意气用事,可我愿意信你。”
梅皓悠悠地长叹一声。
“我并非故意猜忌於你,只是早已忘了如何去信任别人。对你如此,以前对贺若也是……”
能够感觉到他言语中的真诚,柳厉也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眸。
“我并非大焱国人,对那些朝堂之事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是相信我,这些都只是磨练。只要你与贺若延戮力同心,今後自然也能所向披靡。”
听他又提起贺若延,梅皓愣了愣,继而失笑道:“怎麽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因为你的红线,另一头系著的是他的手。”
柳厉第一次给出了如此明确的回答。
在听见“红线”的一刹那,梅皓的眼眸中毫无掩饰地闪过一丝厌恶。
“哼……红线、王气、命运……一切还真的都是由上苍决定好的?所以我们人类,再怎麽努力的反抗也都是没用。这些,你这种天之骄子又怎麽会明白……”
虽然依旧压低了声音,但是情感早已经不受控制地满溢出来。这是梅皓对於命运的不满,柳厉也许是世间第一位得以倾听之人。
“我明白,我都明白。”柳厉轻轻地拍抚著他的肩膀。
“人确实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也不能单纯为了违逆天命而错过值得珍惜的人。贺若延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而他也是个值得你真心以对的人。如果只有青梅竹马才值得信任。那你为什麽不把东渡敖方当作一次新生?”
他这一番话,言辞真挚。梅皓知道说在这一点上说不过他,唯有苦笑起来。
“贺若延要是听见了这些,真会把你当圣人供起来的。”
“所以你也知道他有多重视你了。说实在的,我有时也会嫉妒贺若延。”
柳厉笑笑著,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你们之间的红线就算被扯断,应该也会被立刻重新结起来。”
见他一脸惆怅的模样,梅皓忍不住调侃:“别说得这麽可怜,你的红线不也和荷见系在一起?”
柳厉却摇了摇头。
“不,红线是天苍为凡人而准备的东西,我没有。”
谁为梅花醉几场 39
好不容易等到了梅皓与柳厉结束了对谈。看见梅皓向著人群走来,贺若延反而主动跑过去,将他重新带进了那个偏僻的角落,显然是有话要说。
“你刚才的那一吻,已经传到众人皆知了。”
他哭笑不得地比了比後院的那些人:“其实我们敖方在这一方面还挺淳朴的。看起来只有我娶你作为王妃这一条路可走。”
“……好啊。”
梅皓笑了笑,故意又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爱妃。”
贺若延心情大好,反手将他搂住,却又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刚才那个别有用心的吻,看起来就像是在向谁挑衅。”
“别有用心这个词倒是没用错。”
梅皓眯起了眼睛,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接下去,无论发生什麽情况,经历什麽变故。你都要信任我,而我,也会信任你。”
海波之宴过去後的一个月内,贺若延收到了来自敖方各地贵族的信函。纷纷表示愿与他进一步加强联系,还有一些早在宴会当晚就示好。将这些人数大致地统计了一下,竟然已经占到了总数的六成。
“掌握好这些人,你才能够与苏伦亲王分庭抗礼。”
梅皓将那些信函郑重地交到了贺若延的手上,然而他的目光却还是透过窗棂看向户外。皑皑积雪下冰封的大地,显得如此静谧。
那是因为新的暴风雪还没有到来。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冬去春来。当整个内院都焕发出蓬勃新绿的时候,一位特使带著一个特殊的木匣,从王都樱庭赶来。
匣上涂著金漆,并且用金锁牢牢锁住。如此郑重,里面装的自然只可能是金离女王的手谕──说是有要事相商,命贺若延尽快赶赴樱庭。
贺若延自然不敢怠慢,答谢了特使之後立刻命人准备车马,又叫来了守城的麾下,将近期要事交待一番。忙了好一阵子之後,却见梅皓悠闲地坐在书房里喝茶。
“怎麽?你一点都没有要动身的样子。”
“她可没说让我去。”梅皓不以为意,“况且我都知道她不待见我了,干嘛还要送上门去听她数落?”
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去樱庭所发生的事,贺若延只能软语安慰道:“你对我,对敖方的益处,相信女王不久之後就会懂得。”
梅皓冷笑:“哼,说得倒好听。只怕到时候我也只能落得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场。”
此时,他的双眉微蹙,眼神中却没有多少刻薄的冷意,反倒更像是在戏谑。贺若延紧盯了他一阵子,失笑道:“……你这是在赌气撒娇?”
“贺若延。”梅皓头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想死就直说,我不介意在你睡著之後捅上几刀。”
“那也得等你夜夜睡在我身旁的时候才有机会。”
贺若延心情大好,俯身就要吻上近在眼前的嘴唇,却被梅皓一掌推开,反而抓住了他的衣襟,主动揪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
“如果你敢对不起我的付出,那我就把你带回石决岛去喂鲍鱼。”
“哦,这还真是恐怖的威胁,”贺若延笑道,“这几天你就留在岚城休息吧。一切交给我就好。”
三日後,王都樱庭。
以樱庭为名的城市内,春天便飘满了细雨一般的樱花花瓣。王宫内,成片的花树盛开,像挂起了几千匹粉色的锦绣屏障。
金离女王依旧是在内廷的偏殿里接见的贺若延。见面时,荷见亲王正在服侍女王服药。
鸽蛋大小的药丸是从一只青玉药罐里取出来的,呈现出好看的胭脂色。荷见接过宫女送上的温水,将药丸泡在水中调匀了。金离女王饮下汤药,急促的咳喘终於减轻了一些。
荷见小心地为她拭去了眼角咳出的泪水,她这才将目光缓缓投向了墀下的贺若延。
“……听荷见说了,前段时间你在海波港里办了个宴会,还展出了好一些稀奇有趣的物件,不与我说一说麽?”
见她感兴趣,贺若延也十分高兴,就捡了些最为独特或是有益的说,末了还特意说明道:“这都是大焱的新奇之物,很有一些能够改善敖方子民的生活。目前,工匠村已经在准备接受来自敖方各地的研习工匠,将技艺传授与他们。”
“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最疼爱的侄子。”
金离女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她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荷见。
“把‘那东西’拿过来。”
坐在一旁的荷见立刻起身,从旁取来一个木匣。匣身是由檀香木雕刻而成,上面嵌著象征敖方皇室的大枚珍珠──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
在金离女王的命令下,荷见将匣子交到了贺若延手上。与往常的放松状态完全不同,此刻的荷见一脸的庄重严肃,显然他知道自己拿著的是什麽。
匣子开启之後,里面的物品不禁令贺若延目瞪口呆。
“这是……”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枚御玺,敖方王权的象征。
谁为梅花醉几场 40
“您这是……”他抬起头来看著金离女王,“为什麽要将御玺给我?”
“难道还不够明白麽?”金离女王微笑道,“这个敖方,再没有比你更适合继承我这个王位的人选了。”
女王准备传位?自己正是下一任敖方之王!
而女王的身体状况,果然已经到了不得不考虑後事的阶段了……
虽然在心中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此时此刻,贺若延心中却还是百感交集、难以平静。
他郑重地用双手托著木匣,正在出神。忽然听见金离女王又低咳了一阵,抛出了一枚“但书”。
“不过,在即位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务必遵从。”
t说著,她又命荷见取来一卷画轴,面对著贺若延徐徐展开。画上是一位明眸皓齿的敖方美女,栩栩如生。
t“这是右大臣的长女玉蝶。我希望你能够与她成亲。右大臣在朝中也算是股肱重臣,联姻之後他定然能帮助你平衡与苏伦亲王之间的势力关系。”
画中女子的确美丽出尘,然而此刻的贺若延却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首先小心地将木匣放到面前的地面上,他一脸郑重地回答道:“多谢女王好意,然而右大臣的千金……只怕与小侄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他已经努力说得宛转,然而金离女王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为了那个大焱的反贼?”
此话一出,贺若延的心一阵突跳,立刻看向站在一旁的荷见。荷见居然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明知是他“告的密”,此时此刻贺若延也只能硬著头皮承认下来。
“我与梅皓是两情相悦。他虽是男儿身,但我已经将他认定为唯一的王妃人选……”
“荒唐!”
斩钉截铁的声音从纱帐後传来,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能够感受出金离女王的愤怒。
“敖方未来的王……怎麽可以没有子嗣?难道你还想、还想重复我这样的困局?”
的确,就算是贺若延自己,一度也理所当然地以为生育後嗣是为王者的天职。然而这真要搁在自己身上,却又似乎不那麽情愿了。
他本想要出言解释,忽然又想起了梅皓当初在石决岛上的教诲,最後还是选择了沈默不语。
见他似乎有所醒悟,金离女王又低咳了两声,放软了一点语气。
“所有的道理相信你都明白。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眼光,只是梅皓此人……并不是你所能够掌控的。你想想,整一个大焱国都差点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更何况是我们敖方。你倒是与我说说,究竟是信任了他哪一点?”
信任就是信任,自始至终贺若延都没有对梅皓产生过怀疑。然而此刻被问了,却反倒无法说出什麽实质的理由。
然而,金离女王却又进一步道:“他与你亲近并非有爱,而是因为你是他在敖方唯一的靠山。待日後羽翼丰满,他自然会展现出当年对大焱皇帝的手段……那时,天下人只知有梅而不知有你,你又该如何招架?”
贺若延依旧没有回应,却能看见额角沁出了隐约的汗滴。见他不发话,女王便干脆直截了当道:
“梅皓从大焱带来的物品和工匠,对我们有利,因此你必须一点点地从他手上拿过来,真正为己所用。至於梅皓,你若恋慕的是他的身体,待你完成我所说的一切之後,他就自然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好一个“鸟尽弓藏”的冷血计策,这才是为王所应有的思虑?
贺若延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听